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最后的赢家
如果想体会或者见识一下上层人的生活,那就一定要在一个晴朗的下午选择一家豪华餐厅。乍看之下一片祥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阳光般的微笑。穿着华服的美丽妇人在优雅地谈天说地,即便谈论的内容很无聊;可爱的孩子被束缚了自由的天性,端庄礼貌地吃着面前的食物;一群绅士谈笑风生,即便心里钩心斗角。
布兰奇·赫伯特也约了一位妇人在这里谈事。当她进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等候她多时了。赫伯特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士,她穿着紧身的黑色长裙,凸显出她这个年龄特有的纤细玲珑的身材。她手上拿着一只皮草手包,盘起的发髻上戴着一顶小巧的皮草帽子,身上的首饰不多,但都是点睛之物,既有品位,又不失华贵。而正在等她的那位妇人与她的风格有些不同,虽然也穿长裙,但是皮草披在肩上,手指上、脖子上满是闪闪发光的昂贵珠宝,面部的皮肤显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所松弛,不过富贵之气足以盖过这些不足。
“特莱顿太太?我是布兰奇·赫伯特,您好。”赫伯特向正在吸烟的艾丽斯打着招呼。
艾丽斯抬眼看了一下,高贵而不失礼节地说:“您好,赫伯特小姐。”
赫伯特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道:“您能来赴约,我很高兴。我想您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约您来这里。”
艾丽斯一只手拿着烟,另一只手托着胳膊,就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将领,自信地说道:“赫伯特小姐,我知道您。就让我帮您省掉自我反省的麻烦吧。我知道奥利弗遇到您之后的所有事情,这些我都很清楚。我知道你们约会的时间和地点,我这样说,可以帮您消除顾虑了吗?所以,您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了。”说完,她收起深沉的语音,换成高频而友好的声音叫来服务生:“给我来一杯鸡尾酒好吗?”她看了一眼赫伯特。
赫伯特说:“我喜欢喝茶。”
“哦,那给我们一壶茶。”
“要甜点吗,女士?”服务生问道。
“哦,给我们上些精致的蛋白杏仁小甜饼。”艾丽斯点餐时从不需要菜单,可见她是这里的常客。点完餐,她又看了看赫伯特,说:“有一点我不得不说,赫伯特小姐,当您出现时,我感到有些意外。”
“哦?为什么意外?”
“我一直以为奥利弗会被清纯年幼的小女孩夺走——就是那种乳臭未干的,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艾丽斯这番有些轻蔑的话让赫伯特感觉有些不舒服,于是她还击道:“奥利弗可不喜欢那种小女孩。”
当一个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丈夫时,任何女人心里都会不好过。这招反击似乎很有效。于是艾丽斯撇开刚才的话题,问道:“我只是想知道,您为什么来找我谈话?”
赫伯特将双手合拢放在桌子上,毫无愧意地说:“特莱顿太太,奥利弗正在和我谈恋爱。”
“哦,我想他一直去见您,肯定有他的理由。”
赫伯特叹了口气,说:“特莱顿太太,奥利弗和我都不想伤害您。我们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但是您知道,爱情来了,谁都拦不住。它就那样发生了……”
“爱情至上,是吧?好像人们都这么说。”艾丽斯补充道。从她的眼神和语气中都看不到、听不出一丝愤慨,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这个时候服务生将茶点送了过来。艾丽斯不计前嫌地给赫伯特倒茶,就像对待朋友一样。这或许是她做有钱人太太后慢慢修炼出来的本领,总不能来一个人挑衅,她就气得牙根痒痒吧。不过这次来的可不是善类。
赫伯特说:“您必须承认,您和奥利弗之间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
艾丽斯笑出了声,说:“我想我什么都不必承认。”
“如果您的婚姻真的美满,你们之间还有一点点爱,奥利弗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艾丽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似乎吃下午茶是更重要的事。她问道:“是要柠檬还是牛奶?”
“不用了。”赫伯特愣了一下,继续说道,“您也不想紧紧抓住一个不再爱您的男人吧?”
艾丽斯听得烦了,她端起咖啡,说道:“这些就是您要说的话吧,说完了吗?”
赫伯特继续说:“你们的离婚手续将会秘密进行。而我和奥利弗的婚礼也会再等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会举行,这样不至于让您的处境太过尴尬。”
“呵呵,”艾丽斯喝了口咖啡,说,“您对我的关心简直让我有些感动了。您不想伤害我,也不想让我感到尴尬,您只是抢走了我的丈夫。”
赫伯特严肃地说:“因为我爱他,而您不爱。他也爱我。”
艾丽斯拿起一块杏仁饼放在嘴里,很优雅地咬了一小口,然后说:“您该尝尝这家的杏仁小甜饼,真的很好吃。”咀嚼食物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艾丽斯听来可比某人的聒噪要好得多。她不想听赫伯特再说下去了,于是开始还击:“我这样和您说吧,赫伯特小姐,这一次我对奥利弗的草率行为有些吃惊——哦,不,是非常吃惊。”
“我想知道,您真的吃惊吗?”赫伯特感觉自己好像成功了,但是艾丽斯接下来的话有些让她哑口无言。只听艾丽斯说:“赫伯特小姐,我能感觉出来您刚才所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但是现在让我也回敬您。您和奥利弗之间的超友谊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对这件事我并没有任何异议。如果您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礼物,或者一所小单元房,我们说得直白点儿,就是他让您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些我都并不介意。”赫伯特吃惊地看着她,艾丽斯继续说道,“我说的这些话可能让您有些惊讶。”
“不,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惊讶的感觉。”
“但是做人要厚道点儿,不要太贪心。贪心不足蛇吞象啊,赫伯特小姐。”艾丽斯将手搭在赫伯特的手臂上,就像一位长辈劝说晚辈那样,“您看,我并没有要和奥利弗离婚的念头,或者让他准许我与他离婚。我已经把我要说的说清楚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拒绝和他离婚?”赫伯特追问道,“您又不爱他。”
“我喜欢他,我永远是他的太太。或许在您眼里,我们之间的婚姻不是很正常,但是我向您保证,对我来说,我们之间的婚姻是非常真实的,这就够了。”
“您一点儿都不为他着想,对吧?”赫伯特质问道。
艾丽斯看了她一眼,慈祥地笑了一笑,说:“您可能还不知道奥利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想和眼前这个幼稚的姑娘再谈些什么了,于是叫来服务生结账,并且主动递上了现金。
赫伯特本想付钱,但被艾丽斯拒绝了。她笑着说:“您放心,我很愿意这样做。”
结完账,艾丽斯拿起手里的东西说:“赫伯特小姐,我很高兴能与您会面。”
“您不再考虑一下吗?”
“当然不用,有什么好考虑的呢?”艾丽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赫伯特也跟着站起来,说:“我们本可以再多谈谈的,可惜您要离开了,比如罗伯特的事。”这个名字让艾丽斯立刻站住了,转过身来。赫伯特笑着说:“我相信您知道他,但我不能再耽误您的时间了。”
这次换成赫伯特想要离开,艾丽斯则在后面叫住她。两个女人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艾丽斯问道:“你认识罗伯特?”
“这个名字很耳熟,对吗?”赫伯特说,“但我觉得你一定已经把关于他的事情都告诉奥利弗了。”
“告诉他?这有什么关系吗?”
“或许奥利弗会对你给他的信感兴趣。”
“可我不记得还有什么信。”艾丽斯有些尴尬地笑着说,“我记得很清楚,那些信就在我这里。”
“你应该知道。我有一封。”
这句话让艾丽斯感到有些呼吸不畅,她指着门厅旁边的沙发,示意两个人还是坐下来聊,她们完全坦诚的对话这才真正开始。
艾丽斯说:“你知道的,当然,我和罗伯特在我结婚前就分手很久了。奥利弗也是知道他的。”
“那你婚后呢?”
艾丽斯将脖子下面的皮草往下拉了拉,以便更顺畅地呼吸,她说:“哦,你不是在暗示我,我还傻到在婚后继续和他保持联系吧?”
“哦,行了。你们两个结婚后,你和他不是还继续好了几个月吗?好几个月!”
“你骗人!”艾丽斯连忙否认道,“这些是罗伯特告诉你的?如果真的是他说的,那就是他在说谎!”
“这些都是你亲自告诉我的,”赫伯特举起手中的一个信封说,“信里表明,你在宣布和奥利弗订婚的前一天,写了这封信给罗伯特。”
“女士?”服务生看见两位女士坐在门厅的沙发上,于是过来问两位需要什么。赫伯特连忙说:“我想来杯苏格兰威士忌。”
“好的。”
她又看了看一旁浑身不适的艾丽斯,于是对服务生说:“给我两杯吧。”
“好的,女士。”
待服务生走后,赫伯特继续说:“为了唤起你深埋心底的回忆,”她拿出眼镜戴好,念道,“‘亲爱的,我想你应该明白,无论我们两个多么相爱,我们能够结合的概率都是渺茫的。我需要成为奥利弗的妻子。我不爱他,我爱的是你,罗伯特,但是我太需要奥利弗能为我提供的物质生活了。亲爱的,我的婚姻也不会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见面。’”
“别念了!”原本端庄大气的艾丽斯现在变得坐立不安。她不得不依靠香烟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静些,但是它的力量显然微乎其微。
“还有很多都没读到呢,特莱顿太太。”
“可我不想听了。”
“从这里开始的叙述就有点儿小小的重复了,我确信单单你说你爱罗伯特、不爱奥利弗的地方就有四处。”赫伯特仔细看着信,总结道。
艾丽斯有些沉不住气了,急切地问道:“你是怎么弄到这封信的?你认识罗伯特吗?”
赫伯特摘下眼镜,碰巧服务生也将酒端了上来。她拿起酒杯,并将一杯递给了艾丽斯。“干杯。”她爽快地喝了一大口。而艾丽斯只是拿着酒杯,并没有喝。她继续焦急地问道:“你确定奥利弗没有见过这封信?”
“你想让他亲眼看一看吗?”
有时反问是最好的回答,尤其是面对你不想回答的问题时。
艾丽斯接着问:“现在,你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想得到什么?你为什么还费尽心力跑来找我?你手里有证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拿给奥利弗看呢,然后让他因此和我离婚?这样做不是更轻松么?”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
赫伯特瞪着明亮的眼睛,直视着艾丽斯,这表明她没有说谎。她说:“如果我直接把信给奥利弗,你应该清楚,这样你连一毛钱都得不到。但是,如果你现在回家告诉奥利弗,你太爱他,太看重他的幸福,所以你打算放手,还给他自由,我保证他会对你有所补偿的。”
艾丽斯觉得有些可笑,刚才她还是一个高傲的施舍者,现在就沦为卑微的祈求者了。她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刚才你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衣食无忧,足够生活。”
“你回答了我的问题。”艾丽斯尽量让自己恢复理智,她说,“你在恐吓我。我需要点儿时间考虑,我想这个权利我还是有的。”
“那就定一天后吧。给你二十四小时,这段时间足够思考了。”赫伯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上面有她的电话和住址,然后交给了艾丽斯,“希望能接到你的电话。”然后,赫伯特突然拿出一张纸币,说,“哦,酒钱我来付。”她将钱放在托盘里。似乎能够付钱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现在她赢了。
艾丽斯回到家里——一个在房间里走路都能听到回音的大宅子。心事重重的她没有注意到正在一楼大厅里坐着喝酒的丈夫,而是径直朝楼梯走去。
“亲爱的,是你吗?”特莱顿先生问道。
“是啊。”艾里斯停下脚步。特莱顿先生一边向她走过来一边问道:“玩得还开心吗?”
“哦,挺好的,只是感觉有些累了。”艾丽斯说着,就想要上楼,但特莱顿先生一反常态地对她说:“你能下来和我喝一杯吗?”
艾丽斯回过头来,无奈地笑了笑,说:“这个主意太好了。”
在特莱顿先生倒酒的时候,艾丽斯问道:“亲爱的,你知道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去旅行了吗?”
“我想应该有一年多了吧。”
“我今天下午路过旅行社的时候看见他们的橱窗里挂着海上航行的照片,超级吸引人。”
“哦,亲爱的,雷诺兹就是被这张照片吸引去玩的,戴夫和玛丽安下个星期也要去呢。你也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啊,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很欢迎你加入的。”特莱顿先生将酒递给艾丽斯。
艾丽斯接过酒,情绪有些低落地说:“不,我只想和你一起出去玩。”她将手放在丈夫的胸前,抚平他的衣领说,“求你了。”
特莱顿先生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说:“恐怕这段时间我抽不出时间陪你去。”他转身拿着酒离开了。
艾丽斯在他背后大声说:“要不然我们再去一次夏威夷?那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海,你还记得吗?”
特莱顿先生深思了一会儿,然后用低沉、充满回忆的声音说:“我怎么可能把蜜月也忘记呢?”他深吸了口气,转过身说,“不管怎么样,旅行的事情我是绝对没办法了。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亲爱的?他们会很欢迎你加入的。”
艾丽斯用双手将酒杯抱在胸前,好让它不至于晃动得太厉害:“不,没有你,我哪儿都不去。”说着,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特莱顿先生说:“那今天晚上你恐怕得自己在家了,我要去俱乐部打几把桥牌,如果你确定不需要我陪你的话。”
艾丽斯强作笑颜,说:“不需要了,家里暂时不需要你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特莱顿先生在艾丽斯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便出门了。艾丽斯感觉,即便在如此空荡的房子里,她都有些呼吸不畅,有一种东西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第二天早上9点半左右,艾丽斯来到楼下,打开大衣橱,用剪刀剪下了丈夫外套袖子上的一颗纽扣。刚刚将扣子剪好,她就听到丈夫和她打着招呼从楼上走了下来。
“早上好,亲爱的,你丢了什么东西吗?”特莱顿先生问道,“把东西放错地方可不像你的作风。”
艾丽斯强迫自己不要紧张,然后假装自若的样子说:“哦,我没听到你下楼。”说着,她将外套给丈夫穿上。
“今天早上感觉怎么样?”特莱顿先生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哦,还好,就是昨晚睡得不是很好。”艾丽斯有些慌张地挠了挠额头,然后连忙将帽子递给丈夫。
特莱顿先生看着她如此不正常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我昨天晚上没有吵到你吧?”
“哦,没有,你的声音很小。”
艾丽斯从后面推着丈夫往门口走,一副催促的模样。特莱顿先生转头问她要不要为她叫医生,但被她拒绝了。他只好说:“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事,随时往我的办公室打电话。”
“好的。”艾丽斯迅速地回答。
艾丽斯好不容易把丈夫送出了门,然后看着手中的扣子窃喜不已。到了卧室,她拿起电话打给赫伯特。她和赫伯特约定下午4点在赫伯特家里碰面,她说:“我觉得我已经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了。你可能会感兴趣的。”
挂断电话,艾丽斯将自己的首饰盒打开,从里面挑选了一样自己满意的首饰,扔进了自己的手提袋中。除了这些,她的手提袋里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她想到的解决方式。
在赫伯特的公寓楼下,正巧有人在修路,电钻钻破水泥的声音吵得人耳膜都要破了,施工的工人们都戴着耳罩,以防耳鸣甚至失聪。艾丽斯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在赫伯特家楼下。她今天的着装与以往不同,没有奢华的皮草和首饰,只是戴了
一双白手套,穿了一身朴素简单的套裙。她按照地址找到了赫伯特的家门,按响了门铃。
“你很准时。不进来吗?”这是赫伯特见到艾丽斯后说的第一句话,很有主人的架势,更有胜利者的姿态。
艾丽斯走进屋子里,看了整间屋子的装潢,不得不说,屋子布置得很舒适典雅,虽然无法媲美她家的豪宅,但小公寓也有小公寓的好处。太大的房子总会让人心里空落落的,这里却给人很踏实的感觉。
“我必须得说你的品位很棒,赫伯特小姐。”艾丽斯赞叹道,“所有的家具都是精挑细选的。”她不自觉地走进卧室看了一眼,说,“非常完美。”
“你感到意外吗?”
“有一点儿,不过你这个人不是总带给人惊喜吗?”
赫伯特说:“其实,并不是我的品位好,是——”楼下的电钻声吵得她根本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于是她提高嗓门说:“这些都是奥利弗的功劳,是他的品位好。”说着,她将阳台的窗户关上。屋子里稍稍安静了一些。她继续说道:“这些家具都是他挑选的,”艾丽斯又跑到另一个房间去看,赫伯特说,“那里是厨房。实际上,这套公寓里的一切都是他做主布置的。”
赫伯特继续挑衅地说:“特莱顿太太,这才是他真正喜欢的。我相信你一点儿都不了解奥利弗。”
艾丽斯直白地说:“现在,我并不觉得那有多重要了。”
“哦,我想这还是很重要的。”赫伯特不依不饶地说道,“首先,这让我减轻了负罪感。事情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的错。从你相信奥利弗那一刻起,你还在继续婚外情,这真是一个愚蠢的错误。”
艾丽斯点着头听着,只是对于最后一句,她否认道:“我确定在婚外情方面我比你得心应手。”
“这的确不难,特莱顿太太。”赫伯特不想再浪费口舌,于是直接问道,“你在电话里说已经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了,是吗?”
“是的,”艾丽斯坐在赫伯特的对面,然后说,“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的。”
“奥利弗就是我感兴趣的。”赫伯特直言不讳地说,“实际上,他就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确实。”艾丽斯没有反驳,继续说道,“我猜那封信还在你这里,对吗?”
赫伯特举起一只黑色的手包说:“就在这里面。”
“我想把信买回来。”
赫伯特换上了一副吃惊的表情:“特莱顿太太,我觉得你不太相信我。”
“我谁都不相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如果我在结婚之后把那封信拿给奥利弗,那么你们之前达成的离婚协议就会被搁置。”
艾丽斯先是皱了一下眉头,又笑着说:“是的,这就是我担心的问题。当然,我相信你是忠于奥利弗的。但是有时你没发现钱是激情的兴奋剂吗?”
赫伯特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应该知道这封信会花掉你一大笔钱,对吧?”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想着这些或许可以——”她将手伸进手提包里,从里面拿出三枚戒指扔在桌子上。在这段时间里,外面的电钻声一直响个不停,这声音却让艾丽斯感觉到快乐和安心,因为她的另一个解决方法或许能够利用这些噪声。
赫伯特将桌子上的三枚戒指拿起来看了看:“哇,这个中间的祖母绿至少有十克拉。”
“十二克拉。”艾丽斯纠正道。
赫伯特从包里拿出眼镜戴上,她要确认一下这枚戒指的成色。她站起身,走到射灯旁,但也谨慎地随身携带着手包。她打开灯,仔细端详辨认。艾丽斯看到她谨慎的样子笑了笑,说:“与它相比,其他宝石连渣儿都算不上。”
“总重量一定有二十克拉左右。”赫伯特断言道。
“是的,有了它,你就能换到五万块,至少五万块。”
“或许吧,可是其他首饰的价值就没那么高了,每件也就一万块吧。”
“好的珠宝商会给你一万二的。”对自己的宝贝,艾丽斯可不想让它们有一点点贬值,然后她继续说,“七万四足以买一封信了吧?”
赫伯特想了想,说:“我觉得还不够。十万块应该是个好价钱。”她将信从手包里拿了出来,一撕为二,只将其中的一半递给了艾丽斯,“当你把余款付清时,另外一半就给你。”
艾丽斯将信件的一半接过来,说:“我怎么知道到时候你不会将价钱提高到十五万?”
赫伯特摘下眼镜,用另一个反问句解除了她的疑虑:“我怎么知道你拿到另一半信后会不会和他离婚?你知道的,其实咱们两个人挺像——”
说话声戛然而止。因为原本低头说话的赫伯特抬起头时,突然看到艾丽斯正用一把手枪指着她。没错,这才是艾丽斯想到的解决办法。
赫伯特神色大变,问道:“特莱顿太太,你不会吧?”
艾丽斯笑着摇摇头,说:“我不会杀人的,但是奥利弗会。这把手枪是他的。你们俩拌嘴吵架——你和奥利弗之间。他威胁说要离开你,所以你开始胡闹。气急败坏的他掏出枪,打死了你!”这就是艾丽斯想到的完美无瑕的解决办法,任凭赫伯特怎样劝说,她都不肯停手。借着外面电钻的吵闹声,枪声被完全掩盖了。赫伯特应声倒地,手里还握着信件的另一半。
艾丽斯将枪和信都放入手提包里,接着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东西放到赫伯特的手心里——扣子,那就是早上她从丈夫的外衣袖口上剪下来的扣子。这个让整个计划几乎天衣无缝的证据,已经握在了死者的手心里。艾丽斯将刚才拿出来的三枚戒指收好,悄悄地离开了这套公寓。
然而,在艾丽斯的计划里,最为关键的一步还没有完成。她需要将这把谋杀用的手枪藏到丈夫办公室的衣柜里。所以,她壮着胆子走进了特莱顿先生的办公室。
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恰巧特莱顿先生的秘书不在,所以办公室的外间空无一人。她小心谨慎地走到衣橱的位置,将手提袋里的手枪拿了出来。她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丈夫是否突然从办公室里出来。还好一切都算顺利,她成功地将手枪放进了他的衣服口袋。
突然,里屋的电话铃声响了。她听见特莱顿先生接起电话说:“喂?是你啊,哈珀,事情进展得怎么样?”空白了几秒,他继续说,“她真的去了赫伯特的公寓吗?大概是4点到的,那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艾丽斯轻轻地走到能够看到丈夫的地方,仔细听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只听里面说:“不久前?当然,她肯定去拿信了。你不会觉得我有那么傻,会把原件给赫伯特吧?当然不会,只是副本而已。她写给罗伯特的信还锁在保险柜里呢。好的,哈珀,你做得不错。找时间我会把账单给你寄过去的,好,再见。”
艾丽斯看见丈夫挂断了电话,然后和坐在他对面的人说:“那是我雇的侦探。”艾丽斯看不到他对面的人是谁,因为门是半掩着的,所以她只能凭借他们谈话的内容猜测。只听特莱顿先生说:“我真高兴这件事情不用把你卷进去,亲爱的。我可不想看到你的名字也被牵扯进来。我同你,与同布兰奇·赫伯特在一起有很大不同。我永远都不会娶她,她现在也应该知道了。因为我没办法相信她,她只是想从我身上捞钱而已。但是不管怎样,我这次都会给她丰厚的酬劳。而你,我的宝贝儿,你才是我想要娶的人。等我同她离婚后,我就会娶你。好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你答应过我,晚上要做饭给我吃。”
艾丽斯听到这里,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只见一位金发碧眼、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从特莱顿先生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出来后,随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她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艾丽斯,但是她显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是羞涩地拢了拢头发,和艾丽斯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办公室。
原来最了解特莱顿先生的人还是艾里斯,她清楚地知道丈夫的喜好。反过来,最了解妻子的也是丈夫,也正是因为对彼此的了解,他们让彼此都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