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元不是在赌,而是在履行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值不值之分,只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意愿。
“果然是他……呵呵,太子还真是淡定,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出现在本王面前,以为没有证据,本王就拿他没有办法了是吗?”
睿王的手掌只用了些力,木椅的把手上便多了五个窟窿,宁雪飞担忧的看向他的手指,万一木头的倒刺刺进了手指里不疼吗?
“不知三哥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虽说父皇罢了本王的职位,这些年本王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虽然不够强大,但多少可以帮上三哥。”
琉王恪守本分,不代表他是傻子,这些年来如果只是靠着皇帝给予他的权力办事,他未免太不明智。
也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做事情的时候有个方便,私底下培训了专属于自己的暗卫,人数虽然不多,但能够帮的上忙,再不济都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人,差不到哪里去。
“本王有自己的安排,你们顾好自己的事就是,这件事情不急,当下先把信雅的伤治好。对了,信雅的伤是怎么回事?”
乾陵的仇不共戴天,对睿王而言乾陵多重要在坐的人清楚无比,既然不急于一时除去太子等人,就说明他有更为周密的计划,睿王并非爱逞强之人,有需要时他自会向他们寻求帮助。
琉王目光炯炯的看着宁雪飞,但是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等宁雪飞发话。
事态紧急时着急非但没用,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既然宁雪飞从方才到现在都如此云淡风轻,就说明信雅的伤她十拿九稳。
宁雪飞站起身,示意他们随自己走进内室,伤是可以治好,只是得花一番功夫,不止靠大夫,还得看受伤的人能不能静下心来修养。
“信雅身上的伤约莫是在半个月前,折断了手骨,伤到了脉络,换作一般的大夫这辈子都无法让她好起来,不过很幸运,我恰巧可以治好她。”
悠游宝典的作用可不止是让她的内力提升,练就这本宝典在医术上可以提高好几个阶级。
悠游宝典修炼出的内力不止能够替自己疗伤,对他人的治疗作用更为明显,就如今而言,悠游宝典可是人人垂涎。
“我可以用内力修复她的脉络,她的碎裂的骨头要想恢复花费的时间怎么都要两三个月。而在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必须得谨慎再谨慎,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她的手将再无恢复之可能。”
人的骨头是脆弱的,并且难以复原,可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损害,要两三个月不动用手实在有些难,更不能发生碰撞之类的事情,不然就是华佗再世都无能为力。
“帮她修复脉络只需半天时间,不过她得在睿王府修复八天才可以动弹,伤口的位置太玄乎,怠慢不得。她的手我已经替她用药针灸过,明日开始疗伤。再过一会她便会醒来,琉王你就在此好好陪着她……她过的很苦,总是因为害怕做恶梦睡不着,还是点了睡穴才睡着的。”
这里是宁雪飞以往住的院子,后来用来做研究新药的地方,不过还是时常有婢女来打扫,很干净。
一打开门,宁雪飞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气,这鬼天气,到底何时能够出太阳
。
雪停后就结了冰,冷的让人不愿离开房门半步。
纵使身上披了狐裘还是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灌入,离开撷红楼时,相思给了虞子元一件斗篷,虽是孩子穿的,也许是因为她太过瘦弱,穿起厚重的斗篷看起来显得更加单薄。
“有助骨骼恢复的药我得调理一下,这孩子就交给王爷照顾了,如果短时间内安排不出厢房,就让她去我们的宅院。”
乾陵让信雅去寻这孩子,想必是有收留她的意思,虞子元知道的事情太多,把她留在王府最安全,一旦离开王府,无法想象她被人追杀的画面。
睿王看了一眼矮小的女娃子,心里居然没有讨厌之感,要知道他可是最讨厌哄小孩的人。可宁雪飞要研究药方,他别无选择。
“恩,你去吧,累了就休息会,本王去把水埥叫过来给你当帮手。”睿王走在前头,虞子元默不作声的跟在背后,听她的脚步声断断续续,睿王回头疑惑的看向她。
“怎么了?走不动吗?”这孩子的脸上有几处伤口,这段日子她也辛苦了。正犹豫着,如果她真的走不动,自己要不要把她背起来。
虞子元停下来,从袖口里掏着什么,过了半响才拿出一个锦囊还有一封被叠的整整齐齐的信笺。
信笺的外封被血染红了一半,暗红色的血已经凝固,依稀还可以闻到血腥味。
“这银两,是公主给我的,但是我没有用,全都在这里,还有这块玉佩,留在我这里根本无法保管,还是交给王爷好些。这封信,是公主绝气的时候,手里拿着的。我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但当时公主紧紧抓在手里,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信封浸了血,考虑到乾陵的隐私,她没有拆开,而是让信封干了,才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来桐蔺国的路上,她就这么揣着这封信。
睿王接过她手里的两样东西,锦囊里放了好些银锭,其中还放着一块翡色的玉佩,乾陵两个字清楚的刻在玉佩上,刺痛了睿王的眼睛。
“听飞儿说你们途中没什么财物,多半的时候都饿着肚子,为何不用了锦囊里的银子?”
玉佩上刻着乾陵的名字不可轻易使用睿王明白,可这些银子不是官银,使用起来没人会追查的。
“这是公主最后贴身的物件,我不想用了,那玉佩我看只有一半,另一半想来在王爷手里吧。”
淑妃分别给他们二人的东西,对此有些不同的对待方式,乾陵把淑妃的许多东西按照原来的位置在房间里摆放着。尤其是这块玉佩,多年来从未离身。
没想到她居然会把这块玉佩交给这孩子,是希望他能够把这孩子留在睿王府吗?
而睿王的玉佩在书房里用锦盒守着,淑妃留给他的东西,他几乎全部收起来,就算拿出来清扫,都是让李承乾来,他不会碰,其他人亦不得染指。
“你的父母他们可还在?”刚才他们说话时似乎没提到她的父母,不知他们可是走散了,若是双亲健在,睿王自然想要帮她找到家人。
与家人团聚,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没了。”两个简简单单的字眼,犹如平地惊雷投在睿王的心头上,激起千层浪花。
是了,当时蛮
人进攻临安国,听闻手段非常残忍,每攻下一个地方,都会进行屠城,这孩子的父母便是这么没的吧。
可是为何她看的如此淡,她的语气平淡,但也可以听出并不是对家人没了感情,那种回避与冷静让人似曾相识。
淑妃走的时候,乾陵就是如此,不哭不闹,对人的态度来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弯,不再爱说话,对人冷冰冰的。
乾陵会对这个孩子施以援手,便是觉得这孩子身上有她曾经的影子吧。
“如果以后没有可去的地方,就在王府留下来吧,等到你什么时候想离开,跟本王说就是。如果你愿意一直留下来,本王会把你视若亲人来看待。”
对这个孩子,睿王有异样的感情,他仿佛就以一个旁观人的角度,看到了曾经的乾陵,这孩子对太子等人而言是个隐患。
若是她没有随信雅回来,桐蔺国的事情将和她无关,她们一起回来,被追杀,为了以绝后患,就算她对临安国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皇后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虞子元没有答话,看了睿王许久,才点头。除了睿王府,她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如果可以随时离开,那在这里留一段时间无妨,而且睿王不久之后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天色渐晚,琉王为了照顾信雅,就在王府留了下来,让人来叫睿王去用膳,他却说还有事情得处理,让他们且用着。
宁雪飞知道他是在想乾陵的事,他需要时间去接受以及消化,毕竟是难以接受的一件事。
“王爷,都已经半夜三更,您滴水未进,为了身体着想,属下劝你还是吃一些吧,这天气极易感染风寒。”
李佑如端着膳食进来,苦口婆心的劝说道,睿王都在书房里坐了一个晚上,可也没见他看什么,不知在想什么。
李佑如无权过问睿王的事,能做的不过是两句慰问与关心,其他的,哪是他一个下人可以左右。
“本王没有胃口,你把这些东西都端下去,本王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没有允许,谁都不能够进来。”
信件已经在桌上放了许久,睿王没有打开,没有勇气吗?或许吧,只是把信拿在手里,已觉得万分沉重,更何况是把信件打开。信封上的血可是乾陵的?
亦或是沾染了他人的血液,睿王只觉得那血很是猩红,只看一眼,心里骇然不已。寒风从窗口吹进来,李佑如默默的把窗户关上就走了出去,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睿王以前总觉得安静是自己最想得到的,乾陵在外头不易近人,在他这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爱撒娇的小女孩。
那时睿王觉得乾陵太吵,不允许她到书房来,而如今,睿王最想听到的就是乾陵的声音,只是这辈子都无法听到。
睿王沉吸一口气,双手有些颤抖的把信拿起来打开,因为血的渗透,里头的信和信封紧紧贴在一起,睿王小心翼翼的将它们分开,担心撕坏了哪里,就看不到上面的字眼。
昏暗的烛光下,他的每个动作都异常缓慢,仿佛就是一个动作的停顿,他全然没有什么动作一般。
信最终被拿了出来,血污已模糊了信的大部分,尤其是中间那部分,几乎全部看不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