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一场大雨,风也变冷了,吹醒了正在打瞌睡的薛氏,她起身去看薛慈,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退烧了。我可怜的阿慈,你千万别留下什么病根才好。”
“阿慈姐姐,阿慈姐姐醒了吗?”同样熬不债主睡过去的小鲜醒了过来,来到床边却看到薛慈依然安静的睡着。
“小声些,别吵醒她。”
小鲜小声的劝薛氏回去休息,薛氏守了大半夜也确实熬不住了,关上门留下了薛慈一人。
薛慈安静的躺在床上,灰白的脸色看出了她的虚弱,但她的生命力是那么顽强,承受住所有的磨难,也许真的只有心怀希望的人才能经受得住老天爷安排的一切。
与此同时,高烧未退的陈靖祯迷迷糊糊叫着阿慈二字,惊醒了守在身边的文秀敏。陈老爷子到的时候,陈靖祯正在发高烧,外边也正下着大雨,大夫要求别移动病人,无奈之下只能把陈靖祯留在县衙里。
文秀敏皱着眉头,可就是听不清楚陈靖祯嘴里叫着的是谁的名字,着急给他换毛巾降温,直到天亮,高烧终于退去。
醒过来时天已放晴,淡淡的丝丝屡屡阳光照进窗子,既温柔又真实。
房间里没人,陈靖祯能肯定这不是自己的房间,连被子的颜色都不对。他下床,浑身无力没走几步就软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缓了一阵,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他望过去,大门被推开一张好看脸出现在眼前。
他惊讶的看着来人,天生丽质的容貌和眉目间淡定从容的气质,这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一种长相,宛若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吸引人的目光。
文秀敏露出笑容,身边的丫鬟见陈靖祯发呆状赶紧将他唤醒,陈靖祯自觉失态,但也能保持镇定。
“想必是这位小姐救了我一命,请教姑娘芳名?”
文秀敏轻轻点头,仪态大方,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对陈靖祯道:“我姓文,闺名秀敏。看大少爷已经好起来,我就放心了。”
“原来是文县令家的大小姐。多谢文小姐救命之恩。”昨日之事渐渐回到脑子里,陈靖祯低下头,又是一阵伤心。
最难过的莫过于得不到喜欢的人爱的回应,他鼓起勇敢的表白薛慈一而再而三的拒绝,他就是不明白,她是真不爱,还是内心有恐惧。
文秀敏看他陷入沉思,料想他必有心事,让丫鬟退出房间,亲自给陈靖祯端药。
“想来大少爷定是遇上了不开心的事,不过我还是劝劝大少爷,任何不开心的事都别拿身体开玩笑。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便是对父母不敬,如此便不可为之。”
看着面前这碗药,陈靖祯看向文秀敏,淡定安然的气质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让人感受到了温暖。他不多话接过药一口喝完。
陈家一大早派来管家接人,还备了厚礼筹谢文县令,文县令受之有愧,称改日一定上门与陈老爷子对奕。看他乐呵呵的盯着陈靖祯看,不难看出他眼底的喜悦。
坐上马车,陈靖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薛慈一句一句的否定。内心里他压根不相信薛慈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第一次送她胭脂的时候她红透的脸,还有眼里的丝丝情义做不了假,还有平日里见面他总喜欢逗她,而她总是躲躲闪闪又时常远远的看他,那种眷恋也做不了假,可是为什么,上次送她珠钗的时候她拒绝了,那样子的她再无往日的羞怯,却多了几分淡然,这也做不了假。
难道她真的变了?
可就算人变了心也能轻易的改变吗?
陈老爷子和袁氏带着家丁丫鬟等在门口,袁氏更是亲自上前把儿子扶下来,一边唠叨着担心一边操心他的病。
回到熟悉的家,陈靖祯也松了一口气,看到父母眼里的心疼昨天的产愉快也随之消逝,觉得都是自己年少轻狂的错。
站在外围的薛氏,看着一群人簇拥着陈靖祯回房,她也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转身回房,她更担心的是薛慈的病。
“阿慈姐姐,我另外熬了点粥,你先把药喝啦,待会儿一定要多吃一点。”
苏秀端着药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喂薛慈喝。薛慈受不了苦味捏着鼻子直摇头。苏秀耐心的劝,一碗药喝了大半刻。
“苏秀,知不知道大少爷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苏秀又端来了粥,慢慢的喂给薛慈吃,一边道:“一大早老爷就派管家去接大少爷,这会儿差不多到啦。你就别担心啦,大少爷有那么多人心疼着不会有事的。”
她怎么能不担心呢,若不是昨天拒绝他,他不会跑出去醉酒淋雨,就不会病一场。她早已深深的自责,那种既爱又不能爱的滋味已经腐蚀她的心。
“苏秀,你先去忙吧,别因为我耽误了厨房那边的事。我吃也吃饱了,想睡一会儿。”
身体的累,心里的累,让薛慈很快入睡,只是她总是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说对不起,在这样极度不安的睡眠中煎熬了一个多时辰。醒来时房里依然没人。但精神劲力似乎比之前要好一些了。
她下床活动活动,看到先前还露脸的太阳又被乌去遮盖,想来又要下雨了。她站在门前轻轻叹气,看到薛氏的门房门开着,想到薛氏这两日也犯了病,便过去看看。
薛氏正在做衣服,飞针走线,绣技高超,薛慈的手艺正是薛氏一手教出来的。
看到薛慈过来,薛氏责备她不该下床,薛慈淡淡一笑,坐到薛氏身边,粉色的在牡丹花印入眼帘。
“萍姨,这花绣得真好看,不会是给阿慈做的衣服吧?”
“你说呢?”薛氏跟着顽皮轻笑,又心疼的叹惜,“昨个儿才发现你自己的衣服不是太旧就是已经不合身了,平时也不给自己做两件,就知道想着别人。我告诉你,以后无论如何要对自己好一点,知道吗?”
“知道啦,萍姨。”
不去想陈靖祯,心里倒是能腾出一块空地,好好的享受亲情,这样也挺好的。
薛慈没有问起薛氏陈靖祯的事,即使她猜到薛氏一直都在关注陈靖祯。她睡不着,拿着绣篮坐在园子的树下,接着上次没绣完的荷花。
大宅子里,袁氏在陈靖祯回来以前已经特意交待过下人不能告诉陈靖祯薛慈生的事,甚至是薛慈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在他面前提起。所以,当陈靖祯问起檀香薛慈怎么样了的时候,檀香只能骗他说薛慈很好。
檀香心中有愧,她也不想欺骗,可是她更不希望袁氏会找薛慈的麻烦。
陈靖祯脸不开笑,安静养病,只是每日都会问起薛慈的情况,檀香的回答每天都一样。每天都好,可每天都见不到,陈靖祯开始怀疑。
“檀香,待会儿让阿慈过来照顾我喝药,你去准备一些饭菜,我饿了。”
“这……”檀香犹豫了,可是她不能让陈靖祯在这个时候见薛慈,不能让还在生病的薛慈再被袁氏盯上。
“怎么,有困难吗?我堂堂大少爷居然连一个丫鬟都使唤不了?”
“不是不是。檀香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阿慈姐姐陪二奶奶出门去了,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大少爷还是让檀香照顾您吧。”
陈靖祯微怒,握紧的拳头片刻后慢慢松开。看檀香的反应他就猜到薛慈能好到哪里去。他是为了她才去跟父母要求退婚,母亲不可能不迁怒于她。可怜他现在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都这么难,难道真的亲自去偏院才能知道真实的情况吗?
养了几日,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要檀香别跟着他要自己去园子里走走,檀香不敢不跟,袁氏可是吩咐过要寸步不离。陈靖祯无奈之下只好任由檀时跟着。他也不想拐弯抹角,径直直向偏,直到校园香发觉不对劲,赶紧追上去拦住。
“大少爷身体没好,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Www● тт kán● ℃o
“让开。”陈靖祯正在气头上,语气颇冷,明显会暴怒。
可檀香些刻也不惧怕,跪下去道:“大奶吩咐过,不能让大少爷再累着,还请大少爷先回房吧,有什么想做的事吩咐檀香吧。”
陈靖祯摇头叹息,尽量压制怒火,绕过檀香继续向前走,他决定了去偏院一事势在必行,谁也拦不住,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檀香。
“大少爷,檀香求您了别去偏院,阿慈姐姐真的不在,您去了也是白去。我答应您,等阿慈姐姐一回来我就让她去侍候您用晚饭。”檀香情急之下抱住陈靖祯的腿。
“我不信。如果真的不在你为什么不敢让我进去看?”
“这,这都是为了大少爷的身体着想。二奶奶这几日又犯咳了,大奶奶说过大少爷现在身体虚弱,很容易被传染或者……”
“你够啦。”陈靖祯转头看檀香,声音放小了些。“我知道一定是我娘吩咐过什么,不过她休想拦得住我。”
陈靖祯拉开檀香推到一边,愤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偏院的大门就在眼前,他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薛慈。
“陈靖祯,你好大的胆子。”
背后一道凌厉的声音传来,震得陈靖祯不得不停下脚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