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揉着还有些发疼的脑袋, 脚也似乎坐麻了,完全起不了身,恍恍惚惚道:“柳玄, 柳公子, 你怎么来了, 是来找珍儿的吗?”
“原本是, 现在不是了。”柳玄伶极力掩盖内心的震动, 弯下了腰。
“你方才喊了什么?四喜?”柳玄伶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直视着自己,“你为何会喊出四喜的名字?你认识她?”
五福的脸被捏得有些发痛, 想拉开他的手,却发现柳玄伶死死扣住自己动弹不得, 咬牙道:“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
“你为何喊出了她的名字!”
“在梦里, 在梦里!”五福疼得流出了眼泪,她不懂柳玄伶是怎么了?
那前前后后的梦境, 柳玄伶显然是认识四喜的,这个四喜到底是谁啊!
五福心里有着股怒气,用尽力气推开了他,喊道:“信不信随你,我还想问你这四喜是谁呢?你认得她, 我知道你认得!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柳玄伶连连向后退了数步, 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这一切根本不可思议。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珍儿前脚入屋, 就看见了这副奇怪的景象, 柳玄伶像没了魂儿一般,五福像哭过一样, 半边脸还红肿着。
柳玄伶又望了她一眼,不发一语拂袖离去了。
蓝臻觉得这情况似乎超过了她认知范围,五福不再说话,反手把自己锁在了屋内一晚上都没有出来,幸好有野菊顶着,否则又是一场风波。
她觉得没办法再等了,入夜后冒险去了柳玄伶的屋子。很少喝酒的他正独自饮着,落寞的身影让蓝臻都觉得内心一动。
“叶落松呢?”她不知道自己该先问什么。
“他不在。”柳玄伶依旧喝着酒,这酒气碰上他的冷淡,蓝臻觉得这空气似乎都结冰了。
“你和五福到底出了什么事?”索性开门见山,蓝臻直直地坐在他对面。
“我之前差了顺子去查些事,如今有了些回复,你可有兴趣听一听?”
蓝臻的心莫名的一抖,她不知道顺子会带来什么样的回复,只知道这也许会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关键。
“四喜,她应当才是真正的白鹭,当时卖给了赵大娘家当童养媳,几番波折找到了当时那人,她只说这丫头是街边拾来的,其他就一概不知了。六弦去了后,戊辰师傅云游四海很少再现身博学堂了,此次我特意让顺子带去书信一封,巧的是那几日戊辰师傅恰巧重回灵山,给我的回信中言道六弦是他以前下山历练时救起的女童,那时的六弦是个一岁左右的孩子。至于五福,她和其他大户人家的丫头没什么两样,都是被买来的,只是似乎转了几个人的手,要查到源头还有些时日。”
这乍听之下,似乎没有更多联系了,起码证明她们的的确确是三个人,并不是蓝臻先前异想天开以为是同一个人。
柳玄伶喝了不少了,他似乎越喝越清醒,蓝臻上前阻了他继续喝酒的手,那双手冰凉似水,比这杯中的酒更是寒冷。
“我听完顺子这番话,也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但是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四喜和六弦分别被人拾到之时是同一年。”
“那又如何?这也许只是个巧合罢了,即使是碰巧,也并没有什么关联啊。”
“从年龄上来看,她们之间都只差了一两岁。”
蓝臻糊涂了,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今儿我去你房里寻你,五福正在小睡,我正准备离去,她去大喊起四喜的名字。我一时冲动询问她之时,她却说我知她根本不认识四喜。”柳玄伶倒酒的手突然一抖,酒洒了大半。
蓝臻的思绪飞到以前,在灵山之事,博学堂的那日比试,六弦也曾问过她可认识一个女子唤做四喜的,还特意提及了柳玄伶是否认识。
那个时候的蓝臻和柳玄伶还是博学堂的弟子,四喜是柳玄伶返家之后的事,那个时候他们自然不知道四喜。可是六弦当时给人的态度是很确定的,她也曾大喊着柳玄伶欺骗她,如今想来,这所谓的欺骗一事,指的是四喜还是王子凝已经未可知了。
之后自己易容扮作嫚红入柳府追寻当年一事,却意外发现柳府的独子竟然就是自己在博学堂的挚友柳玄伶,那段时日自己内心日日挣扎,然而那个叫做四喜的女子却突然出现了,还是从小和柳家订下娃娃亲的叶家女儿。
蓝臻知道自己所想的柳玄伶必定也思考多时了,这一环扣一环,一处接一处,真真假假谁能看透呢?
此刻心中仍有一个疑问,蓝臻觉得此刻的自己如果不问出口,怕是将来也不会相问了,她很想知道,死去的四喜和六弦也一定很想知道。
“我问你,你对她们三人是作何之想的?你懂我的意思,今日我也想为我的好姐妹知道这个答案,请务必回答我。”
柳玄伶放下了酒杯,杯中那股清澈晃动着,好像随时都要扑腾而出。
“我有时候也弄不清楚她们到底谁是谁,我初见四喜之时便觉得她像极了六弦,可是好像又哪里不对劲。五福,她三分像六弦,四分像四喜,余下的三分又好像是她自己。”
“柳玄伶,你别再跟我兜圈子了,我想问的是。。。。。”
“我和六弦相处的那些年,我心里头一直有自己的义务和必须要去追寻的真相,你和我同处一个环境,这样的矛盾你比我更清楚,所以我对六弦没有上太多的心,她死了后我后悔过。”柳玄伶不由地捏紧了酒杯。
“四喜是我回府后的一个意外,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父亲曾给我订下过娃娃亲,柳叶两家的事儿你我心里都知道,四喜就变成了我的一道坎。只是后来翻龙寨的事一发生,我也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在知道她其实并非真的四喜,我内心真的开心过,然而到最后她也去了还如此突然,如今连凶手也不知是谁,你来问我对五福的感觉,你又希望我如何回答你?”
蓝臻叹了口气,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要柳玄伶给她答案?自始至终他内心的矛盾和煎熬绝不在自己之下。
离珍儿成亲之日越来越近了,五福和柳玄伶没有再提及那日之事,两人见面也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蓝臻清楚柳玄伶还在查找着线索,而她也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五福心里又是疑惑又是生气,疑惑在这些重复不停每日困扰着她的梦境,自从她梦里出现了一个叫做四喜的女子,她又碰到了那个牵着她走的小女孩,好像叫什么六弦。
姐姐,姐姐的喊,五福已经被搞晕头转向了,这姐姐到底喊的谁?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什么精力去折腾柳玄伶的事儿了,虽然内心很在意,四喜六弦和柳玄伶到底是什么关系。而她几乎没有把握能完成这个任务,她不觉得柳玄伶会无缘无故的娶她。
曹锐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珍儿每日都会去看他一段时辰,当然这是二夫人吩咐的。
五福知道珍儿是为了查明真相放弃了很多东西,如今还要嫁给曹锐,万一这曹府真的是元凶,她要如何自处,珍儿从未跟她说过她嫁给曹锐后的打算。
“珍儿。。。”珍儿刚伺候他喝下了汤药,曹锐躺在床上眯着眼看着她,一脸的不怀好意。
“公子还有何吩咐?”珍儿神情不变,淡淡地说道。
“你过来。”
珍儿处伫着未动,只是说着:“公子好好歇着吧,奴婢这就告退了。”
曹锐睁大了眼,忽地起身,牢牢抓着珍儿的手,调戏道:“你就快是我妻了,为何还跟我如此生分?”
珍儿一脸嫌弃,眼底噙着层薄怒,冷冷道:“现在还不是呢,我只是个奴婢,还有一堆活儿要干,公子请放开奴婢吧。”
珍儿用力甩了甩手,无奈这曹锐就是死死抓住她不放手,嬉皮笑脸道:“珍儿,我可是仰慕你许久了,你嫁了我就再也不是什么丫头了,对你不是没好处的。”
珍儿不再挣扎,明眸一转,温柔地笑着:“公子说的哪儿话,我能嫁如曹府这样的门第是我修来的福气,只是凡事都要讲个规矩,如今还未成婚怕是不妥。”
曹锐一脸不屑,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妥的?曹家早晚都是我一个人的,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言罢一用力就想拥香入怀。
好歹习过武,珍儿神情不变,嘴角不经意地一笑,定住了自个儿的身子,笑道:“你看,身子明明还没恢复呢,还是好好先休息吧。听公子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不少,本以为入门做了小妾这日子也不会好过,毕竟这王姑娘早晚得成为你的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