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跟阮惜常道别回到家后,笼沙踉跄着倒在沙发上,空荡荡的房间,袁安和父母都已经睡下了,房间里满是寂静。

但是笼沙知道,有人在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笼沙猛地锁紧了门,呼吸粗重,颤抖着小声地问:“你出来……”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轮廓逐渐隐现,她看到那人仍旧是一身纯黑色的风衣,温淡的声音:“什么时候?”

“下个月……”笼沙闭了闭眼,目光戛然冷冽,“这次由我跟他去,你们不能贸然行动。”

笼寒倏然笑了笑,英俊的浓眉轻挑:“笼沙,不要让我失望。”

笼沙一遍遍在心口默念着,默念着,我是刘措溪……从来不是什么笼沙……

次日,笼沙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发现阮惜常正在跟北美的公司视频通话。

结束了通话,阮惜常有些疲惫捏了捏鼻梁。

笼沙淡淡笑着将咖啡放在了桌子上,轻声问道:“如何了?”

阮惜常叹了一口气,眸子紧紧盯住电脑屏幕:“实不相瞒,那天晚上没有告诉你其实还不太确定……”他抬眸,眸光摄人,“你知道吗?收购阮氏国际已经耗费了公司巨大的资金,如果没有了这颗南非钻……恐怕情况不妙……”

笼沙手一颤,心中一下子痛苦无比。

“然后呢?”

“还有就是,”阮惜常语气深晦,“B市一直有一个莫名的黑势力在打压光宇集团。”

“怎么样!”笼沙突然急声问。

阮惜常抬眸,目光深幽:“何必这么急呢?”

笼沙愣住。

阮惜常缓缓站了起来,目光炯静淡定,却如此锋锐落在了笼沙的脸上,他身子微微前倾,轻轻附到笼沙的耳边:“你有的时候……会很反常……”

门“吱呀”突然打开。

“你们在干什么!”

依稀是苏笙冷冽凌厉的声音。

笼沙猛地侧过头来,却看到了三四张脸。

有苏笙,有安唯,有江宇南。

笼沙只感觉恍如隔世。

江宇南目光定了定,直直落在笼沙的脸上,目光惨淡。那双眼睛,是极像的眼睛,目光炯静淡然,如同水一样。

“你是这里新来的秘书,挺眼生的,”江宇南温雅笑着,走上前来,“你好,我是江宇南。”

笼沙感觉阮惜常黑眸衍生出一种浓墨般的绸缪,慢慢转过头,语气是冷漠与薄凉:“今天是她的祭日?”

“淳安公墓……”江宇南语气有些僵硬,定定看看笼沙的那双眼睛,

“措溪……我是真的放下了,”安唯静静站在公墓前,笑容是凉薄与无奈,“连我,真的,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有另外一个女人闯进我的生活。”

刺目的阳光,偏狭拥挤堆积了一地,金秋金色层染的叶片晃花了人的眼。

笼沙感觉有一股热潮般的心悸涌上心头,是多年都未曾感到的新的灵魂的契机,她很久都没有感受到的完美的契合感,是哗然的蓦然,是全然的苏醒。

放下了,放下了就好。

三日后,笼沙和阮惜常乘机前往了南非。

前往的是一个仍旧保留着远古风情的部落,部落的酋长是一个黑人,全身肌腱雄壮,目光炯炯有神,全身如同猎豹一样鹰睿凶猛。

当天晚上,部落首领招开了晚会,组织了全部落的男人,女人。笼沙静静坐在藤椅上,看到其中一个女子前凸后翘,风情万种的扭着水蛇腰,手捧着传说中的水晶箱,摇摇晃晃走到了 阮惜常的面前。

阮惜常的侧脸清冷俊朗,一双目光清霍淡淡,看到那颗在月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的摄人钻石,目光微微一闪,熟练的英文已经出口:“Let me take a look at it

“No.”部落首领目光不怀好意朝着笼沙看了一眼,“The girl……”

“No,”阮惜常淡淡笑了一下,目光戛然锐利,“Can l help you?”

后来,笼沙还没有反应过来,阮惜常已经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解开了外套的扣子,脱掉了西装外套,一身白色衬衫月白如水,迎着月色,静静走到了一名女子的面前,静静伸出了一只手:“Very honored to dance with you.”

笼沙心口一紧,竟然扫荡出了几分不明的心酸,这男人,比他年轻的时候还有执着。

音乐响起,是南非最火热的舞蹈,也是当今世界上最火热的舞蹈方腾弗罗姆舞。

阮惜常扭动着身子,宽阔的背影,竟荡涤出几丝风流出来,目光倘然,黑中揉捻着琢磨不透的幽深。

看了几遍,笼沙便熟悉了其中的步调,她做出了一个后来也没有想到的动作,慢慢站起来,飞快走到了阮惜常的面前,以一个绝妙的姿势插进这个舞蹈里,疯狂摇晃着自己的身子,一双目光清浅娆淡,纤纤长指轻轻搭在了阮惜常的肩膀上。

阮惜常猛地拽住了笼沙的手指,眼睛微微眯了眯,鼻尖萦绕是她身上浅淡的体香,近乎梦幻缭绕在他的梦中。

是致命的在意,致命的恍惚,致命的似曾。

阮惜常拽住笼沙的手猛地一紧。

突然一声雷鸣似的轰响。

恍然回头看去,漫天飞舞的烟花霎时间炸开了半边的黑夜,无数零星的烟火顺着天际肆意铺张酝酿着,是醉人的甜腻。

“惜常,新年快乐……”

还记得八年前的一切吗。

已经八年了,韶华易逝,容颜易老,如今我也不复当年,再也经不起任何颠簸与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