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后,三虎各自去准备晚上偷袭鞑子的东西。
当日晚上,李虎率领一队村民,暗中带着武器,手拿火把,悄悄靠近了鞑子的草料场。
这时刘虎和张虎各自率领了一队村民,来到瓦剌军营前面的空地上,点起灯笼火把,舞狮跑马,演起戏来,锣鼓声和灯笼火把一下子把瓦剌兵全吸引过来了。
这些瓦剌兵自由生长在蒙古大草原上,从来没见过中原的舞狮跑马,乍一见到这些新鲜玩意,自是大感新奇,加上连日的急行军,多少也有些疲累了,一时瓦剌兵都看得入了迷,就连守卫大营和草料场的士兵也赶过来看热闹。
说时迟那时快,李虎带领村民,偷偷钻进瓦剌军营和草料场,李虎低吼了一声:“点火!”只见千百个火把,纷纷飞向瓦剌军营和草料场,这两个地方登时熊熊燃烧起来。
也进如梦初醒,气急败坏地叫士兵拿起武器,一边追击村民,一边扑灭大火,正慌乱间,只听得张虎打了声呼哨,几匹马立即在火圈之中到处乱窜,带的瓦剌人马也暴躁不安,瓦剌兵想要牵住疯马,但现在群马撒蹄狂奔,哪里能牵住?
也进高声怒叫:“先毙了疯马!”可是多数瓦剌兵的马刀还挂在马背上,他们纷纷追赶疯马,想要取回马刀,有些瓦剌兵的马刀还来不及拔出,就被群马纵蹄踩死,情急之下,瓦剌兵更加强悍,纷纷张弓搭箭,场上的疯马或被乱箭射杀,或是远远地逃了开去。
瓦剌兵不等也进下令,纷纷取回马刀,手执强弓,追击村民,村民们见到鞑子追来,在三虎的带领下,佯装退却。李虎趁乱点起花炮,霎时之间,只听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爆炸声,瓦剌兵大吃一惊,不敢靠近村民,他们在远处张弓搭箭,想要射杀村民,这时军营和草料场的火势越来越猛,军营里还有这些士兵的生活物品,烧光了可就麻烦了。也进忍耐不住,下令让士兵救火,瓦剌兵只得收起弓箭,回去救火。
可是现在刮起了大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大火一时扑灭不了,反而有不少瓦剌兵惹火上身了,更有人烧得嗷嗷惨叫,瓦剌兵乱作一团,闹得不可开交。
三虎见时机成熟,下令出击,村民们早就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鞑子恨之入骨,现在听到三虎的命令,个个如下山的猛虎,奋不顾身地砍杀敌人。
此时瓦剌兵人心惶惶,他们以为是明朝军队杀了过来,加上大火烧身,吓得四处乱跑,正所谓兵败如山倒,瓦剌大军纷纷后撤,也进厉声喝骂,却被乱军围涌着连连后退,也进见军营和草料场已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口中恶狠狠地叫骂,但也无可奈何,只得随军退却。
等到天亮以后,也进细细查看昨夜的战场,除了瓦剌兵马死的死,伤的伤,明军连一片衣甲都没有留下,细细一想,知道上了村民的当,也进火冒三丈,连忙召集大军,准备洗劫三村,以泄心头之恨,报昨晚的大仇!
三村村民一合计,知道天亮之后,鞑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前来报复。大家简单的商量之后,决定退向京师,帮助京师守军合力抵抗鞑子。
村民们在前面使劲奔跑,也进率军在后面发力猛追,在京师外围的高地上,也先看到也进在追着一群汉人,看样子弟弟是准备攻城了,也先以为前面的汉人就是自己期盼已久的俘虏,心中暗暗欢喜。原来经过昨晚的苦战之后,村民们在杀敌的同时,身上也溅了不少血,又被烟熏火烤,看起来还真像一群俘虏。
也先再不犹豫,高声下令:“全军出击!”瓦剌大军倾巢出动,在后面紧紧追着村民不放。
村民们哪里跑得过也先也进的骑兵?眼看快要被他们追上了,忽然见到前方有一个宽阔的城门,村民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慌不择路地向城门疾奔!
这个城门正是德胜门,昨日于谦和九个守门的将军一一商量之后,知道这一站关乎大明京师的安危,大明的江山也维系在此,于谦决定亲自守德胜门,石亨知道这一决定后,自告奋勇,帮助于谦守德胜门,于谦喜出望外,自然满口答应了。
也先骑兵的冲击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他们追上了村民,但也先以为这是汉人俘虏,只想在进城之后再杀,此时虽然追上,并不下令追杀“俘虏”,只是命令瓦剌兵紧紧咬住“俘虏”不放。
不久,村民们奔到德胜门下,城上的守军脸色惨白,心都跳到嗓子眼上了,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纷纷望着于谦,盼他拿个好主意,于谦镇定如常,目不转睛地看着村民,石亨冷冷地瞪着瓦剌兵,瞧都不瞧一眼老百姓,偶尔回头,望一望神机营,一言不发。
于谦见村民们奔到城门前面,团团打转,他高声叫道:“开城门!预备迎敌!”
德胜门缓缓地打开了,村民们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也先在远处听见有人叫开门,一时没看清是谁,暗暗心喜,自己的计策这么容易就成功了。得意之下,他放松了警惕,大叫喝道:“冲啊——给我杀——”
大多数村民挤进了城门,里面的伏兵将他们拉到一旁,纷
纷躲了起来,村民们心下稍定,惊慌之下,还没得及说话,只听石亨厉声喝道:“神机营,给我轰!”
虽然于谦看这些“汉人俘虏”从城外奔来,只怕有诈,但见他们进城之后,规规矩矩的,并不捣乱,心中松了口气,此时他看到几个汉人还没进城,高声叫道:“且慢!右都督,再等一等百姓吧!”
石亨气急败坏地叫道:“大人,等不得了,鞑子的速度太快,万一……”
于谦不想听下去,高声叫道:“住口!”石亨立即住口,狠狠地瞪了一眼瓦剌兵,偷偷地瞟了一眼于谦,见于谦全神贯注地望着百姓,心中暗暗咒骂于谦。
眼见所有的百姓进了城,于谦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但瓦剌兵听他二人对话,已知城内有诈,纷纷勒马,停止追赶的脚步,回头望着也先,等他下令。
也先听到于石二人的对话,心知不妙,大声叫道:“后队变前队,撤!”
瓦剌兵得令,立即转身狂逃,这时,石亨不顾一切地叫道:“神机营,给我轰!”
一时间,从城内的无数条道路上,奔出不计其数的汉人士兵,他们推动早已准备好的炮台,向外狂奔,追击瓦剌兵!
于谦知道大功告成,转身快步奔下城楼,再不多瞧一眼城下的鞑子,绕道奔向德胜门对面的一座城楼,石亨在城楼上冷冷地望着于谦,接着指挥神机营攻打瓦剌兵。
只见神机营的炮手们装炮、点火、发射一气呵成,大炮夹着雷霆万钧之力,在瓦剌兵中间炸开了花,顿时瓦剌兵惨叫连连,有马的打马狂奔,没马的撒开了腿狂逃,只恨自己不多生两条腿,跑得不够快。
石亨远远瞧见瓦剌兵的惨状,脸上凝固着冷笑之色,冷冷地望着于谦的身影,见神机营主动追击,颇有章法,他索性闭口不言。
瓦剌骑兵的速度最快,抢先上了德胜门下面护城河上的桥,此时德胜门对面的城楼上,于谦亲自坐镇,眼见鞑子快要逃脱,于谦大声下令:“弓弩营,射!”
弓弩营手执连珠弩,纷纷按动机括,满天的箭雨铺天盖地地罩向瓦剌骑兵,顿时瓦剌骑兵人仰马翻,乱成一团,也先也进在卫兵厚厚盾牌的护卫之下,且战且退,瓦剌骑兵在桥上受阻,后边的瓦剌兵上不了桥,正好成了神机营的活靶子。
神机营的炮手们专心致志地发炮,这样一来,大炮准头迅速改观,一时间,只见不计其数的炮弹和弓弩营的漫天箭雨,在空中混合着,划过一道道弧线,纷纷袭向瓦剌兵。
瓦剌兵前有弓箭连击,后有大炮轰炸,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毫无还手之力,登时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也先也进在卫兵拼死护卫下,好不容易才摆脱前有弩箭连击,后有大炮轰击的被动挨打的局面,两兄弟过了护城河上的桥,翻身上马,打马狂逃。
于谦指挥大明骑兵,追击也先也进,石亨也带兵追了过来。
此时也先已成惊弓之鸟,他逃到住处,和也进带着朱祁镇仓皇疾驰,于谦和石亨在后面紧追不放,同时派兵绕了个圈子,截住鞑子的去路。
于石二人在这次开战前,想到皇上还在也先手里,当下紧紧追赶,想要救出皇上。
也先心惊胆战,不时回头乱望,眼见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打又打不过;前面尘土飞扬,人头攒动,去路也被封死,知道被后面的大队明军追上是早晚的事,现在转身投降吧,心中又万分不愿,一时间犹豫不决。
也进瞧见兄长的脸色,知他心中所想,笑道:“哥哥,你怎么忘了,你手上还有他们的皇帝呀?”
也先见神机营的大炮在头顶飞舞,到处开花,早就吓得傻了,一时没回过神来,现在听了弟弟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恼道:“那有何用?这个汉人皇上又不能帮我们打仗!”
也进淡淡一笑,道:“哥哥,汉人不敢瞧着我们杀了这个皇帝,你看他们见了这个皇帝,二话不说,立即跪拜磕头!这个皇帝用处可大了,现在他在我们手上,我们趁机胁迫汉人退兵,看他们怎么办?”
也先恍然大悟,对身边的一名卫兵低声交代了几句,那名瓦剌兵高声叫道:“汉人的官兵听着,你们的皇帝在我们大王手上,我们大王问过你们的皇帝了,他叫你们立刻退兵!”
明军听到此处,纷纷转头,望着于谦,于谦勒马停住,大声下令:“停止追击!”接着向也先高声问道:“大明皇帝现在何处?鞑子听着,快把我皇平安无恙地交出来,否则大明人马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你们这些鞑子杀得片甲不留!”
也先缓缓走出来,打了个哈哈,笑道:“你就是公公说的于谦吧?公公在本王面前多次提到你,说你喜欢坏人好事,专门跟他作对……”
于谦不耐烦地打断他:“也先,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快把我皇交出来!否则,我誓不罢休,定要亲自率军,前去灭了你瓦剌!”
也先哈哈狂笑:“于谦,就凭你?想要灭我瓦剌?你们汉人有句老话,叫做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在本王看来,
用在你身上最合适!于谦,本王实在不明白,你们汉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吹牛皮?你儿子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就连那个死去的王公公也是这样!”
于谦不理他的嘲讽,厉声喝道:“也先,我皇现在何处?”
刚才也先和也进商量之后,决定假传圣旨,说朱祁镇让汉人官兵退兵,现在也先出来跟明军交涉;也进软硬兼施,亲自逼迫朱祁镇,让他下令退兵,朱祁镇无可奈何,毕竟性命要紧,只得点头答应。
也先听到于谦火药味极浓的喝问,心下暗暗恼火,冷冷地道:“于谦,你再对本王无礼,本王立即送上你们汉人皇帝的脑袋!”
于谦无奈,双目狠狠地瞪着也先,一言不发。
也先见于谦不再对自己猖狂无礼,见他瞪着自己,心头发麻,随口打了个哈哈,强笑道:“于谦,如此才像个样子!你们汉人见到远道而来的客人,不会开口就乱骂吧,哈哈,对了,本王听说你儿子跟着这个汉人皇帝,一起出征瓦剌,不知他回来了没有,你这个做父亲的,担不担心儿子的安危?”
于谦心乱如麻,现在不见儿子的踪影,恐怕凶多吉少,见也先脸露冷笑,定了定神,冷冷地喝道:“也先,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告诉你,只要我儿子少半根毫毛,你别指望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也先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又在胡吹大气!好个爱子如命的父亲,可惜啊可惜,只要你们不立即退兵,本王也叫你们皇帝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说完嘿嘿冷笑,目不转睛地瞪着于谦。
于谦一时想不出对策,默不作声地狠狠瞪着也先,二人都不让步,局面僵持下来。
这边也进逼迫朱祁镇下令退兵,朱祁镇被迫答应了,也进命人用轿子抬着朱祁镇,快步走了过来。
于谦见到朱祁镇,立即翻身下马,拜了下去:“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大明官兵见状,纷纷拜倒在地上。
朱祁镇淡淡一笑,道:“平身平身,你们都起来吧!”
于谦缓缓起立,转头对也先大声喝道:“也先,你要怎样才肯奉还我皇?”
也先正要开口说话,忽见也进递过来一个眼色,知道弟弟一向能言善辩,现在跟汉人打交道、谈条件,还是让他出马最好,当即住口不言,望着于谦。
也进打了个哈哈,笑道:“于谦,你不用心急,我听说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米粥,现在你们想要回这个皇帝,就得心平气和地跟我们谈条件,敢问于大人,你可知道我瓦剌为何要跟你们汉人打这次仗?”
于谦冷笑道:“你就是也先的弟弟也进吧,哼,你们跟我们打这次仗,不过是找了一些掩人耳目,混淆视听的借口罢了,何必跟我在这里拐弯抹角?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鞑子,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也进冷笑道:“于谦,我说了,你不用心急,你着急又有何用?我现在耐着性子,跟你说说我瓦剌和你们汉人打这场仗的缘由,你愿意听吗?”
于谦冷冷一笑,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愿搭理也进。
也进碰了个软钉子,但他并不气馁,望着朱祁镇,笑道:“于谦,既然你不想听,我也不勉强,这位皇上,你就帮他听听吧,我瓦剌不顾一切地跟你们开战,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回我们瓦剌人应有的尊严!”
朱祁镇闻言一惊,随即笑了笑,故作镇定地道:“此话怎讲?”
也进冷冷地道:“这位皇上,你自己干的好事,难道你不知道吗,我瓦剌诚心诚意地派出大批使者,向你们进贡称臣,而你们却故意违反往年的惯例,不给我们赏赐,还像打发叫花子一般,随手赶走了我瓦剌的使者,这不是故意羞辱我们吗?我瓦剌国虽小,兵也弱,但这口气我们咽不下去!这位皇上,事已至此,只要你答应给我们赏赐,我们就不再追究,你看这样可好?”
朱祁镇见事情有了转机,松了口气,淡淡地道:“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也先忍耐不住,皮笑肉不笑地答道:“这位皇上,你把汉人和我瓦剌靠近的地方,所有能长青草的土地,赏赐给我瓦剌,让我们能够安心地放牧牛羊,为皇上准备进贡的礼品,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于谦也忍耐不住:“狗鞑子,野心真不小,你们痴人说梦,休想占我大明一尺一寸的土地!”
也先冷笑道:“于谦,怎么你老是口出狂言?罢了,随你怎么说,你现在可拿我们没办法,你们皇上已经下令,让你们退兵,你敢抗旨吗?我向你们皇上讨赏,还轮不到你这个做臣子的插话!”说着语音渐转严厉,狠狠地瞪了于谦一眼,接着回头冷冷地望着朱祁镇,目不转睛地监视着朱祁镇的一举一动。
朱祁镇知道现在答应了也先,自己就能安然无恙。可是自己连祖宗留下的大明国土都保不住,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况且瓦剌一向贪得无厌,今日答应了他,不知以后又看中了哪块土地,到时再向自己狮子大开口,那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