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那时候县城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两条腿,外出基本靠腿,通讯基本靠吼。看到牧民坐着马车都觉得非常刺激,起先我们都是追着马车跑,后来就爬上马车让带我们一路,那些牧民总是欢迎我们爬马车,只是一上去就快马加鞭,哥哥对我说:爬车容易,下车不易,且行且珍惜。
夏天上学的时候不能看着蓝天走路,母亲总是说低头能捡钱。其实她是骗我们的,因为满街上都是牛羊粪,让我们低头是为了避免踩上去。冬天上学的时候就满街踢羊粪,羊粪类似玻璃球,我那时候的球技就是踢羊粪练出来的。
打匕石也是那个年代最爱的活动。口袋满满的都是匕石,到哪都问打不打,废寝忘食。日积月累,家里本来装录音带的柜子全部变成了我存放匕石的柜子,这是新疆八零后孩子集体的回忆,在那个满街都是羊粪到处牛羊撒欢的年代,打匕石也成为了各民族之间最好的纽带,融合了各种文化的产物,但很遗憾的是现在已经很少见到孩童们在玩儿了。
秋天,落叶的时候找根部最粗的叶子和别人捡的叶子拉,看谁的叶子最硬,起先我总是输,哥哥随便拿个叶子都能赢我,而我的叶子都是方圆几百里找的,后来我发现在拉的过程中他用他的指甲掐我的叶根,回家后我找了个铁丝穿进树叶里面,这样从家到学校再没有对手。
冬天的雪总是厚厚一层,我跟哥哥在家做滑鞋,做一个跟鞋子尺码合适的木板,在木板底下钉些粗铁丝,然后绑在鞋子上出去滑雪,人多了就去结冰的河边滑冰。有时候,我和哥哥会跑到碉堡山侧面,垫一个纸壳子滑下去,非常好玩,后来听说青河组了一个滑雪队,叫古老滑雪队。我想他们一定不是最古老的,最古老的是我们那时候用纸壳子滑雪的年代。
抓鱼是春天最好的季节,去的地方不远,就在家前面的渠道里,那些渠道都是给县城里的麦子地送水的,我们和哥哥常常会把水流分掉,水越少抓鱼越容易,为了能抓到鱼我们几个没少和那些麦田主斗智。在那时我们趴在渠沟旁边没日没夜地抓鱼,总是要慢慢地下手,因为鱼对静态的东西不敏感。泥鳅是当时抓的最多的,不过没人吃这种鱼,大概因为没人会做。
一次我和哥哥在一个大石头下发现一条很大的狗鱼,我们跑回家把家里的桶子拿了出来,家人都会好奇问我们干什么,我和哥哥很认真地说:一条超级大的狗鱼。那条狗鱼确实很大,我们两个把它抱上来,我和哥哥执意要养活它,可是没几天它就死了。它并不吃我们给它喂的米粒。
还有一次,我一个人沿着渠道回家,突然发现一只很大的河狸在水里跑,我就拿着袋子抓它,追着它跑。这只河狸体型肥壮,头短而钝、眼耳小、颈短。过了一会儿它开始追着我跑,很怕被它抓着,老人总是说:一棵直径四十厘米的树河狸只需两小时就能咬断。我的脖子才多粗啊。
要知道全国唯一的河狸保护区就在我们小镇,我们小镇有一个牧民把一只受伤的河狸养好并且送到了自然保护区,他不但解决了工作还上了很多报纸,这也是我想抓它的原因。
儿时获得乐趣的工具都是自己发明的,没有条件自己想办法去创造条件,几个木头做出的枪都能玩一天的打仗游戏,几个破落的角落就是我们捉迷藏最好的去处。每天跳着小舞步唱着童谣快乐地去学校,“告状台,下不来,被我一脚踢到百货大楼,百货大楼买皮球,一卖卖了你妈的头”“天灵灵,地灵灵,再来一个冰淇凌”……还有那些好玩的游戏,滚钢圈、跳方格、弹弹珠、打沙包、斗公鸡、跳皮筋,多么美好的童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