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空间!”我豁然开朗,“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我的血液迅速上升,心中激动异常,按住九公主的手臂,忍不住叫道。
他们的双眸晶亮,饱含着希望,不断起伏的胸膛透露了他们同样激动的心情,默默屏住呼吸望着我,等待我的下文。
“马车的空间狭小,原因在于被隔成了两部分!”我好不容易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对!倪震下来时,是跳下来的,马车的底板明明和平常马车一样的高度,但他下来时,却让我感觉,这辆马车似乎有点高。”司徒也茅塞顿开。
“倪天霸接过盒子时,需要这么费劲,也是因为马车太高的缘故。”我转过身,“如果我们的推测无误,冷雪就应该被藏在马车下面的夹板中。”
“好,我即刻带人去,他们应该没跑远!”九公主眸光凌冽,颔首,眨眼间,就消失在我们眼前。
“你猜……九公主究竟属于哪个组织?”司徒望着空无一人的树林,突然问道。
“什么组织都不重要,她不是坏人。”我淡淡说道,“你如此肯定?所以才费这么大劲,帮她找人?”司徒眸光复杂地望了我一眼。
“他们既然要对付倪震,你也要对付倪震,不正好吗?”我瞥了他一眼,回避了这个问题。
“在找到秘密军器监之前,我不会杀倪震,而她们却要刺杀他。”司徒摇摇头,否定了我的看法。
“这个你放心,九公主暂时会留他狗命的。”我坐上马车,吸了一口气,天气实在闷热,尤其在马车内,我有种快窒息的错觉。
“烟莫,你脸色如此苍白,不舒服?”司徒坐下,才发现我的异样。
“天气太闷,有点喘不过气。”我皱起双眉,掀开了侧帘,希望获得些新鲜空气。
“现在唐元英的案子陷入了僵持中,那另一半绳子,竟然会在唐潜的房中,我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一个切入口。”司徒踌躇了一下,还是提起了案子的事情。
“你不觉得两个案子的手法有点类似吗?”我打开水袋喝了一口水,才稍稍觉得舒畅了些。
“都是割裂了绳子。”司徒说道,“假若我们确定是唐潜自己在绣塔上动了手脚,可是十二年前,难道也是唐潜?”
“你不一直怀疑唐氏夫妇吗?”我倚靠在角落上,轻声问道。
“可是,绳子在唐潜地方!”司徒不解地说道,两道剑眉又拧在了一起,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铭烨,这眉宇间的褶皱,那么让我心疼。而我,似乎一直都在增添他的烦恼……
“烟莫,烟莫……你怎么了?”直到司徒的手在我面前摇晃,我才回过神来,铭烨离开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可是我却不知该去哪里寻找他,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了解他,太少太少。
“十二年前,唐潜只是个孩子,要计划这些,并不容易。”我继续回答司徒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十二年前在唐元英的绳子上做手脚的不是唐潜……那就只有……唐氏夫妇。”司徒沉声说道。
“难道他们是故意把绳子藏在了唐潜地方?”他又突然惊呼了一声。
“不对。你还记得当日霍捕快搜出绳子时,他们的反应吗?那么震惊,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神情很难伪装。所以,他们事先并不知情。况且,唐氏如此宝贝自己的儿子,嫁祸给谁,也不会嫁祸给唐潜的。”我摇了摇头。
“可是唐潜为什么要拿这半条绳子?对他有何作用?”我和司徒对视,我轻轻摇了摇头。我至今还想不出,这个最重要的证据,唐潜拿在手中到底想干什么?不是应该销毁,才最安全吗?
“但愿白大夫想出了什么妙招,让唐潜快点讲出实情。”司徒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图纸。
“有无兴趣,去看看我的‘采矿铁手’?”他扬了扬手中的图纸,神情与刚才的截然相反,带着些许自豪。
“这么快完成了?”我接过他手中的图纸,比我上次看到的更细致,更完美。看来是张成品图。
“这几天找了家秘密铁铺,叫人在打造,已经初步完成。后续还有很多精细的地方,需要我自己动手。”
“想不到你的效率如此之高,假若找不到矿源,我都觉得对不住你了。”我也挤出了一丝微笑,开了个玩笑,来缓和气氛。
“来日方长,我的‘铁手’绝对会有用武之地。”他笑得十分灿烂,眉目间带着宽慰。我报以微笑,心思却又游离在外,不知我是否能经得起,这么多人,对我的期望?
“烟莫,到了。”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前面有座普通的小宅,墨色大门紧闭着,却从里面发出“叮叮咚咚”的敲打声。
“莫大叔,开门。”司徒轻轻敲了敲门。
“司徒先生,您来了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打开了门,见了我,有点诧异,但很快就乐呵呵地接我们进了门。
一阵热气迎面扑来,一个大火炉正在熊熊燃烧,里面正在煅烧着什么,旁边摆放着很多工具,有三个男子正在一个硕大的“怪物”身边敲敲打打,见我们进来,都停下手中的活,过来跟司徒打招呼。
我趁这个空,才真正看清院中的这件东西,足足有一房多高,顶端已经和门框持平,占了大半个院子,银青色的“躯体”坑坑洼洼,并不平整,但可以看出,下部分的形状,类似手掌,可以张开,合拢。
“小莫,进度不错。”司徒围着“怪物”走了一圈,拍着其中一个男子的肩膀,赞叹道。
“司徒先生过奖了。能让我们兄弟,有幸目睹这样的神物,已经开心得不得了,哪里想过还能亲手锻造,简直是在做梦呢!”这位被称为“小莫”的年轻小伙子,憨厚地笑了笑,其他两人也跟着应和。
“那就当做梦想成真吧!”司徒对着大伙爽朗地笑着。我从未见过这样开怀大笑过的司徒。他在这里,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是原本,这样淳朴、憨厚,就是司徒的本性?
“哎,怎么只有你们三人?小莫你不是说要叫上你的好兄弟,小董也一起来吗?”司徒扫了一眼周围,问道。
“别提这个小董了,不知进取,沉迷赌博,他爹娘都快被他活活气死了。”莫大爷递过一把椅子,让我坐下。
“是啊,小董现在天天混在赌坊里,什么都不顾。”小莫边开始工作,边回道,收回了笑容。
“小董怎么会变成这样?”司徒神色担忧。
“赌坊里都是吸血的,这孩子不听劝,一头就扎进去了,自己输完了不说,他们也快被他折腾得差不多了!”莫大叔指了指沉默不语的三个年轻人,叹了口气。
“他们?小董的赌帐都算你们头上了?”司徒转过身,询问道。
“可不是吗,你说我们小莫还要娶媳妇生孩子,哪里有这么多银两让他借啊!更何况,这银子,打个水漂,还能见到水面动两动呢,借了他,就什么影儿都没喽!”莫大叔边收拾着工具,边接口道。
“爹,好歹我们一起长大,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小莫回过头来,皱起了眉头。
“自作虐,不可活,你们这都是在害他!”莫大叔说着说着也来气了,恨恨地说。
“莫大叔,谁自作虐,招惹你了?”一个嬉笑的声音,从刚才半掩的门边传来。大家纷纷回头,一个瘦骨嶙峋,穿着邋遢的年轻男子,手中拿着个黄纸包,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三个年轻人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工作。
“说瘟神,瘟神到!”莫大叔轻轻啐了一口,念叨着。
“今天我手气好,请大家吃‘全德楼’的烤鸭!”他晃了晃手中的黄纸包,扫了一眼众人,得意地吆喝道。
依然没有理会他。不用说,这个就是人见人恨的小董了。
“这位客人,和这位姑娘,吃点不?”他瞥见了我们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热情地邀请道。
“不了,谢谢。”我礼貌地拒绝,而司徒并未言语,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复杂地扫了他几眼。
“怎么回事,是嫌我小董的烤鸭臭,还是怎么样,你们倒是说话啊!”他见我们都不领情,不免有点来气,对着那三人吼道。
“不是嫌烤鸭臭,是嫌你的银子长翅膀,谁敢吃!”莫大叔终于忍不住了。
“莫大叔,你别这么说啊,我万一时来运转了,稳赚也说不定!”小董走到莫大叔身旁,认真说道。
“从来没见过赌钱发家的!小董啊,你好自为之,不是大叔诅咒你,要是一直输,可怎么办,你现在欠的赌债还少吗?你难道拿命去还?”莫大叔语重心长地说。
“我小董什么时候输怕过,就算实在不行,你们就拿着锤子,砸我一下,把我也打成痴呆就行!”他指了指地上的铁锤,笑嘻嘻地说道。“痴呆了,欠了赌帐,人家也说不清了,哈哈!”
“你还真会做梦!”莫大叔揶揄他。
“哎,大叔,这还真不是我想出来的,你知道唐家公子,唐潜吧?他欠了一屁股的赌债,人家都要砍他手脚了,他还对大家说,他的爹娘有求必应,他要多少有多少。结果,钱没还,说是痴呆了,赌债拖着,得等他清醒呢!小董眉飞色舞地说着。
“他肯定是害怕了,吹牛胡说的吧。哪有爹娘任凭孩子挥霍无度的。”我幽幽开口,故作疑惑。
“我起先也不相信啊,以为他说大话呢,但他很肯定地说,自己很快就会有银子,而且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小董凑进我,神秘地说道。
“万一是他问别人借呢,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问父母去拿?”司徒的眸中掠过一丝精光,与我的眼神交汇,开口问道。
“他都是出了名的手臭了,谁这么傻借钱给他啊!他那天在酒馆跟人喝多了,我才听到的,不是酒后吐真言嘛。”小莫哈哈笑着,突然住了口,瞥见其它三人幽怨的目光,似乎是想起,自己也是个常问人借钱的主儿!
“他当时怎么说的,你还记得起来嘛?”我按住心底的激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