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殿, 陈思环已经大半晌没有说话,愣愣地坐在软榻上默默发呆。冬儿给她端了一杯清茶,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娘娘。”
“恩?”陈思环回过神来, 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娘娘, 您都坐在这儿大半日了, 晚膳也没用,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陈思环直视着前方, 喃喃地说道:“本宫是有一些事情想不清楚。”
“娘娘有什么事情想不清楚可以问奴婢啊,如果奴婢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思环收回心神, 看了看眼前的冬儿,笑着说道:“你懂什么, 本宫想不明白的事情, 你能明白?”
“娘娘不说, 奴婢怎么知道,娘娘说出来, 说不定奴婢就知道了呢。”
陈思环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与你听也无妨,你还记得你今日午时告诉本宫的事吗?”
“娘娘是说,齐王殿下去看望皇后娘娘的事情?”
“恩。皇后娘娘为了陛下登基的大业曾经下嫁给齐王,直至陛下登上皇位又将皇后娘娘抢了回来。”
“对啊, 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啊, 娘娘为何此时又旧事重提。”冬儿不解地问道。
陈思环端起案上的茶杯, 抿了一口:“我就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按理说, 皇后娘娘既然是为了陛下才嫁给齐王的,那说明他们二人之间本应没有什么感情, 就算关系不是十分很冷淡的,却绝对不会很亲密。尤其是陛下登基之后,处处打压齐王,齐王更应该是皇后娘娘恨之入骨。可是今日所见,却并非如此啊。”
“娘娘看到了什么?”
“本宫看到……看到齐王抱着大皇子刘笛声,满脸宠溺……”陈思环越说越心惊,几点清茶从她颤抖的手中洒了出来。”
“娘娘,娘娘。”冬儿看着她越来越惊惧的眼神,不安地唤了几声。
陈思环将茶杯重重地放到一旁的案几上,猛地站起身来:“本宫明白了。”
“娘娘,您明白什么了,您别吓冬儿啊,您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冬儿,你快去将本宫的义兄请到漪澜殿,本宫有事情要告诉他。”
“是。”冬儿点了点头,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不多一会,殿外有人来报,北军中侯陈冲将军求见。
“快请。”陈思环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来。
“微臣给娘娘请安。”陈冲走进殿来,对陈思环行了一礼。
“哥哥免礼,请上座。”陈思环走到他的身边,微笑着说道。
“微臣不敢。”陈冲轻轻抱拳,走到了殿中主位的侧首坐了下来。
殿外,有侍女端着茶杯走了进来。
“放下吧,你先出去。”陈思环看了一眼四周,侍女们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
“娘娘急着召见微臣,是不是有什么要事。”陈冲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轻声问道。
“是有要事,只是,妹妹不知道该不该说。”陈思环来回踱着步子,焦虑不安。
“究竟是何事,娘娘为何如此慌乱。”陈冲不解地问道。
“哥哥。”陈思环看向陈冲,郑重地说道:“当初,哥哥答应我,一定会让陛下对我宠爱有加,不知道哥哥是否还记得。”
陈冲凝目看了看她,点了点头道:“我是过说过这样的话,你是我的义妹,我与你,一荣俱荣,我怎么会忘记呢。”
“那就好……哥哥,现在有个机会,可以彻底扳倒卫敏儿,只要她倒了,我便可以坐上皇后的宝座,到时候哥哥你就是国舅爷了。”
“什么机会。”陈冲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刘笛生不是陛下的孩子。”
“你说什么?”陈冲腾得一下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是如何得知,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今日午时我亲眼所见。”
“你……见到了什么?”陈冲试探地问道。
“我见到……齐王刘越去了椒房殿。”
陈冲思索了片刻,故作轻松地说道:“故人重逢,这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可是刘越抱着刘笛声,似乎亲密异常,那神情,若说不是亲生父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陈冲暗自擦了擦手心的汗:“小殿下长的很是可人,齐王抱抱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哥哥,你们在这些常年在军营的人,就是心思太单纯。”陈思环直视着前方,喃喃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当初要避走陵园了,说不定就是为了避免陛下的怀疑。可是,好好的,她怎么又回来了呢?”
“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想。”陈冲饮了一口查,强压住内心的惊惧,“混淆皇室血统的事情,可不能乱说。”
“哥哥。”陈思环走到他的身边,急切地说道:“你为什么不信我呢,我是个女人,我的感觉肯定比你要准,你是没有看到今日齐王抱着刘笛声的样子,那绝对不是我胡乱猜测出来的。”
陈冲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哥哥,你如果不愿意告诉陛下,我自己去说。”说着,陈思环转身就要往殿外走去。
“站住。”陈冲站起身来,烦躁地叫住了她:“祸从口出,你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见他似乎真的动怒了,陈思环怯懦地叫了一声:“哥哥。”
陈冲背着双手,在殿中来回踱着步子:“此事万万不可再对他人言。”
“为什么,难道哥哥不想我坐上皇后的宝座。”
“你以为那个位子是那么好做的吗?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可是有谁成功过,想事情怎么能这么草率。”
“哥哥……”
“先有乔瑾容,再有仝玉,她们哪一个没有锋芒毕露,宠冠后宫过。可是如今呢,她们怎么样,你看不到吗?”
“可是……”
“皇后离宫半年多,陛下也没有废了她的后位,又亲自接她回宫,可想而知,她在陛下心中还是有很重的分量的。至于小殿下,说不定陛下心中早有怀疑,只是不愿点破,你又何苦捅破这层窗户纸呢。退一万说,就算陛下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你去告诉了陛下,陛下九五之尊,你叫他的颜面往何处放,到时候,陛下为了遮掩这件事件……”
“不要再说了……”陈思环惊恐地制止了陈冲继续说下去,“哥哥,是我太唐突了,你所思所虑确比我深远的多。”
陈冲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当我没有听过,你也再不要提起。”
“妹妹明白了。”
“那好,我先回府了。”
“哥哥慢走。”陈思环将陈冲送至漪澜殿外,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野里,这才转身回宫。
一路上,陈冲思绪万千,陈思环的话将他的心绪彻底打乱,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轻轻唤了他一声。
“将军。”对面,陈太医拎着个医箱,对他行了个礼。
“哦……”陈冲赶紧收回心神,笑着说道:“免礼。”
陈太医对他躬了躬身,便急急地往太医院走去。
“陈太医,出什么事情了。”见他似乎很是焦急,陈冲无意地问了一句。
“禀将军,是小殿下出了点事情,情况不是很好。”
“你说什么?”陈冲大吃一惊。
“将军,微臣不能多耽搁了,微臣还要赶着去给小殿下煎药。”
“去吧去吧。”陈冲挥了挥手让他离开,心内烦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