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海陪着懿贵妃度过了整整一天一夜。这一夜,叶赫那拉氏并不十分的开心,自己身边躺着的这个男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而是个太监,这怎么能让风骚多情的女人打心眼里高兴起来。她一想到咸丰皇帝与钮钴禄氏皇后一夜的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她的心里就像被针扎的一样难受。
“主子,怎么又不高兴了。”
细心的奴才发现懿贵妃此时又是“晴转多云”,他禁不住关切的问。不问还好,一问更触动了这个女人的疼处,她十分的恼怒,一把将怀中的小安子推开:“滚,滚,滚,该死的奴才这么多嘴多舌,小心你的皮肉。”
小安子一看,懿贵妃一脸的严肃,不像昨晚那娇嗔作态的样子了,他知道此时一定要小心自己的皮肉。他连忙跪下床来,对于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他最了解。在她大笑之际,有可能一转脸发起威来,特别是眼前的她心情格外的不好,还是不去招惹她的好。
“主子,奴才去看看主子的新戒指打好了没有。”
小安子找个借口,溜之大吉了。他可不愿意留在储秀宫当主子的“出气筒”。小安子一走,叶赫那拉氏的心情又恢复了平静,她不想起身,便裹着棉被,前思后想,想清楚这些日子以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
越想越想不通,怎么说,她叶赫那拉氏也该占上风,因为她为咸丰皇帝生了唯一的龙子,她平日里只顾堤防丽贵妃、林嫔、鑫嫔等人了,怎么会忽略这个皇后呢?懿贵妃想不到平日里一点儿也不娇媚的皇后竟然也能勾走皇上的魂儿,这等于说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有可能化为乌有了。
“我叶赫那拉氏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小秀女了,就凭着自己生儿子的本领,我也不甘心被皇上冷落。哼,生了个儿子,我有资本和你们斗下去。”
想到这里,这个女人咕噜一下子爬了起来,她草草的洗宿打扮一下,带着贴身的宫女杏儿,直径到了坤宁宫。凭她的经验,这会儿皇上已经上早朝去了,所以,她更加有些放肆了。
“皇后娘娘吉祥!”
当满脸怒气的懿贵妃直闯到坤宁宫的时候,坤宁宫的领班宫女忙着向她请安,并规规矩矩的来了个单腿安。懿贵妃爱理不理的‘哼’了一声,并敷衍了一句:“免礼!”
宫女一看,就知道她是来找茬的。懿贵妃不顾礼仪,直闯皇后的卧房。宫女有些不高兴,平日里,别说是一个妃子,就是皇上来时,也没有这么闯过。
“娘娘,请留步。”
宫女看不下去,声音有些生硬,她是坤宁宫的大宫女,必须要维护她的主子皇后的尊严,岂能让一个妃子这样的侮辱主子。
宫女说的很严肃,懿贵妃不由自主的止住了脚步。这时,卧房里的皇后听到了门口的声音,连忙开口:“是兰妹妹来了吗?快请进。”
那语调十分的柔和,简直让叶赫那拉氏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懿贵妃走进皇后的卧房,她看的清清楚楚,皇后的软榻上并排着一对小儿女,她们的脸蛋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皇上呢!”
按宫里的礼仪规矩讲,懿贵妃不可以这么直截了当的发问,可是,她的对手是皇后,她知道皇后不会责备她,才脱口而出的。其实,她到此并不是恼怒亲生儿子留宿坤宁宫,也不是一夜见不到儿子,才来看望儿子的。她在乎的是昨夜里的一对恩爱的夫妻,此时,她并没有亲眼看见咸丰皇帝躺在皇后的床上,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安慰,不再像刚才那样生气了。
皇后和颜悦色的说:“皇上日理万机,能贪图享受吗?”
皇后虽为人温和、敦厚,但她又不是傻子,应该说,她比叶赫那拉氏更聪明。她笑着一语双关,让懿贵妃有空有气,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此时,懿贵妃倒是显得有些难为情,她搭讪着说:“大阿哥和大公主也该起身了,小孩子早上应该多活动一下。”
皇后没有说什么,懿贵妃走到软榻前,亲生拉起载淳的手,说:“阿哥,阿哥,我的小阿哥啊,该醒醒了。”
小皇子在甜美的睡梦中,被人这么一唤醒,他很不高兴。
“哇-----”
他哭了起来。皇后连忙上前哄劝小儿:“乖阿哥,好阿哥,莫哭,莫哭。”
小皇子的头一偏,倚在了皇后的肩头,那情景真的是好动人,丝毫也看不出来,她们不是亲生母子。可是,在懿贵妃看来,这一幕却是十分的刺眼。本来,儿子依恋的应该是她这个生母,如今却本末倒置。明明自己与皇后并排站着,儿子却表现出更亲近皇后,懿贵妃心里酸酸的。
皇后为小皇子轻轻的抹去泪水,说:“阿哥,阿哥,瞧,谁来了。”
小皇子望了望生母,说:“额娘吉祥!”
懿贵妃张开双臂来搂抱载淳,毕竟是亲生母亲,小皇子也温顺的扑向她。
“阿哥,额娘是来接你回去的。”
一听这话,小皇子“扑通”一声坐到了软榻上,把大公主给惊醒了,他的小腿只瞪,笑着、叫着:“我不回去,不回去。。。。。。”
“为什么?”
皇后忙问。她生怕懿贵妃不高兴,反而弄僵了关系,以后不好相处。
小皇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哭闹,大公主受了惊吓,也跟着大哭了起来。懿贵妃按捺着心头之火,尽力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她轻声的说:“阿哥,你是个懂事的大孩子,这又哭又闹的,成什么样子。”
果然,小皇子不再那么凶了,可他仍然泪水如雨下。懿贵妃哄劝他道:“今天先跟额娘回去,明日再来,好吗?明日让张文亮一定送你过来!”
小皇子一个劲儿的摇着头,他说:“不好,不好,一点儿都不好。我今天就是哟啊在皇额娘这儿,我不走。”
懿贵妃有些沉不住气了,她的脸色一沉,好难看。
“为什么”
“我想听皇额娘讲故事,她昨天答应过的,今天她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对吧。”
小皇子边说,边用小手推着他的皇姐姐,他希望大公主帮他说几句话。大公主连忙说:“兰额娘,我也不走,我和皇弟弟今天听《西游记》的故事。”
懿贵妃白了大公主一眼,吓得小女孩不敢再说什么了。皇后装作没有看见,低下头给大公主穿好衣服。小皇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懿贵妃又开口道:“回去后,额娘给你讲‘猪八戒背媳妇’的故事好吗?”
懿贵妃不好发作,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她深知儿子的脾气,很有点像自己,任性起来很难对付,这种情况不可强迫他去干什么,只能慢慢的劝说,小皇子也真够执拗的,他大叫道:“额娘讲的不好,还是皇额娘讲的好听一些。”
边说,他边指着皇后。他称懿贵妃为“额娘”,而指皇后为“皇额娘”。此时,皇后生怕小皇子闹得太过分,她的脸一沉说:“阿哥要听话,不让皇额娘就生气了,乖,快回去吧。”
小皇子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为什么亲生儿子不想回到亲生母亲的身边呢?并不是生母叶赫那拉氏不爱他,而是太爱他了。
щщщ_ TтkΛ n_ C○
就这么一个儿子,懿贵妃当然十分的疼爱小载淳,但她爱的方式有些让小皇子接受不了。懿贵妃清醒地认识到,咸丰皇帝钟爱载淳这个唯一的皇子,而且皇上对载淳寄予莫大的希望。这就是说,载淳将来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极大。
作为母亲,不仅爱儿子,她更期望儿子成就大器,于是,她对儿子要求特别严格。总希望他一下子就能长大,饱读诗书,知情达理,成为理想的王储。
她的这种心愿有些脱离了现实,载淳才是几岁的小儿,是个不懂事的娃娃。贪玩是小孩子的天性,而懿贵妃扼杀了他的这种天性,难免儿子疏远她。
懿贵妃既心疼又心急,亲子不亲,让她彻夜难眠。心疼的是自己千辛万苦生下了载淳,而小皇子却亲近皇后;心急的是儿子一天天的长大,却很不了解母亲的心,他只知道撒娇、任性。
叶赫那拉氏也明白,对于儿子的逆反心理,不可操之过急。自己应该耐着性子多亲近亲近儿子,好让小皇子慢慢的疏远皇后,让小孩子明白懿贵妃是自己的生母,是世上唯一的最亲的娘。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已经初见成效,自从小皇子落地,生母叶赫那拉氏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下面的繁琐事务,一切都交给宫女、太监、妈妈、嬷嬷们去做。这样一来,虽然是生母,但她很少亲近小皇子,即便是抱一抱孩子,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她并不需要真正的付出什么。作为母亲,她连孩子的尿布都没有碰过,更没有喂过奶,小皇子的饮食起居,她一点儿也不清楚。
这天,小皇子正在午休,宫女们为了不打扰阿哥休息,全退了下去,她们估计一会儿半会儿,小皇子是醒不过来的。懿贵妃午休醒来,四处静悄悄的。她轻手轻脚的走向小皇子的卧房,这里安静极了。小皇子正睡得香甜,口角间流出了口水,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歪在一旁,十分可爱。懿贵妃忍不住,拨弄了儿子一下。
谁知这小儿睡觉如此的警觉,他突然睁开了眼睛,见是额娘,一坑也不吭。两只眼瞪的圆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