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藤溪已和安情同姐妹,并因命运相连而同病相怜。自从鹰止螺的母亲发难后,安更是足不出户,整日躲在深宫里小心度日,而藤溪则每天都过来陪她。她们从仆人那听说一些战事,得知双方军队正在蓝土山进行大决战,但却不知道结果,不过听起来似乎都不容乐观。
安非常矛盾,她既希望嘉叶赢,又不希望鹰止螺输,当然更不愿看到这两个男人中的任何一个因为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而丧命。其实,她正备受焦虑、内疚、恐惧的煎熬。她一方面期盼早日见到嘉叶,一方面又担心离开鹰止螺。她虽然生鹰止螺的气,但毕竟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而一想到这孩子将来的命运和处境,就更加寝食难安。
她很矛盾,尽管她很想尽快与嘉叶团聚,可又怕嘉叶容不下这个孩子。她不禁在想:“嘉叶会怎么处置我呢?会不会看在我的份上接受这个孩子?亦或者因为这个孩子而厌弃我?”所以,她时常哀叹,并对藤溪说:“希望战争赶快结束!并希望不再有人为此而受到伤害!”
她变得极其情绪化,动不动就会大哭,稍微不随心意就会大发脾气,不过当藤溪陪在她身边时,她却显得异常安静,异常温顺。她把她当作姐姐,当作知心,当作闺蜜,对她也非常信任,无论是委屈还是疑虑,都不会对她隐瞒。
其实安并不恨鹰止螺,尽管她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她总觉得期间必有误会,或者说鹰止螺必有苦衷。她愿意体谅他,不仅有她自身的原因,也有藤溪的功劳。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安已经变得成熟冷静,她再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愚钝而误解他人,尤其是不愿再怀疑爱情。
爱情真得很脆弱,经不起任何磕碰,也经不起任何磋磨,唯有好好呵护它、经营它,才能幸福美满。所以她愿意相信那些爱她的人,也愿意用爱来补偿他们。她对嘉叶,当然仍旧是一往情深,而对鹰止螺则也心怀眷恋,尤其是现在怀着他的孩子,就更是难以割舍。
女人,不就是这样,不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心软,更何况她对他本来就有好感。
而藤溪则是真得关心安,她知道安的处境艰难,也知道除了自己不会再有人愿意关心她。以前鹰止螺寸步不离,那时的景况大不一样,因为有他的关照,仆人们也都会尽心尽力。可是现在他生死未卜,时局动荡,加之可能有国破家亡的的危险,所以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更是把安当成祸害,并一致认为是她引起的这场可怕的战争。
藤溪明白,其实她是在替丈夫照料这个女人,尽管这很令人伤心,但一想到能为自己心爱的男人分忧解难,多少也感到一些安慰。她甚至妄想,也许日后丈夫会因为感激而对她回心转意。
尽管她不曾有过怀孕的经历,但却很能体谅孕妇的心情,她知道她很害怕独处,所以不管自己再难过也要来陪她。她知道安对自己的依赖也越来越重,尤其是知道真相之后,变得越发脆弱敏感。
总之她们就像落难的姐妹那样整天待在一起,说话、聊天,甚至哭和落泪。而此刻,她们就互相偎依着,虽然没有太多的言语,但彼此的心却贴得很近。安轻抚着肚子,她已隐约有种不祥之感,于是在心里默念:“不管发生什么,妈妈都爱你!也不管发生什么,妈妈都要保护你!”
可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打开,紧接着就见鹰止螺的母亲带着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鹰止螺的卫士们虽然也跟了进来,但却不敢阻拦,于是站在门口焦急地朝里边望着。
那位王后咄咄逼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她走进来,直奔安而去,然后揪起安,恶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地,并呼喝左右,说:“拿绳子来!勒死这个祸害!”
鹰止螺的卫士闻听如此命令也大为惊讶,出于责任感便想向前阻拦,但却被王后的人挡下。
而王后则大喝着说:“我看你们谁敢过来!”又转向自己的卫兵,说:“动手!现在就动手!”
藤溪吓坏了,忙跪下求情说:“母后,息怒啊!息怒啊!”
可是怒不可遏的王后根本听不进去,她推开藤溪,奔过去对安拳打脚踢,并催促手下赶快动手。
安紧紧护着肚子,眼泪不停地往下淌。这时,王后的手下已经把绳子缠到安的脖子上,并开始使劲拉扯绳子。藤溪尖叫着爬过去,苦苦哀求王后。安痛苦地**起来,而因为过分紧张,下身开始出血。
“求您了母后!看在那孩子的份上!求您了!那可是鹰止螺殿下唯一的子嗣啊!”藤溪抱着王后的腿,痛哭流涕。
而王后则仰着头,本不愿听她说话,但却突然落下泪来,再一秒,竟失声痛哭起来。“我的儿子啊!还我的儿子!”
浮流走在城堡的走廊上,有点魂不守舍,他在想如何面对父母,如何说出那个噩耗。尽管,正如池杉大人说的那样,有时候也会有弄错的时候,但毕竟那种情况少之又少,所以,基本上可以认定,二哥风十围已经阵亡了。
他先是想到父母,而后又想到可怜的南林小姐,觉得柔弱无比的她定会无法承受这种打击。
“我都受不了,何况是她了?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她呢?如果告诉她,是当面告诉她?还是先告诉她的家人,让他们代为转告?”
他正想着,却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身后叫住他,他闭眼顿足,心想:“糟了!糟了!”
“浮流!”那声音又响起,而跑来的正是南林。她神态焦虑,双颊绯红,显得格外可爱,浮流不禁有些局促,脸上也泛了红光。
“哦,嗨!是南林小姐……我……我正准备回家……”
南林已顾不上礼节,拉着他的胳膊问:“是不是有你二哥的消息了?我好担心啊!最近,我心跳得特别厉害!一闭上眼睛,就总是作恶梦!而他送我的那把小刀,居然突然出现了裂痕!哦,浮流,如果有什么消息你可不能瞒我啊!尽管我和他还没有结婚,但我已经当是你们的家人了!你是不会对你的姐妹有所隐瞒的是吗?”
浮流哽咽了,而他的泪水则把南林吓坏了。
“他?”南林睁大惊恐的眼睛,已经预感到不好了。“你二哥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浮流不忍隐瞒,郑重地点点头,说:“二哥他已经阵亡了……”
“……”
“南林小姐!南林小姐!您不要紧吧?您醒醒……”
桑梓和苍台皆因负伤而提前撤离战场,毕家夫人却因此特别高兴,因为她的两个儿子都还活着,这便是最值得庆幸的。至于负伤的事,她倒不是太担心,因为医疗水平发达,只要不是当场毙命,一般都能治好,更何况这种因工负伤,又是可以报销医疗费的。
林旋和林南自然也非常高兴,她们每天都会到毕家夫人家,像真正的儿媳那样帮着做家务和照料伤员。而两个受伤的男孩也因祸得福,每天过得如神仙一般。他们负了伤,又刚做完手术,行动不便,便以此为借口,要求未婚妻们百般照料。当然,女孩们并不介意,就算再怎么无理的要求也无所谓。苍台和桑梓都觉得幸福得不得了,恨不得永远也不想下床了。
林南和南林姐妹两个,一个正沉浸在幸福的蜜罐里,而另一个却痛不欲生。中旋夫人非常心疼女儿南林,并总是抱怨这桩好事太过多磨,而爱女又是如此多灾多难。她心里难受,又不敢老在南林面前提及,生怕女儿因承受不住压力而寻短见。
最近,她时常到糖引夫人家去串门,因为那个家庭比她们更加不幸,她只是失去了女婿,而人家却是失去了儿子,想到这,她多少也能安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