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士长须泽向王行了礼。
王说:“免了吧,先跟我说说情况。”
须泽直起身,走到王跟前。
嘉叶问:“他说了什么没有?”
须泽说:“他供认确实和未亡人秘密约会过,他们是情人关系。至于诬陷安殿下的事,他应该不知情。”
嘉叶说:“看来他是被她利用了。”
须泽问:“您打算怎么处置加南茄?”
嘉叶叹了口气说:“以前觉得跟他关系不错,才提拔他作总侍长,没想到却害了他。唉!他怎么这么禁不起考验!真是令我失望……”
须泽说:“那就从重处惩吧。”
嘉叶摇摇头,说:“算了,撤了职就算了!他可能也只是一念之差,给他一个机会吧!”
须泽说:“是!”
“那个女仆怎么样?是谁指使她?”
“她被人改了记忆,记不得是谁指使她!”
“算了,反正我已经清楚了!”嘉叶说着叹了口气,“意志薄弱的人,就更改他的记忆,意志坚强的人,就用他的家人要挟他。真得好卑鄙啊!”
须泽说:“她是先帝的王后,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罪名,恐怕……”
嘉叶说:“知道了,对她多加提防吧!”说完摆摆手,让须泽退了出去。
转过天来,是个好天气,王也觉得心口不那么疼了。他早早起来,洗漱完毕,倒夜照例到他跟前替他梳头。
他看着镜子,冲倒夜笑了笑,轻声说:“谢谢您向我提醒香料的事。”
倒夜笑了笑,正要说话,正好一个仆人又过来帮王整理衣角。等他走开了,倒夜才接着说:“卑职不过是照例做日常的工作,并没有向您提醒什么,是您心思细密罢了。”说完继续认真地梳头。
嘉叶笑了笑,没有说话。等他忙完了,才把他叫到跟前,说:“您在御前侍奉多久了?”
倒夜说:“卑职作‘掌饰’仆人,已经三百年了。”
嘉叶点头,说:“那您对御前的工作必定都非常了解了!”
倒夜轻轻施礼,说:“您过奖了,卑职不过是对分内的事比较了解而已!”
嘉叶说:“不用太谦虚了!”说着站起来,看着窗外露出伤感的神情,然后叹了口气说:“我以前有一只独眼怪,我第一次遇到他时,他正被一群孩子欺负,我把他带回家,留他住下,从那以后,他便对我忠心耿耿。”
倒夜点头,说:“那是因为他懂得报答您的知遇之恩!”
嘉叶转回身看着他说:“那么,如果我提拔您作我的总侍长,您会对我忠心吗?”
倒夜郑重地跪下,说:“卑职作仆人,也同样会对您忠心!”
嘉叶笑着将他搀起来说:“起来吧!我现在需要一位总侍长,我希望您能胜任!”
倒夜轻按胸口说:“愿为您效劳!”
泉对加南茄感到非常失望,她原本以为他是个值得依赖的人,但没想到他这么经不起考验。
她私下里偷偷地哭,怨恨他不好好珍惜现有的生活。毕竟,她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安被诬陷,又被禁足,恨透了麻吕和加南茄,不仅如此,还开始怀疑泉的忠诚。她想起麻吕被抓时一直呼喊着泉的名字,又联想到泉和加南茄互相爱慕。所以她断定,对方必定也恨透了自己,而且很可能想为加南茄报仇。她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多疑,不仅不信任泉,还时常对她大发脾气。
泉默默地忍受着,私下里十分委屈。她在自己的住所里哭泣,希望女主人能够消除误解。可是希望归希望,却对现实无能为力,毕竟女主人是个凡人,她看不透别人的心思,也看不透别人对她的一片赤诚。
这天,泉又躲在房间里小声地哭,可就在这时,有人敲了门。她赶紧擦掉眼泪,走去开门,不禁大为惊讶。原来,新任的总侍长倒夜大人,居然出现在门外。
她赶紧屈膝行礼,说了声:“大人。”
倒夜看看她,关心地问:“怎么了?为什么偷偷躲在屋子里哭?”
泉再次擦擦眼角,说:“没什么。”
倒夜往屋子里看看,说:“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泉赶紧让开身,说:“请进吧!真抱歉,卑职只顾着……太失礼了!”
倒夜笑,说:“只顾着想心事?”
泉抬头看看他,赶紧垂下眼皮。
倒夜走进房间,泉说:“请坐吧!我去给您倒茶。”
倒夜笑,说:“有劳了。”说着,环视室内的陈设。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物品也摆放得很整齐。
倒夜笑了笑,说:“我还是头一次到单身女士的家里做客。”
泉端来一杯香茶,说:“家里很乱,请您不要介意。”
倒夜说:“您太谦虚了吧!如果这样都叫乱的话,那我们男人的住所岂不是垃圾窝?”
泉笑了,说:“您太谦虚了!”
倒夜轻轻品了一口茶,赞许道:“嗯,很香!”
泉笑了,轻轻屈膝以示感谢。
倒夜说:“请不要太拘于礼节吧,把我当作朋友就好了!”
泉有点惊讶,但还是笑了。
倒夜说:“您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可是要经常打交道的哦!”
泉笑着点头。
倒夜又说:“所以,我很希望能得到您的信任和友谊。”
泉听了,有点感动,眼圈又微微发红了。
倒夜忙说:“可不要再哭了,不然的话,我就认为您要逐客啰!”
泉赶紧擦擦眼睛,说:“没有啦!我只是……”
倒夜站起来,说:“我知道您最近压力很大,也知道您受了不少委屈,但我相信您是坚强的,您能够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善良消除误解!殿下也一定会被您的真诚打动的!”
泉点点头,忍不住落下眼泪,但这并非伤感的眼泪,而是感激别人理解的眼泪。
在总理大臣的府邸里,几位大臣正在喝酒聊天,不过除了几个亲信仆人服侍外,再无其他人。
密峡说:“没想到哈姆一直被他囚禁在密室里,真是不可思!”
桐齿院说:“塔地罗不也一直被关着?我看哪,他是不会放过这两个兄弟的!你们说,要是岩还活着,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遭这样的罪,不知会怎么想。”
见阁说:“兄弟间互相残杀倒不稀奇!只是我还弄不明白,他自然怕这两个人,干吗还留着他们?要我说,干脆解决掉,一了百了!”
桐齿院笑着说:“他大概还真没那个胆吧!”
众人都笑了。
见阁说:“以他那性格,恐怕是!依我看,他这辈子也不敢杀一个人!”
桐齿院嘲讽着说:“他不会还晕血吧?”
密峡笑,说:“不过我听说,他自从看过哈姆受刑,就一直心口疼。”
重愿摇摇头,露出轻蔑的笑。
桐齿院说:“我怀疑,他智力是不是有点问题?该不会是被岩打傻了吧?”
众人又笑。
见阁说:“他的反应是有点慢啊!这可能跟他母亲是人类有关系!”
密峡说:“您别说,其实岩的这几个儿子,好像都不太正常的!”
“那是因为岩就不正常!他儿子能好到哪去?”
众人笑,重愿也笑着摇头。
桐齿院说:“是啊!先不说现在在任上的这位,就说哈姆吧,简直就是半疯!我听说,他现在整天喊着什么贼啊,什么谁偷了谁的身体啊!完全搞不清状况!”
“这是被嘉叶折腾的吧!他也被关了很多年了,换谁都会神智不清了。”
“哪啊!这是遗传吧,紫瀑当年不就疯疯癫癫的嘛!这是从他妈那传来的!”
“嗯,那个塔地罗也不太正常啊!平时敬他老子敬得跟什么是的,他老子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可是他老子压根就看不上他!一般正常人早烦了,可他还跟没事人似的!而且侍奉紫瀑比人家亲儿子还带样!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生母的事!”
桐齿院搓着下巴说:“不过,我觉得牢里的那两个人,留着总是后患!”
重愿笑说:“先留着!我在想,他们两个一定恨嘉叶恨得牙痒!”
另一边,在王的小客厅里,王正在与军政大臣进行秘密交谈。
军政大臣说:“重愿最近在紫瀑地区又圈了一块地,而且和当地驻军赤水卓闹得很凶。”
王笑了笑,说:“哦?他前段时间不是刚建了座私人花园么?现在又想建什么呢?是跑马场吗?”
蓝角盾说:“他之所以那么想要那块地,是因为那地方有紫铁矿!”
嘉叶问:“他要铁矿作什么?”
蓝角盾说:“制造武器!紫铁是一种密度很高的金属,用它打造的武器,轻便而锋利,在市面上的价格很高!”
嘉叶面露不快地说:“他想干什么?”
蓝角盾说:“卖钱!”
嘉叶很惊讶,问:“卖钱?”
蓝角盾说:“是!谁出的价格高他就卖给谁!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据臣所知,当时丰葵与我们交战时,就是从他那里进购的武器!”
嘉叶非常惊讶问:“丰葵是从他那买武器么?”
蓝角盾点头,说:“丰葵人口稀少,加上连年征战,所有壮劳力都要从军,而后方人手不足,辎重的补给也总是跟不上!不过他们有的是钱,所以干脆直接买现成的!武器商们便从中牟取暴利,大发战争之财。”
嘉叶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么他一定挣了不少了?他已经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对钱财有那么高的欲望呢?”
蓝角盾忧心忡忡地说:“只怕他还另有野心吧!”
嘉叶若有所思,然后问:“哎?对了,那位赤水卓将军,是有兵权枢的吧?他手下有多少人马?”
蓝角盾回答说:“他手下两个步兵团,九团和十团。加到一块将近两万人吧。”
嘉叶点头,说:“不少啊!他们真得闹得很凶吗?”
蓝角盾说:“是。据臣所知,双方已经动武,而重愿也使用了私人武装!不过,重愿吃了亏,所以很恨赤水卓呢!”
“这事怎么没听外务大臣提过?”
“外务大臣与财政大臣的私交甚好,而财政大臣又与重愿大人是姻亲的关系,所以有些话恐怕不会说。”
嘉叶点头,说:“那么,那位将军的为人如何呢?”
蓝角盾说:“臣没怎么与他打过交道,不过,他以前曾是红河影的部下,后来申请调往南方军营,因为屡立战功,被提升为将领。再后来,南方军的主将战死,他便接替了主将的位置,同时也接管了兵权枢。”
嘉叶说:“我知道了,您辛苦了。”
军政大臣点点头,向王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