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骏第一次杀人,心里头兴奋不已,说不定还有一场功劳,自是毫不责怪朱胖子,低声道:“没事没事,胖子你倒是身怀绝技,让我汗颜了。待会我只在一旁观看,不动手就是了。”两人说完屏息凝神,等待米道士调兵前来。
不多时只见米道士带了一只队伍猫腰而来,那些兵卒都把军靴脱了,只穿一双袜子,走路不发出一点声音,像一群老成的猎人。队伍人不多,只有二十来个,米道士叫他们蹲在地上,手中都握着番刀,那番刀不比大刀,刀身细长,更像一把长剑,只是一边厚背,一边开刃,和前世所见的东洋刀差不多,米道士走近前来,猫腰道:“前面可有动静?”
朱骏答道:“米兄,前边看来人数不少,只是他们安心挖洞,未曾发现我们。东边可能还有暗桩,只是我们不敢前去探查。”
米道士道:“不急,蛮子既然有意挖堤,只怕是得了中京要出兵北伐的消息,要先下手为强了。只是他们想掘我华河南岸,到时候华河决堤,这大同平原就是一片水泽了。朱公子今日立了大功,改日我便为公子上报请功。现在我们先解决了几只耗子再说。”
朱骏道:“他们既然打算挖堤,只怕潜过来的还不止这一处,米兄你这点人够么?”
米道士道:“刚才我已经遣麻子去大同汇报了,梅大人知道情况肯定会派大军搜索一路的河堤的,公子不必担心。”他抬头看了看前面那堆黄土,道,“看来蛮子潜过来的时间不久,现在派大军搜索,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们先解决了这几只耗子再说。”说完大手一挥,后边的兵卒领了命令,四散开来,像巡山的猎犬一般猫腰朝那洞口四周潜过去。
米道士潜在最前面,看到洞口一个蛮子正拖着一只装土的簸箕把黄土运出洞来,那洞口有一人多高,宽大概两尺,米道士突然弹起,像一只老鹰一般,飞扑过去,抓住那蛮子的头颅,只是一转,那蛮子就无声无息的瘫软下去。米道士小声的把簸箕拉到一旁,朝后边的兵卒们招了招手。历时二十几个兵丁把洞口围住,看来里面挖洞的人只是普通的蛮子兵,他们过于相信几名暗桩,还没发觉有人已经杀上洞口来了。
米道士一马当先探进洞去,四周的兵丁也跟在身后蜂拥而入。朱胖子按住朱骏的肩膀,摇头道:“少爷安心看戏,米道士不让我们暴露,是要我们看着其他几处暗桩,等他们出来就要看我们两个的身手了。”朱胖子轻手轻脚的到后面地上拾起两把长弓,正是刚才几名暗桩用过的,从尸体背上的箭壶里抽出一把羽箭来,回身递了一把弓给朱骏,也分给他两只羽箭。朱骏从未使过弓箭,微微摇头,紧了紧手中的番刀,那是刚才米道士递给他的,专心的盯向洞口对面的林子。这时洞里边已经传来打斗的声音。
不多时,米道士已经结束了洞内的战斗,带着一队兵丁出得洞来,进去二十四人,出来竟然一个不少,只有两人被里面的蛮子拿挖掘的锄头伤了,是被抬出来的。米道士吩咐手下的兵士添堵洞口,口中说道:“这些蛮子既然喜欢做老鼠,我们就把他们埋在这里边做一辈子的耗子。说着飞起一脚把洞口旁边的那具尸体也踢了进去。”米道士一脸兴奋的走到朱胖子身前,笑道:“里边十四个耗子,全部解决了,我们摸进去,他们还以为是自己人呢,哈哈。”
朱胖子不看米道士,突然握起长弓,一拉一放,一支白羽,电射而出,对面林子里一声惨叫,一个皮甲蛮子从树上掉了下来。米道士闻声猛然扑倒,那些正在填洞的兵卒也慌忙扑倒在地。
朱胖子小声道:“米兄,那边林子里还有两个暗桩,他们刚才闻得里边的打斗声,又不敢下来相救,已经暴露了落脚之处。米兄你看,那堆茅草的左手边那棵树上有一个,右手第四棵上有一个,我掩护你,你上去把那两个桩子拔了。”
米道士也不答话,腾起身子,只在朱骏和胖子背靠的大树上一点,向脱身的箭羽一般往目标电射而去。朱胖子引弓一箭开道,眨眼间,就听到对面林子里两声惨叫,米道士身手了得,这才飞身回来,脸色带着得意的笑容:“这些蛮子,骑在马上我倒还有点怕他们,藏在树上却是愚蠢的很。朱胖子,这次多亏你们援手,要不这事还真是个**烦,我手底下这些兵丁都是不会武功的,要是没你们两个在,只怕又要死伤不少。”
朱胖子见几处暗桩都已经被解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道:“米兄客气,我们十多年的交情,哪里还用道谢。只是这边事了,我还得陪着少爷去狸儿庄办点事情,回头再去兵所找米兄喝酒了。”
米道士道:“狸儿庄那边我派两个兵过去通报一声,明日再去就是,今日得了这个大功劳,我们且回兵所庆祝一番,哈哈。”
朱胖子狐疑道:“米兄,这里出了这么大事儿,你还有时间喝酒?你不是说蛮子可能还有几处么?你不用再去其他地方搜索一番?”
米道士笑道:“我已经差了麻子去大同汇报了,那些是梅大人的事情,这河堤数百里,我这几十个兵哪里够用,累死了也搜不到几里路,胖子不用担心,梅大人定然派大军连夜搜索,城里的斥候队是有猎犬的,他们搜起来比我们快的多,最多明日夜里就有消息了。”
朱胖子这才释然,道:“那倒好说,只是要去喝酒,还得看我家少爷同不同意。”
朱骏见胖子把球踢到自己身上,显然是看自己面子,朱骏对这身手不俗的米道士也有意结交,道:“米兄有请,哪敢不从,只是老刘还在堤上,我们先去把老刘带上吧,他只怕等的急了。”
米道士道:“那当然,这几个兵是我挑的几个身手不错的,堤上还有一队人马,我得把他们带回兵所去。”
转头对下面的步卒道:“狗子,你带人把这里填实了再回去,小武你带几个人把伤了的抬回去,小吴在那边呆着,他大腿中了箭,你也要带回去。先把尸体收拾一下,把那个废了武功的俘虏也给我带回来。”说完朝刚才打斗的地方指了指。
朱骏随着米道士回到堤岸上,老刘已经在那几匹马旁急的团团转,正有几个兵卒在劝慰他,看得朱骏回来,刘三才心口一块石头落回了肚里,连忙迎上来在朱骏身上左拍拍,右摸摸,道:“少爷,可曾伤到哪里,你要是出了事,那老爷只怕要打死我了。上次罗家那丫头。。。”说道这里,连忙住嘴。
朱骏感激老刘的关心,笑道:“老刘放心,少爷我也不是豆腐做的。今个儿米兄有请,你随我去兵所喝几口酒,压压惊。”
刘三才看朱骏未曾受伤,心下欢喜,也不反对。几人上了坐骑,带着剩下的兵丁一路朝兵所开去,朱骏意气风发,犹如得胜的将军,一路陪着米道士大声的谈笑。
这兵所很是简单,只驻扎了一个旗牌营一百二十个兵丁的名额,还有八个是空饷,是一个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兵营,座落在华河长堤下面。从大同到宁河的华河沿岸每隔几十里就有一个这样的兵所,这是自从刘永鑫大帝和幽燕划河而治留下来的,这些年边境无战事,双方也不像以前那般的紧张,所以才有蛮子潜入而不得知的情况。
米道士领着三人进了兵所大门,眼前出现了一些低矮的土坯房,这些是兵卒们的宿舍,绕过一批土坯房,进入米道士的主帐,早有兵卒接过几人的马匹牵走照料去了。主帐是一个木结构的院子,比不得大同城中的房子,只是简单的木屋,不像城中那些房子一样还涂上油漆,里边倒还算干爽,应该是有专门的兵士打扫的。米道士领着三人在一个小厅里坐下,吩咐了随身的一个小兵去厨房张罗酒食,末了又道:“叫厨房宰一头猪,今天兄弟们立了功,全所庆祝一番。”那小兵听了乐呵呵的下去了。
米道士这才笑着对朱骏和朱勇说:“朱公子,朱胖子,今日多亏你们路过,发现了那群耗子,要不这大同平原,只怕来日灾祸不浅。今天你们就在这里留下,待会一起喝酒吃肉,岂不痛快。”
朱骏道:“那可就麻烦米兄了,我还从未在军营里呆过呢,今日便品尝一下这其中的滋味。”
朱胖子看朱骏意思,也不答话,米道士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就怕你不习惯这里的简陋呢。军中的汉子粗鲁的很,嘿嘿,待会大家可别被灌醉了。只要你不嫌弃这里的酒食粗鄙,你想在这里玩几天都行,待会我叫个兵崽子去狸儿庄走一趟,就说你们明日才过去就行了。”
朱骏笑道:“那就有劳米兄招待了。本人是中京漕帮的朱骏,家中排行老三,别人都叫我朱老三的,我听胖子叫你米道士,却还不知你的高姓大名呢?”
米道士道:“原来你叫朱骏,名字不错。我嘛,以前是丁头山上的道士,叫米开水,后来才参的军,混了十几个年头才混了棋牌营长,这些朱胖子知道的,不说也罢。”
朱俊道:“这大同很少见山,米兄莫不是外地人?我看你身手了得,以前应该也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吧?”
米道士笑道:“莫提莫提,丁头山嘛就是大同城外那座小山,上边有个道观的叫丁头观,我原先也在江湖上混过的,别人都叫我米道士,呵呵。那时候可被这胖子教训过不少次呢。”
朱骏听他不想提起往事,连忙道:“原来如此,那丁头山我到是见过。那米兄也算本地人了,呵呵,我这次来大同还要呆一阵子,以后有时间正该亲近亲近。”
朱胖子道:“米兄,这会发现了敌国的奸细,你明日多半还会有任务加身,而且少爷明日也有正事,这肉吃得,这酒就免了吧。改日你去大同听命了,我们再喝不迟。”
米道士微微思虑一番,道:“这倒也是,那就让英丽的兵士们只许吃肉,不得饮酒,我们几个就不用去参合了,我叫厨房弄一桌酒食,我们就在这厅里,小浊几杯,那总行吧。”
朱胖子道:“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