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样想,”苏已接着发言,阳光早已经渐渐微弱,时间在漫长的对聊里无声无息流走了,“预应该是看到了一些未来会发生的大事,而这件事和你有关,和朔狐也有关,如果你继续担任道妖沟通的仙官,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所以……”
苏已看了玉惜一眼,“萤觉得,如果由她来接替你的工作,就能规避掉这样的未来,也能救回她重要的朋友。”
思维方式完全一样,就算是成了仙,她脑子里想的事,苏已还是一目了然。
玉惜睁着眼望着苏已,眨了眨眼,不太理解他看她是什么意思。
芙草纳闷地看了苏已好一会,又转头看了玉惜一会,“千年前的事,谁又会知道呢?”
“不然,她一个人仙,听你的口气仙法肯定也不怎么高明,却要调岗来妖王身边做工,难道是嫌活得太久了吗?还是她提前猜到了,自己会是朔狐喜欢的类型?”苏已却没放过这个话题,“虽然现在没有人知道实情,但如果预重新现世,她应该会告诉我们吧。”
苏已能感觉到芙草对玉惜有敌意,虽然是曾经的朋友,可也是曾经的情敌,而且还直接或间接导致了朔狐的人间蒸发,这种感情一定很复杂,苏已不希望为玉惜增加隐形的敌人,尽量想替她提高存活几率。
“玉惜怀孕了,马上就满两个月。”苏已递出了新的橄榄枝,“你知道怎么打开时空之门吗?如果可以打开,说不定能通过这个契机救出朔狐。”
芙草全然惊讶,张大了口看着白千湖搂着肩的人,“怀孕?她真的变成了一个人?!是你的?”
后面这句是多余的,苏已放弃去看白千湖脸色,“差不多是时候吃晚饭了,我来动手,你们去休息一下。”
芙草表示她想去床上躺会,小白没跟她抢,也不想跟她共处一间屋子,就在外面就着刚才的姿势吻了玉惜,他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出来一天,好多悬而未决的事情等着处理。
玉惜很想哭。苏已在旁边生火,听说小蝶在这里,他竟然光天化日做这种事,还不如进去里面呢,虽然里面也有人,但只有一个,而且没有苏已,她比较好接受。
最终抗议无效,身体自发配合了他,这次并非玉惜自愿。
苏已明知道白千湖是故意的,专心做饭没有去理他。那个阴阳怪气的神仙至少说对了这一点,一遇到萤或是玉惜,这两个前后代的妖王大人,就幼稚得惹人厌。
共进晚餐的只剩下了芙草,小蝶坐在一边凳子上看着桌上的菜抹眼泪,上次吃到道士哥哥做的饭菜已经是欲怪那时候的事了,她好想吃。
“出去哭,影响食欲。”苏已赶了她。
玉惜看着他对空气说话,叹了口气,“小蝶怎么了吗?”
看着高考落榜一样出去的小蝶的背影,苏已随口答了句,“没了人形吃不了东西,馋得都哭起来了,真是没志气。”
玉惜大概理解了,可是她不知道一个怪应该要有什么志气,没跟苏已争论,默默看着苏已注视的方向而已,在她看来,只有空气。
这下彻底只剩三个人了,芙草平平淡淡跟苏已搭了话,“我们下午聊的事,你信了多少?”
玉惜咬着筷子缓慢吃饭,默默聆听。
“一,时空之门是我锻造的仙器;二,朔狐的本体在你体内;三,朔狐舍弃妖血是为了救萤;除此之外,我说的内容都是属实的。”苏已简洁明了总结了下。
芙草呵呵浅笑,“这么说,你并不相信你是为了封印朔狐而造的时空之门?”
苏已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那个事情他只是跳过了而已,如果就因为嫌麻烦要去做封印,他认为更麻烦。人的寿命本就不长,拼死他活到两百岁算突破极限了,他和朔狐能纠缠多久?再说,还有个法子更加一劳永逸,直接让朔狐打死他不就了结了,何苦要去封印什么妖王,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另外,朔狐成魔一说一定是确有其事,这是他试探时,芙草心急替他证实的,如果说他是为了封印成魔的朔狐,勉强能说得过去,但苏已还是认为自己会选择杀掉朔狐,又或许是自己打不过他才会退而求其次。
看他避而不答,芙草笑着继续说了,“那你呢,又对我隐瞒了什么?”
苏已放下了筷子,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朔狐成魔是我说的,妖魔分离的方法我也告诉你了,包括萤调岗的猜测,我们是等价交换。”
芙草摇头苦笑,他算计得是不是太过,“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真相,你会告诉我什么?”
苏已继续了用餐,还替玉惜夹了菜,她半天没什么动静了。
“那要看你告诉我的内容价值如何。”
芙草叹了口气,这个才活了二十几年的小道士,和五百年前的摩生一样,又抓到了新的真实,“你们每一世的轮回,我都能最快找到她,因为本体和血互相吸引的关系;而因为她,我就能找到你,这也是五百年前的你告诉我的方法,因而从那一世之后,找到你把你丢到天师门,都是我做的。”
苏已感觉到了自己的悲惨,他完全是被孤儿的,不过这解释了为什么他轮回到三四世后,会无法回到师门,却从五百年前开始一直能在师门长大的事。
“精血互换呢,是每一世我都会做吗?”
芙草失笑,“如果不是你自己发明这种东西,我还真是想不到怎么取回朔狐的血。”
第二世的他为什么会留言不要使用精血互换也解谜了,他意识到了这样的隐患,却没有详细说明。而且他真的是字面意思吗?因为苏已觉得他是个不喜欢按章办事的人,前世的留言在他看来,让他做的就是不要做,让他不要做的就是要做的……
所以毁掉时空之门肯定是不可行,精血互换却应该是必须的,至于不要爱上那个女人,这件事他不想发表意见。
“起初那五百年你没有去天师门修行时,都曾经做过类似的事,不顾一切想要和她发生关系,而且还会咬伤她,起初我以为你是因为轮回果报,要偿还你欠她的情债。”芙草边说边笑。
玉惜涨红了脸,她是当事人吗?为什么听在耳朵里那么奇怪,根本吃不下。
“也是五百年前,你自己告诉我,那是精血互换,而到那一世,你体内已经存储了不少朔狐的血,我在你死时偶然获得了那些妖血。”
苏已听懂了,他死时不属于他自己的血有办法能跟他分离,“那一世,是你杀了我?”否则他不认为,她那么巧遇到了有人杀死他,而且还袖手旁观。
芙草仍旧在笑,她是当真觉得好笑,“看来你很清楚,自己很招人厌这个事。”
“那一世我做了什么,会遭到你们的围杀?”苏已听懂了她的意思。
芙草捧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说了你都不会信,别再逗我乐了,我不行了,要呛到了。”
玉惜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至于笑成这样吗?而且听他们聊的内容,感觉苏已树敌颇多,不自觉就很担心他真的会很短命。
“看来肯定不是帮你救朔狐,那一世我觉得自己能杀掉他,所以想放他出来然后彻底解决掉他,是这样吗?”苏已继续了猜谜游戏,这样猜谜还挺有趣,就当饭桌上的消遣好了。
芙草笑够了,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直接作答,“这一世呢,你算到自己的下场了吗?”
苏已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不管怎么做都无法让所有人满意,死于非命多少说明我是个有影响力的人吧。”
芙草给他夹了菜,“至少,摆脱跟这个女人纠缠的宿命之后,说不定能活得久一点呢?”
苏已看了傻在一边的玉惜一眼,帮她夹了菜敲了她的碗沿,“跟你没关系,快点吃完,今天早点睡。”
“说起来,我这里就一张床,你们怎么睡的?今晚我睡哪里?”芙草因为刚才聊的事太好笑,放弃跟他交换情报了,顺着话题往下展开了。
“玉惜是孕妇,你睡外面。”苏已果断鸠占鹊巢,不管怎样这附近只有这一个地方适合人居住。
芙草看了眼对桌的女人,“你呢?跟我睡在外面吗?”
“你想要朔狐的血,等到我死时再取,我现在还有用。”苏已干脆果断回绝。
芙草轻轻晃动脑袋,“连孕妇都不放过,你比这妖山的所有妖和动物都还要不如。”
“直接说禽兽不如,没人要跟你玩文字游戏。”苏已吐槽了她。
一顿饭磨磨蹭蹭吃了许久,饭后苏已先给玉惜烧了热水,芙草看他一桶桶提热水进去,惊讶地跟了进去,问了等在一边的人,“我可以一起泡吗?”
浴池够两个人,玉惜有些害怕芙草,考虑之后还是点了头,还拿了自己的睡衣给芙草换。
远远躲在浴池一角的玉惜,其实很想跟芙草说话,有好多想问她的事,可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答。
“变成了人,也挺不错。至少,那个小道士这样伺候着你,千年前你肯定没想到过,有这一天。”芙草隔着氤氲的热气对着对面缩着的人说,“还怀了他的孩子,很开心吧,萤?”
玉惜答不出话,连她不是萤,都说不出口。
“我们,曾经是朋友?”
芙草往她那边挪过去,伸手抱住了全/裸的人,“我没有什么朋友,你是唯一那个。”
玉惜心跳乱得一塌糊涂,对方胸前的胸器顶住了她,让她突然有些惭愧自己的“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