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欧阳世凯

“吾皇登基已有三年之久, 至今后宫空虚......”

“自当为吾皇选秀招妃......”

“以续皇家血脉,千秋万代......”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吾皇今已近而立之年, 仍无子嗣......”

选秀、选秀、还是选秀!沧海鋆烦躁地批阅着奏折, 越看越心烦, 最后干脆丢在脑后, 起身去了御花园, 散散心。

“皇上,天色已晚,该休息了。”罗公公提醒。

“朕睡不着, 再坐会儿。”沧海鋆心烦意乱地摆摆手,今晚的他, 明显的躁动不安,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但又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

“皇上,要不要传宵夜?”罗公公提议。

“嗯。”沧海鋆淡淡应允。

近而立之年?他今年刚满二十八岁, 按照民间虚长一岁的说法,他的确是奔而立之年去了。沧海鋆举头望天,不知不觉四年过去了,他都已经这么老了?

浅浅,你究竟在哪里?

“皇上, 请用宵夜。”耳边响起酥酥麻麻的女音, 沧海鋆转过头来一看, 原来是御膳房的一个小宫女, 盈盈弱弱, 浑身绕香,我见犹怜, 长得倒真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了,心术不正。

“你叫什么名字?”沧海鋆轻柔地问道,不经意间闻了闻空气中的袭人香气,竟然是魅香,专做催情之作,什么时候皇宫内有了这等下三滥的熏香?

“回皇上,奴婢名叫苏宓儿。”小宫女低眉浅首,展露优美的脖颈,清秀的脸庞上浮现一丝得逞的轻笑。

“苏宓儿......嗯,确是好名字,名字美,人更美。”沧海鋆摸着下巴品味一番,又问道,“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回皇上,宓儿自小父母双亡,是爷爷将宓儿养大的,前阵子爷爷患了重病,没钱请大夫,宓儿为了给爷爷治病,就到宫里做了一名宫女,怎料皇宫人心险恶......”苏宓儿情情切切地说起了苦难史,嘤嘤咛咛地叙述一番,偶尔端起袖子擦擦眼泪,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人忍不住想要搂在怀中疼爱一番。

“苏宓儿,你可愿意离开御膳房,去别的地方?”沧海鋆一脸的“怜惜”,询问着小宫女的意思,“你也不必害怕,凡事朕为你做主。”

“皇上!”苏宓儿眼中含泪,凄苦悲愤,望着眼前的这位帝王,心里却是窃喜,“奴婢自知身份低微,有负......”

“你只管说,愿不愿意?”沧海鋆打断她的拒绝,再次询问。

“奴婢......奴婢愿意!”苏宓儿一咬牙,又是一阵梨花带雨的啼哭。

“那好,朕明天派人为你送去一封调派文书,你拿着它去浣衣局当差吧。”沧海鋆不紧不慢地做了安排。

浣衣局,负责清洗皇宫内所有人的衣物,那里的人终日洗洗涮涮,手不离水,即使大冬天也要忍着严寒在冰水中泡着双手,好多宫人的双手已经冻得不成样子了,甚至有些人不堪忍受那份痛苦,情愿撞墙自尽,以求解脱。

在着偌大的皇宫之内,冷宫并不是所有女人的噩梦,浣衣局才是真真正正的十八层地狱,那里的人,个个都是有罪的宫人,一入浣衣局,终其一生,永无翻身之日。

“皇上?”苏宓儿惊讶地抬起头来,疑惑地问,“皇上,奴婢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朕也没有说错,这顿宵夜就赏给你了,你好好吃吧,明天过后,可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饭菜了。”沧海鋆交代完毕,起身一甩袖子,冷漠地远去了。

“你好自为之吧!”罗公公看着瘫倒在地的苏宓儿,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女人,这种戏码上演过多少遍了?怎么就是不知道收敛呢?他摇摇头,紧追沧海鋆而去。

“杜继南!”沧海鋆招呼一声,对着夜空中闪过的人影吩咐,“去查一下苏宓儿的背景。”

苏宓儿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有如此胆大包天的行径,她的背后肯定有靠山。

半刻钟之后,一张密密麻麻的调查文书就出现在了沧海鋆面前。

内阁大臣苏清的侄女?三朝元老苏翼的孙女?来头还真是不小呢!

苏翼这个老家伙,好大喜功,更是仗着自己乃三朝元老,常常不把沧海鋆这位新帝放在眼里,近些天已经称病告假有一段时日了,没想到打的是这个主意,好,很好!既然他想休假,那就让他休个够本。

“继南,皇宫内所有宫女的身家背景,都给我查出来,一个不漏!”沧海鋆冷冷一笑,他倒要看看还有谁在背后打着小算盘,父皇在位之时的那批“老人家”们,他已经忍耐他们很久了,他们最好不要挑战他的耐心。若是他们安安分分地颐养天年,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若是他们贪心不足,鬼鬼祟祟地意图整出来什么花样,那就休怪他不念旧情,翻脸不认人了。

两日之后的早朝,倾帝沧海鋆几张圣旨,以“侍君不敬”之罪罢免了以苏翼、张赫为首的一批旧朝元老,牵连其中的官员贬的贬,迁的迁,降的降,守旧顽固势力一夕之间土崩瓦解,顷刻间树倒弥孙散,彻彻底底地成为了历史。

朝廷要职空缺告急,沧海鋆提携了一批不显山不露水的中级官员担任相关要务,又破格录用了今年春季科举中脱颖而出的几位新晋年轻人,宫廷要政彻底换血,朝堂风气大肆整改,放眼内外,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如今正值太平盛世,外无敌国来犯,内无萧墙之祸,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人寿年丰,只除了一件事——选妃,延嗣。

自古不论新朝还是旧代,皇家子嗣向来关系重大,轻易马虎不得,一封封的奏章纷至沓来。除了选秀还是选秀,沧海鋆恼羞成怒,金銮大殿之上呵斥了几位股肱之臣,朝堂这才算平静了几天。沧海鋆本以为选秀的事就这样过去了,可不想有一天,文武百官联名上书,旧事重提。

实在是忍无可忍!

“朕之家事,干卿何事?”沧海鋆一拍龙案,甩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走了。

“退朝——”罗公公高呼一声,结束了这个剑拔弩张的上午。

“小九......”战王府内,水玲珑看着眼前这位悠闲品茶的皇帝,她曾经的女婿,不知说些什么好,“小九,水儿已经走了四年了......”

“娘,您别说了,小九明白您的意思。”沧海鋆放下茶杯,急急忙忙地打断丈母娘的话,“不管多少年,我都会等浅浅回来的。”

“你真的相信人死后还有来生?”水玲珑不敢苟同。

“嗯,我信,只要是浅浅说的,我都信!”沧海鋆紧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不放,“浅浅说过她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我一定会等到她的。”

“傻孩子!”水玲珑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劝导,想起早早离世的女儿,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若是水儿知道你孤苦一生,她在天之灵会得到安息吗?你好好想想吧。”水玲珑说完这句,擦着眼泪走了。

“姑丈!”一个小男孩跑进来见沧海鋆在此,一头扑上去,哀怨地抱怨,“姑丈,你都好长时间不来看祁儿了,姑丈是不是不喜欢祁儿了?呜呜呜,祁儿好可怜......”

“臭小子,收起你那一套。”沧海鋆抱起祁儿,胡乱地挠着他的小脑袋,直到把他满头黑发弄得散乱了才肯罢休。

“姑丈,不要总是弄祁儿的头发啦,祁儿会生气的。”祁儿拍下沧海鋆的大手,挥挥小拳头,煞有其事地警告,每次都是这样,不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姑丈就不肯罢休,无奈他自己人小没本事,只有受欺负的份,呜呜呜,他好可怜!

“祁儿,今天都做什么了?跟姑丈说说。”沧海鋆将小男孩抱在怀里,把玩着他的小手,这揉揉,那搓搓,玩得不亦悦乎。

“早上的时候蹲了会儿马步,然后又陪爹爹练了会儿剑,上午学的功课,下午......呃,下午一直玩到了现在。”祁儿撇撇小嘴,不好意思地开口请求,“姑丈,可不可以不要告诉爹爹啊,爹爹知道祁儿偷懒,会打祁儿的屁股的,好疼的。”

沧海鋆宠溺地一笑:“那祁儿亲姑丈一口,姑丈就帮你保守秘密。”

“好呀好呀,么——”祁儿毫不吝啬地给了沧海鋆一个湿漉漉的吻。

“臭小子,又来这套。”沧海鋆无奈地擦擦脸颊上的口水,人小鬼大的家伙,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嘻嘻。”祁儿得意洋洋地仰起小脑袋,谁叫姑丈总是“欺负”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也不害臊,羞羞脸!

“祁儿,又偷懒了,就不怕爹爹打你的屁股。”红鸾进屋来,将儿子从沧海夜身上拎下来,给他整理好头发,一拍他的屁股将他给轰走了。

“噜噜噜——”祁儿冲着红鸾办了个鬼脸,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沧海鋆失笑不已,突然间心里一动。倘若浅浅还在的话,他们的孩子应当比祁儿小一点儿吧?

“红鸾,祁儿还小,不要对他太严厉了。”沧海鋆心疼地说。

“先不说祁儿,睿寒,我刚刚撞见娘偷偷抹眼泪,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浅浅的事吗?”沧海鋆心里一痛,多少年了,这种痛丝毫不减,愈演愈烈。这样也好,起码他还知道自己活着,他还知道痛。

“睿寒,水儿临走时将那么重要的信交给我,你想过这其中的意思吗?”

“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反正浅浅都已经......”沧海鋆说不下去,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压下心里的苦涩。

“女人最了解女人,更何况我与水儿情同姐妹,她的心思我最清楚不过。睿寒,你可否听我一句劝?”

“红鸾,不要再劝了,劝来劝去都是那么几句,我已经听腻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说。”红鸾不为所动,“水儿将那封信交给我,就是想经由我口告诉你,她不愿看着你孤苦终老,她要你另寻良配,成亲生子,不要再傻傻地等了,否则她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

“红鸾,我都明白,但是......她说要我等,我便会等,哪怕一辈子都等不到她,我也甘愿,等我死后再去黄泉路上问问她,说好了会回来,为什么要失约?”

“睿寒,你这是何苦呢......”

“苦与不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随你吧。”红鸾自知再劝无果,起身告辞了,“我去看看娘。”

沧海鋆回到皇宫已是傍晚时分,庄重的御书房燃起了烛火。

“皇上,欧阳大人求见。”罗公公前来禀报。

“宣。”沧海鋆放下笔,笑脸相迎。

欧阳世凯,满腹诗书经纶,今届科举沧海鋆钦点的状元,现在翰林院任职。沧海鋆很欣赏他的学识,私下里君臣两人切磋文艺,输赢各半,渐渐地交情深厚起来,如今两人算得上是好朋友了。

不知他这么晚前来,所为何事?

开篇少不了的嘘寒问暖,寒暄过后,欧阳世凯转入了正题:“皇上,臣今日前来只为选妃一事......”

“世凯,连你也要跟朕作对吗?”沧海鋆脸一黑,没了刚才的好语气。

“皇上,老祖宗传下来的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君子以为犹告也’......”欧阳世凯谆谆不悔地说教起来,仗着读的书多,搬出来一套一套的说辞,企图打动沧海鋆。

“世凯,这是朕的家事,你也要插手吗?”沧海鋆语气不善。

“臣不敢,请皇上息怒。”欧阳世凯低头告罪,但是嘴里边却是没闲着,继续一个劲地说教,“但是,自古‘帝王之家无家事’,皇上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天下苍生、江山社稷,不可儿戏。皇家子嗣更是关系重大,皇上若是无子,外不能安群臣百姓,内不能震藩王后宫。昔日隆潜帝无子,一夜之间离奇猝死,尸骨被丢弃在荒山野岭处无人问津......”

“世凯,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竟敢诅咒朕不得好死?”沧海鋆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走到欧阳世凯跟前,狠狠地瞪着他,真是不识好歹,给他几分颜色,居然开起染坊来了,他究竟有没有把自己这位皇帝放在眼里?

“皇上息怒,请听臣说完。”欧阳世凯不慌不忙,好像没看到沧海鋆的臭脸色似的,接着说“隆潜帝百年之后,其众兄弟自相残杀一争皇位,藩王割据,招兵买马,兵戎相见,百姓苦不堪言,载声怨道,烽火乱世一连持续了近百年......”

“够了,朕不想听。”沧海鋆大吼一声打断欧阳世凯的说教,“朕即便没有儿子,可有的是侄子,隆潜帝的悲剧不会重演在朕的身上。世凯,你若是为了这件事来见朕,朕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臣早就猜到会如此了。”欧阳世凯收起说教,站直身子,“皇上,您若是能轻易改变了主意,您也就不是您了。”

“那你刚刚还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没了?”沧海鋆疑惑地抱怨。

“例行公事而已。”欧阳世凯不咸不淡地说明原委,“翰林院有几个老家伙,见臣与皇上走得近,就将臣推出来劝说皇上,还威胁臣说,若是臣不能劝皇上回心转意的话,就永远别再回翰林院了。”

“他们敢?世凯你放心,朕给你一张圣旨,明天你就正大光明地走进翰林院,朕倒要看看他们有几个胆子敢动你!”沧海鋆说着就要挥笔写下圣旨。

“皇上,不劳您费心了,臣自有应对之策。”欧阳世凯拒绝了沧海鋆的好意。

“你想怎么做?”沧海鋆饮了口茶,饶有兴味地看着欧阳世凯。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个字,逃!”欧阳世凯不紧不慢地说着。

“噗——咳咳——咳——”沧海鋆一口茶没咽下去,被他的话惊到了,“咳——世凯啊,朕还以为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呢,原来也不外乎就是逃走。但是你打算逃到哪儿去?那帮家伙爪牙众多,你逃得掉吗?”

“逃到一个他们够不着的地方。”欧阳世凯眼神涣散,想起了他的故乡,“皇上,其实臣今天前来是有事相求。”

“什么事?”

“臣有好些天没回家了,所以恳求皇上恩准,放臣一个长假,臣好回家乡看看,给家人报个平安。”

“回家乡,这就是你要逃去的地方?”沧海鋆一脸好奇,“世凯,你我认识这么久了,朕还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呢,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

欧阳世凯眼神一暗,浑身撒发出一股悲凉气息:“皇上,臣乃家中庶子,自幼丧母......”

“世凯,别说了,朕没兴趣了。”沧海鋆一听开头就大致猜到了结尾,没有母亲庇护的庶子,遭人嫌弃,命运坎坷,想必欧阳世凯这些年来吃了很多苦吧!他怎么忍心再揭他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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