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不许我男人抱别的女人!

话音未落,她便看到了初六的身影,笑容灿烂地朝他挥挥手。“师兄,我在这儿!”

“小师妹,师父又让我送丸药来了。”初六的娃娃脸垮着,将一个银制的药盒递给她,面有不忍。“你是没瞧见师父的眼睛,熬了半个月的夜,里面全是红血丝,见他那么认真严谨,我也不能劝劝他,哎……还有你,这些药吃下去有用吗?”

初六也是重新回了京城,周奉严才对他坦诚秦长安的药人身份,初六是他从小带大的徒弟,虽然在医术上没有很大的造诣,这一点跟秦长安不能比,但处理琐碎的炼药事务以及当他的助手,初六却是能够胜任的。更关键的一点,周奉严相信初六跟秦长安的感情,在这么紧要的事情上,初六毫无心机,绝对可信。

“师父的心意自然是好的。”秦长安笑笑,把药盒收入怀中,她不是不知道,龙厉在五湖四海暗中高价收一些珍贵罕见的药材,而列出单子的人,正是师父周奉严。

他们两个都不想她被药人的短命诅咒应验,所以竭尽全力想要给她一个长久的将来,就算这些丸药没用,她也会吃下去,权当是强身健体了。

更别提,龙厉的那一句“本王要你长命百岁”,当下听着并无多大感触,却好似滚烫的烙铁,早已在她的心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师父不会走火入魔吧?”初六朝她眨眨眼,明明是成年男子,还有着少年时候的调皮和开朗。

“我就怕,走火入魔的另有其人。”秦长安眼神一沉。

这世上很多事都由不得人,身为医者,她见多了生离死别,再医术高明的大夫,也有救不了的病患,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越是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人,往往越是无法对生死抱有豁达态度,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帝王,都想要找到长生不老的方子呢?

若是她没对龙厉坦诚自己心里也有他还好,哪一天她不在了,龙厉应该还能好好活下去,可是如今他认定这段感情是两厢情愿,想跟她白头到老的执念却只增不减。

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她讶异地低呼一声:“师兄脸上怎么了?谁打了你?”

初六闷闷地回,不敢正眼看她。“师父打的,他知道我带你出去喝酒了……怪我糊涂,有的药跟酒相冲,一不小心就会把补药变成毒药,我着实该打。”

“初六师兄也是想让我开心嘛,没想到遭罪的人成了你。”

她的心中有一处软软的,初六是个没心机的男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当年他可以为了她而省下自己的包子,只为了看她吃的满足,自己却只吃个半饱……有些事可以忘,但有些事她永远记在心里。

“这没什么,师父在我眼里,就像是我爹,打是亲,骂是爱嘛。”初六一看到秦长安眼底的雾气,即便被周奉严打了一耳光的脸颊还隐隐作痛,语气也故作轻松,不愿令秦长安伤心。

“喝酒的事,哪能罚你一人?更何况师兄都是当爹的人了,师父还以为你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徒弟呢?这打的也太重了。”她于心不忍,初六那张总是跟阳光般明朗的脸,几乎不曾改变,此刻强颜欢笑,实在明显。

说话间的功夫,她已经利落地取出祛瘀的药膏,往初六的脸上涂抹着,初六也不拒绝,嘻嘻哈哈地看着她,眼底熠熠生辉,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当初他就隐约觉得小师妹是很厉害的,师父教给他们的东西,她一学就会,一点就通,而他的资质就要差了许多,就算到了如今,也只能看看头疼脑热那些常见的病症。

而北漠女神医的那个传闻,他即便在金雁王朝,也有所耳闻,年纪轻轻能被封为首席御医,更是绝无仅有的。

小师妹还真的是……比他所想的还要厉害啊!

“师父向来是偏心的——”初六嘟囔了一句,秦长安的手劲一时没把握好,疼得他龇牙咧嘴。

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无言地望向初六,如鲠在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反驳,或许,初六师兄说的的确是事实。

初六见她神色大变,马上拉住她的手,也顾不得她手指上还有药膏,慌慌张张地说道。“你别多想,我不是你想得那个意思。师父是偏心的,其实我也是偏心的,我们都乐于对你偏心,对你好,是因为我们想这么做。即便帮不到你太多地方,只要你哪一天还是需要我们,不管是师父还是我,全都会豁出去的。”

秦长安眼神充斥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是啊,这世上固然会有敌人,但也会有亲人朋友,正因为人有了感情,才有了软肋。

但她还是不排斥当一个有软肋的俗人。

眼底的酸涩一闪即逝,如花似玉的那张脸又恢复了往日的笑靥,轻拍初六宽厚的肩膀,她刻意压低嗓音,低声问道。“初六师兄,如果往后我还想去小巷子里喝酒,还能找你吗?”

“找!”初六顿了顿,嘿嘿一笑。“不过要等你身子恢复了,这段时间,我陪你一起戒酒。”

她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声,眼底讳莫如深。“是啊,从今日起,要戒酒了。”

初六煞有其事地追问。“不过小师妹,你以前的酒量就这么惊人吗?”

“今朝有酒今朝醉。”秦长安耸耸肩,无所谓地笑道。

“小师妹,当年我跟随师父回了他的老家,建了个小村落,多半都是姓周的人家,不管男女老幼,他们对师父都很尊重,是打心里的那种敬重。其实我也知道,师父有秘密,你也有秘密,我心里没有秘密,你们何时愿意说了,我可以为你们保守这个秘密。”

秦长安哑口无言,初六虽然淳朴单纯,但并非是个傻子,只是当她触及他的眼神时,发现他一如既往的清澈。

“渐渐的,村子里也来了好些外地人,热闹起来了,不如一开始的冷清。我们给那个地方起了个名字,叫做芦花村。村子旁有一条河,一处很大的芦苇荡,你看过成片的芦苇花吗?起风的时候,芦苇花随风摇摆,实在好看极了。”

她被初六握住的手,隐隐发烫,听着初六的朴实无华的词句,却让她的心平静的宛若羽毛,无声落地,那种感觉,叫安心。

“当初建房子的时候,我在我家附近建了个小屋子,我想着哪一年你能不当靖王府的丫鬟了,你会愿意到芦花村来,到时候,我们在一起,能有个照应……”初六醇厚的嗓音,越说越低,到最后,他红了眼眶。

“初六师兄,总有那么一天,我要去看看你给我搭的房子,要去看看那一大片随风起舞的芦苇花。”她同样动容不已,她清楚自己已经无法回头,既然要扳倒康家,就势必要走入那一场恶斗之中,但最后,谁能全身而退,无人能够预见。

“我就是个普通人,医术也学成了半吊子,没有太大的能耐,但只要你不嫌弃,我永远都是你的师兄。”

“当然,我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师兄。”她下颚一点,跟他对视一笑。

松香院的书房内。

龙厉斜斜地依靠在椅背上,面前坐着一个穿着素色布衣的男子,约莫三十岁,要说面目,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长相,就算见过好几次,也无法让人留下印象。

他正是龙厉暗中豢养的门客之一,祁俊,虽然这个名字,让当初龙厉看到他的时候,大大方方地嘲笑了一番。祁俊音同奇俊,只是此人貌不惊人,而龙厉的眼光比一般人高了不少,说他是丑也可以,还不如索性改名叫祁丑的好,祁丑祁丑,其丑无比嘛,更加人如其名。

祁俊是毛遂自荐,主动来当靖王的幕僚,事实上,他认为这是他的使命,所以这辈子只能认定龙厉一个主子,即便这个主子脾气坏,易怒、残暴,但臭名昭著的皮囊下,却是一颗多智近妖的心。

以往一年也见不了龙厉几次,最近,龙厉却是召见了他好几回,祁俊清楚这底下有事,还是非同小可的大事。

“您真是打算跟康伯府成就喜事了?”祁俊的声音有些粗哑,是生来如此。

龙厉似笑非笑地瞥了祁俊一眼,自己手下的幕僚有五六百人,不过他的原则是不养废物,所以陆陆续续的筛选下来,成了如今的一百多人。而眼前毫不起眼的男人,八年前就来了靖王府,奇怪的是,八年后,他还在龙厉手下,可见祁俊是真有本事的。祁俊的话不多,平日里完全会忘记还有这一号人物存在,但遇到了多事之秋,冒出来的第一个名字,却又是祁俊。

就像此刻,幕僚中少数几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亲信,祁俊首当其冲。

他垂下眼,不置可否,只是殷红薄唇若有似无地勾起一个弧度。

“您这是动真格了?”耳畔再度传来祁俊的粗哑声音,满满当当的错愕。

龙厉的眼底,迸射出一道厉光,额头落下一缕碎发,挡住左眼,他玩味地挑眉,那张白皙面庞上更是不容错辨的阴邪之色。

“若论要让皇上捏着您的弱点,那也不一定要是王妃秦长安,所以,您刻意让康家攀上您,默许了这桩婚事。等到康家小姐嫁过来之后,所有人都误以为她才是最得宠的女人,康家会松懈而露出马脚,而皇上那边,也不会再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王妃身上,您是这样谋划的?!”

这种一箭双雕,一举两得的法子,却将康如月一个女人当成是筹码,虽说不太人道,但的确是只有龙厉才能想出来的法子,剑走偏锋,便是如此。

历朝历代的皇帝,是不喜欢一个没有弱点的臣子的,无论是贪财、好色、喜权势,只要有一个弱点能捏在皇上的手里,这样的臣子皇帝用起来才会放心。

即便,这个臣子是自己的亲弟弟。

“祁俊啊祁俊,你的舌头留着,貌似挺有用处的,能说出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来,真是——”龙厉利眸一眯,笑得阴测测的。“深得我心啊。”

祁俊不由自主地避开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跟在龙厉身边的幕僚越来越少,用龙厉的话来说,便是适者生存。

其他被筛选下来的人,是生是死,他从不过问,当一个幕僚没有任何才能,只有被驱逐一条路可走。

他能够感觉得到龙厉想对付康伯府,所以如今康如月承受着众人的艳羡目光,她如何自我膨胀和虚荣傲慢,往后等康伯府一倒,她就有多么惨烈凄凉。

这是不容置疑的结果。

“康如月不是新欢,而是牺牲品。”祁俊正色道。

“别说的这么可怜,本王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康家何尝不是把她当成棋子来摆布?”他冷冷一笑,这个康建也是狠心,连亲生女儿都推了出来。要说牺牲,是康家先决定要牺牲康如月,而并非他。

祁俊抿了抿嘴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自己的心声,在心狠手辣方面来说,的确康家不容小觑,可是世家大族本来就人丁兴旺,嫡庶子女一大堆,女儿多半是用来得到利益的工具而已。康建兴许对康如月是有那么一点宠爱,但正是他把最宠爱的女儿嫁到靖王府,才能洗清身上的嫌疑,好似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露出来,给一头野兽看,只求那头野兽放下戒心,沉迷在温柔乡中,更方便康家得到想要的东西。

“您部署了这么多,只是为了维护王妃?”

“你说的没错,本王需要有一个软肋,一个弱点,才显得像是这芸芸众生里其中一个。既然有人想要拿捏我的软肋,就如他所愿,不过是一根没用的肋骨罢了,他想要,拿去便是。”

祁俊的声音,干巴巴地传来,没有任何起伏。“王妃在您眼里,似乎不只是一根无用的肋骨。”

龙厉无声微笑,眼底波涛汹涌,犹如万丈深渊,无法看透。

许久之后,他才望向自己腰际的那个素面香囊,撩起来深深嗅闻一口气,徐徐说道。“当然不是,她就是本王的血,就是本王的肉,是本王的心脏,早已跟本王融为一体。若是她被人盯上,出个好歹,你说,本王还能活的了吗?”

祁俊无言地望向那双形状美好的黑瞳,偏偏不受控制地被其中的漩涡吸引,头皮发麻,手指冰冷,他承认了!承认他如今的最致命的弱点,就是靖王妃!

所以,一切夫妻不睦,喜新厌旧,全都是龙厉刻意放出来的幌子,是迷惑敌人的烟雾弹!

他要把虚情假意当做恩赐赏给别的女人,只为了让别人替代秦长安,让人误以为秦长安已经失宠了,被冷落了,却不知康如月只是一个替身。

若有人想要用一个女人来要挟龙厉,康如月是死了还是残了,龙厉绝不会有任何的悲伤痛苦,但若是有朝一日这些落在秦长安身上,龙厉势必要发狂的。

这样残忍无情的男人,却偏偏是他自己认定的主子,祁俊哭笑不得地想。

想来除了秦长安的性命是无价的,其他女人的命,是一文不值的,就跟街边的野猫野狗一般无异。

无情到了某个天理难容的地步,从另一个角度看,反而是另一种深情。

深情?!

谁能想过残暴不仁的靖王是一个专情的男人?!就算他有胆子说出去,怕也没几人相信。

“话说回来,龙锦那里还是格外安静,依你看他还能装死多久?”他薄唇微掀,随口一提。

龙锦便是先前被驱逐到西部封地的太子,挂了个“寿王”的名号,这几年他过着荒唐潦倒的生活,在外人看来,他已经是一堆废柴,不必记挂在心。

“当初王爷本可以不留活口的,为何没有——”痛下杀手呢?

而是把太子押送到西部的不毛之地,继续留着他的性命,这种程度的错误,不是龙厉会犯下的,毕竟,后患无忧、斩草除根才是他一贯的手法。

“康家跟太子接近的证据,在当时并不充分,所以本王没有杀了他,不过他若是还留着野心,迟早还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康家若还是站在龙锦那边,就是谋反的死罪,就算他家里留着太宗皇帝赏赐的御封宝剑,本王照样要康家人头落地!”他的眼底染上一抹嗜血的残忍,眼神忽明忽暗,轻忽的语气却暗藏杀机。

祁俊眉头紧蹙,的确,康伯府能屹立百年不倒,根基深厚,一般的小罪名对康家的影响不大。要想砍伐这棵大树,就要用最锋利的砍刀,要用罪无可赦的大罪,而这天底下最大的罪名,无非是……谋反了。

康伯府仗着有太宗皇帝赏赐的那把宝剑,才能在风云瞬息万变的京城岿然不动,康家这么大的家族,若真想查,谁能保证查不出几桩丑事来?!

可是从太宗皇帝开始,再到先帝,两朝皇帝在位的时候,康伯府却在暗中扩大声势,除了康家做事比较谨慎之外,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皇帝即便听到了一些风声,最终还是把康家的问题压了下来。

皇家需要有人扶持,跟世家大族暗中交易的也屡见不鲜,世家大族给皇家办事,皇家自然也要给一点小小的甜头,所以,康伯府身上的烂疮,皇帝并非看不到,而是视而不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祁俊眼波一闪,慢条斯理地说,“王爷似乎没有非要跟康伯府为敌的理由,这些年来,康伯府并不敢招惹您。”

康伯府两兄弟都不是蠢的,老伯爷康达看似慈善温和,实际上大风大浪见了不少,并非表面温蔼的人,内心就同样干净。而至于康建,最能审时度势,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他的嘴角掀起讥讽:“他们不敢来招惹本王,可是他们招惹了本王的女人,也就等同于招惹了本王。这笔账,原本在四年前就该跟他们算的,时隔四年,本王不但要把账算的清清楚楚,还要康伯府吐出利息来。”

祁俊心中一沉,原来康伯府是跟王妃有宿仇,只是王妃一个北漠郡主,怎么会跟金雁王朝的大家族扯上关系?能把靖王激的哪怕康伯府有御赐宝剑都要连根拔起彻底毁灭的决心,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仇恨啊。

该不会是跟说书常用的俗烂戏码,康家是王妃的杀父仇人吧。

祁俊激动不已地联想着,谁会知道,他的猜想却跟真相已经离的很近了。

“康伯府的野心,远远不止于你所看到的。”龙厉笑得极冷。

祁俊自从进了书房后,不知是出了第几身的冷汗了,要当靖王的幕僚不容易,这胆子就是活生生吓大的。

“难道连康家都相信那些毫无根据的传闻?”当年太子被废,突然就让先帝改了主意,诏书上写下了要宁王登基的旨意,当初还有人怀疑是宁王篡改诏书,不过就像是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但是康家显然认为这是空穴来风,想找出真正的先帝遗诏,这便是他们阴谋至关重要的一环。

康如月嫁过来是起什么作用的,龙厉不用想都知道,就算他身边没有秦长安,也不会容忍自己栽在这么卑劣的手段上。

“就当是逗这两条老狗玩玩吧,本王这两年很少费这么多心思了。”他嗤之以鼻道,一脸的轻蔑不屑。

祁俊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膝,安安静静地问了句。“王爷下一招想用什么?”

“无中生有。”白皙的指节叩击在红木桌上,龙厉沉吟许久,才幽幽地吐出四个字。

在他的新婚期间,康家就想往他身边塞人,这事闹的满城皆知,他们错在不该把主意动到他一心想纳入羽翼下保护的人。

终有一日,他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犯的错有多么不可饶恕。

祁俊久久不发一语,眼前的男人狂的骇人,只因为想要护住一个女人,就要把金雁王朝搞得翻天覆地,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种狂烈自负的霸气,比起当今的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种势在必得的霸气,是一代强君与生俱来的。

祁俊走出书房的时候,下意识地望了望头顶那方天空,仓促的脚步放慢了许多,看来,不久之后,京城又要变天了。

他依旧从王府的后门离开,穿过两条小巷子,汇入闹市中的人群,依旧是穿着素色的衣袍,一双布鞋,毫无特色的那张脸,平淡无奇,很快就消失了。

芙蓉园。

“翡翠,把热水送到净房就行了,不用伺候。”秦长安丢下一句话,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把门合上的那一瞬间,眼帘内就闪过一抹红色,对于某人几乎夜夜来访,幽灵般的鬼祟,她已经练就眼睛眨都不眨,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茶的本事。

他脸上笑眯眯的,看上去心情不坏,和颜悦色:“做什么去了?”

“这几天白银教我一套拳法,我学会了,刚才打了一遍,正要去沐浴。”

“好好的,打什么拳?”他嗤笑一声,觉得有趣,玩味地睇着她。

她喝了两口茶水,云淡风轻地说。“靖王府的事务繁多,我为了你的家业,这么呕心沥血,很容易积劳成疾,这一套拳法可以舒缓筋骨,还能延年益寿呢。”

龙厉似笑非笑地问:“听上去不赖,往后本王也要一起练拳。”

“千年王八万年龟,民间的俗话说得好,人活一世,短短数十载,像你,不用练拳也可以。一定会活的长长久久,凑什么热闹?”她气笑道。把将近二十家店铺都交给她,他倒是乐得轻松。

这回他没生气,只是搂住她的肩膀,这就要往她的脸上靠过去,她推了他一把,虽然嗔怒,嘴角却还是上扬的。

“别靠过来了,我一身的汗——”

龙厉却侧抱着她,双臂无声收紧,在秦长安主动对他告白之前,他对她是有迷恋,也有想彻底拥有的决心,但她说出喜欢他那句话之后,心情也有了更改。

他依旧喜爱她,却又不只是喜爱她,更多的是信任和尊重,无论在外面发了多少火气,只要一回到这儿,他暴躁易怒的心,就能瞬间平息下来。

仿佛他走了许久,跋山涉水,只为了见她一面。一见到她,他才可以放下满腹的阴谋诡计,只需要当她的丈夫即可。

那种感受,很难形容,他宛若是一艘在风暴中幸存的渔船,经历了千辛万苦,最终回到了出发的宁静港口,只是静静地停泊在原地,就足以让他欣慰宽心。

而这种感觉,便是安全感,只是当下的龙厉,还不太清楚。

鼻尖只嗅闻到她身上混着汗水的幽幽女儿香气,如置繁花盛开,暖风袭来,空荡荡的胸口顿时温暖充盈,格外踏实。

他清滑的嗓音若有若无地划过秦长安的耳畔:“以前总有人说香汗,本王还不信,不过你的汗果然是香的。”

秦长安睨了他一眼。“油嘴滑舌的本事见长。”这天底下再金贵的人也是个凡人而已,高贵的权贵也会摆脱不了吃喝拉撒这些俗事,汗就是汗,汗水就本该有汗水的味道,哪里能有香味呢?

“是真的,有一股子淡淡的药香味。”他不依不饶,说到最后,秦长安都分不清是真是假,是恭维还是调情了。

“我不跟你争论这些无关紧要的,明日我要去见康如月,今晚你得让我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再去对付她。”她板着脸说,佯装要干一架的气势,所幸龙厉没说什么,松开了手,任由她去净房洗浴。

等她洗好澡回来,他已经在床上了,那双墨玉般的眼瞳死死地盯着她,看得她心中发毛。

“可别被康如月欺负了。”他轻轻地说,握住她软嫩的小手,嗓音里有太多的东西,眼神坚决又温柔,听得她胸口胀满了酸酸甜甜的情愫。

那一瞬间,秦长安豁然开朗,他们在感情上面的磕磕碰碰,龙厉让人想要后退逃避的占有欲,其实根源在她这儿。

一直,都在她这儿。

不是温如意,不是萧元夏,不是其他任何人,是她自己啊。

是她不愿承认,不愿正视自己的心,不愿全心地信任他,甚至不曾跟上他的脚步,才会让他心中埋藏着不安的火药,时不时就会被点燃爆炸,烫伤了她,也撕裂了他。

是她,放纵他们互相伤害。

龙厉对她的占有欲,她认定是束缚,是禁锢,其实,若是爱上,便想占有,若无爱上,占有欲才成了一种罪。

是她开窍的太晚了。

秦长安深吸一口气,难得坚定地露出一抹浅笑,抽回手,抚上龙厉那张俊美的脸,霸气地说。“我可不准我的男人抱另外一个女人,明天当然要给她准备一份永世难忘的厚礼。”

龙厉这般骄傲的男人,原本是不喜欢任何女人把他当做物品般宣誓主权,只是到了秦长安这儿,不但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心里有一颗种子,飞快地破土而出,张开叶片,开出一朵娇嫩的小花来。

原来女人这么霸道凶悍,还挺迷人的嘛。

他不禁这般想着,修长如玉的手指拂过她的下巴,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脖颈,那双眼睛即便不看她,也有着勾人的风情。

“到底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对她下手,你千万别——”他顿了顿,幽幽地将薄唇贴上她的,含糊不清地说道。“千万别下手太轻。”

她忍俊不禁,这男人,果然是个黑心的家伙。

“既然选择了跟你一道走下去,我就要做些惊天动地离经叛道骇人听闻的大事件,才能跟你的名声并驾齐驱。”

“喔?”他好整以暇地笑着,大手却暗暗拂过她单薄的里衣,眼底升腾着热气。

那双星辰般的眼瞳里闪过一道精光,她主动搂住他的脖颈,凉凉一笑,“温柔娴淑的良妃我是当不了了,不如就做奸妃如何?把这世上女人不敢做的,全都一并做了,跟你一样,唯恐天下不乱。”

“佞王配奸妃,正好。”他将薄唇压上她的唇,滚烫的热吻里肆意纠缠,许久之后,他才抬起那张情欲满满的脸。“真好。”

只是等龙厉还想做些什么,却听着自己面前的女人窝在他的怀里,红唇微启,双目紧闭,已然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纵然身体还有危险的信号,但内心涌着更多的是情感,不再是迫切的霸占,而是珍惜的怜爱之情。

他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跟自己并肩作战的女人。

这种心情,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体会过的。

……

“四小姐,马上就要到清风亭了。”许妈妈在马车里低声提醒。

原本在打盹的康如月马上坐正身子,如临大敌,拿起随身携带的铜镜反复地照着自己的那张娇美脸蛋,还有些紧张地询问。“我怎么样?看起来是否能压过她的风头?”

“四小姐的容貌,那当然是没得挑的。”许妈妈恭维道。

话音未落,马车却颠簸了一下,康如月一个不稳,若不是许妈妈眼疾手快地抓住她,她险些磕碰上车厢的门框。

马车徐徐停了下来,有什么断裂的声响,充斥在空气里。

许妈妈喝道。“车夫,你怎么赶路的!”

“许妈妈,车轱辘断开了!”车夫纳闷地跳下车,检查了一番,只能苦着脸说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知为何好好的车轱辘坏了,不过幸好清风亭就在眼前了。四小姐,要不奴才这就骑马回去再驾一辆马车来,不过这一段路,只能麻烦您走过去了。”

许妈妈虎着脸,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走过去一看,果然是一边的车轱辘坏的不成样子,但是抬头一望,约莫只有四五百步路,就能到清风亭,也就不再多话。

“赶紧回去,路上可别再出岔子了!”

马夫唯唯诺诺地卸下了一匹马,赶回去救急了。

康如月由着丫鬟扶着走下来,清风亭就在山脚下,可是路上不少石头砂砾,让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踩着精致绣鞋走上这么一段路,她哪里受得了?

才走了一半路程,便直呼累了,中途歇了下来。

丫鬟识相地站在一旁,缓缓摇着手里的仕女画团扇,给康如月带来徐徐清风和凉意,许妈妈则老练地打量着周遭的风景,休息了会儿,主仆三人继续往前走,清风亭里却空无一人。

“她还没到?”康如月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眼梢微勾,语气更差。

今日并非是单纯邀请秦长安来看山脚下的春花浪漫,她跟许妈妈商量了一计,既然靖王已经对靖王妃有所不满,不如她们趁热打铁,把那个女人彻底变成一个男人看不上眼的弃妇。

所以,在她还未曾进门之前,就要有所行动,不能失了先机。

康如月三番五次地送来拜帖,秦长安一次次地回绝了,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不更是坐实了靖王妃气量狭小,太过嫉妒吗?

她打算在赏花的过程中,假意摔坏了脚,那么,最大的嫌疑人除了秦长安,再无其他人选。

不但为自己婚前博得了有教养、有耐心、委曲求全的好形象,更要让秦长安善妒的一面被世人所知,同样在靖王的心里埋下一根刺,对秦长安更加疏远,那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微风徐徐,一辆大红色的华丽马车从不远处驶来,马车的正面帘子上,用金黑两种绣线绣着靖王府的徽记,看得康如月瞳孔一缩。

秦长安下了马车,康如月已经笑盈盈地走过来,比起在康伯府那晚,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康如月怎么看都是个美人,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更别提此女精通装扮之道,哪怕身上珠玉环绕还能不让人觉得繁复和累赘,会觉得宝气流转,毫无庸俗之感,今日一瞧,又是精心打扮过的。

真搞不懂,今天她来,到底是赏花的,还是赏人呢?

但今日的康如月,收敛了几分性子里的骄傲,十足的温婉迷人,巧笑倩兮,看上去极为讨喜。

当然,只是看上去而已。

“如月给靖王妃请安。”康如月垂下眼,给她行礼,姿态端正优雅,挑不出半点毛病。

康如月在她面前如此乖巧可人,正是因为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她先把姿态放低了,秦长安还能怎么刁难她?

“在外面就不用这么客套了。”秦长安淡淡一笑,比起康如月的打扮,她则随意多了。一套海棠红常服,墨云般堆积在脑后的发髻隐隐可见一只金步摇,身上的坠饰很少,腰际挂着一块翠绿色的玉佩,看得出来上等碧玉,中间雕有麒麟图腾,以红珊瑚坠之,贵不可言。

康如月见秦长安悠然坐下,她才笑着坐在秦长安的旁边,牙根隐隐作痛,明眼人一看她便是盛装出席,而秦长安却好似只是穿的出来散步一般随性,简直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一时间,高下立见。

094 裴九爱慕王爷?040 避孕汤药098 大战来临016 生了个小魔头022 人形枕头022 是死心塌地吗072 龙家真的没情种?097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004 皇后学坏了啊010 禽兽不如053 学猫叫?045 竟敢私奔063 撞墙自尽050 娘要跟爹一起睡049 只有你才是本王真心所求086 亲手把祸害除了023 其中有鬼083 你这个重女轻男的坏家伙060 下流的家伙015 逢场作戏052 嫌脱裤子麻烦078 命不该绝010 我已经成为你的弱点了?095 当我是青楼卖笑的?040 我只要你的陪伴099 我不讨厌你003 是个瘸子006 房事不宜太频繁081 这就算勾引了?008 保他一命可好022 怎么可能不心疼017 阅人无数026 皇后生了040 见到西朗狼王085 天降喜来060 还好有个你045 真怕你又不见了074 情敌面前秀恩爱096 朕是你的翅膀082 好好伺候本王?085 在床上,万事好商量064 我有你,就足矣030 边家的秘密058 见招拆招094 形同陌路056 如果没有她,会疯掉的002 这几个姿势用过吗043 龙厉的反击084 谁酒品差003 她被认出来了063 说喜欢你,你还不信041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045 火上浇油020 让他不举077 我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了020 砍死明遥031 裴九的底细069 谁是受虐狂?025 你把本王逼疯了032 我罩你090 神秘的礼物?091 只是巧合吗?089 你想被人捉奸在床?074 是不是有被虐的癖好061 看你能往哪里逃028 呵,女人070 你想死?我成全你068 七日之约057 做一笔交易088 危险的占有欲083 这是永别吗070 刚到兴头上!035 被人挟持072 感情的洁癖010 团圆之夜095 谁让你忽视朕016 谁被谁欺负085 在床上,万事好商量051 将门虎女059 愿者上钩047 药人之谜解开053 王爷还挺吃香的嘛017 什么舞?脱衣舞?095 当我是青楼卖笑的?065 长安被幽禁041 没有人喜欢被抛弃058 为了我守身如玉008 病情恶化093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054 不要让我感觉你遥不可及022 克制一点024 剪了舌头068 七日之约002 这几个姿势用过吗044 诺敏出现了069 甩了禁卫军一巴掌097 未卜先知的能力098 大战来临074 长安身上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