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紫堇一个人坐在床上,心里难受的恨不得去死。这几天她因为妊娠反应吃什么吐什么,闻到一点怪气味儿都恶心,晚上睡不好还做恶梦,梦见自己被好多人追,有时候被人家捉住了就丢进猪笼里,和石头绑在一起沉到水里。然后她在惊恐和窒息中惊醒,摸摸身边冰凉的床铺心里越发的难过。
她原本也想和之前怀着云骁的时候一样,什么也不想,只把赵玉臻当成一个古代的世子,把他当成自己在这一世里的生活伙伴。没有他,自己就没有这个合法的身份,有了他,自己便可以在这里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已经再不能回到从前。因为她已经深切的爱上了这个伙伴,把他当成了自己生命的另一半,当成了真正的丈夫。所以她对他的要求也随之改变,在她难受的时候,很自然的就会渴望得到丈夫的抚慰,可以在夜半梦醒时靠在他的怀里安稳的睡去。
连日来的委屈在赵玉臻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尽数涌上心头,洛紫堇伏在床上悲恸的哭起来。
赵玉臻气呼呼的走到了门口,听见身后的哭声又猛然站住脚步。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门外战战兢兢的丫头们,皱着眉头沉恩片刻,又转身回去。
洛紫堇哭的伤心,根本没听见门帘声响,也不知道赵玉臻去而复返。依然伏在锦被上呜呜的哭着。赵玉臻的心就像是有一只手根狠狠地抓住扭了一把一样,疼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娶她进门这几年,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她哭。
赵玉臻坐在床上,抬手把洛紫堇拉起来,劝道:“堇儿,是我不好。你别哭了,好不好……”
洛紫堇哭的气短,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赵玉臻便抬手垂着她的后背,又轻轻的顺着她的胸口,叹道:“我真的没碰过她,你要相信我。这事儿不是小事儿,你仔细的想想——总不能凭着那丫头一句话,你就要我白白的替别人养孩子去吧?”
洛紫堇哭了一阵子,心里的烦恼委屈发泄了一些,此时又听赵玉臻说这话,心里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件事情。于是一边抽泣着擦泪,一边问道:“那我也不能只听你的狡辩。”
“我狡辩?”赵玉臻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憔悴苍白的脸色哭的梨花带雨,总是不再忍心去扭着她,只好哄道:“堇儿,生气归生气,吃醋归吃醋,咱们可不能生分了,是不是?要不然,可要让人家卢峻熙两口子看咱们的笑话了,嗯?”
洛紫堇啐道:“你还有脸提人家?”
赵玉臻搂着她,抓过她的帕子来一边擦着她眼角的泪,一边叹道:“他们两口子是我朝夫妇之典范嘛。不提他们提谁啊?”
“他们是典范?你还知道人家是典范?人家卢大人可是一个收房丫头都没有,从头到尾只有雪涛一个人。你呢?你呢……”
“我知道我从头上起有不少女人,可是——到尾就不好说了。只要你乖乖的,让我一辈子守着你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嘛……”说道后面,他便扭股糖似的缠上来,搂着她又亲又蹭。
洛紫堇心里依然委屈着,自然不让他得逞,扭着身手不配合,最终又七手八脚的把他推开。
赵玉臻叹道:“堇儿,你到底要怎样呢?”
洛紫堇背对着他坐,生气的撂下一句:“你啥时候找的靑环肚子里孩子的爹,啥时候再来碰我。”
“什么?”赵玉臻无奈至极,呆呆的看着她消瘦的背影,脖颈处肌肤如玉,散乱的发丝在衣领处纠结着,一根根缠着他的心。赵玉臻长叹一声又凑过去从身后搂住她,叹道:“天色已晚,要查也要明天了。你总不能让我今晚再去厢房睡吧?再这样,恐怕我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洛紫堇扭了扭身子,这次没有挣开,于是叹了口气,依然无限委屈的说道:“你在这儿睡可以,但不许碰我。”
赵玉臻原就以为怀了孕的女子不能同房,此时洛紫堇说这个他也没什么意见,于是立刻答应道:“行,我不碰你,就只搂着你。”
洛紫堇又要说什么,赵玉臻已经打了个哈欠,说道:“堇儿,这都什么时辰了?困死了困死了。明儿不是还有事儿么?睡觉,睡觉。”说着,他一转身把洛紫堇放倒在床上,又探身去脱掉了她的鞋子,把她的双腿抱起来放到了里面,自己也蹬掉鞋子躺在她的身边,拉过被子来把二人一起裹住,然后乖乖的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洛紫堇原本还生气,可是听见身后他悠长沉稳的呼吸,似乎是睡着的样子,一肚子的气又不知跑去了哪里。于是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他,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不把他踹到床下去?是惧怕他郡王爷的身份? 惧怕着万恶的社会制度?惧怕死亡?还是因为舍不得,因为自己已经毫无保留的爱上了他?
长长地叹了口气,洛紫堇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他俊逸的脸庞,心里的挣扎最后慢慢的平息下去,化为一种无可奈何,然后闭上眼睛慢慢的睡去。
三更天的时候,洛紫堇靠在赵玉臻的怀里进入了梦乡,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地睡的她终于酣然而眠。又过了一会儿,赵玉臻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清冷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他看看熟睡的洛紫堇,慢慢的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脑袋下面撒出来,拉过枕头给她枕好,然后悄悄地坐起来,慢慢的下床。
夜色沉静如水,北风呼啸,天寒地冻。
赵玉臻披上大氅走到门口,轻轻的拉开房门走到廊檐下,看了看黑洞洞的院手里闪烁的风灯,眉头轻轻的拧到了一起。此乃自己的内院,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婆子丫头们,因为王府的规矩,男人绝不可能进这院子半步。靑环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难道真是自己的?不可能啊,自己再糊涂也糊涂不到这种地步,跟哪个女人做了那些事儿自己还不知道?碰都没碰过她,哪里来的
孩子?
站了一会儿,赵玉臻觉得冷,便悄然转身想要回屋去,却见西厢房里的灯忽然亮了。赵玉臻心里一动,立刻闪身躲到廊柱之后。一小会儿的功夫,西厢房的灯又灭了。
赵玉臻原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正要转身回屋时,却见西厢房的门被轻轻的拉开,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披着深色的斗篷从里面悄悄弹出半个身子,停在门口处环顾院子各处,没发现什么动静之后,方才放心的走了出来。
廊檐下有上夜的婆子裹着毛毡倚在墙根儿打瞌睡,对院子里的一切都浑然不知。
赵玉臻躲在廊柱之后的黑影里看着那个女子悄悄地出了房门后,在院子里又站了一会儿,确定院子里值夜的婆子没有发现她,方拉紧了斗篷往院门口走去。
赵玉臻心中大惊。想不到在自己起居的院子里,居然有人半夜偷偷的出入。这还了得?!
此时他首先想到的是叫人,把刚刚出去的那个丫头给捉回来狠狠地打一顿,问出她半夜出入的缘由,再把她同伙一起揪出来治罪。
但下一刻,他又立刻忍住了。
这种时候,还是要静观其变的好。一旦喊出来,恐怕会多生变数。
第二日,洛紫堇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睁开眼睛后一翻身,发现自己身上还搭着一条手臂,于是生气的推开他:“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天哪——这会儿恐怕……”
赵玉臻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急匆匆下床的女人,抬手又把她给捞回来按进被子里,笑道:“母妃哪里我已经叫人去打过招呼了。今儿早晨不用去伺候早饭了。”
“哦——”洛紫堇长出一口气,在古代的生活最最让人讨厌的是当人家的儿媳妇每天早晨要去伺候婆婆梳洗早饭,比之前每天早晨按时上班都烦。所以洛紫堇羡慕柳雪涛家里没有公婆完全享受二人世界的日子。
但转念之间,洛紫堇又想起了自己还要去静雅轩,而且——昨晚的事情还没解决,自己还没跟这厮和好呢,他怎么就如此放肆起来?于是又推开他冷声说道:“郡王爷不用去忙么?”
赵玉臻笑道:“今儿正好不忙,倒是有空陪着堇儿。要去静雅轩么?咱们一起去。”说着,赵玉臻也起身穿衣,并叫彩霞明月进来服侍。
静雅轩今儿真是热闹。卢峻熙陪着柳雪涛,赵玉臻陪着洛紫堇,四个人先后来了不说,连李氏今儿也早早的过来了,还带来了柳皓波庶出的女儿雅心。
小雅心如今已经出落成一个小美女,李氏照顾她很好,是个有教养的小女孩。见了柳雪涛福身请安叫姑姑,见了洛紫堇磕头请安叫王妃。于是洛紫堇便拉着柳雪涛叫嚷:“为什么你是姑姑,我就成了王妃?咱们不是姐妹么?你跟她说,叫我也是姑姑……”
雅心便回头看着李氏。李氏笑道:“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叫王妃姑姑,有外人的时候不许这么放肆。”
雅心答应着上前来重新叫过,洛紫堇高兴她拉着她的小手,叹息着:“雪涛,你说我们怎么就不能生个漂亮的女儿呢?”
赵玉臻和卢峻熙在一旁听了这话忍不住对视一眼,卢峻熙目光里是哀怨,赵玉臻则是得意。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啊?再加把劲啊!”赵玉臻说着,拍了拍卢峻熙的肩膀。
卢峻熙瞪他:“别以为你自己多行似的,你敢说这回就是女儿么?我们可是有了两个儿子了。
赵玉臻撇嘴:“起码有一半的可能是女儿。而你——一分希望也没有呢。”
“……”卢峻熙差点没被气成内伤。
那边女人们已经说笑着进去。赵玉臻和卢峻熙只好另去别的雅间闲聊吃茶。
李氏让雅心自己去玩,便带着人先去厨房收拾食材。
柳雪涛见洛紫堇的眼睛还有些微肿,于是把她拉到一边问道:“怎么了这是?谁给你气受了?”
洛紫堇心里的委屈又上来了,气呼呼的说道:“还能有谁?就那边那个
柳雪涛看了一眼对面卢峻熙和赵玉臻喝茶的屋子,不解的问道:“你们这不是挺好的么?闹什么别扭啊?”
洛紫堇生气的说道:“好个头啊!我们屋里的丫头孩子都怀上了。昨儿我一听说,差点没背过气儿去!你说天下男人怎么都这么薄情?唯一一个好的,叫你给挑了去了。
柳雪涛听了这话也被气坏了,咬着牙啐道:“这个没良心的……我去找他!”
“哎——”洛紫堇忙抬手拉住她,叹道:“你这会儿去找他做什么?昨晚我问他,他都没跟我说一句正径话。这会儿当着卢大人的面儿,我们又何必找这些不自在?”
柳雪涛也被气得笑了,说道:“他不说正经话?难道他还不承认?”
洛紫堇无奈的笑道:“还真给你说着了。他死活不承认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那丫头哭的不行,跪在地上话都不敢说。”
柳雪涛听了这话也觉得蹊跷,便问着洛紫堇:“他说不是他的,你又怎么知道一定是他的?这事儿在现代杜会也只能等孩子生下来去验dna,在这种年代又有什么好办法?”
洛紫堇叹道:“你傻啊?你当现在的丫头跟咱们那边的小三一样啊?一个个儿不知根多少男人好过。就我那院子里的丫头,一天到晚的门都不能出,你说出了他能让人家怀孩子之外,还能有谁?”
柳雪涛听了这话也不由得叹气:“说的也是啊!那些丫头们整天都围着你们两口子转,能见的男人也只有赵玉臻一个了。”
洛紫堇不再说话,只是闷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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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雪涛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问:“那他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他说他根本没碰过那丫头。不能当这个冤大头。”
柳雪涛笑了:“这话说的也是。那丫头非说自己的孩子是他的?这也要有征据啊。”
“他喝醉了,人家端洗脚水伺候他洗脚的时候,他……”
“喝醉了?”柳雪涛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貌似很多小说里都有酒后纵情的事情。这种事儿在这种环境里,又在赵玉臻这样的郡王爷身上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只是可怜自己的好姐妹在这种时候受这种委屈。柳雪涛又觉得胸口里有一股难以平复的恕气。
生气归生气,但她知道洛紫堇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再刺激她,于是少不得忍着恕气劝她:“说不定那孩子真不是他的,姐姐先别生气,等他给个说法。”
洛紫堇无奈的笑了笑:“什出说法?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走,咱们去做菜去。今儿要好好地吃一顿,好些天都没正经给自己弄菜吃了。”
柳雪涛笑道:“你今儿别进厨房了。油烟味你也受不了,今儿我伺候你,保征让你吃的舒舒服服的。”
洛紫堇摇头:“那怎么行?我昨天可是准备了一天了。”
柳雪涛劝道:“你说给我就行了嘛。这么信不过你徒弟的厨艺啊?”
洛紫堇终于开心的笑了笑,那自己准备的菜谱拿出来,一样样的说给柳雪涛。
这边两个女人说知心话,那边两个男人也在互相感慨。
赵玉臻对卢峻熙叹道:“峻熙啊,你这辈子只有一个女人,不觉得亏了么?”
卢峻熙鄙夷的看了赵玉臻一眼,说道:“郡王爷左拥右抱,是不是觉得赚了很多?”
赵玉臻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哎……”赵玉臻欲言又止,心里憋了好久的话也说不出来。他就不信卢峻熙作为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可以忍着一年多不行房事。所以他想问问卢峻熙那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难不成要找清秀小厮败火?”
卢峻熙不知赵玉臻想表达的意思,所以一听这话就带了火药味。
赵玉臻仔细的想了想,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女人怀孕不能行房,雪涛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是怎么过来的呀?”
卢峻熙听了这话,脸上立刻阴晴不定起来,他盯着赵王臻看了许久,看的赵玉臻有些不好意思了,才问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恩?难不成你也要把你的那些姬妾都打发了?”
赵玉臻叹了口气,还是没忍住把昨晚的事情给卢峻熙说了个大概。然后又叹道:“你也是男人,你应该懂得,就算是吃醉了酒,也不至于自己要了女人都不知道吧?”
卢峻熙仔细的想了想,想自己之前是有很多次吃了酒,更有一次在慈城被人家灌了春药,但依然还是能分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谁,所以他相信赵玉臻的话,点头叹道:“这事儿可真是复杂了。恐怕你那院子里早就被人家安插了什么人进去,也未可知。”
赵玉臻听了这话,万分感动,抬手拍了一下桌子,叹道:“哎呦!这事儿还是男人跟男人能说清楚。我那王妃……她是死活都不信啊!我昨晚半夜起来,也发现了一些瑞倪,但如果放长线钓大鱼,总要有几天的时间。这几天里我又不能总跟她冷着脸。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卢峻熙看着赵玉臻,心里偷偷的乐,脸上却装成一副很苦恼的样子,然后捏着嘴巴转着眼珠儿做冥思苦想状,好一会儿才问:“要不——让雪涛帮你做做工作?”
赵玉臻如逢知己,连连点头:“她就是听雪涛的。老弟,这会儿你得帮帮我。”
卢峻熙叹了口气,说道:“王妃听雪涛的,那是因为雪涛她一直和王妃是一条战线上的人,说实话,我有预感今晚连老弟我都要被王爷连累呀!
赵玉臻忙问:“这话怎么说的?”
“你这事儿今儿王妃必然会跟雪涛说,晚上回去雪涛还不得先把这火气撒我身上?我得等她气顺了,在跟她说您这事儿吧?所以,总要受些连累的。不过王爷放心,为朋去两肋插刀,在下和王爷的交情,就算是回家被媳妇收拾一顿,也值了。”
赵玉臻不可思议的看着卢峻熙,问道:“不是——这话怎么说的?难道你们两口子在家里凡事儿都是听雪涛的?”
卢峻熙做苦瓜脸状:“王爷也是男人,别的事儿自家女人说了不算,可有件事儿她总是说了算的吧?在下有不比王爷,还有那些收房丫头们伺候着
赵玉臻又气的摆手:“得了得了。这会儿谁也别跟我提收房丫头!”
……
将近中午的时候,郑少琮的父亲郑鹤勐亲自带着南番的使臣来到静雅轩,陪同的有礼部的几个主事,还有负责翻译的幕僚,还有南番使臣的随从,大大小小共有十几人,依然是分两桌坐。这次郑少琮负责陪使臣的随从,使臣则有郑鹤勐亲自陪同。
赵玉臻因为心里烦躁的缘故,也不愿出去打招呼,只和卢峻熙躲在屋子里喝茶聊天。
郑少琮那边因为有郑鹤勐的缘故,也少了许多花呼哨。一些人主要郁是在谈与政事贸易有关的事情,若不是饭菜极有特色,郑少琮都后悔陪着一起过来了。
于是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郑少琮便找了个借口悄悄离席,从后门里出去,沿着小院的游廊漫无目的的走了出去,心里想着若是能跟那天弹琴的那个女子遇上最好了。
那天的一首琴曲,把郑少琮的魂魄都给勾走了,从那之后他不管听谁弹琴,都听不出那种感觉来,再好的曲子,再有名气的琴师也抵不上那天白衣女子在那个小凉亭里的随意弹奏。
说来也巧,正好卢峻熙和赵玉臻结伴出来更衣,往回走的时候无意间看见郑少琮失魂落魄的从对面走来,卢峻熙便笑着笑问:“郑公子?难道是被友邦来使给灌醉了不成?”
赵玉臻也笑这点头,说道:“是啊,不然怎么走起路来脚步虚浮无力?
郑少琮见是这二位,不敢怠慢,忙拱手笑道:“郡王爷,卢大人,好巧。二位也在这里用饭?”
赵玉臻点头,说道:“是啊,那次在这里吃了这家的菜,回去后便觉回味无穷,所以才好歹缠着卢大人请一次客。郑公子是同令尊一起过来的吧?”
郑少琮点头,又叹道:“之前来这里定宴席还订不上,今日在这里转了转,也没发现几桌客人呀。怎么这儿的人就说订满了呢?”
赵玉臻笑道:“你不知道人家这私房菜馆每天只订两桌?你们一下子要两桌宴席,人家就只好把别的人都退了呗。不然你想让人家的厨娘累死啊?就我和卢大人二人,也还是千说万说才进来的,这不,到这时候了,菜也没给我们上一道,只让我们二人在哪边喝茶了。”
郑少琮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里的饭菜这么贵,如此说来,真是值了。值了!既然二位大人还没用饭,少琮不敢多有打扰了。王爷,卢大人,待会儿再叙?”
赵玉臻点点头,说道:“好,待会儿你们那边忙完了来这边咱们再继续联句对诗。”
郑少琮一提这话,心里又想起赵玉郅上次故意把自己灌醉的事情,一时脸色微红冲着二人拱拱手,笑着等赵玉臻和卢峻熙离开了方摇摇头往回走去
赵玉臻见了郑少琮,又说礼部那些人都是吃货,说户部不该每年给他们那么多招待的银两。
卢峻熙笑道:“怕什么,他们不来这里吃照样回去别的地方吃。与其让银子落进别人的口袋里,倒不如落进咱们的口袋里更舒服。郡王爷不用站着说话不腰疼,就说咱们那点俸禄,一年到头就那点银子,够干什么用的呀?”
赵玉臻点点头,说道:“也是,也是……”
二人说这话悄悄地去了厨房,却见厨房里炉火呼呼的烧着,里面温暖如春。
洛紫堇和柳雪涛还有李氏及小雅心几个人正坐在一张方桌旁边守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吃的痛快。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问道:“怎出吃饭都不叫我们?”
柳雪涛回头看了看二人,没有说话。
洛紫堇头也不回的说道:“二位爷点餐了么?”
卢峻熙无奈的叹了口气,率先走到柳雪涛面前,很是温柔的说道:“夫人,给为夫也来一点,这喝了一上午的茶,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然后又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你该不会一恕之下殃及池鱼吧?”
柳雪涛瞪了他一眼,转身吩咐旁边的丫头:“去给卢大人搬把椅子来。”
李氏早就拉着小雅心离座,只是柳雪涛不开口,丫头也不敢上前撤掉她们母女的碗筷。柳雪涛一开口,立刻有小丫头搬着椅子过来放在洛紫堇和柳雪涛身边,另有人拿了两套碗筷来摆好。
李氏和小雅心辐身告退,去了另一边,丫头们把她们二人的碗筷拿走。
赵玉臻看看冷着脸的洛紫堇,装作没事儿的样子,拿起筷子来往火锅里捞了些羊肉抬手放在洛紫堇面前的餐盘里,笑道:“堇儿,你如今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咱们女儿可不能受委屈啊,多吃点。”
洛紫堇不理他,又把他放过来的羊肉挑出来放回他的碗里去,然后慢慢的吃自己碗里的青菜。
柳雪涛淡淡的笑道:“郡王爷只关心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不关心别的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这不都是你的骨肉么?眼见着这会儿就分出嫡庶了?”
赵玉臻刚吃了一口羊肉在嘴巴里,这会儿咽都咽不下去了,直直的看着柳雪涛,一时间憋得两颊通红。半晌才问:“雪涛,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卢峻熙忙偷偷的拉了一把柳雪涛,示意她说话给人家留点余她。
柳雪涛气呼呼的回头瞪了一眼卢峻熙,说道:“我说错了么?”
赵玉臻叹道:“不管你们信不信,青环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我的。这事儿迟早会查清楚,现在你们都要相信我的话。”
洛紫堇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的意思是那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你是说我们的院子有男人可以随便出入?你说这话可是要想请楚后果的。”
赵玉臻叹道:“青环可是长了脚的!没有人进来,难道她不会出去出?”
洛紫堇一愣,继而摇头:“王府规矩森严,任何女眷不得随意外出。她若是出去,门上必定有人来回我。不管怎么说,她是我们房里的丫头,在外边来说就是你的女人。她出门至少要有两个婆子跟着。王爷不会不知道这些规矩吧?”
赵玉臻又问:“白天如此.晚上呢?”
洛紫堇淡淡的笑:“罢了,我懒得与你争辨。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从今儿起,我搬去和雪涛同住。”
“什么?赵玉臻不可思议的瞪了柳雪涛一眼,眉头立刻皱眉紧。
“呢?”卢峻熙手里筷子夹着的美味羊肉刚从到嘴边又放了回去,哀怨的看着柳雪涛,似乎在问:媳妇,这不会是真的吧?
柳雪涛却一脸平静的继续吃东西,好像这几个人的神情谈话都与她无关
卢峻熙见柳雪涛不说话,也只好继续保持沉默,继续吃东西。
赵玉臻却啥也吃不下去了,把筷子一扔,生气的说道:“我不准!你是堇郡王妃,怎么能说走就走?这是什么规矩?父王和母妃问起来怎么说?这眼看着要过年了,宫里的事情怎么办?堇儿,你同我闹脾气是闹脾气,可不许弄得一大家子人都不痛快。”
洛紫堇淡淡一笑,说道:“这些都不用王爷操心。母妃那里我自己去说。想我洛紫堇嫁入王府这几年,连个娘家也没回过,就算是我回娘家住两天,清静清静,母妃应该是会答应的。况且——我又不是去别人家里,雪涛可还是王爷的义妹呢,好歹也是近亲了吧?”
赵玉臻听了这话,脸都黑了。可是气归气,他还是不愿朝着洛紫堇发脾气,于是抬头看着柳雪涛,希塑她能拒绝洛紫堇去她家。
可谁知柳雪涛听了这话,微笑道:“王妃放心,回头我和你一起跟老王妃说去,好歹我去你们那里帮了这几日的忙,如今我家里也忙,烦请王妃过来搭把手,老王妃想来也不会拒绝。”
赵玉臻急了,低声吼道:“卢峻熙?!”
卢峻熙叹道:“王爷,这也没什么嘛……你用得着这么着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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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臻差点就破口大骂了,感情你媳妇没去别人家住,你小子自然不用着急。他杀鸡抹脖似的看着卢峻熙,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卢峻熙却不紧不慢的拿过柳雪涛的帕子擦了擦嘴巴,又拿了旁边的温热的酒浅浅的喝了小半口,砸吧着嘴巴说道:“反正我们家里有的是屋子,索性郡王爷一起过来住吧。快过年了,家里事儿多,王爷闲着没事儿过来看看我们家哪儿不合适的,盯着下人收拾收拾……”
赵玉臻根本没听见他后面是说什么,只听见他说让自己也去他们府上住的时候,便开始连连点头。柳雪涛却瞪了卢峻熙一眼,提醒道:“卢大人,你也知道人家是郡王爷,怎么我听着你分派的那些事儿都是我们家管家的分内事呢?”
洛紫堇瞄了赵玉臻一眼,见他根本不管对面两口子说什么,此时已经放下心来抓起筷子忙着对付他碗里那些已经冷了的羊肉和青菜去了。于是她叹了口气,拿起汤勺从锅里舀了点热汤倒进他的碗里,然后在他惊喜的看过来时,平静的转过头去继续吃饭。
洛紫堇当然不会去柳雪涛家住。赵玉臻更不会去给他们当管家。
当晚赵玉臻陪着洛紫堇躺倒床上去后,拉着她的手叹道:“这回你脸面也挣足了,心里的气也消了吧?”
洛紫堇却叹了口气说道:“还是要把青环肚子里的孩子弄明白了才行。若那孩子果然不是王爷的,这事情可真是透着邪性。若说她不守妇道,和外边的男人暗通款曲也不是没有的事儿。可出了这种事儿她应该瞒着才对,为什出要张扬着说是王爷的?难道她不怕死?不怕被浸猪笼?”
赵玉臻听了这话,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低声说道:“阴谋。其中必有极大地阴谋。”
洛紫堇见他这样,也跟着坐起来,问道:“那以王爷的意思,这背后操纵者该是谁呢?”
赵玉臻一天一夜都在想这件事情,但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透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阴谋。这青环丫头是家生奴才,她的父母如今都在编织行做事,每月的月例银子是府中当差的人的两倍。自己待他们不薄,他们不应该被谁收买……
洛紫堇见赵玉臻脸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拉了拉的他的手臂,低声问道:“你白天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赵玉臻问:“什么话?白天我说了好多好多。”
洛紫堇哼了一声,又放开他。
赵玉臻叹了口气,转身搂住她,亲着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在你面前何曾说过假话?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么?”
洛紫堇摇着头躲着他,问道:“说正事呢,我是说青环私自出去的事情,难道是真的?”
赵玉臻点头:“昨晚我看见西厢房里有个丫头在三更天之后悄然出去,不过应孩不是青环,因为我看她的身材小巧玲珑,倒像是明月。明月是你从宫里带来的丫头,原本是太后宫里的宫女……所以这件事情很是叫人头疼。不过我想,既然她半夜三更能出去,就保不住青环也会出去。这些丫头们大了,心思千样百种的,也保不定会有什么事儿。只是她喜欢谁倒不如直接说了,赏她们一副丰厚的妆奁许她们嫁出去也就罢了。实在不该做出这种丑事来,还往本王的头上赖。”
洛紫堇一下子紧张起来,事情牵扯到宫里的时候,就会牵扯到无数人的性命。这一点她比谁都请楚,因为她有深刻的亲身经历在。此时再想想这些日子和柳雪涛一起,真是开心的过了头了。竟然疏忽大意到这种地步,连明月彩霞二人的行踪都没有案觉。
赵玉臻正亲吻的火热,忽然感觉怀中的身子僵硬起来,于是他不满的抬手捏了捏她胸前的柔软,轻声提醒:“专心点,在为夫的怀里,还胡思乱想的?”
洛紫堇回神,抬手把他的手腕抓住用力的往外推,又焦急的说道:“正事儿还没说完呢。”
“凭什么正事,还有你我夫妻的恩爱重要?”赵玉臻急切的说着,便去拉扯她的衣裳,今儿从静雅轩,听了卢峻熙的悄悄话,女人怀孕的时候照样可以同房,人家两口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偏生听那些人为了多子多孙,非要趁着女人怀孕的时候纳妾,让许许多多的女人都给自己生孩子,想想这可笑的“多子多福”,真是害人不浅。哪家多子的不都是手足相残?从来没见谁家的嫡庶兄弟好成一个人的,还他妈的多辐呢。
洛紫堇见赵玉臻这回是来真的了,于是焦急的劝道:“不行啊,你可千万别胡来……”
赵玉臻亲吻着她的锁骨,撕扯着她的衣裳,含糊的说道:“什么不行啊……放心,我还知道轻重。把手拿开,快……听话……拿开……” wWW▪ ttκan▪ ¢ o
“孩子……你不管孩子了?”洛紫堇紧张的问道。
“你懂医木的,堇儿你自己说……你自己说行不行,嗯?你可是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是不是?是不是?你明明知道可以的,你还瞒着为夫……
“啊?你说什么呀?洛紫堇心里一阵惊慌。
“卢峻熙跟我说的……他们都有两个孩子了……堇儿,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嗯……”
“呃……”洛紫堇暗暗地骂道,都说女人跟女人没有私密,想不到卢峻熙这厮居然跟女人一样,什么话都能说……
洛紫堇的衣服被彻底脱光的那一刻,心里忽然恶狠狠地想:下次叫他卢峻熙长舌妇!不,长舌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