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女人,你想要一方安宁,朕自会竭尽全力赠与你。”
只是,在这如深潭一般的后宫,真有安宁可寻么。
我轻哼一声,疲惫的转过身,正好对上炎烈关怀的眼神,明显的愣了,片刻后才惊呼,“皇上?……臣妾见过皇上!”支撑着看似虚弱的身体欲下床行礼。
炎烈并不知道我做了功课,只以为我真的病了,按住我的肩膀强迫扶我躺好,又帮我拉了拉薄被,声音很温柔,“你乖乖躺好,太医就到了。”
真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真的看到了他心里对我的温柔。可是,仅仅一瞬间,那些美好的幻想在太医推门而入时,皆数化为了泡沫,再无可寻之迹象。
“老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炎烈对太医来的时候很是不爽,又细心的给我擦了擦汗水,才放下了幔帐。然后他突然将手中的毛巾甩进脸盆里,盆里的水立马溅了他一身,溢了一地。他双手背于身后,又一脚踢翻旁边的凳子,容公公伺候在一旁想去擦水又不敢上前,大气都不敢出。
“你磨磨蹭蹭的在做什么!皇后生病,容公公是不是没有告诉你啊!太医院到这槿香宫是有多远,难道要朕亲自去请你们!”
“皇上息怒!”容公公惊得一下子软了双腿,跪在地上起不了身。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太医院了,两人也快马加鞭的赶来了,只是中途除了一些小状况,才耽搁了这么久的。
“老臣该死!”太医院的大人趴在地上,连连磕头。
“你若腿脚不利索,朕允你辞官回家颐养天年!那太医院人才辈出,新进的太医想必个个削尖了脑袋的在朝你的位置上爬!”
炎烈端起桌上的茶杯欲饮,遂又重重的搁在桌上,一脚踹上还在猛磕头的太医,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皇后是怎么回事!”
“老臣这就诊断。”大人吓得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拾着药箱子跪在我的凤榻前,认真的把起脉。
隔着幔帐,我把一切都看的很清楚,包括炎烈脸上的忧愁。虽然看他变脸变的如此之快,心里不由得感觉很快乐,这个男人,他是一国之主,众人俯首于他,虽不知真假,却的确许诺为我守的一方安宁。
睡意越来越浓,幔帐似雾一样将他们都包围了起来,炎烈的身影,他的声音都
围绕在眼前,弥漫在耳边,像一首安眠曲,催化着我的睡眠细胞。
“皇后怎么样了。”炎烈的声音放的极小声,若不是屋里安静,怕是很难听清楚。
“娘娘没事,应该是误吃了东西,导致的消化不畅而引发的盗汗,多休息就好了。”
“你们下去吧。”依旧是故意放低的声音。
“皇上,老臣有一事要禀奏……”
“讲。”
“老臣来时巧遇寒英王宫殿的公公在寻老臣,老臣便跟着去瞧了瞧。寒英王从病发以来多次出宫,老臣担心若长期以往,怕是他的身子再也恢复不了从前那般了,老臣恳请皇上劝上一劝。还有娘娘体内的毒虽清了,可依然留有余毒,再加上娘娘天生体寒,日后不好生调理,怕是难为皇上孕育子嗣。”
我本欲再继续听听的,奈何睡意强烈来袭,那些声音在我耳里变成了嗡嗡声,只哄的我困意更浓烈。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一松懈神经,就陷入了沉睡中。
他剑眉皱的极深,双手习惯性的背于身后,望着远处若有所思。
“恢复记忆的可能有多大?”
大人略微沉思了片刻,“依老臣来看,若不故意刺激皇后娘娘的话,怕是不可能再回忆起来了。倒是寒英王……”大人抚摸着花白的胡须,似在为这个问题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回答。
他眼神一寒,背在身后的双手,握成了拳,声音里隐着怒火,“他又如何?”
大人被他的眼神骇住,声音都要发抖了,“寒英王……寒英王善于用毒,他,他用毒药压迫着神经,老臣不敢诊断一二……”
“哼。他若是就这样让你诊断,朕才更加觉得奇怪了。”炎寒忍辱负重这些年,虽然那时不确定他就是冷宫里烧死的那位妃子的遗子,却也早已有所耳闻。“好了,你下去吧,此事切莫让太后看出端倪。”
“老臣明白。”擦了擦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大人直感慨,皇家的这口饭,吃的好,就是一辈子的衣食无忧,吃的不好,难免落得身首异处。
炎烈回到屋里,环视了这温馨的布置,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有时他会觉得她并不是童年时那个让他爱慕的小女孩,她不够勇敢,凡事畏畏缩缩,再也不敢对他质疑。只是,她终究是个平常的女子,爱平淡,爱小情调,爱温馨,这些又是他熟悉的感觉
。
抚摸上她沉睡的容颜,凝视她绝色的面容,心里一遍遍的在承诺,“纵然有一日王宫再也无法成为你的安家之所,朕也会为你开辟一方净土!”
自古帝王无情,容公公没想到当今的皇上用情如此之深不可测,瞒过了悠悠众口,若不是亲眼所见,当真不敢置信刚刚那话,即是出自皇上的口中。
“皇上,太后前去了浮月宫,您也该去看看沁妃娘娘了。”容公公小声提醒,瞥了一眼沉睡中的皇后,只见她梨涡浅展,凤眸微闭,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怪不得世间男子均想得到她,连他这个自宫的人,都忍不住的想再看一眼。
“哼!她到还有闲情逸致的去顾着沁妃了,明日传朕旨意,暖月殿的人一律禁止踏入浮月宫!”一个茹妃就已经能够把后宫搅得鸡犬不宁了,这还不够,现在她又打着注意把宫外的女子引进宫来做妃子。那玫瑰虽说真的人如其名,娇艳妖冶,可到底是太后的人,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脱离了太后的掌控,如今,朝野上下不服者已所剩无几,他更不可能如她的愿了!
容公公跟随皇上身边几十年,哪能不明白太后的心思。只是太后似乎已经忘了,皇上登基已有十载,他再也不是那个任她垂帘听政敢怒不敢言的小男孩。“皇上,太后宫里的人今日传话,说是明日玫瑰姑娘要来宫里用膳,和众位娘娘过过面,让您作陪。”他小心的观察着皇上的神色,本以为他会怒不可泄,谁知皇上闻言淡淡一笑,唇角微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太后如此体恤朕,朕怎可拂了她的好意!”说罢,爽朗一笑,只是眼底的寒意浓的能把人冻成千年寒尸。
容公公摇摇头,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皇上的想法了。小时候,他屁股一撅,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十年光阴,磨炼的他越来越老成,越来越喜形不怒于色
行至西苑的荷塘边时,他忽然想到太医对他说的那些话,眼神一暗,很难怀有子嗣么?对于现下的动荡时局,没有子嗣对于即将出现的乱世来说,无疑是令他无后顾之忧。
纵使后宫粉黛三千人,想为他生儿育女的不计其数,他却一心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只是,他怕她有恨,却无法对她这般奢望了。
“往后,皇后的膳食,提前备一份给朕过目。”
“奴才遵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