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舞会原计划是开两天的,因为考虑到很多卫士要上夜班,所以两天的话,两个对班组都有机会参加。至于上白班的人当然不牵扯,因为舞会都是在八点以后开始,那时候他们已经下班了。
本来,毕家夫人和妙坛夫人也只是想着给年轻人创造一个交友的机会,却没想到反响那样强烈,于是在强烈的呼声下,两位主办人商量,决定再延长两天。熟不知,越往后盛况越空前,而到后期,对请帖的查验也不那么严了,所以很多先前不知道消息或是没机会参加的年轻人都赶来参加,甚至普通人家的子弟,但凡能租得起礼服的,也都纷纷赶来。
到最后一天的最后几个小时,场面几近失控,毕家夫人和妙坛夫人都快担心死了,不过好在没发生任何事情,舞会也在一片欢呼声中圆满结束了。两位主办夫人也总算舒了一口气。
妙坛夫人拍着胸脯说:“您都不知道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我是真怕出事啊!我们家那位还把我吵了一顿呢,说要是出了事可咋办?我说,我不过是想替红河的年轻人们办件好事!想着趁这个机会给他们找个老婆,没想到后来也都变了味了!好像剩到最后的,也没几个红河的了!唉!我们家那位说,要是出了事,恐怕连陛下都要恼我哩!把我也给吓住了!所以我是真怕出事!”
毕家夫人笑着说:“虽然跟我们的初衷有点相违了,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为年轻人们做了一件好事吧!”
其实在毕家夫人和妙坛夫人开“单身汉”舞会的第二天,在另一块场地,也就是皇家舞场上,也在举办一个舞会,而主办者就是哈帝娜。她宴请的客人不多,但都是有身份地位的,所以尽管场面比不了单身汉舞会壮观,但论其整体层次来说,却要高得多,尤其是那种单凭一件出租礼服,或是复印了请帖就想混入舞场的,是绝不可能的。
其实头一天,安就和嘉叶收到了请帖,但安却犹豫着去还是不去。
她拿着哈帝娜的请帖对嘉叶说:“喂,你妹要开舞会,你去不去啊?”
嘉叶说:“我不去!”
“干吗不去啊?”
嘉叶举举手里的小说,说:“我倒宁愿在房间里看书!”
“偶尔也要出去玩一下嘛!我倒是很久都没跳舞了!算起来,好像从紫瀑回来就没再跳过呢!我觉得自己都快忘了怎么跳了!”
“你想去你去吧,我是不去!”
安堵着气说:“你不去我也不去了!”说着合上请帖,在床上翻了个身,但又割舍不下,于是嚷着说:“干吗不去啊?”她说着又翻回来,趴在嘉叶身旁,使劲摇着他的腿说:“一起去嘛!我还想跟你跳舞呢!”
嘉叶说:“跳舞是可以啊,但我不想去哈帝娜的舞会!”
“怎么了吗?你们闹别扭了吗?你们不是一向挺好的嘛?”
嘉叶合上书,说:“不知道,反正现在不是太喜欢她!尤其是从紫瀑回来以后,你不觉得她现在变得越来越不像女孩子?”
“还好吧!”
“我很不喜欢看她和别人打情骂俏!”
“啊哈?你不喜欢看她和别人打情骂俏?”安往上爬了一点,用头枕住嘉叶的膝盖,抬着头看着他。
嘉叶轻轻咬了一下安的手指,说:“反正我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怎么好好的竟学着卖弄了?也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
安说:“先说好哦,可不是我!”
嘉叶笑着刮了她的鼻尖说:“当然不是你啦!要是你的话,我还能坐得住?不过,我还真担心她会把你带坏了!以后,还是少跟她接触!”
“什么呀!太夸张了吧!”安坐起来狠狠地拍了嘉叶一巴掌,然后盘着腿说:“我已经够苦的啦!你要是再限制我交友,那我就真没什么乐趣啦!”
“瞧你说的,我那还不是关心你么?”
“得了吧,你是关心你自己吧?”安说着使劲掐了一把嘉叶,说:“你这个大醋坛子!外加老思想!”
“哎哟,好疼啊!”嘉叶边揉胳膊边掀开袖子看了看,“你看,都青了!”
安笑着说:“谁让你不讲理啊!”说着又掐了一把。
“可疼啊!”嘉叶躲闪着,“真得可疼啊!”
“我不管!”安说着扒开嘉叶的袖子看了看,说:“哪有青啊?”
“消了!你以为还老留着啊?”
安抿着嘴笑,然后撒着娇说:“你怎么这么保守啊?真是好保守啊!我们根本不是一个年代的人!哎呀,我怎么就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呢?根本说不到一块嘛!”
“我觉得还行吧!”嘉叶笑着凑到安跟前。“也不是很保守啦!”
“要不就是太保守!要不就是太嫉妒!你说,你到底是哪个?嗯嗯?”安边问边用手指戳了戳嘉叶的脸。
虽然只是闹着玩,但也有点疼,于是嘉叶握住她的手指说:“怎么又扯到嫉妒上了?”
安说:“人们都说,女儿出嫁的时候父亲是第一个失恋的人啊!”
嘉叶耸耸肩,说:“可是我又不是她父亲?”
安说:“同理可得嘛,当妹妹喜欢上别人的时候,当哥的也会失恋嘛!”
“什么歪理?”嘉叶重又翻开书,问:“上次读哪了?”
安托着腮想了想,说:“嗯,就那嘛,就是加恩说要去找红已,结果另一个女的又去找他麻烦了嘛!”
嘉叶点头,说:“嗯,是读到这了,该这一段了!”说着清了清嗓子,读道:“此后,温情如记忆,渐渐斑驳……”
“哎?你到底去不去舞会啊?”安打断他问。
“不去!”
“真没劲!那我不管你啦!我自己去啦!你到时候可别吃醋哦爷爷!”
“说谁呢?我告诉你啊,别看我已经七十多岁了,但换算成你们的年纪,说不定还比你小呢!”
“呃!”
“哎?你到底还想不想听啦?”嘉叶不耐烦地问。
“哎呀,陪我一起去嘛!我想跳舞啦!”安在床上翻滚,就像个没要着糖撒娇的孩子。“我想跳舞嘛!”
“那你就去嘛!”
“那你同意陪我去了?”
“不去!”
“哎呀!你怎么这么没劲啊!”
“烦死了!烦死了!”嘉叶很生气地蒙上被子。
“哎?我到时候穿哪条裙子?”
“不管!”
“哎?”安使劲扯下嘉叶的被子说:“我问你啊,你说你比我小?那你们多大算是成年啊?”
嘉叶看看她说:“没多大啊,十八】九岁吧。”
“那不是一样嘛?你现在都七十多岁了,还说不老啊?”
嘉叶说:“这跟成年有什么关系啊?我还年轻得很哩!”
“老爷爷!”
“不是!我是年轻的帅小伙!”
“呃!”安吐吐舌头。
“本来就是嘛!我们只是寿命长,又不是生长期长!”
“嗯?什么生长期长?”
“哦,照你的理解,我们都得到几千岁才成年吗?”
“没吧,但我以为至少也要到一两百岁吧!”
“都说了我们是寿命长,而不是生长期长嘛!要是每个人,本来也只能活三千岁的,可是光婴儿期就要一两千年,那你还觉得羡慕吗?不说别的,就是父母亲也要烦死了,那样才没人愿意养小孩呢!”
“呃!”
“再吐舌头?信不信我把它咬掉?”嘉叶说着吻住安的嘴。
嘉叶还是扭不过安,于是陪她参加了哈帝娜的舞会。
舞会上,哈帝娜穿着华丽,傲然全场,并因为身份特殊,而得到几乎所有人的宠爱,而她恰恰就喜欢这种感觉,如众星捧月般的感觉。
哈帝娜长得很像她母亲紫瀑,都不是属于特别漂亮的那种,但绝对是特别优雅的那种。她天生的高贵,以及与生俱来的气质,使她在任何场合,都不逊色。当然今天因为有哥哥嫂嫂在场,所以她有所收敛。
安到舞池里跳舞去了,而嘉叶则和几位大臣聊着天。
他对蓝角盾和白说:“听说你们两家已经定下婚约了?这可真是件大喜事啊!”
蓝角盾点头,笑呵呵地说:“是呀,臣就这么一个孩子,能盼着她结婚成家,也算是知足了!”
嘉叶笑了笑,说:“一个孩子啊,那得倾注多少希望在里头啊?”
蓝角盾说:“唉,早些年倒不觉得,现在真觉得一个孩子有点太孤单了!”
白说:“可不是有点太孤单了?应该多要几个,孩子们也可以互相作个伴!”
嘉叶点头说:“怎么说呢?一个孩子的话,对她照顾也多一点,要是好几个孩子的话,对孩子们的照顾相对也会少一些。”
白点头,蓝角盾说:“可不是嘛,就因为臣就这么一个孩子,所以平日里也特别宠她,惯得没样哩!就说这门亲事,本来我跟她母亲是想着别那么急,可是孩子偏偏喜欢,我们俩也没办法!只能依她了,要不怎么办?她在那要死要活的,我跟她母亲也心疼啊!”
白体谅地说:“是啊,就一个女儿,是得认真仔细一点!要不可是孩子一辈子的事啊!”
蓝角盾笑说:“您能体谅就好了!”
白说:“能体谅!当然能体谅!就是换了我,我也得好好考虑考虑!尤其这选女婿,可不像挑衣服!孩子好不好,可是关乎姑娘一辈子啊!”
嘉叶笑说:“唉,可怜天下父母亲啊!哦,对了,年轻人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
蓝角盾说:“哎呀,他们俩也是特别急,非得月底前就要把事办了!把我跟她母亲逼得也是没办法!”
嘉叶点头,说:“说到月底嘛?我正有件事想跟您二位商量呢!”
“不敢当!”
“您吩咐!”
“您看,”嘉叶说:“下个月就要到先王的祭日了,我想最好是别跟喜事放在一块。别人家的事我也就不说了,可是关系到您两家……要不,贵千金和贵公子的婚事稍微往后推一推?”
蓝角盾这才想起来,拍着脑门说:“哎呀!忘了!臣怎么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真是罪过!罪过啊!”
白也说:“那我们是得往后错!必须的!在先王的祭月里,除了头等一的大事之外,什么庆典都得取消!”
嘉叶笑,说:“那也不必太夸张!哦,对了,另外啊,我还想调者魁回雾岭涧一下,因为他对那里比较熟,而那里现在又是百废待兴,我想让他回去帮着做些具体工作。”说着看看白。
蓝角盾倒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白说:“好啊!”
白也说:“是,应该的!”
嘉叶问:“那您看,是能直接作孩子的主啊?还是我另外安排人去跟者魁说?”
白说:“咋能作不了主?别的事臣作不了主,自己的儿子还作不了主吗?臣等会就跟他说!”
“那好,过两天,我就让军政院正式下调令了!”
蓝角盾看看白,笑了笑。
白鞠躬说:“是!”
嘉叶笑说:“你们放心,只要他好好干,等他回来,我就下令调他进军政院!”
“是!”两位大人异口同声。而蓝角盾则尤为高兴,他当然很高兴,因为这就意味着王答应等者魁出差回来就给他安排工作,这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蓝角盾可不傻啊,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而且马上就要嫁给者魁了,要是者魁没个正式工作,那日后女儿也没生活保证啊!可是这下好了,王自然都开口了,那肯定错不了,而他跟妻子也能安心了。
舞会开到一半,嘉叶便提前离场了,哈帝娜见哥哥走了,也就放开了。
没一会,她就被一个很有风度的晶族男人吸引住了,而自那男人和他妻子一起走来向她行礼之后,她的视线就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也许是因为母亲是晶族人的缘故,哈帝娜从小就对晶族人很有好感,长大以后,更是对晶族人情有独钟。她喜欢他们的肤色和发色,她觉得他们很干净很圣洁。
但是好感归好感,真正能令她眼前一亮的,这还是头一回。她悄悄问左右那男人的名字,而得到的答复则是——白的大儿子重家。
她听了,故作傲慢的哼了一句,说:“不过如此嘛!”但心里却在想,怎么好男人都先结婚了呢?想着又朝那男人的妻子瞧了瞧,觉得那女人既没品味又不漂亮。
她的确有点心动,但表面上却装得坦然,她坐在休息区正中的位置上,与宾客们谈笑风生,而心里却在期盼那男人来邀请她跳舞,可是当那男人真得走来邀请她时,她又摆出一副女王般无目下尘的神态,而且很不屑地拒绝了他。而当那男人尴尬地鞠躬离开时,她却得意地笑了。
而后,那男人丢下妻子黯然离场,她全都看在眼里。
重家气愤地离开舞场,先回了家。他也是军人出身,却受这样的羞辱,实在挂不住。
一进门,他很生气地把外套解开摔在地板上,但他父亲随后跟了进来,并对他说:“你知道她为什么那样拒绝你?”
重家说:“还不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是公主?”
白笑着摇摇头,拍拍儿子的肩说:“那倒不是因为她是公主,而是因为她喜欢你!”
重家困惑不解,白却笑了笑,说:“孩子,你啊,在这方面就是远不如你那几个兄弟!这还看不出来吗?她是因为喜欢你,才故意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哩!这点女人的小把戏,你老子我还是看得很透的!你过来,我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