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和虫光,帮着小河前村的村民扑灭大火,又帮他们撤离到安全的高地去,这会,正与村子的负责人交谈。
那是个非常干练的年轻人,他们打心眼里欣赏佩服他。
桑梓问:“您说村长在宫中当职,敢问他是哪位大人?”
年轻人说:“他在医务处作御医,是我的父亲!”
桑梓忙问:“可是复罗蔓大夫吗?”
年轻人点头,同时也有点惊讶,他没想到对方一下就猜中了。
“对,没错!”
桑梓又问:“那怎么称呼您?”
虫光站在一旁不说话,他在细细打量这年轻人的五官,年轻人看了他一眼,他赶紧冲他笑了笑。
年轻人说:“我是他女儿,我叫林旋。而这些村民都是他的家人!”
桑梓听了,不由得大为惊讶,忍不住看看好友虫光,而虫光则早有心理准备地轻轻点头笑了笑。
“不可能啊!”桑梓将信将疑地说:“昨晚,您可是比男人还要勇敢!而且您……”说着又看看对方的这身装束,又看看朋友。
虫光不动声色地轻轻扛了他一下。
林旋没说话,摘下帽子,露出一头秀发,果然是个女儿身。
“我是为了方便,才穿男装的!”林旋说着看看两个人,摆摆头,说:“你们也忙了一夜了,过来吃点东西吧!”
虫光再次轻轻扛扛桑梓,冲他努努嘴,意思是:“别发愣了,人家可是如假包换的女孩!”
桑梓悄声问:“你早知道她是女的?”
虫光笑,说:“是吧,昨晚往高处转移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她的……”说着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肘。
这时,众人来到一个临时安置点,村民们正在做饭,他们架起一口大锅,煮了些肉和粥。女人们把食物端给卫士们,大家纷纷道了谢。
这时,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各端了一碗粥,分别递给了桑梓和虫光。
女人说:“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孩子。”
桑梓轻轻点头,向她道了谢。而小男则调皮地摸着虫光的配剑说:“您能教我用剑吗?”
虫光笑着蹲下身,搂了搂他说:“好啊,回头我教你!”
林旋走过来,冲他们诚挚地点点头,说:“我们无以回报!只能以食物代替了!”
桑梓笑,说:“这就足够了!真的,小姐!”
林旋笑说:“不用叫我小姐,叫我林旋就可以了!”这会,她已经洗了脸,而清秀的面庞则更显可爱了。
桑梓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笑了笑。
虫光说:“我们就是专程为你们来的!所以,不用向我们道谢!”
林旋点点头,说:“我们得到消息,知道有人会来报复,我们以为他们会袭击村子,所以已经戒备几天了,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放火。”
桑梓听了有点惊讶,问:“你们事先已经知道了?”
林旋点头,然后忧心忡忡地看看两人说:“我能信任二位吗?”
桑梓和虫光郑重地点头,说:“可以!我们是受卫士长大人的委派,特来保护你们的!”
林旋低下头,犹豫了一会,然后摆摆头,说:“跟我来吧!”
桑梓和虫光互相对视,跟了上去。
林旋跨上一匹马,离开高地,桑梓和虫光也纷纷跨上佐坦紧跟上去。林旋在前边带路,左转右转来到一个关隘,然后下马,把马匹拴在树上。桑梓虫光两人也跳下佐坦,拴好马匹。
三个人挤进一个狭窄的通道,来到一个山洞。只见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人躲在那里,他似乎受到相当的惊吓,只要一听到有动静,就会抱起头,蹲在角落里发抖。
桑梓和虫光对视,认得那个人,他便是从医务处逃走的地洛芬。
林旋走过去安慰他,说:“别怕,他们是来保护我们的!”说着把他搀起来。
桑梓和虫光两人走到跟前,看看地洛芬,确实是他本人,不过,他明显要比以前消瘦了不少,而且精神恍惚。
桑梓问:“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们到处找您!”
林旋说:“我父亲去自首前,已经作好了必死的准备。但是,他放心不下这些村民,所以,让我的堂兄从垃圾房的传送点逃出来,通知我们作好防范。那个威逼我父亲的人,他背后一定有个很大的势力,我们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全村戒备,就是怕他们会偷袭。可是……”说着耸耸肩,“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虫光说:“还好大家都没事!村子没了可以重建,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林旋感激地冲他点点头,说:“谢谢!”
桑梓说:“那些人可能还会来,我们一定要做好防范!”
虫光也说:“是啊,那些卑鄙的家伙,不知又会使出什么手段!真是可恶!”
林旋安抚住堂哥,然后和两人走出来,说:“我绝不会让他们伤害我的家人!”说着气愤地握了一下腰间的配剑。
桑梓看看虫光,对这女孩更加钦佩了。
三人按原路返回,来到临时安置点。卫士们已经吃过早饭,现在精神饱满。
桑梓点指一人,说:“回去向卫士长大人通个信,就说我们已经找到要找的人了,让他放心,我们会在这里坚守的!”那卫士点头,然后飞身跨上佐坦,向帝都奔去。
转过天来,天气大好,村民们开始重建。男人们到林子里去砍木头,妇女们就在河边洗衣做饭,孩子们仍旧无忧无虑地追逐嬉戏着。
卫士们和大家打成一片,不分彼此。
虫光给那个叫中页的孩子刻了一把小木剑,这会,正教那孩子练剑。孩子学得很认真,张着嘴举着小手向虫光劈砍,虽然有些笨拙,但却有模有样。
桑梓帮着搬运木头,边干活边抬起头看他们练剑,时不时向坐在枯树旁帮着削箭的林旋投去一瞥,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中午时分,几个男人宰杀了一头家养小脚兽——那是一种很常见的家畜,有点像未成年的小河马,肉很瓷实,而且很嫩,不过,说它脚小,并不是说它的脚真的小,而是说它的腿很短。
人们用它的肉炖粥,很快,香味便飘了出来。
虽然家园被毁了,但却没有失去亲人,所以大家并没有多少悲伤,相反,倒是有种很强烈的凝聚力和幸福感。桑梓和虫光等人深深地被这种气氛吸引着,他们甚至想要永远留下来作这里的村民了。
林旋总是一身男装打扮,这令她更显俊俏可爱。她非常冷静,又非常睿智,无论是组织生产还是调动防卫,都轻松自如,她就如同天生的领导者,每件事都做得有条不紊。
她在人群中穿梭,和妇女们说笑,和民兵们交谈,脸上永远是那种快乐开朗的笑容。她的魅力影响着所有人,她的笑容更是感染着所有人,大家愿意围在她身边,听她调遣。
桑梓和虫光都暗暗喜欢上她,两人心照不宣,互相较着劲。
虫光笑着说:“我可是最先发现她是个女孩子!”
桑梓说:“就算我们的关系再好,我也不会谦让的!”
虫光点头说:“那最好,我们公平竞争!”
桑梓点头,于是两人顶住拳头,然后按了一下拇指,以表示立下契约。
在血樱与长围的边境上,有个地方叫大盘石,这是比漆油桶更靠东的地方,也是血樱最东的一个小镇,出了这里,便是长围的领地了。
一个穿着破烂的家伙混进了流民营地。他故意把脸上弄得很脏,兜帽也压得很低。他低着头,非常低调,就连被行人撞到,也不言语。
他就是指鹰,他从漆油桶镇逃出来,来到大盘石,并在这里转悠了两天,只为寻找机会偷越国境。他早把马丢弃了,因为那是抢杀手的马,很容易被认出来。他不敢走大道,都是走小道,而且还是趁夜赶路。
这一路上,他风餐露宿,提心吊胆。现如今,再也没有昔日的威风,而极度疲惫的他,也几乎临近崩溃的边缘了。
他心急火燎地想要出境,可是偏巧这两天盘查得特别严。他已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妙,所以今日,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出城。
他跟着人流来到闹市,刚想买口吃的,却见不远处有几个黑衣人坐在马上张望,他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拐进一条小巷。可是,他前脚刚迈进去,那队人马就追了过来。他不敢停留,拔脚就跑,那票人马蜂拥而上。
有人喊:“是他!”说着拔出武器。
指鹰大叫着往前狂奔,就像疯了一样。
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穿透他的手臂。他顾不上疼痛,边狂奔边拔出箭甩在一边。他一路狂奔,而箭羽带过的风声在他身旁嗖嗖作响。他慌不择路,误闯进一条死胡同。他准备调头,却被追上来的杀手堵住,并将他逼到墙边。
他惊恐地看着那些人,跪下说:“别杀我!我可以给钱!”
又是“嗖”的一声,他惊叫一声,本能地用手护住眼睛。可是,箭扎在他耳边的墙壁上,没有射中。但是,箭上却有血迹,他不禁困惑,但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到嗖嗖几声响,他大叫起来,心想这下肯定完了。哪知道,又没射中。
他仗着胆子放开手,发现身后的墙壁已被射成蜂窝煤,唯独自己待的这块地方安然无恙。他惊诧之余,看到面前的几个黑衣人全部中箭栽到马下,而周围的房顶上则站满了身影。他蹲在墙角,吓得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