三候:反舌无声。百舌鸟也。
亲爱的美纱女士:
昨天晚上我很意外的在手机上翻出了你的视频,那是一段之前我找了很久都没有办法找到的视频。所以我越来越有这样一种想法,许多你曾经遇到过的事情,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出现。许多人你以为只是有一面之缘,也许后来你会发现不止一面。在一些戏里边,你以为你只是个龙套,却发现你不只是个龙套,时间会告诉你是一个配角。生活就是如此总和,你以为的不一样。在你以为它会往东的时候,它偏偏往西在,你以为它会往南的时候他偏偏往北。虽然事情的发展常常在你的意料之外,但他永远在情理之中。虽然你手里拿着你人生的剧本,但你能看到的永远只是其中一部分。即便是有一天即将走到人生的终点,一般情况下人没有办法判断最后一个句号到底会画在什么地方?在绝大多数时候剧情都是不可控的,而人要学会的就是面对各种各样的变故。
当有一天你能够预估到所有的可能性,并且能够判断可能性在现实当中发生的概率,能够做出相应的准备。在人生这部戏里,你就可以化被动为主动。你就不只是演员,还可以成为导演和编剧。在我的眼里,你永远是充满诗情画意的一个人。在普通的风景只要有你存在,它就变成一幅迷人的油画。与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反复的去回忆,我很珍惜跟你曾经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它为数不多。在我心中的分量确实非常重的,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够始终维持在较高的水准。当然,如果能够更进一步,我将感到非常的欢喜,我曾经想象自己是一个诗人,曾经想象自己是一个作家。我虽然没有做出相应的努力,没有相应的规划,却仍然异想天开想要做一个画家。现在这些愿望都像是挂在天上的星星,星星虽然闪亮,却没办法照亮我的生活。虽然星星在视线范围之内,但我无论如何都够不到它。
记忆终究是一种虚幻的东西,而眼前所经历的这一切,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真实。假如人生是一趟旅程,我能买到的永远是单程票。不管我怎么留恋过去看过的风景,都没有办法回到过去。假如人生是一趟旅程,只要出发就不可能停下。等抵达彼岸的那一天,我就会烟消云散。自从在某县城开始工作和生活之后,我就越来越爱上旅行。因为我害长期待在一个地方,这里信息闭塞,而我又不善于与人交流。天长地久,我会变得更加不善于交际。我的处境会变得更加的糟糕,昨天中午在前往单位的路上,我看到了几个长得好看的女人。但他只是我的一种感觉,或者说是想象,因为那个时候我没有戴眼镜。在小的时候,我感觉我将来有可能会戴眼镜,因为我觉得戴眼镜看起来很有学问。到了如今这个年纪,果然戴上了眼镜却不是因为学问,而是没能够很好的照顾自己的眼睛。
我的视力真的越来越差了,我不确定会不会继续插下去。果真如此的话,我在未来可以担忧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我现在担心脱发的问题,担心牙齿松掉的问题,而且我越来越感觉自己精力不济。过去熬夜之后很快就能够恢复,现在不行了,即便是正常作息,仍然会感觉体力不支。有位同事告诉我,我的问题可能是因为长期不运动所致。前几年我对于静非常的看重,觉得一个人能够保持静止的状态是非常好的,现在我的想法变了,人不能看起来像是一滩死水。我希望自己能够保持流动的状态,也许这就是我当初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外出旅行的原因。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跟某人的关系在名义上非常亲近,实际上在心理上却没办法走进彼此。如果是各顾各的倒也无所谓,我觉得更糟糕的是对方,却想要自己那一套影响我的生活。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是令我感到满意的,所以当有人。指责我刻意维持现状,拒绝改变的时候,这种说法只会让我觉得这个人更加的恶心。按照这种说法,我好像想过什么日子就有什么日子一样。他想用自己设计的那一套东西来替代我现在的生活,我从心里是拒绝的,因为他为我设计的是一个天大的火坑。到目前为止,我并不知道未来自己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但我大致可以猜测,我一定会跟一个自己所厌恶的女人成亲。假如有一天有了孩子,那个女人主意会非常的大,控制着孩子的一切,与此同时还抱怨我对她的支援不够。更让我感到不可控的事,对孩子产生影响的不只是父母,还有他的祖父母外祖父母等等,甚至一些不相干的亲戚都能够影响到孩子。当然最大的问题是,我没有按照自己的心愿培养孩子的能力。
作为一个人无疑我是非常失败的,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一次又一次的迈上歧途。我知道我能走下去,一定没办法抵达我的目的地。但我也知道人生之路无论怎么走都是由生到死,就好比日月交替一样。人生的过程大致就是如此,从黑暗走向光明,从光明走向黑暗。日月不停的轮回,人死之后没办法再来一次。佛陀的轮回之说,我是不大相信的。今天有很多人相信灵魂的存在,我也愿意相信他是存在的,但我觉得它不可能独立于人的肉身。假如人的肉身已经被损坏了,各个脏器都没办法继续工作,这个时候灵魂也就消失了。我们历史上对于死后的情形说法是有些矛盾的。我曾经听到过这样一种说法,人死之后清气从口中呼出叫做魂飞,浊气从下面排出叫做魄散。而古代的厚葬之风又说明人相信死后仍然是有知觉的,所以他们就想把生前的各种资源带到死后的世界当中去。与此同时古代又有这样一种说法,财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我不知道自己老了之后到底会怎么想,但根据一些人的经历,年轻时候与年老之后的看法大不相同。比如唐太宗在年轻的时候对于服用仙丹这种事是非常不屑的,因为他深知所谓仙丹之害。第一,炼丹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第二,练出来的仙丹有毒,那些所谓的仙丹,非但不能够让人长生不老,反而成了索命的弹药。虽然仙丹吃死人的事情屡见不鲜,却仍然没有办法阻止人们对长生不老的幻觉。吃个什么东西就能永远不死,这是多么不靠谱的东西。太阳都是有寿命的,何况是人呢。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唐太宗在年老之后,实在不愿意抛下这花花世界,撒手而去。于是服用了域外僧人进献的鲜药,果然没过多久便离开了人世。
现在我经常说一些话,似乎看淡生死,假如我真的到了那一天。年老多病朝不保夕,那个时候我会不会特别怕死呢?成天幻想着有个什么药能让我长生不老?当然这取决于我当时生活的状态,如果我当时痛苦的要命,那我可能对死不是那么抗拒。假如活的就像是泡在牛奶里,就像是被丝绸包裹,我可能就舍不得死了。每天都会寻医访药,想尽办法医治自己身上的各种毛病。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可以根据现在的处境画出一个大概。大概就是我单身一辈子,在单位干了一辈子。房子越来越旧,人越来越老。一开始我还能自己跑一跑医院什么的,后来就跑不动了,到了那个时候我只能等死。到时候有没有人对我施以援手也不好说,即使有人施以援手,那个时候我的处境一定会非常的难堪。接受帮助的人是没有尊严的,也许那个时候为了让自己维持最后的体面,我一定会在健康方面投入更多的精力。
那个时候我有极大的可能仍旧一事无成,写成一篇东西发在一个地方,永远没有人看,更不要说评论和点赞了。按照某些道家学者的说法,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要是按照这个标准,这世上绝大多数庸庸碌碌的人都能够做到这一点。有一点我可能跟孔夫子有点像,我知道我生活的这个时代,我是不可能有一番作为的。但我却始终对这个时代抱有幻想,我知道我会被时代淘汰,可我却总在潜意识里保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希望自己能够影响很多人,我说的这种影响是指我的各种观点引起他们的共鸣,而不是说我的各种说法引起他们普遍的厌恶。不过我知道一切都在变化当中,到了洋历二零三九年,我们将会迎来一个转折点。但这个转折不会是急转弯儿,而是一个缓慢的大幅度的转弯。有时候我也会有这样一种感觉,我担忧的那些问题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假如除了我每个人的生活都越来越好,每个人看到的都是希望和阳光,每个人都浸泡在快乐当中。我想过一个问题,人注定是孤独的。只是有的人能够意识到这种孤独,而有的人意识不到。当有些人发现孤独之后,他就会寻找知音。历史上也有不少关于知音的故事,这些故事真真假假说不清楚。我自己从来没有知音,我是这样看待这个问题的,有没有人懂你取决于你能不能引起人们的兴趣。如果你让很多人都感到兴趣,于是他们开始关注你,研究你,尝试跟你交流。很自然的,在这种情况下懂你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反过来如果你不能引起大家的兴趣,就不会有人关注你,更不会有人研究你,不会愿意跟你交流。那个时候你又怎么能指望自己免于孤独呢?孔子说:“德不孤,必有邻。”
我的感觉是这大概是他的一种自我安慰,我曾经解释过,所谓德是指人能够按照道路进行自律。普天之下对道有足够了解的人有几个呢?听说过到能够根据它进行自律的人又有几人呢?当然这话也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解读,当人们发现你是一个非常有德行的人,人们就会愿意跟你打交道,甚至会关注你研究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举一个例子,即便是这个世界上的坏人,也不愿意跟坏人做朋友。或者说坏人与坏人之间也是非常讲义气的,如果对方知道,他如果跟你打交道,总有一天他会被你出卖。你又怎么能指望人家对你掏心掏肺呢?既然不掏心掏肺又怎么能了解彼此呢?只要是两个成年人,放下彼此的防备,诚心诚意的交往是非常困难的。大家都被各种利益所驱使,儒生们塑造了一种理想的人格,叫做君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谁不被这样的人所吸引的,谁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呢?
只可惜这样的人在生活当中一般是遇不到的,很多你以为的好人都不是生活在当下,而是生活在你的回忆里。岁月流逝,让他的缺点在你的记忆中被淡化了,而他的那些优点却被你主观的放大了。假如那个人重新走入你的生活,你们之间的关系立刻就会发生变化。毕业之后岁月流逝,曾经关系很好的同学,后来都疏远了。以前我以为大家关系疏远,是因为居住的距离太远,或者是因为从事了不同的职业。现在我的想法有了变化,假如我们做了同样的职业,假如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我们就能保持亲密的关系吗?答案是不可能的。正因为大家分散,在不同地方相聚之后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善待彼此。一旦大家居住在同一个地方,各种比较也就多了,发生摩擦和冲突的概率也就大了。假如你的某位好友在毕业那一天就消失在茫茫人海当中,二十年后你们忽然在一个地方遇见了一定会感到非常的亲切。
假如你们居住在同一个地方,你们很可能在二十年前就不怎么来往了。过去我对人际关系的估计太过于理想化了,我以为有些东西是可以克服的,现在看来这些东西是没办法克服的。大家都在各自的生活里,都不愿意另一个人闯入自己的生活。既然如此,彼此之间还有往来的必要吗?但是大家又会出于礼貌非常默契的选择彼此都把对方看作是空气。我不太能够接受这样一种关系,就是平常他当你死了一样,忽然有一天他跑来跟你借钱。借了钱未必能及时还给你,甚至有可能索性不还给你。你不能沉下脸拒绝他,但他好意思不把钱还给你。你们之间的交情就是他向你借钱的时候,你不好意思拒绝,而在你的内心深处是非常不高兴的,因为你已经想不起来你们之间还有任何情分可言。
我现在越来越有这样一种感觉,不要对别人有过高的期待,因为这样不合理。不要怪罪别人没有善待你,你应该反过来问自己有善待过别人吗?人生就是一场交易,你不把自己的货色交给对方,对方怎么可能把自己宝贵的东西交给你呢?交易的原则就在于让彼此的货色的价值得到了最高的体现,与此同时让交易的双方满足了各自的需求,频繁的交易可以让人变得练达,变得聪慧。交易是人与人之间非常重要的活动,如果你想通过交易获益,你就要研究别人的需求。当有一天你能够发现别人不曾发现的需求,而你能够想办法满足他们的需求,这样会让你的人生迎来重大的转机。我虽然能够讲述这些道理,但是在现实生活当中我很少从事交易,而我所做的交易就是给别人输送利润,我是一个非常纯粹的消费者。最理想的状态是,一个人既是生产者又是消费者、又是销售者。这样你对交易的整个过程都非常的熟悉,在交易当中成就你,自己的可能性就要大很多。
人生是一场旅行,旅途当中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交易。交易越频繁你的成就越高,假如你几乎不怎么与人交易,你的日子一定过得非常的平淡,甚至有一点冷清,有一点凄凉。黄老对于交易是抗拒的,在它看来,交易使人相互比较,使人有了差别心,使人与人之间发生了竞争,使人的需求以几何倍数增长。他希望当地所产能够满足人所有的需求,换句话说,当地所产不能满足的需求都被认为是妄求,是不该有的需求。就好比我们曾经听过的一首民歌里边说哪里都不如我们山沟沟里好。繁华的一线城市不如山沟沟里好,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不如山沟沟里好!每个地方的人都觉得自己的生活是最好的,而这种感觉建立在人与人之间不交流的基础上。这个设想如果变成现实,我们将生活在一个静态的社会当中。
一个静态的社会大概是什么样子呢?按照《老子》一书的描述,庶人不使用文字记事,而回归到了结绳记事的时代,当然那些贵人还是要使用文字的。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意味着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减到了最少,没有相互比较,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生活是最好的。上面的王侯没有贪心,没有想着去建立各种丰功伟业,没有嫌弃自己的人生不够完美。他们一个个安于现状、抱残守缺。这样导致一个结果,就是庶人的负担较轻,他们可以安心从事生产,把精力集中在经营生计上。生活在这种社会下的庶人,一个个饱食终日,没有远大的志向,一个个体格强健却胆小如鼠。诸侯国一个比一个小,天子和诸侯的位置永远在同一个家族当中传递。
在汉景帝的时代,曾经发生过这样一次著名的辩论。黄老人物指责汤武。两个人推倒夏朝和商朝的做法是不对的,天子好比是帽子,诸侯好比是鞋子。帽子再破也要戴在头上,鞋子再新也要穿在脚上。汤8武的做法就相当于把帽子穿在了脚上而把鞋戴在了头上。这个时候一个儒生站了出来,说按照先生的说法汉朝的高皇帝也做错了?这么一来,黄老人物就感到骑虎难下,而皇帝本人也是尴尬无比。老子所设计的那个静态社会,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现了变数,紧接着一个接着一个都会发生变化,最后整个社会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既然天子变得越来越贪婪,他对现有的生活就开始感到不满,于是发兵征讨,要建立一番功业。得胜之后,有人献上了美人,那些普通的器物放在每人面前就黯然失色,当器物越来越精致,整个房屋也要重建。来自天子的负担越来越重了。天子贪婪会发生两个作用,一个是诸侯也跟着变得贪婪,一个是诸侯对来自天子的负担加重而感到不满。原来从天子到庶人都对自己的生活感到满意,现在天子和诸侯都变得贪婪,各个阶层的负担都在加重,于是大家都对现状感到不满了。
虽然老子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思想家,但他提出的这个设想没办法解决当时周王室的问题。孔子也是要建立一个贵贱有序的社会,在他的想象当中,每个人都应该安于本分。但它不是像老子那样,要建立一个静态的社会。一方面孔子尊重周朝的旧制,一方面有开设私学,推行有教无类的主张,很多出身的寒微的人在孔门受到了教育。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成功的通过学习,改变了贫困的处境,他们从诸侯和大夫那里谋到了差事,过上了体面的生活。为了解决当时的社会问题,孔子也提出了一套的方案,简单来说就是重建礼制,但是他开办私学的做法对旧有的礼制又是一种冲击。以前在读《论语》的时候,我常常感到遗憾,遗憾自己晚上了三千多年,以至于我没有机会向他请教。
此致
敬礼
你的朋友陶唐
шωш ★ttκǎ n ★Сo 新丰九年五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