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第一次面圣也不怕,风度依旧不减:“回皇上,草民的安宫牛黄丸对这次的时疫很有效果?”
“哦?”白且随显然来了趣味。
那人缓缓道:“牛黄、犀角和麝香为方中主药。另外牛黄性凉,能清心及肝脏之热、透达包络之邪,有清热解毒、豁痰开窍之功。犀角性寒,主清心肝实火,能解心包热邪,并能入营血而解血中热毒。麝香能芳香开窍、通达经脉。而里面的一味雄黄,则可以涤痰。”
白且随听了果然大喜,想着近来的时疫的症状跟他说的果然八九不离十,知道他不想为官,就随意谈了几句,便让他回去。
没多久,太后便下了懿旨,怕淑妃将时疫再次传染给元礼,便将他过继给了宁嫔。宁嫔这些天的功劳后宫几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嫉妒归嫉妒,可是用命去没日没夜的照顾一个孩子,她们是做不来的。
而后几天,更让人欢喜的事情传来,芳嫔娘家人居然能够治了这时疫,才一个月这宫里的时疫也大好,到了十一月底,京城也开始恢复了生气,而芳嫔因为娘家的功德无限也得以封为静妃,封妃拟定在了十二月中旬。
这一回众人才发现,似乎好运气都围着皇后,在她身边都能够分一杯羹,可不管怎么巴结讨好,皇后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时间长了众人也不再在自讨没趣。
淑妃因为失去了孩子,整日都没给过人好脸色看,白且随也知道这样对她不公平,每隔三两日便去看她,说着哄她的话,到底也能够让她放松了些。
这样看来,当初声势浩大进宫的坤宁宫的端妃倒有些黯然失色了。
到了芳嫔封妃的时候,忙里忙外累了一天,最后去接受皇后教导的时候,天便开始飘起絮絮的雪儿,倒了傍晚的时候便开始越来越大,第二次整个京城便开始银装素裹起来。
圣哲如今也三岁了,瞧见雪是分外的高兴,领着弟弟妹妹便在雪地里打滚儿,明药生怕他们着了凉,直接便揪起了圣哲的毛领子,小小的人儿还玩得不够尽兴,开始哭闹起来。
一旁的静妃宁嫔到底也是看着圣哲长大的,纷纷劝:“娘娘,便让太子玩会儿吧,今年的雪来的这样晚,能玩着也不过个把月了。”
这话倒是不错,二月份的时候虽然乍暖还寒但雪也该化了,明药这才放下圣哲,得到了放脱的圣哲又和弟弟妹妹滚在了一起。
这院子里本就是大雪漫天,可周围都是死寂,北风呼呼的,孩童清脆的笑声响起来这才让人觉得还活着。
孩子玩孩子的,大人总归还有事情,明药则看向宁嫔,替她拂了拂额角的雪粒子,温和道:“如今你养了元礼,只怕淑妃更加和你过不去了。”
提起这个宁嫔是先是暖意而后一脸愤然,这淑妃若是和她闹着抢孩子她倒觉得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不对,可她居然是不闻不问,仿佛不是自己生的。
静妃冷笑着:“娘娘,即便宁嫔妹妹没有抚养而皇子,淑妃也不会放过我们。”
宫里知道他们三宫是绑在一起的,不过真正有恩宠的还是皇后,她们二人不过一月两三次罢了,这对于两人开说也已经很知足了,即便恩宠没有,在长春宫也能时常见到皇帝,时日久了皇上也能够记住她们。
明药点头,又和她们说起了宫里的事情,如今静妃是四妃之一,能够名正言顺的协理后宫,而宁嫔是个嫔位,上头又没有真正的命令下来,也就只能够是理理账本,说起来最辛苦的还是静妃。
静妃则忌讳莫深的说道:“听闻,坤宁宫里倒是有消息了。”又张望了一下,发现四处无人,又说:“前几天那里有几个嘴快的宫女,说是端妃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只不过生怕旁人知道,给瞒下来了。”
明药知道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管理六宫的人耳目自然比只会享受的妃嫔更加清明一些,而永和宫那里只怕早已经知道了,端妃这要瞒着,只怕会有更大的祸端。
“皇上前些时候都在姐姐那里,是不是该有消息了?”宁嫔笑着说,躲开了静妃要掐她的手,又道:“元礼纯贤虽然是我们名义上的,可将来如何还不知道,元礼总归是个皇子,公主总是要远嫁的,姐姐已经是妃位了,还是要有个孩儿傍身才好。”
都知道是这个道理,她们也并没有不疼爱这两个孩子,可虽然是有恩宠,这个也不是强求得来的。
私底下嫔妃议论几句前朝的事情也是有的,芳嫔道:“前段时间臣妾父亲入宫,说了最近丞相府看似平静,可背地里似乎有着什么动作。”
“你封了妃你父亲是不能在晋升了,不过你尊贵了家里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明药淡淡的说着,朝空中接了片雪花,融在手里冰凉凉的,又道:“这些话让他去皇上跟前说。”
静妃的父亲不过是个翰林院学士庶子通政参议,而宁嫔的父亲原本品位就低,原是正八品显丞,又因为宁嫔抚养了二皇子,得意晋升为正六品县令,而这往后的好日子,只怕不少。
明药又吩咐道:“你们都让家里人谨慎些,别哪里除了差错或者生了别的心思,丞相就该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两人齐齐称是,几个小家伙滚了一身雪回来,手里竟然折了几支红梅,如今刚刚入冬,红梅便开的灿烂,元礼则笑嘻嘻的冲到宁嫔面前:“母妃你看,好漂亮的梅花,跟母妃一样好看。”
几人都被元礼的油嘴滑舌给逗得乐呵呵的,宁嫔则更是高兴,原本还担心孩子与她不亲近,也不知道是在淑妃那里受了什么委屈,现在只整天黏糊这自己。
圣哲却不以为意,拉着元礼到一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挥着手里的梅花,“我母后才是最好看的,知道了吗。”
元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旁的纯贤也凑了上来,点点头:“我也觉得皇后娘娘是最好看的。”
“以后找王妃我要找像皇后娘娘一样的。”元礼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
瞧见三人有模有样的商量着,明药几人又笑了起来,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圣哲这才一脸正经的说着:“我们还要带红梅去给皇祖母看呢,母后我们先走了。”
不一会儿,圣哲便带着弟弟妹妹去了寿宁宫,一路风风火火的可惊了跟随着的奴才,生怕他们出什么事情。
静妃笑道:“太子还真是颇有几分大哥哥的架势,都说三岁看老,以后得皇子公主可真是有福气了。”
明早却不以为意,拢了拢领子上的凤毛不让寒风吹入,慢悠悠道:“元礼纯贤先不说,若是淑妃端妃肚子里出来的皇子公主,小的时候还好,也不知道大了该是怎么样的光景。”
知道明药说的有道理,宁嫔也道:“是了,淑妃这段时间恩宠不少,只怕肚子里也该有动静了。”
这一场大雪是下了整整半个月才开始停下来,宫里的人几乎一天要扫三次雪,不然出个门都是问题。
转到了一月,天气愈发的冷了,一直吵吵闹闹的孩子们也老老实实的在屋里捂着汤婆子,长春宫里因为圣哲喜欢玩雪,明药只让他们扫两次雪,中午便留着给他玩。
圣哲冻得一脸红扑扑的,玩累了就立马奔向屋里,明药则在殿里绣着一件大氅,静妃打着帘子进来,寒风便飕飕的灌进来,即便是拢着地龙点着火炉也让明药打了个寒颤。
静妃看着明药手里的大氅已经成形了,正在绣着花纹,又不像是女子的样式,笑道:“皇上有娘娘这样贴心的贤内助,真是福气呀。”
明药放下了手里的针黹,瞧着一个月静妃又圆润了些,取笑道:“不过一个月,你忙着后宫的事情,居然一点也没瘦。”
静妃也笑着:“宫里不比宫外,整日吃好喝好,哪里是能够瘦下来的?”又瞧见明药只穿了件常服,嗔道:“宫里哪个不是包的鼓鼓囊囊的,也就只有皇后您那自在了。”
瞧见静妃果然是裹得一身厚装,同她逗趣了一会儿,静妃才告诉她:“端妃那里果然是有身孕的,方才已经巴巴的去告诉了太后,这也算是开年的第一桩喜事,太后赏了她好些东西呢。”
明药心里了然,端妃不是容莲,有孕这是必然的事情,见静妃说的好笑,逗她:“怎么了?你吃醋了?”
静妃则回:“说不吃醋是假的,可臣妾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不比娘娘们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