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头万绪从哪问起,每个在场的人大概都是这样的想法,以提问方式很难触及到事情真相。
“时空之门到底是什么?”苏已就没有考虑这么多,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提问里,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他师父。
芙草拍了手,“这世上每五百年才会有一个像你这么聪明的小道士降生吧。”
玉惜也很在意这个问题,手心出了汗,如果像苏已说的那样,他师父是在撒谎,那这个人呢,会实话实说吗?
“你们听说的是什么?它是一个神器,还是一个仙器?”芙草反问了苏已,他并没有回答,“我给你一个提示,你认为,这世上,如果有所谓的神器……或仙器,它们会是谁锻造的?”
苏已微微皱了眉,“你是说,这是我锻造的一个仙器?”
芙草含笑看着他,“其他人恐怕也做不到这个事了,长生,你在轮回里忘记了这件事是吗?”
白千湖发现他永远都在状况外,比玉惜好不到哪里去,他完全没听懂。
苏已思考的其实很简单,从这间房子以及妖的动手能力,加上他以往对仙和妖的了解,他们并不擅长创造,这可能也因为仙没有本体,而妖的本体是动物,谁能指望他们和人类一样拥有打造精细兵器的天赋呢?而不论存不存在所谓的神器,至少仙器这种东西,肯定是由人为他们制造的。
“我制作这个东西的意图是什么?”苏已没有去反驳芙草这样的聊天方式,虽然记忆不对等,他就当自己身在其中,更容易套话。
芙草这次眼神扫过了白千湖,“如果我说是争强斗胜,你信吗?”
苏已不信,“你是说,我就为了打赢朔狐,大费周章做了一个仙器?”他不认为自己千年前有蠢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
“只为了赢的确是有些无聊,如果还为了女人呢?”芙草娇美一笑,视线落在玉惜身上。
玉惜打了个寒颤,因为对方暗示的事,小白抚了抚她的肩膀安抚她。
苏已看了玉惜一眼,“那我宁可是为了赢。”
芙草捂着口失笑,“你这性子还真是一成不变,难怪萤那么喜欢你,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嘛。”
玉惜失魂落魄,对方说中了,她或许就是有些不应该的执拗。
“你不是为了女人,但朔狐是,他和你起冲突不是一回两回,每回都被萤搅了局。”芙草给他们讲起了像传说故事一样的过往,“了不起的长生天师,可是道家第一人,被妖王找上了放到了对手的位置,是该感到荣幸还是不堪其扰呢?”
“真要动手两个人未必鹿死谁手,虽然我觉得朔狐赢的概率高,但耐不住有个萤挡在中间,弄得他左右为难;长生呢,万一走狗屎运不小心杀了妖王,要怎么跟妖界交代?仙界也不会坐视不理,道家难道会答应这种事吗?首先他自己就不会做这种事。”
苏已接了话,他觉得对方废话太多了,“所以我做了仙器想要封印他?”
芙草一副我还没有卖够关子的表情怒视他,“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来说,我来听怎么样?”
苏已感觉对方一直占据上风嘲弄他们,也是时候挫挫她的锐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朔狐和魔物纠缠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体,而且被封印在了仙器内,仙器又存放在了萤体内。你想要救回朔狐,所以试图用道家人的血来作为固定魔物的媒介,想把玉惜体内魔王的阴气一点点吸食到自己体内,最终让朔狐和魔物分离,那之后你就能想办法让玉惜打开时空之门,放出朔狐,我猜的对吗?”
白千湖注意到,随着苏已的话,芙草脸上的轻松惬意起了变化,她眼里带了恨意。
“你知道这些又怎样?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你之前驱除的那部分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不管要几千年,我一定会成功。”
苏已对她这样的态度感到满意,大家都是事件中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谁要看,“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这种法子的,是四五百年前的我给了你启发吗?”
芙草这一次瞬间转头看着苏已,像是没想到他连这种事都会问出来。
“不是你夸的我,每五百年会特别聪明吗?”苏已勾起笑,由自己主场的感觉非常好。
芙草稍微平心静气,被一个才活了二十几年的人类说中这么多事,她一下子就浮躁起来,这样太不谨慎了。
“但是你想错了,要想把朔狐和魔物分离,除非像昨晚那样,解决掉替身之人的轮回问题。”苏已进一步逼近了她。
“我们现在可以来说一说,朔狐为什么会和魔物绑在一起了吗?”苏已这已经完全不是提问了,他抓住了对方的短板,这五百年的天师门也不是碌碌无为,他们终于找到了芙草能让魔物依附的原因,昨晚就是一个尝试成功的案例。
芙草摇了头,“我也不清楚,但是事情就是那样发生了,他把本体寄存在了我这里,而后就变成了……”她没有接着往下说,但听众大概都知道她要说什么,应该是变成了昨晚她那样。
“妖王大人的本体在你体内?”白千湖终于插了话,刚才的内容和朔狐大人手稿里的记录联系了起来,朔狐大人可能是为了逞能驱魔,才变成那样,但他不打算说出来,太有损妖王大人的威名。
芙草点了头,“早知道会变成那样,应该拼死也要拦住他的。”
白千湖松了口气,不管怎样,本体还在,妖王大人应该还能回到现世。
“你们是什么时候交换身体,午夜十二点吗?”苏已顺着提前问了一嘴,因为不希望太阳一落山就被人突如其来一招击毙。
芙草失声笑了,“我现在体内的妖血还不如这个小姑娘多,他伤不到你,怕麻烦的话,就留下这个小姑娘陪他,那样他大概根本没空会去找你麻烦。”
“那明天,我能带芸一起,来见妖王大人吗?”白千湖没想到自己曾经见过的人,就是自己小时候一直跟随的妖王大人,可能因为妖血不足,才会只能变成那种模样的。
芙草摇了头,“你那个副官虽然不见得会跟朔狐动手,但她可能会来杀我。”
苏已附议,“芸不希望朔狐重返现世,她觉得朔狐活在了萤体内,是他自己所求之处。”
白千湖看了苏已一眼,他都不知晓的事,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最无知的人竟然是他这个代了近千年的妖王吗?
“朔狐的血为什么会在玉惜体内?还有,她不是一个人仙吗,怎么会变成一个不能修道的普通人?”苏已想弄清楚这些,虽说和解救朔狐以及打开时空之门的方法都无关联,但说不定会有新的启发。
“玉惜?这一世叫这个名字。”芙草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小会,“萤呢,是一个有些愚蠢的人仙,成仙很早,至于修道,我看她对道法自然并不怎么有研究,说不定是迷迷糊糊阴差阳错成的仙。就算她做了什么蠢事,差点把自己置于死地,而朔狐为了救她,舍弃了自身妖血,我也不觉得奇怪。”
玉惜垂下了头,听起来她以前和现在一样愚蠢,还被人当着面这样毫不留情地骂,而她一句嘴也回不出来。
“你是说,她想由仙返人,因为长生不接受她是一个人仙?”苏已立刻就问到了点子上,毕竟白千湖之前跟他有过那样一番,关于仙为什么不符合道法自然的讨论。
芙草放过了玉惜,转头看着苏已,“原因不见得是那样,也可能是长生不想要成仙,她劝说不了对方,就想要变成和对方一样的人,结果是那样。”
“都是我的错吗?”玉惜感觉自己真的是太会找事了,低声问了句。
苏已看了她发红的眼圈一眼,“那就还有一个说不通的地方,仙器为什么也在她体内?”就算抛开朔狐成魔的事不说,这个事仍旧解释不通。
“那也可能是她为了引朔狐被仙器封印,自己投身进去,而朔狐为了救她,甘愿被封印,却以血为她寻到了活路。”芙草换了个说法。
这样轻易就能变更的真相,就离真相很远了,苏已只能这么想,不过一直在这里纠结也不会得到其他更好的结论,“还有一个事,不知道你是不是知晓,玉惜体内有一个怪,是能预知过去未来的。”
芙草耸耸肩,穿着清凉吊带上衣的她露着香肩,这个动作很惹人遐想,“预一直都是跟在萤身边,一起投身仙器不奇怪,那个怪跟萤差不上下的笨。”
这和橘说过的事连上了,“萤本来是负责管理怪的人仙,后来调来了妖山负责道家和妖界沟通,接替你的位置,对吗?”
白千湖愣住了,他并没有告诉过苏已这件事,他想不出来他会是从何得知的。
芙草摸着下巴露出了玩味的神情,“小道士,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苏已毫不犹豫就出卖了橘,“如果我没猜错,橘就是因为萤要调岗,才会被拉去顶替她那个位置的,因为管理怪的,必须是人仙。”
这也解释了,橘说她成仙后懵懵懂懂时,第一个来引导她的是萤的原因。
“你还猜到了些什么?”芙草笑意盈盈望着他,她并不讨厌苏已,千年前也不讨厌长生,五百年前也不讨厌摩生,虽然很多时候都会杀死他。
苏已勾唇指出最重要的地方,“是萤主动要求调岗,而你以为,她是为了接近朔狐,破坏你们的感情,是这样吗?”
芙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转头看着玉惜,“别告诉我,你这一世突然恢复记忆了?”
玉惜拼命摇头,怎么可能恢复什么记忆,人类从出生到三四岁才开始能记事好不好?
小蝶觉得这些内容太精彩了,前两个月的枯燥无聊全部一扫而空,可惜不能吃东西,这里也没有瓜子薯片,否则她的怪生就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