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夕闭了眼睛,尽量不去想周围有多少只,而是想着能够逃脱的万全之策。
可是这时,她的腿上已经有了感觉,她穿着靴子,按理说喜蛛是进不去的,可她现在感觉到有股力量正想扒开她的靴子,闯进去。
慕容夕知道那是周围的喜蛛正在蠢蠢欲动,她紧皱着眉头拿出了火折子,她现在可不能死在这。
火折子一被点燃,房间的一大半就被照亮,慕容夕借着火光看了看,房间的四角都已经是被白网覆盖,周围的墙壁上躲着许多喜蛛,它们用黑色的身体覆盖了整个房间,显得墙上似乎都长成了绒绒短毛一样,只不过是会移动的短毛。
慕容夕有些不寒而栗,可是现在最要紧的是驱逐自己身上的喜蛛。慕容夕将火折子靠近自己的腿上,她看着火光下已经快要将她原本的衣裙覆盖住的喜蛛纷纷在火光下掉落,慕容夕拿低了火折子,火光照在底下。
慕容夕看着自己的脚下,竟然密密麻麻的流动着无数的喜蛛,它们从她的脚下,有些试图爬向她的身上,而且它们的个头已经是普通的喜蛛的数倍,慕容夕捏紧了手,咬住牙关。她现在都能想象喜蛛爬进自己的眼眶,进入自己的嘴里的可怖模样。
她转过身将火折子往上举,她得想办法将这些喜蛛引出去。
慕容夕站在门前,将火折子往后一甩,喜蛛迅速避开,慕容夕趁此时机大力踹了门,两扇木门倒下,门房无法再紧闭,刚刚才走的嫮生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看着慕容夕竟然堂而皇之的从那扇门出来,不由得眯了眯眼。
她拉住阁楼上吊着的长长纱索,纵身飞了过去,袖子里的一把长剑刺向慕容夕,慕容夕迅速避开,那剑气逼人划在雕栏上时,全是一个个很长的口子,连木屑都出来了。
慕容夕脚上一点,一脚踏上雕栏,也拉着一根纱索,与嫮生在空中缠斗。只因喜蛛已经倾尽而出,爬满了整个楼道。
她的身上并无什么利刃,唯有一把匕首,以短制长可不能用在匕首上,这样下来,她就只能拉着纱索一直在空中躲避,嫮生借着圆柱,脚上一登,直接刺向慕容夕握住的纱带上,那纱带丝薄,本就难以承受起人的重量,她轻轻一划,便可以斩断慕容夕手中的纱索。
慕容夕想避让却无法,只能尽力靠在雕栏附近,嫮生一剑扔向慕容夕的纱带,剑气霎时就斩断了慕容夕的这根救命稻草,慕容夕身体一跃抓住了雕栏,可是大半个身体去吊在外面,可是她却不能轻举妄动,里面有喜蛛,她的背面有嫮生,她怕她一动,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时嫮生的属下受到喜蛛的侵扰,在楼下道:“城主,属下看到有大量的蜘蛛正向外面爬去,兄弟们可都在外面。”
那人知道嫮生的喜蛛都是用人血人肉喂养,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但是能操控这喜蛛的却只有嫮生一人。
嫮生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在空中拿出怀里的短笛吹奏了起来,那些喜蛛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一样,开始纷纷往上退缩。那些到了门口的喜蛛,带着黑色的绒毛开始移动,下面俨然成了一片黑河。
这些将士对于嫮生来说还有用,她不想他们这么快就死了。
慕容夕趁此机会翻身进了楼道中,看到脚下的喜蛛正在迅速往另一个房间移动,嫮生见着慕容夕上去了,眼神一厉,拿着纱索飞身过去。
嫮生的笛子亦可以当做武器,她打向慕容夕的面容,慕容夕偏头闪过,握住嫮生的手腕,嫮生翻身一转,大红色的衣裙在楼道上旋成了一朵红莲,慕容夕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格挡住嫮生的攻击,可谁知道嫮生的笛子上竟然还安装着一把小刀,她手腕一转,就割伤了慕容夕。
慕容夕看了一眼伤口,握紧了拳头,全神贯注的看着嫮生,没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血正在不停的往下掉落。
她的血一滴滴的在地上汇聚成一片小洼,没想到那些喜蛛却对这些血液退避三舍,按理来说,它们受了嫮生的命令,应该回答房间,可是现在它们像是遇到了洪水猛兽一样,又快速朝楼下退去,四处逃散。
嫮生瞳孔紧缩,看着那些蜘蛛的异样,抬起了头第一次认真的看着慕容夕。
“你真的是她。”
慕容夕不懂她的意思,但是看着嫮生好像已经不准备攻击她了,她也放下了手对着嫮生道:“哪个她?”
嫮生上前抓起了慕容夕的手,轻轻碰触了她的血液,她的手立即就有一小部分的灼伤。慕容夕看着诧异道:“你害怕我的血。”
嫮生猛地睁大眸子,看着慕容夕:“我可以在你再次流血之前直接就把了结你了,所以不要以为你就拿了一个护身符。”
慕容夕扯回了自己的手,笑着看向嫮生:“你不会杀我的。”
她现在很笃定,尽管她自己也弄不清原因。
嫮生由愣然转为笑意,长袍一挥将地上的血拂尽,幽幽笑道:“所以我就说过,我喜欢你的聪明。”
嫮生再次拿起笛子,将那些喜蛛全部赶向另一个放间,她锁上房门,对着慕容夕道:“这下我们才可以来谈谈了。”
嫮生邀着慕容夕走到先前的房间里,嫮生还是斜倚在榻上,看着慕容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复姓慕容,单名夕。”
嫮生掩唇:“慕,容,夕。”
她的眼神瞟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着慕容夕道:“你的相公是谁?”
慕容夕微微皱了眉,不知道嫮生到底想问什么,但还是答道:“我尚未成亲。”
嫮生翻转了身体,用着挑逗的语道:“尚未成亲,却已然不是处女之身,莫非,你是与人私通。”
慕容夕不怒反笑:“我就算与人颠鸾倒凤,那人也不一定会是我的夫君。”
嫮生仰头笑道:“你还真是变了很多,看来确实是伤透了心才会像现在这样。”
慕容夕嘴角一勾:“我倒觉得是城主你认错了人,我之前与城主从未见过,可是城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我像谁。”
嫮生冷了神色:“你是她,不会错,容貌会变,性子会变,但是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慕容夕也不想与嫮生在这件事情过多纠缠,随即道:“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嫮生缓声道:“你们来西城,是准备去哪?”
“大越。”
嫮生听着一笑:“大越,有人绑着你去的。”
慕容夕不动声色的问道:“城主怎么会知道其中的内情。”
嫮生对这个问题确是选择闭口不答,她对着慕容夕道:“快走吧,山高水远,还要早日到大越才是。”
慕容夕上前一步道:“既然城主已经宽宏大量的放过了我,能否也放过城中的百姓。”
嫮生斜眼看了一眼慕容夕,挥挥手:“行了,我会答应你。”
“多谢城主。”慕容夕转身走出去,却在开门的一刻,对着这个西城城主起了好奇心,转头问道:“我还不知道城主姓名。”
嫮生眯了眼,脑子里浮现过无数的画面,不愧是那人,时至今日,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她拂了拂袖:“嫮生。”
慕容夕一笑,看着嫮生明亮的双眸:“嫮目一笑,娥眉曼只,很适合城主。”
嫮生听到这赞扬的话,非但没有生出笑意,反倒是触及她的往事,对着慕容夕道:“你要是再不滚,就留在这喂喜蛛。”
慕容夕笑笑,对着嫮生道:“告辞。”
慕容夕走后,一个男人走上了楼,对着嫮生道:“城主,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他的眼里含着许些怨怒,嫮生看了他一眼:“那你想怎么样?”
男人指着楼下道:“城主,就是她杀了德奘,德奘跟在你的身边这么多年,是你最宠信的人,您现在就这样放走她,难免会让底下的人不服气。”
嫮生听了这话嗤笑,她连服侍她这么多年的昭玉都杀,更别说是一个贪财好色的德奘,她早就腻味他了。
她抖抖袖子:“我看不服气的只有你一人吧。”
嫮生的话,让新笏低下了头,他与德奘情同兄弟,如今德奘死了,他自然也是难过,就想让嫮生惩处杀害德奘的人。
嫮生知道他的心思,警告道:“那个人对我还有用,你要是敢动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新笏握紧了拳头:“属下明白了。”
新笏心不甘情不愿的腿门而出,却在关上们的那一刻露出了狠厉的笑容,他才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杀害德奘的人。
慕容夕从鼓楼出来,后面就跟上了两个侍卫,说是要送她回去,可是慕容夕根本就没有打算再回到木月和羽生的身边,她当时想的就是,那二人看她看的紧,她平日里根本无法逃脱,唯有这一个机会,可是嫮生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竟让人来送她。
正当慕容夕想着如何摆脱二人之时,却看到本该是在城尾的木月和羽生居然出现在了城头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