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中,蝉鸣虫吟。
“他真的是为我才回涪城的?爹为何那么恨他?”蔡如意本是不想听到厅堂议论石剑的事而出来的,没想到出来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石剑。
“他今天在街上对我说的话是真是假?”蔡如意脑海回放着白天遇到石剑的情景,喃喃自语。
“两帮火拼不仅没伤到石剑,反而造成两帮帮匪伤亡惨重;户籍事件不仅没让石剑入狱,反而让石剑高升了。爹所说的这些话,足以证明之前石剑是被爹与向来香他们陷害的,也证明石剑人品没问题。”蔡如意复又回房,独坐床沿,耳边又响起了蔡坤的话。
她不禁沉思起来。
“石剑堂堂一个正四品官员,应该不会胡说八道,他对我所说的应该是真的。爹不是说他从未上过妓院吗?他是喜欢我?”她捧起石剑送给她的汗巾,傻痴痴地笑了。
她把汗巾紧贴心口。
一场夏雨,没有洗涮净臊气,反而带来闷热。
石剑呆坐府中一晚,终还是决定到驿馆去看望王朝。
此时师徒二人相见,都颇为感慨。
烛光下,石剑看王朝背已有些驼,头发大都已白。
他想:王朝在国子监跑腿十几年,还真不容易!
王朝看石剑丰神挺朗,官品比自己还高,内心既感慨又吃醋。
他心道:奶奶的,这次户籍事件不仅没整倒他,反帮他升了两个品级。本官是他恩师,到头来却还是象凌锋那样接他的位子。九千岁还让张元芳送他回川任职,送我与凌锋上任的却是两名小侍卫。
什么世道呀?
石剑为官几年,变得谨慎很多。
他礼节性地寒暄几句,便起身拱手道:“恩师,晚生从不敢忘咱在国子监的师生之谊,常常叨念恩师。只恨晚生外放地方任职,一直无缘拜见恩师。今晚得见,先生风采依旧,晚生放心了。祝恩师身体健康,步步高升!”
他又掏出两锭金条递与王朝,道:“恩师刚来,未带家眷,又远离京城,有空多出去走走、乐乐。请恩师笑纳。”
他说罢,将两根金条塞进王朝手中,转身而去。
“喂……石……石大人……这……慢走……”王朝摊开手掌,看两根金条价值不菲,不禁又对石剑恢复了些师生之谊,可又不知如何称呼石剑好,弄得结结巴巴地送他出门。
“这小子还算有良心!”王朝目送石剑离去,喃喃自语,紧紧握住两根金条,心头感觉暖暖的。
夏日炎炎,大地如被火烤一般。
这一晚,繁星点点。
街上富人家门口的大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
街头全是出来乘凉的人群。
蔡府里面,灯火通明。
大厅里面,向来香、邬聊、路海等人又来到蔡府。
“大人,姓石的杂种这几天已未到过驿馆了。卑职在石府周围放了眼线。探眼线称,他这些天都没出过府门。”路海首先向蔡坤禀报关于石剑的有关情况。
“哼!什么微服私访?这狗嵬足不出户,看他回成都后如何向吕大人交差?”邬聊接过话题,有心看石剑的笑话。
“大人,不如向吕大人参石剑一本?哦,也不算参他,石剑到涪城后确实没有微服私访。咱们就参他整天闭门不出,与他的俏丫环张兰寻欢作乐。”向来香闻言,马上献上一计。
“好,啪啪!妙计!卑职连夜起草公文,秘报吕大人。”邬聊闻言,拍手叫绝。
“轰……”隔房的蔡如意闻言,如被人当头击了一棒。
“不错,他身边确实有个俏丫环,难道他们真的……”她喃喃自语,不敢往下想。
霎时间,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感觉甚是难受。
“不……不可能。他前几天还说回涪城就是为了看我,他喜欢的是我,他是乡民心中的好官,他不会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蔡如意坐卧不安,在闺房里来回踱步,好不烦躁。
“但是,他确实到哪里都带着他的俏丫环呀!处理两帮火拼后,听路海说,他还牵着张兰的手走上公堂……这……太可怕了……”她刚否定不可能,心中又涌起疑问。
“哎呀,我想他干嘛?我已被爹娘许配给了吕初生。都怪死向来香、臭邬聊,他们天天没事跑到府上来议论石剑。”蔡如意拍脑袋,感觉头好痛。
她心里暗骂向来香、邬聊,却又不敢骂出声。
她感觉好闷,好热,好难受,天旋地转。
她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娘,意儿头好痛。”
她倒在了床上。
“意儿……来人哪,快传郎中!”韩凤凰闻声而至,扶起俏脸苍白的爱女,大声呐喊。
蔡坤来不及点头同意邬聊的馊主意,便急急跑到爱女房中,急问韩凤凰:“意儿怎么啦?”
“不知道呀,她晕过去了,快传郎中啊!”韩凤凰气急败坏,反吼了一句。
蔡府上下登时乱作一团。
弯月久违地从云端里钻出来,星星急远远闪开。
“大夫,病情如何?”
韩凤凰待郎中给蔡如意把脉后急问。
蔡坤紧张地盯着郎中。
向来香、邬聊等人围在蔡如意床前,大眼瞪小眼地干着急。
“小姐脉搏跳动有些乱,呼吸粗重,但又不似患病,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郎中手拈胡子,说说病理,却又说不清楚。
“混蛋!啪……”蔡坤心系爱女,见郎中把脉半天还说不清病理,不由大怒,甩手就给他一记耳光。
“哎呀,大人饶命!小民再把把脉,再把把脉。”郎中被打得牙血直流,侧倒在地,呼嚎哀求。
“滚……”向来香怒气冲冲,一脚踢翻郎中。
郎中忍着腰痛,急爬行而走。
“路海,让所有捕快分头去把全城的郎中都叫来。”蔡坤又烦又怒地背手出厅。
“是,大人。”路海急跑出蔡府。
月隐星辉。
“娘,你怎在此?”蔡如意便醒来,惺眼朦胧地问韩凤凰。
“哎呀,意儿,你终于醒了?娘担心死了。”韩凤凰一把扶起爱女,将她搂入怀中,甚是激动。
“娘,好热,你干嘛?”蔡如意推开她,迷茫地问。
“唉,刚才你……”韩凤凰话犹未了。
蔡坤、向来香、邬聊三人已闻声而入。
“意儿,醒来了?叔父可担心死了。”邬聊比蔡坤还高兴,快步走到她的床沿。
他从怀中掏出两根金条,递与她,又道:“来来来,乖侄女,压压惊。”
“意儿,快收下,邬叔父给你压惊的。”韩凤凰了解爱女的性子,怕她不收,连忙代她收下,又塞进她手里,紧捏着她的手。
“奶奶的,死邬聊,弄得老夫也得出银子。”向来香见邬聊掏出两根金条来,自己不送会尴尬。
他急也从中掏出一只玉镯递与蔡如意,道:“乖侄女,向叔叔也给你压压惊。”
蔡如意心头一阵气苦,但双手被母亲紧握着,又不敢不收。
“没事就好。二位大人,请到外堂品茶。”蔡坤瞬间又有金条进账,好不高兴,拉着向来香与邬聊二人出去了。
倘若往常,他早赶向来香二人出府了。
“禀大人,卑职……卑职……呼……在城中找到八个郎中,他们……他们全在府外候着……”
蔡坤三人刚坐下,路海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禀报。
“辛苦了,意儿已醒,让他们回去吧。”蔡坤朝他挥了挥手。
“这……遵命!”路海一怔,喘了口粗气,急又退出。
月显星散,银光透进闺房。
“娘,为何找那么多郎中?”蔡如意不解地问娘亲。
“唉,刚才你晕过去,可把你爹急死了。睡吧!”韩凤凰又好气又好笑。
她怜爱地扶爱女躺下,为她拉上被子,转身出去了。
“我刚才不是睡觉,而是晕过去了,怪不得娘亲会到我房中来?”蔡如意目送着娘亲离去,奇怪地拍拍脑袋。
“大人,参石剑的事情,你意下如何?”大厅里,邬聊呷了口茶,又问蔡坤。
“参他假借微服私访之名,回涪城与俏丫环鬼混,这好象也治不了他的罪呀?很多为官者都有这样的毛病,吕大人恐怕不会理这种事吧?再说,现在咱们这样参姓石的,也不太好。他毕竟是布司府右参议呀,若他这两天就回成都,事先收到参他的折子,那他以后不给咱们穿小鞋?”蔡坤摇了摇头,感觉邬聊的法子没什么效果。
“对了,我刚才是石剑之事而闹头痛的。唉,烦死了,他们还提石剑?”闺房里的蔡如意听了,不禁又一阵气苦。
她知道自己与石剑是不可能的,她总想忘记石剑,可向来香、邬聊二人天天晚上到蔡府来。
她天天晚上都能听到石剑之名。
“姓石的杂种,有人生,没人养;有人心,没人性。弄得向爷爷不得安宁。”向来香一时想不出好法子,便破口大骂石剑。
“向大人,你想咒死那杂种啊!咱们可是要拿他开刀的,那样才让他死得痛快些。”回蔡府复命的路海插了一句。
“哈哈哈……”
他们一伙将想出什么法子来修理石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