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远感受到了花容容同情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他的惨死,眯起眼睛怒道:“你觉得我会失败?”
花容容小心脏“咯噔”一下,通过刚才的故事,她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看似强大,实则内心脆弱敏感的暴君最大的忌讳是什么,是别人看不起,蔑视他。
花容容无意中犯了大忌,赶紧换上惊恐的目光,道:“不会失败,不会失败,玉兮他死定了。”
说罢还重重点点头,表示自己说的比真金还真。
“只不过,”花容容知道了一切问题出在玉兮身上,动了动小心思又道,“你抓了我真的没有用啊,既然他这么心狠手辣又绝情,怎么可能会为了我而受你的威胁呢?”
花容容的眼神黯淡下去,想起对她若即若离的玉兮,再听过他这些英勇事迹,实在是没什么信心了。
冷远冷笑一声,起身朝殿门走去,突然转身一展右臂,高亢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内:“来人,把这个女人压下去,不管玉兮顾不顾你的死活,你的死期都已经到了。”
花容容僵硬的身体,终于在两个侍卫将她提起来时得到了舒展,“喀喇喀喇”的骨头声伴随着挪动的脚步,在和冷远擦肩而过之时,冷远忽然拦住她,抽出了她头上的银簪,鄙视的看了看才道:“堂堂将军府大小姐居然戴这种便宜货,若是随信捎去玉兮那,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我在糊弄他。”
花容容在心里腹诽一番,突然想看看冷远诧异的表情,于是状似无辜道:“应该不会吧,因为这银簪就是他送给我的。”
嗯?冷远抬起眼,看了看花容容又看了看手上的银簪,并没有出现她预想中的惊讶,倒是几分了然的点点头道:“什么人配什么样的东西,玉兮的眼光倒是十分精准。”
花容容的脸“刷”的涨得通红,本想让冷远无话可说,但最后无话可说的居然是她,她气鼓鼓的看了眼冷远手上的银簪,突然很忐忑,如果玉兮根本就不管她死活怎么办?那她岂不是跟那些棋子一样,死的那么可笑。
冷远挥了挥手让侍卫架着花容容离开了大殿。走过熟悉的广场,噩梦般的场景历历在目。角落里已经没有了俘虏,不知道李元宝有没有留下个全尸。花容容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到,连保住自己的小命都做不到,更别说报仇了。
她就这样一路沮丧的被带入了一个大院子,荒无人烟,阴森恐怖。一排排的小房子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下意识的朝侍卫问道:“侍卫大人,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下人房吗?
侍卫本不想回答,但看到她楚楚可怜的闪烁着大眼睛,顿时脑子一空,道:“这里是冷宫,不
过因为皇上并无立妃,所以别说是冷宫了,连贵妃寝宫都很久没人住了。”
花容容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那么熟悉,阿略被带回来后,不就是住在这里的。看来冷远对她还算不错,住冷宫总比住大牢好。
侍卫将她往里一丢,解开绳索便不再管她。冷宫的墙很高,为了防止疯妃跑出去,防范措施倒也严密,是个关押的好场所,冷远一点也不担心她会跑掉。
好在天色尚早,花容容不用像阿略那样急着找东西过夜,她揉了揉勒出血痕的手腕,先在宽大的院子里东晃晃西晃晃,见地上七零八落的长了些奇怪的绿草,疑惑这是不是就是阿略种的药草。
又推开每个房间的门,发现每间房都布满了灰尘,就连阿略住的那一间都是,不过也只有那一间东西最齐全。
她环视着周围,好像走进了冷远的回忆里。稍稍打扫一番,花容容便心事重重的蹲在草地上拔着药草,这冷宫如一个巨大的鸟笼,而她就是待宰的肥鸽。
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玉兮诚心救她,恐怕也来不及。要想活命,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花容容虽然想通了这一点,可又苦于没有办法,这么纠结着便过了三四天。冷远一直没有来看过她,她苦思冥想没有出去的办法便只好混吃等死,过一天算一天。
而遥远的边关城却早已炸开了锅,一开始玉兮口说无凭,大家不敢冒然给冷远定罪,但在及时的收到冷远送来的书信和银簪之后,整个边关城就立刻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战,一派主和。花战知道现在的和平来之不易,不能随意破坏,但自己女儿在人家手里,他又实在是下不了决定。于是短短三四天,人又老了不少。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敲了敲玉兮的房门,收到回应后便推开房门,一眼望进去,玉兮正抱着一大团毛球不知在想什么。
花战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花容容给他织的围巾,当下又心酸起来,道:“小王爷,已经三四天过去了,以冷远残暴的性子,容容只怕是”
场面太血腥,花战不敢想。
玉兮轻拧着秀眉,纤长的右手从毛球中拿起一支银簪,正是花容容头上的那一支。送给她还不到几天便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她暂时不会有事。”玉兮抬头看向花战,语气虽然笃定,但带着浓浓的担忧,“不过冷远胡扯八道的功夫倒是见长,居然说偶然碰见花容容,便请她回宫作客。我们如果率军攻打北绍,那便是主动撕毁和谈书,届时他发动战争便是师出有名了。”
花战憔悴不堪的脸皱的更深,认同的点点头接着道:“如果我们任由容容在他那里作客,那她就会因为意外而丧命北绍,冷远最多说一句天意弄人,他也没办法。我们也只能认栽。”
“不,”玉兮望着手中的银簪,摇了摇头,“冷远会说花容容借机偷取北绍国机密
,刻意破坏停战协议。然后他再杀了奸细花容容,名正言顺的挥军攻打东黎国。”
花战闻言,心中一惊,瞪大眼睛又慌乱了几分,显然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诧异道:“这么说,不管我们怎么做,容容都必死无疑。冷远都可以名正言顺的攻打东黎国了?”
“嗯。”玉兮抚了抚手中的围巾,仿佛还能感受到花容容的温度,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犹豫,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垂下,形成了灰色的阴影。
花战本来还在犹豫到底放不放弃花容容,如今才知道,他不管放不放弃,结果都是一样的。
顿时紧张起来,上前与玉兮面对面道:“那现在该怎么办?这救也是死,不救也是死。我们”
花战话还没说完,玉兮便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他道:“如今只能让冷远这一仗打得名不正言不顺,花小姐她为国捐躯,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哈秋”花容容坐在床边,莫名打了个喷嚏,身体一颤,似是掠过几分寒意。于是起身关上微开的窗,只道是春寒料峭。
她如果听到了玉兮那番言论,只怕会气的冲上前去大骂,你才死而无憾,你全家都死而无憾。
转眼又到了深夜,花容容几乎记不清楚这是第几天的深夜,时间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熟悉了环境之后,她甚至深更半夜的蹲在院子里拔草。等死的日子太无聊了。
“啪”一个自由落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在花容容的背后发出。吓得她低叫一声坐倒在地。下意识回头一看,一团黑黑的类似人的东西在她面前躺着,很近很近。
她愣了一会,后退几步拉开距离。正在疑惑这是什么情况之时,紧闭的大门外传来一大群人的叫嚷声。
“快,这边看看,不要让他跑了。你们几个,去冷宫看看。”
话音刚落,杂乱的脚步声便朝冷宫而来。花容容正在犹豫怎么办时,地上那团东西终于发出嘶哑的声音:“快,藏起来。”
他没有力气说更多的话,不过花容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她把他藏起来。花容容没有动,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帮这个人的念头却是越来越少。
别说不知道他是谁?就算知道了他是谁,也未必能瞒的过那么人的搜查。藏不藏也没什么意义。
地上的人见花容容没反应,拼尽最后的力气吐出几个让花容容眼睛一亮的字:“你,救我,带你,出去。”
没有任何犹豫,花容容“嚯”的爬起身将黑衣人一背,迅速朝房内移动,那力量和速度,简直是爆发出了人类的潜能。关门,塞进床底,一气呵成,花容容事后想起来,还是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想都没想,藏的那么顺手。
“嘭”在她将黑衣人塞进床底的一瞬间,冷宫的大门被撞开了。花容容吓的一颤,赶紧脱衣上床盖上被子。在她躺下的一瞬间,房间的大门被推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