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碧武坐在轿辇上往正阳宫去,一路繁花景象并未入了她的眼,想起宁容宫殿上晋西晟望向那念婉仪的神情,不觉酸从中来,她自幼与晋西晟相识,虽不曾过多接触,每每宫中设宴百官家眷,亦能远远见着,她自小倾慕他的箭术,而后关注他的文诣,终于入宫伴了他身侧,却终未入他的心罢。
“娘娘,到了。”左碧武踩了内侍的背下了轿辇,步入正阳宫内,莫明被眼前景象吸引。一片阔阔的花池内,亭亭的蓝莲屹立其中,微风拂过,蓝莲的幽香飘过鼻翼,朵朵蓝莲沐浴阳光,谦恭蔓妙,摇曳生姿,一点凉亭逆着风屹立池中。原来皇宫内还有如此难得景色。
晚晴迎上,将左碧武引到后苑,“皇后娘娘正在抚弄花草,娘娘请随奴婢来。”
夺目红色映入眼帘,须臾间,左碧武已随着晚晴来到一片花海,满蔟的绯红自绿丛中争争溢出,一袭白衣格外醒目。似闻到这边响动,那白衣人儿就这样转过身,清水容颜,幽兰之质,绯色花丛白玉香。素手抚上鬓旁散落的青丝,她遥遥朝左碧武一笑,将手中花剪递与一旁宫人自她走来。
左碧武仿若失了呼吸,盯着这身影,想到了十年前初见清宛,十年后她变了,而眼前的人却仍未变一般。
清宛已走到她跟前,她这才想起了施礼:“见过皇后,太后命臣妾给皇后传话,请皇后晚间前往宁容宫用膳。”
“谢过妹妹了,如此烈日亲自过来,本宫备了凉茶,妹妹歇息片刻再走罢。”清宛额间细汗渗出,一面说着一面用手帕拟汗。
左碧武见那手帕上绣着一盏粉色的荷灯,甚是别致,绣工亦是巧妙的双面绣。“臣妾无事,倒是皇后娘娘烈日下亲自照顾那些花草,当心骄阳灼肤。”
清宛一笑,想起每逢街头施粥,要么风雨,要么烈日,要么雪雾肆虐,亦不曾觉得有过辛苦。“每日亦只与这些花草为伴,本宫甚是喜爱凌霄,修修剪剪,倒是忘了烈日当头。”两人言谈间已到了殿内,左碧武无意瞥见一旁棋局,清宛眼细,对她道:“妹妹若有雅致,陪本宫下一局如何?”
左碧武恭敬不如从命。一盘下来,左碧武执的白子处处被围困黑子中央,却总在困境时找到出口,清宛总留了后路,她却一跳进又被困在其中,如坠迷雾,见眼前黑子突地出现路口,一前一左,她速扫了整盘棋局,蓦地向左冲出困境。“怎么是这样?”一声惊呼,原那左边路口是迷惑她的,见结局已定,她一笑,“娘娘慈悲,留了后路给臣妾,却是臣妾被眼前胜利给迷惑,臣妾输了。”她倒承认得利落。
两个女子一个素洁,一个明朗,隔着棋盘不约相视而笑。
左碧武是将门女子,刚刚过来传话亦只是一妃该有的恭谨姿态,此刻一盘棋下来,倒有了些真情流露,笑亦
坦然起来。
两人各自静下心思,若不是政治皇权,她们本是一对无忧女子,若不是横着忠佞二字,她们亦或能是姐妹。
空气淡淡凝滞一般,不知各自心思。清宛先开了口,“本宫整日里亦是闲散,妹妹若有空便来正阳宫坐坐,亦可消潜些这后宫的寂寞。”
左碧武与她都不过是刚进宫,多少会有闺阁之思。她们的父亲虽在朝堂上是敌人,左碧武却是明白她的这番心意。“碧武自当有空来陪着姐姐。”清宛得她一句,不觉一笑,不为其他,不涉前朝,不假意,如水之交,却是两人真心的喜欢。
左碧武望见清宛的笑颜,纵是未加妆容,亦掩不了那一份自内散发的风华气质,她想起另一个女子,“姐姐应该知道念婉仪罢。”她见清宛点头,越发地像,“念婉仪容貌却有几分像姐姐,倒是不及姐姐风华。”
清宛失笑,“哪有什么风华,念婉仪能得皇上宠爱,想来必是美貌的。本宫哪得你这样夸。”
她越是不在意,却不知她不在意的样子在旁人眼中越添一份慵懒,而这慵懒,却也这样美。
左碧武真心不明晋西晟怎么会看上那样的女子,容貌虽是秀气,却是丝毫不见风华,幸而是一副温顺样子,未是狐媚之姿。倒是不知晋西晟若见了眼前的皇后,不知会是怎样的情况。左碧武这样想着,已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