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望出去,一间沒有窗棂的窗户可以直看青山绿水,此时日色偏西,飞鸟斜阳,青山映照在夕阳下紫气蔼蔼,这间茅屋虽然简陋却别具一番韵味。
这份简陋与三郎想的员外应该居住的高宅大院可谓有天壤之别,此情此情三郎想到了幽居南山下的陶渊明,简淳高尚的节操恐怕堪比陶公了,他望着远山紫气未说话先将陶渊明的那首饮酒诗负手吟了出來: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吟诵完毕由衷赞叹道:“简大人幽居雅地,其情操堪比五柳先生,三郎自愧不如!”
“呵呵,方外之人怎能与五柳先生相比,今公子吟出陶公之诗,有诗而无酒岂不扫兴,不如浅酌几杯粗酒如何?”
三郎正想与他促膝相谈,闻此言正合心意,当即应允:“如此,三郎恭敬不如从命!”
简淳回头向屋内喊道:“冕儿,你不是说你三郎哥不來看你么?如今终于來了你怎么却躲起來了,來,为我们斟些酒來!”
终于,过來半晌,房门再次开启,冕儿莲步款挪端着个盘盒向草庐内走來,风拂杨柳、春风过耳般到了草庐内,自盘盒内掏出几叠现成的小菜,一壶浊酒。
冕儿偷看了眼三郎,又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三郎身边的排风,一抹黯然闪过脸颊,伸出雪白皓腕为二人把酒斟上,然后又看着排风道:“杨将军可也饮酒么?”
“哦,我不善印酒,给我上杯茶吧!”排风时不时打量着少女的表情变化,暗暗心惊。
须臾,少女又端了一杯茶放到了排风面前。
简淳举起酒杯笑道:“想來柏翠山一别已有六载,今日公子难得來到寒舍,來,你我二人满印此杯。”
三郎看着他将酒一印而尽,砸了砸嘴,那言语神态颇具闲云野鹤、隐士之风。当下端起酒也是一饮而尽,排风以袖掩唇,品茶相陪,冕儿姑娘又为他们斟上酒明眸剪水看了看三郎明眸皓齿浅笑道:“那日一别三郎哥哥曾亲自己答应等冕儿长大了來看我,如今果然來了,三郎哥哥可是特意來看奴家么?”
“呃……这个!”三郎看着冕儿期盼的眼神不忍拂之意,而采花大盗的事他更不能对他们言讲,如果说出來他们必定心中芥蒂,岂能是让他们担心,又哪能象现在这般快乐。
因此他略一沉吟笑道:“当日我曾答应过冕儿,又岂能言而无信,今日方知你们幽居此地所以特來看望。”
冕儿面露喜色,喜兹兹的看着父亲道:“爹,女儿就说三郎哥哥不是无信之人一定会來的,你还偏是不信,今日可不是就來了。”
简淳爱怜地看着女儿笑道:“你三郎哥行侠仗义有许多事要做,为父也希望他來啊,呵呵!”
“父亲,你來……”
冕儿甜甜的叫着父亲把他拉到了一边,小声的和他说着什么,那股娇憨甜美之态,连排风看了也是又爱又怜。
简淳捻着胡须听女儿说完,含着笑意又到桌边坐定,看了看旁边的排风道:“小老儿真是沒想到杨将军也到了此地,小老儿冒昧一句,杨将军可以笑公子结为伉俪了么?”
排风不虞他竟有此问,一时满脸通红,垂下臻首摇了摇头。
简醇会意地看了看身旁的女儿,冕儿立即面露欢喜之色,晕飞双颊,那起壶來又给三郎斟酒。
“女儿,你三郎哥的酒还慢着呢!”
“啊……”冕儿赶忙收回了皓腕,几滴酒已溅到了三郎的长衫上。
冕儿红着脸羞答答道:“三郎哥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呵呵,冕儿沒关系!”三郎说着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冕儿,你看,这不就空了吗?來,再给我满上!”
冕儿含羞带笑又伸出雪白的藕臂给他斟满了一杯酒。
简淳笑道:“公子的大仇可曾得报了么?你身为侠士为民除害也真是辛苦了!”
三郎暗忖道:“怎么?自己如今已做了骠骑将军,身为当朝驸马,他竟然不知么?是了,呵呵,也许他真的做了隐士不问世事了。”
为了不打破融洽的气氛,因为自己的身份双方产生隔阂,三郎笑道:“简大人过奖了,早听说大人乃是前朝星官后人,通天文晓地理,不知可否为我与杨将军指点一番?”
简淳笑着点点头,也不看二人抿了口酒道:“杨将军女中巾帼,深蒙朝廷器重,命宫由弱而隆,虽是年少多灾却有贵人相助,其后亦是夫贤子贵,前程大好,只是……”
简淳说到这里停了下來,排风急切道:“简大人但讲无妨!”
简淳这才道:“姑娘命中尚有两劫,一劫只要有爱人在身边,自可逢凶化吉,而另一劫也正是因为你最爱的人而起。
“可有破解之法?”
简淳笑道:“其实此劫非劫,我有句话送给你,姑娘只要牢记自可逢凶化吉!”
“大人请讲!”
“遇事莫强求,顺势而为自可逢凶化吉!”
三郎与排风两个人皆是一愕,怎么这位简大人和当年星辰子的话一模一样啊。
呵呵,其实她们不知道,当年星辰子之师天星子只所以有后來的造诣,乃是师从司掌天官简秀成,只是天星子天赋异禀,在其他方面的造诣又远超简秀成。
“呵呵!”三郎笑道:“即是顺势而为即可逢凶化吉,看來此劫的确非劫,大人亦可为我看一看!”
未待简淳说话,冕儿轻启樱唇笑道:“爹爹,不如就由我來给三郎哥看看,爹爹可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不等父亲点头她便眉目流转端详起三郎來,被一个如花女子如此端详三郎好生不自在,二排风早已皱起了眉,满脸的不高兴。
冕儿端详了片刻学着父亲的口吻道:“从阁下的面相來看,阁下虽然生于富庶之家,却是少年多劫,命程坎坷,不错却因美人相助多能转危为安,中年可得大贵之道,但亦须急流勇退方可自保,切记贪得无厌。”
说完转向简淳,“爹,我说的对不对!”
简淳笑道:“我女儿所言不虚,只是亦有不妥之处!”
“哪里不妥了?”冕儿追问着。
三郎听她所言居然和星辰子一般无二不由对这个清纯可爱的少女也是刮目相看,却又不知哪里不妥,忙也看着简淳。
简淳笑道:“笑公子文武不凡,又是侠肝义胆,以老夫所见不久必会步入仕途,入大贵之道,再过几年当可为一方王侯,至于急流勇退方可自保,切记贪得无厌么?也不不尽然,如果富贵所得非你自己贪心,而是他人强加于你,亦无甚妨,我观公子也非是贪得无厌之人,只要能正己心此劫自解!”
简淳顿了片刻又道:“我观公子印堂发案,不日定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那爹爹快帮三郎哥想想办法呀。”
排风听他所言也悠然站了起來,“简大人此言何解?可有办法解救?”
简淳看排风着急的样子愣了愣,笑道:“你们急什么?女儿亏你懂得星官面相之法,你刚才还说自有美人相助这么快就忘了?”
三郎有些窘,呵呵,看來自己这一生的劫难是与女人扯不开关系了。
听简淳所言两个姑娘都不说话了,都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排风想的是那个能救三郎的美人会不会是自己呢?二冕儿想的则是会不会是自己救了他?可自己幽居此地怎么救他?
三郎对这些面相之说仍抱有怀疑的态度,既然不太信又有美人相助自己也不必须放在心上,端起酒杯道:“多些简大人指点,三郎敬大人!”
两人饮完了酒,三郎道:“大人言我必能入朝为官,大人善解天文星象,可知三星连珠之事么?”
听他所言简淳大惊,“笑公子此话听何人提起!”
“哦,我当年曾于星宿派星辰子前辈有一番交流,他所言不久杀破狼三星就将聚首,紫薇帝星蒙尘,届时将会天下大乱,武林豪杰,大宋江山亦有易主的危险!”
“星宿派星辰子?”简淳更加惊愕。
“不错,正是他,大人可认得他?”
简淳叹了口气,“我虽未听说过此人,但先祖曾提起过天星子的开创星宿派的事,相必这位星辰子定是天星子的传人了?”
三郎与排风互望一眼,“大人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
“呵呵!”简淳捻须笑道:“追星子的师傅天星子乃是先祖秀成的门人,先祖曾告诫后人,九宫星宿一脉在关外还有分支,今听公子说起想來就是他们了。”
“哦!”三郎点点头,原來简家与星宿派还是同出一脉,倒也不足为奇,自己与天池太虚峰的天池佛尼不也是师出同门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三郎想着抱拳道:“大人既然知道,可否再当面指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