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萧邯锦是少年夫妻,可我却不爱他,连一点喜欢都没有。
成亲前我不记得我与他有何交道。
我一直以为我所嫁的一定是我的竹马,谢忱。他是当今太后的外侄,当了个闲职。但家族地位与我沈家相当。青梅竹马的情谊倒是难以说清。
我七八岁上闺学的时候,拿着竹棍子打了一个欺负他的世家公子,所以谢忱便认得我了。那时候先帝还未驾崩,皇后也还是我姑姑,而他的尤姨也只是个惠妃。
后来我俩常常在一起玩耍。他一个温润的公子,受规矩的制约,没有我野。我摸鱼摘瓜,他就只负责看。我编过一个柳环,他还嫌弃道:“女孩子家的东西,不稀罕。”我却固执的赠与他,:“你收了柳环,及笄礼后我嫁给你。”
就如此相处着,沈谢两家也未有人阻止。直到姑姑中毒身死,先帝殉情,惠妃一举登位,扶了萧邯锦做傀儡皇帝。
我及笄礼那天谢忱没去,我便冲到谢府,却又听见两个下人嚼舌根。
“三公子何必为了那沈烟死去活来,挨老爷三十大板,造孽!”
“沈谢两家如今对立,一个助新帝,一个执政权,早晚打起来。”
……
我蹲在墙角听着,听着听着就哭了。一个人靠在墙,心里郁闷的不行,却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浅浅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我抬头看见那个一席白衣若雪的谢忱,他眉眼里盛着笑意,把我送出了府,临行前他道:“此事先搁着,你我二人看缘分吧。”
我思索了三日还未想清楚“此事”是何事,直到皇帝的议亲文书下来。那日我慌了神,看见爹爹跪着接了圣旨,小心翼翼的回道:“谢主隆恩。”
我怨恨他活生生折了我与谢忱的姻缘,虽然我一直知道,他不过是太后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而我,也顺理成章的做了棋子。
成亲那天,我从相府出嫁,身着凤冠霞披,身子如同千两黄金般重。浑浑噩噩地拜完堂,丫鬟们便将我送去了嘉和殿,坐在榻上。我想,太后让我嫁与萧邯锦究竟为了什么,我相府一直是新帝一派,这番举动,令人费解。
小林氏,林芙,我的继母,临行时笑着赠与我一个白色的福袋,并告诉我是她特意去庙里求的平安福,能保我一命。她还说我这一嫁,沈家怕也快完了。
嫁做人妇那日黄昏,我一直恍神,坐在喜榻上,绞着衣袖。
满眼刺红,令我头昏脑涨。听见有脚步声,我便屏住了呼吸,直到萧邯锦执如意挑开我的红盖头。
他长得的确好看,面若冠玉,仙风道骨,腰间配了一个黑色的龙凤玉佩,在我眼前晃着。
“烟儿看得这么入迷,可还满意?”他半蹲下来,伸手去脱我的鞋袜。
我只听过谢忱叫我烟儿,儿时一直如此。一激灵,我向后躲去,缩在床榻的里侧,像只受伤的小鹿,盯着他。
他也是一愣,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随即笑了,道:“烟儿莫怕,若你不习惯,我们可以慢慢磨合。”
“我为何要与你磨合?又凭什么做你的后?皇上,您是傀儡当惯了,竟做出这等强抢民女之事来了?”我只觉胸口一闷,这殿令我头昏得很,整个人如同做梦似的。
萧邯锦面色一沉,却依旧温柔的说道:“烟儿,你得注意收敛一些,若被外人听见,太后是会拿沈家做文章的。我们私下你如何都可以……”
沈家?“萧邯锦!你少拿太后和沈家来要挟我!你!你!你本就没有实权,拿什么威胁我?你凭什么!”我从榻上跳起,拿起早已藏在袖口的匕首,寒光粼粼地逼着他的喉咙。
他的脸色又是一变,伸手扼住我的手腕,轻轻一捏,匕首落了地。
只听他阴沉沉的道:“沈烟,朕好歹是一国皇帝,还窝囊不到连威胁你都做不到。朕本不是这个意思,想着你年龄尚小,本该护着你些,若你执意如此,就等着灭门吧!”
语罢,他将我的手一甩,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