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氏见她吃这一套,心中一喜,主动亲昵的拉着刘真的手,边走边道:“你也不小了,也要时刻注意周围的那些眼睛,幸好是我,若是让别人看见,恐怕得说我们九幽的七公主是如此的不知羞。”
刘真咯咯咯地笑,“贤妃娘娘说的我都懂,我不也没做什么嘛,就是偷偷的瞅了两眼。”
又追问道:“你不是说知道他的事吗,快给我说说。”
“好,跟我走吧,我们边走边说。”关氏拉着刘真,却是朝着安处宫而去的。
云卷一路胆战心惊,想要劝刘真离开,却又碍于关氏在场,只能紧紧的跟着刘真,以防有什么万一。
红双脚步匆匆的走进德阳宫,急道:“娘娘,不好了,七公主---七公主去了安处宫。”
崔氏手中的茶杯一滑,咚的一声落在地上,霍然起身道:“怎么回事?为何会去安处宫?”
红双眼眶微红,“奴婢听说贤妃在锦阳宫外发现了七公主,也不知说了什么话,七公主竟然就跟着去了。”
崔氏狠狠的一拍桌子,沉声道:“关筠,你是想用真儿来威胁我,让我替你出面求情吧。”
红双急的直掉眼泪:“娘娘,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安处宫,奴婢就不信了,当着我们的面儿,她还真的敢乱来。”
崔氏着急的在屋里踱步,沉思了片刻。还是道:“不用去,现在就算我们去了,也来不及了。不妨等着她亲自过来。”
红双虽然心头担忧,却也觉得只能这样,关氏若是真的有心要求助,一定不会做的太绝。
果真,半个时辰后,关氏带着刘真来到德阳宫。
当着刘真的面儿,崔氏并没有什么不妥的表情。笑盈盈的请了关氏坐下,又对刘真浑身灰扑扑的样子斥责了几句。让云卷带她下去换身衣裳。
红双垂首立在后面,听着二人谈话。
“德妃果真是十年如一日,看着跟十年前一样儿,一点儿也没显老。”关氏客套道。
崔氏笑着谦虚。又道:“你我二人年纪本就相当,当年进宫之时的一切,我现在都还觉得历历在目。”
关氏嗯了一声,回忆起来,“那时候你我的感情最是要好,我也觉得我们那一批的绣女当中,就数你的性情最好,没有其他女人的那种攀附和势力。”
两人又扯着话题的闲聊,却一直没有说到正题上。而云卷却匆匆跑进来,泪水汗水满脸都是,“娘娘。不好了,七公主----七公主晕倒了。”
崔氏身子微微一晃,忍着要起身的冲动,将握紧的拳藏在袖子中,沉声道:“怎么回事,刚才回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
云卷哪里敢当着关氏的面说是因为刘真在安处宫喝了一杯莫名的茶的缘故呢,只是道:“奴婢也不知道。刚才公主还好好的,突然就说胸口疼,奴婢就去找了太医过来,这太医人还没到,公主就已经晕过去了。”
关氏面露担忧之色,“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这万一有什么好歹,那岂不是伤心。”
紫云却插嘴道:“要不奴婢去禀报皇上?”
关氏瞪了她一眼:“多嘴,眼下与天朝结姻在即,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不好与天朝交代,还是去看看什么情况再做绝对吧。”
说着就准备起身。
崔氏却反而表情淡淡,看不出情绪,“不用了,既然已经请了太医,应该没什么大碍。”
关氏复又坐下,笑道:“我是太紧张了,今年是个多事之秋,宫里也越发的不太平了,我是生怕七公主中了什么歹人的计。”
顿了顿,又像是触景伤情似的,哽咽道:“就像我的阔儿,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却白白的给别人当了替罪羊,我这个做娘的,心里难受,却又找不到人述说,心中实在苦闷。”
崔氏捏紧的拳松了又紧,反复了几次,才平复了心绪,劝道:“你也别太担心,皇上是心疼四殿下的,去折兰殿却是仓促了些,可这也不表示皇上是不在意的,我也会在皇上面前好好说说,这段日子,却是发生了太多事。”
关氏见达到目的了,笑起来:“如此就多谢德妃了,你在皇上面前最能说上话,说一句就能抵得过我说百句,皇上一定能重新考虑的,只要你肯替我在皇上面前求情。”
“我也知道四殿下是无辜的,放心吧,我会在皇上面前说的。”崔氏肯定的点头。
等关氏走后,崔氏才颤抖着站起来,紧紧抓住红双的手腕儿道:“快,去看看真儿怎么样了。”
来到刘真的房内,赵成已经把过脉,却是一脸的沉思模样。
崔氏急道:“怎么样?真儿怎么了?是中了什么毒?”
赵成疑惑道:“娘娘如何知道是中了毒?”
崔氏一顿。
红双却急呵道:“你废什么话,娘娘如何知道的还要跟你汇报不成?快说公主情况到底如何?”
赵成摇摇头,叹息道:“依微臣来看,七公主确实是中了一门奇毒,只是微臣还没有找到解救之法,只能用人参先将七公主的命吊着,回去再好好与其他同僚商讨如何配置解药。”
崔氏呼吸一窒,眼泪倏地掉下来,奔到刘真的床前,看到后者苍白的脸色,眉头紧蹙,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娘娘,此毒虽然厉害,一时半会儿却也不会要了七公主的命,容微臣回去想想,万物相生相克,总能找到能克制此毒的药。”
崔氏瞬间像是老了十岁似的,颓然的摆手道:“你先退下吧,这件事----先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任何人,包括皇上!
赵成虽然疑惑,却还是点头应是,想着要赶紧回去与人商量,遂提着药箱就匆匆离开。
红双红着眼眶,将崔氏扶起来,哽咽道:“娘娘,现在怎么办?毒肯定是贤妃下的,她就是为了让您在皇上面前替四殿下求情,她也太狠毒了,竟然对公主下手,我们为何不直接禀报皇上,让皇上出面替您主持公道呢。”
崔氏擦了眼角的泪,握着刘真的手,缓缓道:“她所有的希望都押在刘阔身上,若是刘阔一生只能在小小的折兰殿里度过,那她也没有什么可盼的,索性使出这狠毒的招数,也不怕本宫告诉皇上,一来没有实质证据,二来,恐怕她被抓的时候,就是真儿命归西天的时候。”
红双一急,“难道我们就这样任她摆布?若是她能交出解药也就罢了,可万一她过河拆桥,那公主岂不是----”
崔氏想了想,叹了口气,却倏地站起来,“给本宫更衣,本宫要亲自去一趟司籍库。”
红双一怔,旋即一喜,若是有阿文出马,兴许还有办法。
阿文对于崔氏的亲自到来还是有些诧异,依照后者的身份,无论什么事,直接一句话就能将她叫过去,这一次既然亲自过来,可见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她见崔氏脸色不大好,泡了一倍安神茶递给她,才问道:“娘娘有什么事,差人过来一趟就是了,为何还要亲自跑一趟,这不是折煞奴婢吗。”
崔氏拉着阿文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文,你知道,我从未将你当做是奴婢,你就像我认识了许久的朋友,我也知道你帮了我不少忙,可这一次,我还是要求你,帮帮我,帮我救救真儿。”
阿文眉头微微一皱:“七公主怎么了?”
崔氏已经泣不成声,红双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阿文,最后道:“若是真的让娘娘在皇上面前求情,也不是不可能,可就怕到时候贤妃不交出解药,反而害了七公主。”
阿文陷入沉思,关氏能在这个时候找到崔氏,并且还兵行险招,可见是真的急的没有主意了,否则按照后者谨慎的性格,不会做出这种一眼就能抓住把柄的事。
可这也是问题所在,关氏被惹急了,什么都不管不顾,打着最坏不过鱼死网破的算盘,她是算准了崔氏不但不敢轻易告诉刘昭,还会妥协的帮她在刘昭面前替刘阔求情。
她轻声道:“娘娘,您应该没有忘记淑妃临死之前给您说的那些话吧。”
崔氏眉梢一扬,“你的意思是-”
阿文微微一笑,笑容如六月酷暑中吹过的凉风一般,让人觉得闷热的情绪瞬间消散,一股清爽之感油然而生。
“既然她要主动撞上来,那我们顶多算是自卫。”
崔氏忽而一笑,笑容中已经没有刚才的紧张和焦虑,很是轻松。
武清见崔氏离开,忍不住一笑,道:“阁主,事情已经完全按照我们预想的发展下去,这样看来,您的计划,应该很快就会实施的。”
言慕却望着司籍库院内那个静默沉思的女子,眼里却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似高兴,又似悲苦,复杂而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