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知道老夫人和大夫人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可二位身边的这几位奴才,请恕老奴不能放过了,老夫人也别着急别气,因为被偷的可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的金雀钗,至关重要,我们老夫人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二位多多担待才是。”荣妈妈面带歉意,语气却满含讽刺。
蒋氏气的呼吸急促,怒道:“放肆,我乃一品诰命夫人,你们柴府出了贼,竟然要拿我的人,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若非身边没有能帮的上手的随从,蒋氏一定会叫人与对面那群人打起来的。
万氏扶着蒋氏,对对面的人也是怒目而视,她们现在只有女眷在这里,对方人多势众,根本无法反抗,可这口头上,却不能输,“你好大的胆子,一个狗奴才,竟然敢将老夫人拿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荣妈妈却不为所动,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缓缓道:“老奴最是爱惜自己这颗脑袋,所以这老夫人吩咐的事,老奴就是拼了命也要完成。”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蒋氏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隐隐透着怒气的声音打断,“她若是不够格,不知我够不够格。”
众人望过去,却是薛氏带着人走了过来。
她走到众人前面,问道:“偷簪子的人是谁?”
荣妈妈看向寒秋,见后者指了指阿文,便道:“就是她。”
阿文嘴角笑意浅浅,看上去似乎根本不在乎。
薛氏冷眼看着她,轻蔑道:“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才。这么小手脚就不干净,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水灵的人儿。”
蒋氏怒不可遏,“你胡说,休得信口雌黄,阿文是跟在我身边的我会不了解。她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薛氏大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竟然旁若无人的道:“蒋少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儿也没长进啊,还是一样的蠢的可以。”
阿文有种要听到多年尘封的故事。薛氏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看着阿文道:“此女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镇定,可见是有些胆识的,哼,小小年纪竟然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来人呐,将她给我押下去,等寿宴结束后,亲自交到府衙去。”
知州断案都是找知府,也就是阮云贵,现在阮云贵自己府上的人被疑偷了东西,这着实有些讽刺。
蒋氏着急的看着阿文,后者的不言不语让她心里很是担忧。她知道,阿文一定不会束手就擒的,当然关于后者会不会真的偷东西。这个念头根本就没在她脑海里存在过。
既然大家都说完了,阿文轻咳两声,觉得自己该说话了,“薛老夫人,在将奴婢押下去之前,请容奴婢说一句话。”
薛氏看着她。冷冷道:“娘还有什么话可说?”
阿文摇着头叹息一声,遗憾的道:“是这样的。奴婢今日在贵府上丢了一枚玉扳指,那可是太子殿下赏赐给奴婢的。这一丢,到时候太子怪罪下来,奴婢可是性命不保啊。”
薛氏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何意。
阿文继续道:“奴婢至始至终都一直一人呆着,就在刚才,奴婢与柴大公子说了两句话,然后扳指就不见了,奴婢怀疑是柴大公子偷了这扳指。”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柴茂建本来还奇怪薛氏为何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女眷席这边,出于好奇他才跟了过来,本来还诧异于阿文竟然会偷东西,现在又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是气愤不已,他堂堂柴家大少爷,怎么敢有人污蔑他偷东西。
然而他并没有走出去,而是站在人群后面,他倒要听听,这个阿文到底要说出什么话来。
相比于当事人的隐忍,薛氏的脸色却很不好了,她怒斥道:“放肆,满嘴的胡言乱语,竟敢还污蔑浩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阿文本就年纪小,这扮起无辜来,那是一等一的厉害,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道:“老夫人何必动怒,奴婢虽然身份卑微,可柴府对待下人向来宽厚仁慈,难道就因为奴婢是阮府的人,就要遭到不公的待遇吗,奴婢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老夫人如此动怒,倒让奴婢愧疚不已了,若是您老不小心气坏了身子,那奴婢可就罪过了。”
薛氏气的呼吸颤抖,却哑口无言,荣妈妈心道这丫头好一张利嘴,呵道:“当真是越说越放肆,大少爷要什么没有,他会偷你一个破扳指?”
阿文惊恐的瞪着她,不敢置信的道:“这位妈妈,你当真是不怕死啊,你敢说太子殿下戴的扳指是破扳指,回去我就禀报老爷,老爷会给太子殿下修书一封,这种以下犯上的大罪,你一个人不要紧,连累了整个柴府被株连九族,恐怕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荣妈妈惊骇倒退一步,惶恐道:“这——我这是一时失言,我——”
“一时失言才是你心中所想啊,这话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吐出来的十之八九都是真话,啧啧啧——我看祭酒大人恐怕今晚该好好想想,如何回复圣上的责问了吧。”
薛氏忽的重咳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她冷眼瞪了荣妈妈一眼,这丫头能说会道,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荣妈妈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若是再说下去,只怕会错误更大。
“没想到你这丫头挺伶牙俐齿的,好,既然你说大少爷偷了你的玉扳指,那这事有何人见到过?可有证据?这没有根据的话说出来,可是不能让人信服的。”薛氏知道柴茂建根本不可能会偷扳指,只当这是阿文最后的挣扎。
阿文微微一笑,“证据我自然有,不过请老夫人先拿出我偷了金雀钗的证据,那我就拿出大少爷偷我玉扳指的证据,这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是吧。”
薛氏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原来阿文说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她们拿出后者偷金雀钗的证据,这一番对柴茂建的‘诬陷’,显然比直接说要证据效果来的好,她轻笑一声,“证据自然有。”
她看向寒秋,道:“你来说。”
寒秋露出个苦瓜脸,她本来不想出面的,现在阿文要证据,这么多人看着,薛氏也不可能不顾一切直接将阿文捉拿起来,否则便不能服众反而会落人口舌。
阿文淡淡的看着她,嘴角一丝笑意浮现,一种无形的自信从眼里流露出来。
寒秋颤抖不止,努力的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我——我能证明,刚才我只和你说过话,你不满柴府,还对我大打出手。”
她伸出依旧泛红的脸,继续道:“我跌倒在地上,簪子就是那时候掉出来的,后来簪子就不见了,除了你,根本没人能拿到簪子。”
“哦?是吗?”阿文露出些为难,点头道:“确实刚才我和你见过,你说以前在阮府污蔑陷害我最后反却让自己受到应有的惩罚,你悔不当初,决定痛改前非,我念在你有心悔改的份上,不予计较,你却让我打你两巴掌出气,好姐姐,你我到底同为一个府上的奴婢,我怎么舍得打你呢。”
她似乎有些疑惑,看着寒秋脸上的手掌印,“可是好姐姐你竟然如此过意不去,自己甩了自己几个巴掌,我看看,嘿,这巴掌印儿还挺明显的,打的挺疼的罢,大家看看,这可不是自己抽自己嘴巴子的掌印儿么。”
众人都看向寒秋的脸,略一想,果然如此,这别人打的和自己打的方向完全相反,寒秋的脸上,明显是自己打的。
寒秋脸上一阵煞白,她见谎言不能继续,只能改口道:“对,是我自己打的,我为了给你道歉,自己打自己巴掌,这样才能让我心里好受些,可我没想到,你竟然打起了金雀钗的主意,就算你怨恨我,也不该偷老夫人的东西啊。”
“你怎么知道是我偷的?”阿文反问道。
“是不是你,叫人搜身便知道了。”寒秋终于有了一丝笃定,轻笑道。
这个主意好,围观之人立马就有人附和道。
阿文想了想,亦是点头道:“行,搜身便搜身,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薛氏对这个提议也没说什么,亲自让荣妈妈将阿文带进屋去搜身,约莫一刻钟的样子,阿文一身轻松的走出来,荣妈妈跟在后面却苦恼不已。
“怎么样?”薛氏问道。
荣妈妈顿了顿,摇了摇头,“老奴搜遍了她的全身,鞋底下头发里都找了,没有。”
寒秋很来还一脸的窃喜,听到此处,立马尖声道:“怎么可能,我——袖子呢?搜了没?衣服里?搜了没?”
荣妈妈皱着眉,她是仔仔细细里里外外都找了,难道她不希望找到?可寒秋的语气是明显的质疑和怀疑,她不禁冷哼一声道:“全身上下都搜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