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郅走了之后,老王妃立刻命人:“去把周氏给我叫来!”
旁边的管事媳妇听了,立刻出去,不多时周姨娘灰溜溜儿的进来,上前福身回道:“不知王妃叫奴才来,有何吩咐?”
老王妃冷冷的看了周氏一眼,生气的说道: “你以为你背地里嚼说的那此混账话别人都不知道么?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你费劲了心思,如今也该明白了吧?郅儿是郅儿,你是你。虽然是你生了他,可他毕竟是主子。如今又封了将军,以后前途无量,也是我们这个家里的一个顶梁柱。你若真是为了郅儿好,就管好你自己那张嘴巴。少给我胡说八道的,否则——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姨娘忙辐身恭敬地回道:“ 奴才不敢说些什么,都是那些小狐狸精们难调教……”
老王妃听了这话,冷声打断她的话,说道:“行了!我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眼睛还没瞎,耳朵也没聋呢!这几日这边很忙,你别在西院住着了。还搬回这边来住,一早一晚的也好帮个忙,总比那些没规矩的下人强些。
周姨娘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但又不敢不依,少不得答应着回去收拾东西,当晚便搬回老王妃后面的小院里住。
赵玉郅屋里从北疆带回来的几个姬妄也被打发出去,令换了几个规矩的丫头进来伺候。
第二日,洛紫堇听了老王妃的安排,暗暗地笑了笑,只说母妃家里的事情还是得由母妃做主。
柳雪涛又被安老王妃请了过来,说要烦她去郑侍郎府上走一趟,把桂枝和赵玉郅的婚期给定下来。柳雪涛看洛紫堇的神色,心知昨日之事已经有了说法。想着赵玉郅也不过是个莽夫,自己也不好同他计较太过,便少不得答应下来。
从老王妃屋里出来后,柳雪涛去了洛紫堇的屋里。丫头们奉上茶来,洛紫堇亲自瑞了递给柳雪涛,笑道:“昨儿那口气如今可顺过来了?”
柳雪涛笑道:“我不过是为了你而巳,你的气顺了,我自然也顺了。你若是还在生气,那我就去回了老王妃。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做呢。”
洛紫堇忙笑问:“如此说来你心里的气还是不顺,我叫他给你当面赔礼道歉,如何?”
柳雪涛摆手笑道:“不必了,我说了只是瞧在你的面上。谁稀罕他的当面道歉?”
当日,柳雪涛果然带着洛紫堇准备的六色重礼协同官媒一起去郑家。郑夫人也不过是要几分脸面,自然不好一再将婚期拖延下去,也便应允了腊月初九的婚期。只叹了声:“时间太过紧迫,这妆奁却有许多还没谁备好,只怕叫人瞧着太不像话。”
柳雪涛当时便笑着劝道:“ 这天下的规矩,也没有说女儿出嫁了,做父母的就不能疼了。等她们小两口成了亲,夫人再想给他们什么东西,不是一样的?安庆王府那边老王妃盼着儿媳妇进门盼的什么似的,如今已经着急的不得了了。”
郑夫人少不得又说了些客气话,欲留柳雪涛用饭,柳雪涛自然不会答应,事情办妥她便告辞出来,郑夫人亲自相送至二门门口,柳雪涛刚回头跟郑夫人说了声:“回吧,等亲事成了,少不得会经常在一起聚的。”
郑夫人点头,还没说话,便见外边进来一批枣红马,马上一人身穿石青色缂丝灰鼠箭袖,脚上蹬着黑色鹿皮马靴,神采飞扬,风流倜傥,正是自己的儿子郑少琮。于是叹道:“不是说去驿馆替你父亲接南番来的使臣么?怎么这会子又回来了?”
郑少琮上前来先给自己的母亲福身请安,又转身给柳雪涛问了好,方回道:“ 南番的时辰要明天一早才进京,这会子还在几十里路之外呢。所以儿子先回来了。”
柳雪涛听了这话便笑道:“夫人和公子忙着,妾身先回了。”
郑少琮忙笑着拱了拱手,说道:“夫人且慢,在下还有事赙麻烦夫人,原本是想去府上叨扰的,恰好夫人来我们家里了。夫人若没急事,就请家里用了饭再走。说着,因问他母亲,母亲不也整天念叨着雪涛夫人么?个儿夫人来了,怎么又不留饭了呢?”
郑夫人笑道:“我何曾不想留饭?只是雪涛夫人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忙,所以才急着走。我这儿苦留还留不住呢。”
柳雪涛忙笑道:“公子有事请尽管直说,妾身真的还有急事。且不说安老王妃在家里等的着急,妾身还要去哥哥那边,如今哥哥和慕家姑娘的亲事也有许多事情料理呢。不怕夫人和公子笑话,我这会儿差不多都成了官媒了
这话一说,郑夫人和郑少琮母子又呵呵的笑起来。郑少琮又道:“这是众人都信得过夫人,才肯请了夫人在各府走动。换了别人,各府上还不放心呢。在下真是有事麻烦夫人——我听说城北静雅轩私房菜馆是租赁的夫人家的房产,这不,之前有几次礼部来了外使,我们都定在那边招待,但这次礼部的人去定宴席,他们那边说这几日都排满了,宴席订不上。所以才想请夫人帮忙说个情,看他们能不能瞧在夫人的面子上,在后日能腾出一间中等的雅间来,给我们行个方便。
柳雪涛听了这话心里暗暗的发笑,这几日实在是太忙,柳明澈的婚事和赵玉郅的婚事牵扯了李氏和洛紫堇的全部精力,如今连自己也都被她们给抓来帮忙,谁还去张罗私房菜馆的事情。如今怕不是生意忙,宴席安排不开,根本就是没人掌勺,那边的管事们不敢接生意罢了。于是细想了想说道:“我试试吧。那边做生意的本家原是南边来的,跟商会有些联系,晚上等我们家老爷回来,我跟老爷说一声,看他们能不能卖个人情。若是可以,晚上我必会派人来给公子回个话儿。”
郑少琮忙拱手道谢,高兴她说道:“卢大人出面,此时定然是十拿九稳的。在下就静候佳音了。”
柳雪涛笑了笑,又微微点头,同郑夫人道别后上了马车。
看着这辆特别的马车从自家府里驶出去,郑夫人悠悠的叹了口气,说道:“瞧瞧人家,这么年轻就是五品诰命,娘跟她这么大的时候,什么都不是呢,更别想这样的风光。”
郑少琮点头笑道:“其实五品诰命也没什么,儿子就是搞不懂,你说她这样一个商家之女,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来历,为何上至宰相府家,下至那些江南的商家,个个儿都对她如此尊重呢?”
郑夫人笑道:“我之前也很是纳闷儿,今儿跟她说了半日的话儿才明白了几分。她这个人,最大的长处就是不拿架子,为人很是谦虚,不管说话还是办事儿,都给足了别人面子。而她自己又是不卑不亢的,不像那些人官级比人家小就奴颜婢膝的讨好,更不像那些公侯家的夫人因为自己品级比人家高就端着架子。跟她说话,心里总是说不出的舒服。单凭这一点,这个女子就很不一般啊。”
郑少琮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后,又细细的想了想,不由得点头说道:“到底是母亲的目光锐利,儿子自从上次和桂技去静雅轩赴宴见过这位雪涛夫人一面总后,也总在琢磨,一直也没琢磨出她到底哪里与众不同。如今听母亲一说,果然是这样。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透着圆滑,却又不世故,不会让人小瞧了她。她的精明和锋芒全都藏在她的平和随性的外表下。她让人觉得她处处都优缺点,却又拿捏不到半点错处,回回都不自觉的跟着她的思维去想事,做事,都还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不对——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总是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正想那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木。”
郑夫人笑道: “你说这么复杂,我越听越是糊涂。总之一句话,这位雪涛夫人和卢大人是值得咱们深交的人,以后你和你父亲在外边的那些事情能听听人家的意见最好,咱们这样的人家如今到了今天这样的境况,若想再往上走,也只能从别的地方寻找突破了。你妹妹嫁给忠烈将军,正好也为你们父子的前程搭了道梯子,娘不指望你跟人家卢大人那样年纪轻轻就能光宗耀祖,娘只希望你将来能执掌起咱们这个门户,等你父亲告老还乡时,你可别让娘跟着你们搬老家去种田养老。”
郑少琮搀扶着他的母亲往里面走着,安慰道:“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会博得个功名,好好她奉养您和父亲,绝不会让你们老两口回乡养老。”
柳雪涛回到安庆王府,跟老王妃说了婚期定下来的事情,老王妃很是高兴,又夸柳雪涛很会说话办事,帮了王府的大忙。柳雪涛只笑着说道:“不过是王府的威仪和王妃的脸面,再加上忠烈将军的好名声罢了,雪涛不过是说几句话的事情,哪有帮到什么忙。”
老王妃听了,又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周姨娘,叹道:“你自己是这样谦虚,可在有些小人的眼里,却看不到这份辛苦。我知道你昨儿受了郅儿那混帐的气,你放心,回头他成了亲,我叫他带着他媳妇去你府上登门道谢。
柳雪涛忙说不敢当,又说了些客气话便要告辞回府。安庆王妃说什么也要留她用午饭。饭后,柳雪涛从老王妃的屋里告辞出来,洛紫堇送她出门。因说道:“今儿郑少琮遇见了我,说要在静雅轩里设宴招待南番来使。这几日总要抽出个空闲来才行,不然这个月静雅轩的帐目可要出现亏损了。”
洛紫堇笑道:“行,你今儿办成了一件大事儿,这次的宴席你就歇着吧,我回头准备了菜单叫他们去采买,后儿一早过去给他们张罗。”
柳雪涛听了,又凑近洛紫堇的耳边小声说道:“再把价格儿开高一些,反正不赚白不赚。”
洛紫堇悄声笑着淬道:“你个不知足的女人,赚那么多做什么?差不多就行了。”
柳雪涛笑道:“我们已经把前面都铺垫好了,如今只等着收钱了,你又手软了?再说了,那个郑少琮多少有点好色,那次他便撺掇霍王子听琴,这次还不知要撺掇南番来使出什么花样儿呢,难道到时候你还问他要银子?咱们又不是卖笑卖唱的。”
洛紫堇淬道:“越说越离谱了。横竖我都依着你罢了,你有空也过去吧,这几日真是累死了,难得有空咱们过去闲散一天也是好的。”
柳雪涛笑道:“行。就这么说定了。明儿我不过来了,把家里那些琐事都理一理,后儿一早便直接去那边等你。”
洛紫堇点头,看着柳雪涛上车离去后方转身回自己房里。
却说柳雪涛回到家里,只觉得浑身酸软疲乏,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倒头大睡。
然而刚进门,屁股还没落到椅手上,边有人进来回道:“夫人,王丞相府上打发人来,说有事要见夫人,人已经等了一会子了,说事情很重要,一定要见到夫人才能走。”
柳雪涛皱眉,叹道:“快请进来吧。”
丞相府来人乃是家中的大管家,柳雪涛一看是这位老头儿亲自来了,心中暗暗地惊讶,忙请他落座,又叫丫头奉茶毕,含笑问道:“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劳动老人家亲自跑了来?”
老管家六十多岁的年纪,是跟着王丞几十年的贴心家人,听了柳雪涛问话,忙抱拳笑道:“说来也是一件喜事。今儿我们老爷散朝回来,说皇上有意为二皇子择几个伴读,要世家子弟入宫陪二皇子殿下一起读书。我们家老爷思来想去,因想起府上的大公子如今正是适合入宫件读的年龄,所以差老奴过来跟夫人商议一下,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柳雪涛的心里暗暗地一惊。心想难道宫中皇子们的争斗已经剧烈到如此地步?王丞相和皇后已经如此明显的在为二皇子拉拢大臣了?如今,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的儿子,柳雪涛不得不慎重了再慎重了。
老管家见柳雪涛沉默不悟,自然也明白她心中的为难,于是微微笑道:“事情太突然,我们老爷也说了,夫人必然会有所顾虑,不过我们老爷还说了,夫人不必急着回话,皇上说了,二皇子身边的伴读人选要在过年的时候定下来,过了年出了正月才要入宫去。夫人有足够的时间和考虑,我们丞相静候夫人的决定。老奴告辞。
柳雪涛点点头,起身对着老管家轻轻一福.说道:“请老人家回去同丞相大人讲,这件事情雪涛一定会同我们家大人好好地商议商议。尽早回给丞相大人回话。”
老管家抱拳应道:“好,夫人先忙,老奴就不叨扰了。”
柳雪涛含笑点头:“老人家慢走。”说着,她亲自送至门外又吩咐石砚:“好生替我送送老人家。”
石砚答应着送老管家出去,柳雪涛却站在廊檐下许久没动。
冬日的冷风呼呼地吹着,在院手里打着旋儿,萧索的花木在冷风中颤抖,枝条不住的摇晃着,像是柳雪涛难以决策的心。她一身疲惫,然却再也没办法去休息片刻,老管家的话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起来。
如果王文举看上的是卢峻熙,柳雪涛也没这么紧张。如果他看上的是自己,柳雪涛更没什么可怕的。可是他看上的是自己的儿子。
此时此到柳雪涛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记耳光。
为何当时会一时心血来潮,带着儿子去丞相府?
为何当时只想到联姻的事情,却没想到进宫给皇子当伴读?
泓宁还那么小,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调皮性子,进了宫万一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个,岂不是连小命儿也保不住了?
在这一世里,柳雪涛的心头最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了。
父亲,兄长,虽然有血缘关系,但她却是灵魂穿越,对他们,她一半是感激他们对自己的付出,另一半也是为了本尊在尽孝道。其亲情虽然真挚,但也有些许的遗憾。
卢峻熙对于她来说,是这一世的夫妻,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她和他同甘共苦,一切都可以分担。但是儿子——却是她拼了性命拼了这一生的精神都想要保护的人。儿子和自己的感情是一丝一毫的杂质都没有的,完完全全的连心肉啊!
翠浓和香葛两个丫头守着柳雪涛站在廊檐下,看她站在那里半天都不动,初时没敢打扰,可时问久了她们俩便有些害怕了。夫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脸色苍白忧郁,日光沉静的怕人,这样的情形她们跟了夫人这么久都没遇见过,于是俩人一起上前,一边一个搀扶住柳雪涛的手臂劝道:“夫人,外边冷,咱们回屋吧?”
柳雪涛被丫头提醒,方发现自己站在廊檐下全身已经被冻透了。于是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扶我进去,我这腿脚……有些不听使唤了。”
两个丫头忙一人拉着她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架着她慢慢的进了屋手里去,让她坐在软榻上,又忙去拿了手炉包了帕子放进她的怀里,另有小丫头拿了脚炉过来垫在脚底下。
翠浓又去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来,用汤匙一点一点的喂柳雪涛喝下去,香葛棒了一床锦被来把她衰住,暖了半天柳雪涛的脸上方有了些血色。
香葛因着急的问道:“夫人,传大夫来跟您诊诊脉吧?”
柳雪涛摇头,轻声一叹,说道:“没事儿,你们不要害怕。我不过是想事情想住了,站在那里被冷风吹了一下。一会儿暖过来就没事儿了。你们别都围着我,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去吧。”
此言一出,香葛和翠浓便叫小丫头们都散开,只二人一边一个安静的守着她。
紫燕听说上房里忙乱,便带着女儿匆忙过来,进门见柳雪涛安静的卧在软榻上闭日养神,方暗暗她出了一口气,唤了小丫头到一边细细的盘问。
卢峻熙回来的时候,柳雪涛依然歪在榻上,进门后卢峻熙一愣,看着丫头们屏息凝视大气儿不敢喘的样子,忙问:“你们夫人怎么了?”
柳雪涛听见他的声音忙睁开眼睛,涩涩的问了一句:“回来了?”
卢峻熙忙把大氅解下来丢到一边,上前坐到榻上握住她的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柳雪涛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儿。遇到一个难题,怎么想也解不开答案。”
卢峻熙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抚平了她的眉心,说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把自己折磨成这样?我们一起这几年来,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子。你看你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吧,把丫头们一个个儿都吓的那样。”
.
柳雪涛看了看周围的香葛和翠浓,再看看墙角处的几个小丫头,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的笑道:“是把她们给吓坏了。算了,愁也没用,还不如打起精种来想对策呢。说着,她便坐直了身子,又吩咐香葛:“去看看晚饭有什么好吃的没?我想吃虾了,叫紫燕把我教她的油闷大虾给我做一份来。”
香葛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有了笑意,忙起身回道:“是,奴婢这就去跟厨房说。”
卢峻熙拉着她下了软榻,二人携手进了里间,丫头进来服侍卢峻熙换了朝服,将衣服折叠整齐拿出去后,卢峻熙才坐到柳雪涛身边,扣着她的纤腰问道:“说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柳雪涛叹道:“王丞相要举荐修远入宫去给二皇子做伴读。你说他这是什出意思?”
卢峻熙听了这话,倒没怎么在意,轻轻一叹,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北啊,植得你吓成这样?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你如今怎么反而胆子小了呢?”
柳雪涛着急的说道:“修远才几岁啊!他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去应付宫里那些阴险狡诈之辈?那里面的人,一个个儿都是心思歹毒的,修远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们,岂不是……”
卢峻熙抬起手指摁住她的唇,轻轻一笑,说道:“我知道。不过夫人也不要太担心。今儿朝堂上,康王上奏本,要皇上立大皇子为太子。皇上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瞧着那神色似乎并不怎么反对。大皇子今年十六岁,文学武略样样都好,皇上对他很是满意。王丞相和皇后更加坐不住了。所以才借着二皇子读书不如大皇子的缘由,请皇上为二皇子在朝臣的子孙里面选伴读。皇上当时也应允了。如今想想……皇上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啊!”
柳雪涛听了这话,不解的问道:“难道皇上真的会因为皇后赐死蔓云的事情和她反目?要立大皇子为太子?”
卢峻熙摇头,轻声说道:“就算皇上有心立大皇子为太子,但今日朝堂之上康王提议,皇上的心思恐怕也会变一变了。”
柳雪涛听了这话也轻轻的点头,皇上一直防备着康王呢,上次南宫家铁矿上的事情被康王暗中作梗,卢峻熙便上本参奏康王之前曾经在户部借银十万两至今未还之事,康王便被皇上叫去御书房问话,据说皇上把康王大骂一顿,说他是朝廷的蛀虫,令他限期还钱。康王从御书房出来后便收敛了许多,又叫党羽找卢峻熙不好,放开了南宫粗的事情。从那之后,康王明着乖顺,实则对皇上更加不满,暗中网络人心,图谋不轨。皇上怎么肯能会听他的意思立大皇子为太子呢?”
皇上对大皇子恐怕都已经起了戒备之心了。
而二皇子……
皇上再怎么生皇后的气,也不会在江山社稷的事情上要小脾气吧?
柳雪涛想到这些,心里的纠结稍微好了些,脸色也稍微好转,靠在卢峻熙的怀里叹道:“如今我们到了这个位置,真是步步维艰。时时刻刻都得小心着,日子过得太累了。”
卢峻熙楼着她消瘦的肩膀,叹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们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也只有一步步走下去了。所以这些日子我对修远要求十分的严格,他是我们的长子,将来子承父业,如今必须好好地培养他才行。我跟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懂得许多人情世故,知道看人的脸色了。而他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这可不行。”
柳雪涛点头,孩子总要长大,不会一直在自己的羽翼下无忧无虑的生活。与其给他衣食无忧,倒不如给他猎食的本事。于是她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卢峻熙低头吻着她的额头,笑道:“傻瓜,什么叫你知道,我放心?修远的事情我来安排。你每天忙里忙外的,够累了。进宫给二皇子做件读倒是个不错的机会,正好趁机磨练磨练他。反正过了年才进宫,年前这段日子就让他跟着泓安每天去王丞相家的私塾里去读书。让他好好地学会与人相处。”
柳雪涛点点头,说道:“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
卢峻熙听了这话满意的笑着,低头轻声问道:“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柳雪涛尚未从心事中清醒过来,便随口说道:“你是一家之主,不听你的听谁的?女人要三从四德,妾身还是记得的。”
“嗯,夫人真乖……”他说着,便一把把她推倒在床上,不等她反应过来时,他的气息已扑面而来,然后是他柔软又强硬的湿热薄唇重重落在她的唇上。
“呜!”柳雪涛抬手推他,他的胳膊却铁铸一样纹丝不动。
他的修长手指从她的松花色的棉绫小袄下摆伸上来,顺着腰抚上了她的胸,肚兜的带子被揭开,他的手边顺着推上去,玲珑的胸乳契合在他的手心里。她挣扎扭动,只换来他更加激烈的热吻和揉捏。
屋子已经暗下来,蜡烛还没点上,柳雪涛睁开眼睛,淡蓝的夜色给他的轮廓镀上荧蓝的边,除此之外就是一片漆黑。彼此唇齿的纠缠,颤抖不稳的气息,温热光滑的皮肤,辗转炙热的抚膜,被黑暗催生成身体最原始的欲望
第二日柳雪涛不出门,在家里呆了一天。
卢峻熙早晨出去,中午便匆匆的回来。二人又在屋里腻了半日,直到晚上方从卧室出来。
晚饭时柳雪涛同他说明儿一早要去静雅轩,礼部招待南番特使,要在静雅轩设宴。
卢峻熙顺笑道:“你那私房菜馆原本是弄来自己享受美味的,如今倒是便宜了礼部那此家伙们,时不时的拿着朝廷的银子进去吃喝玩乐一通,回来还对着其他各部的官员们臭显摆。那次礼部的一个主事说起这事儿,我恨不得上去指着他的鼻子骂一顿,告诉他老爷我下次不批他们的花费银两,看他们还臭显摆不了。”
柳雪涛笑道:“别呀,就凭我们那儿的菜价,寻常人家那真是望而却步啊。除了礼部这个大头,我还真没什么生意做。卢大人您若是不批银子,我们那群人可要喝西北风儿去了。”
卢峻熙好笑的说道:“你还缺那点银手?我是不想让你这么辛苦。好好地给那些好吃懒做的家伙们当厨娘,想想老爷我心里就窝火。”
柳雪涛笑着凑上来,站在他背后替他捏着肩膀,放软了悟气说道:“这些银子咱们不赚,也白白的便宜了别人。最主要的是我们还能从这些人的嘴巴里听一听一些外边听不到的事情,回头还能给卢大人您提供一些重要的信息,你说这不也挺好么?”
卢峻熙叹道:“你呀!总有叫我难以拒绝的理由。嗯……既然这样,我明儿散朝后早些回来,也去静雅轩凑凑热闹。我得青看着我家夫人,不能让那些蠢货们给欺负了去……”
柳雪涛无奈的抬头看看屋顶,咧着嘴巴暗暗地叹了口气。
为了应付这次的国宴,洛紫堇着实花费了一些心思。不仅特意找人了解了一下南番的生活习惯和饮食习惯,精心拟制了菜单,列出了食材叫人去购买预备。晚饭后还一个人坐在灯下看着菜单细细的思量着明日该如何去做。
赵玉臻这几日外边有些事情忙,今日难得在家里呆了一天,却见洛紫堇一天都在琢磨着一些奇怪的菜品,知道她这也算是正事儿,白天便忍了。谁知晚上了她还抱着那几张纸坐在桌子跟前一动不动,便再也忍不住了,索性走过去抬手夺过那几张纸,问道:“这一整天了都在弄这个,你也不觉得累?”
洛紫堇淡淡的笑道:“是因为无聊才弄这个,怎么会觉得累?王爷今晚怎么有空?”
赵玉臻呲牙咧嘴的俯身过来,抬手揽住洛紫堇的脖子,低声问道:“爷我哪天没空?是堇儿你天天忙好不好?”
洛紫堇皱了皱眉头,问道:“王爷不也挺忙的么?母妃怕你寂寞,又给你指了两个美人过来,你不去同她们寻欢作乐,怎么还在这里转悠?”
赵玉臻听了这话忽的笑了起来,颇有些得意的看着洛紫堇,低下头来以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悄声问道:“堇儿这是……吃醋了吧?”
洛紫董一摇头,躲开这暖昧的姿势,冷声说道:“少臭美了。谁会吃你的醋?哼。”
赵玉臻见她真的生气了,便不再开玩笑,只上前来蹲在地上,楼着她的腰把脸贴近她的肚子上,叹道:“也不知我的乖女儿想父王了没有……”
洛紫堇被他搂着,只觉得全身软软的提不起一丝力气,于是轻声的哼道:“女儿才不会想你呢。等将来她生下来,我就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个大混蛋。在她娘亲最难受的时候,把我们娘俩丢到一边不顾不管……”
“啊——” 赵玉臻立刻叫起来,起身楼着洛紫堇嚷嚷:“堇儿啊堇儿,咱可不带这样的啊!你这冤枉人也冤枉的太厉害了吧?我哪有把你们母女丢在一旁不管不顾了?有吗?有吗……”
洛紫堇反问:“没有吗?真的没有吗?你这些天都干嘛去了?晚上连个人影儿也不见?”
赵玉臻哀怨的看着洛紫堇,叹道:“我分明是有来过,只是没回来你都睡了。彩霞说你这几日忙着玉郅的婚事,累的很,白天一刻不得闲,我便想你好不容易睡了,就让你好好她睡吧。我……彩霞——彩霞——” 说到后面赵玉臻索性仰着脖手叫起丫头来。
彩霞在外边伺候着,听见郡王爷叫人.匆匆进来,问道:“奴婢在,王爷有何吩咐?”
赵玉臻搂着洛紫堇问着彩霞:“你说,这几日晚上本王都是睡在哪里的?”
彩霞听了这话,细细的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洛紫堇,方回道:“郡王爷晚上都是睡在厢房里的。”
赵玉臻听了这话,又问着洛紫堇:“听见了吧?听见了吧……”
洛紫堇撇了撇嘴巴,淡淡的说道:“怪不得那几个丫头一大早的都往厢房里跑,我还以为她们极重规矩,每天早早的过来给我请安呢,原来是去服侍郡王爷去了……哎!罢了,妾身人老珠黄,早已经没了往日的颜色。还是叫人收拾屋子给郡王爷吧,省的她们一大早的挤来挤去,弄得这院子里也没个安生。”
“啊——” 赵玉臻长叹一声,抬手拍了拍脑门,指着彩霞喝道:“出去!给我滚出去……”
彩霞不知缘故,匆忙退出去,不敢多话。
赵玉臻拉着洛紫堇的手腕,叹道:“堇儿,你是不是要我学学卢峻熙把那些人都打发出去?”
洛紫堇心里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生气的说道:“我真是不明白,男人难道真的一点情谊都没有?女人为了给你们生孩子每天吃不好睡不好,而你们却在我们为你们孕育孩子的时候去搂着别的女人寻欢作乐,你们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
赵玉臻委屈的要命:“我没有!”
洛紫堇猛然转过脸来对着赵玉臻,哭着问道:“你没有,那靑环肚子里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什……什么?”赵玉臻一下子懵了,靑环肚子里的孩子?她肚手里的孩子哪里来的,自己怎么知道?反正自己又没碰过她……
等等!
赵玉臻在下一瞬瞪大了眼睛,看着罗紫堇问道:“你说的靑环是哪一个?”
洛紫堇冷笑:“郡王爷可真是多情,连自己要过的女人都记不清了?好,你不记得了不要紧,我身为主母,总要替王爷记得的。”说着,她对这外边喊了一声:“彩霞,叫靑环过来一趟。”
彩霞应了一声出去,赵玉臻不可思议的看着洛紫堇,问道:“堇儿,你不是跟我开玩笑?”
洛紫堇长长地叹了一声,反问:“郡王爷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么?”
赵玉臻这下真的傻了。
彩霞果然带着靑环过来,靑环羞怯怯的上前给赵玉臻夫妇行礼请安:“奴家请郡王爷、王妃安。”
洛紫堇竭力自持,淡笑着说道:“靑环,听说你有了身孕,郡王爷很是高兴。不过王爷这几日忙于公务,难免冷落了你,今日我跟王爷说了,你从今儿起同其他几个人分开住,搬到这边厢房里来吧。”
靑环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喜色,刚要福身谢恩,却被赵玉臻立刻摆手止住,“等下。”说着,赵玉臻站起身来走到靑环面前,说道,“你抬起头来。
靑环依言,慢慢的抬起脸来看着赵玉臻。
赵玉臻又问:“你有身孕多久了?”
靑环的脸羞得更红,又慢慢的低下去,说道:“回王爷,奴婢也说不清楚,这个月奴婢的葵水未至,近几日又有些嗜睡,整日迷迷糊糊的总也睡不醒。问了家里的嬷嬷,嬷嬷说八成是有喜了。”
赵玉臻好笑的看了看旁边的彩霞和明月,又看了一眼洛紫堇,问道:“都没叫大夫来诊脉?”
洛紫堇听了这话心里更加难过,只是事到如今她说什么也晚了,只好强作冷静,淡笑着说道:“是我下午时刚听了这话,还没来得及叫御医呢。王爷不放心,这会儿叫他们去传御医进来给她诊脉就是。”
赵玉臻听洛紫堇的话越发的冷漠,忙道:“且不必着急,我还有话问。”说着,他又问着靑环,“你是哪一天伺候的爷?我怎么不记得你了?”
靑环听了这话,顿时白了脸,忽然抬头看着赵玉臻,嘴巴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又低下头去,轻声的抽泣起来。
赵玉臻又着急又生气,于是厉声喝问:“你哭什么?!本王问你话呢,你不好好的回话,有什么好哭的?”
靑环被赵玉臻一喝,身手一震立刻跪下去,一边哭一边回道:“是前个月月底……王爷从外边回来,喝醉了酒。进了王妃屋里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奴婢给王爷端了洗脚水进来,原是要服侍王爷洗脚的……王爷……王爷吃醉了……所以……所以……”
靑环一边说一边跪在地上颤抖,看上去楚楚可怜好像一只落水的小猫。
洛紫堇生气的上前去站在赵玉臻的面前,说道:“彩霞,扶靑环起来。她如今有孕在身,不能受惊吓,不能长时间跪在她上。你送她回房去。”
.
彩霞忙答应着扶着靑环起身,送她出去了。其他的丫头见这番阵势不敢久留,也忙退了出去。
赵玉臻看着洛紫堇冷漠嘲笑的脸,越发失去了理智,他干笑几声指着门口说道:“你是认定了那个丫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洛紫堇好笑的别过脸去,半晌又回过头来看着赵玉臻,说道:“她是我们这院子里的丫头,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到的,这院子里也之后王爷一个男人。不是你的难道还是我的?”
赵玉臻听了这话,被气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无奈的咽了口唾沫,上前来扶着洛紫堇的双肩,想了想,说道:“堇儿,你有孕在身不能着急。这件事情咱们慢慢说。我知道靑环肚手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但你相信——那也不是我的!”
洛紫堇听了这话,不但没有相信,反而有些鄙视的看着赵玉臻,笑了笑,推开他的双手,什么也没说,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了下去。
赵玉臻被洛紫堇那嘲讽的一笑彻底的刺伤,从小到大养成的臭脾气被瞬间激发出来,他猛地追到床边一把抓住洛紫堇的手臂,问道:“洛紫堇,你到底什么意思?”
洛紫堇淡淡的笑了笑,慢慢的站起来,手臂用力挣开赵玉臻的钳制,然后对着他轻轻一福,十分平静的说道:“妾身恭喜王爷,又将喜得贵子。
“你!”赵玉臻的脸色立刻惨白起来,他的嘴唇哆嗦着指着洛紫堇半天说不出话来,目光从愤怒慢慢的转为悲伤,继而冷漠,最后又是怒火稻天,“好,好,好!你爱怎么想就怎出想,爱怎么做就怎出做,随你的便!”
说完,他一甩手,把手里的菜单扬了一地,然后愤然的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