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病根儿

长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若不是胸口起伏,已经很难听到呼吸。君墨玉坐在床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力量一般。犹记得刚进府时,金家众人大惊失色,金思雅也不寻医,只唤了一名为斯琴的小厮,低语了两句,便将长乐放置床上。还对他说:“谢谢圣君大人送长乐回来!”还谢他,怕是因他而起啊。他想说些什么却几次三番,无言以对,长乐她这是怎么了?

柳如风站在欢喜楼上,无聊的看着路人打发时间,却见金府大马车自楼下飞奔而去,不多时竟又去而复返,清风就在跟前。见主子瞥了他一眼,当下也不言语转身下楼打探。少时片刻,清风气喘吁吁的跑上楼来,只小心翼翼地看着柳如风,不敢回话。柳如风瞪他一眼大喝一声:“说!”

“是昨晚长乐小姐请醉思阁的十三公子过府,今日特意来送!”

砰!柳如风袖子一甩,桌上几只茶碗连着桌子应声落地。只见他面色铁青,站起来走出几步,又走了回来,转身又是一脚,恨恨道:“好你个金长乐!!!”说完又飞起两脚,踹到两个桌子。犹不解恨,抬眼便是那满堂的红,转身至一包厢,出来的时候手中便多了一柄剑。柳如风提剑运气,飞身上梁,只见剑花狂舞,片刻便落下片片红绸。那梁中心一朵凄美红花,缓缓落下掉至地上。柳如风双目赤红,举剑便刺,剑尖抵住红花花心,又放下手来,如此几次,竟吐出一口鲜血,踉跄两步,站立不稳。

“公子!”清风满脸泪水,大声惊呼,那一口血正吐在红花之上,显得异常的妖娆。

柳如风声音嘶哑,转过身去:“你哭什么!还不叫人收拾了去?”清风擦干泪痕,转身下楼。

此时二楼座椅到底,满地红绸,一片狼藉。只听当的一声,长剑落地,柳如风站在那里,像个木偶般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啊?”

长乐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君墨玉守在床前,只见她只着中衣,发丝散乱,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显得如此的娇柔。昨晚醉思阁的十三公子来了之后,便将他赶了出来,直到后半夜才疲惫的出来说:“命悬一线,终是脱险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又听他怒道:“真是胡来!妄动真气,简直不要命了!”

为什么?金长乐,你明知道我非真心,为什么还如此帮我?君墨玉几乎落泪,他连问数声,长乐却犹自昏睡,无人回答。

长乐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腹中饥饿,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不由得苦笑。强出头,便是这等下场!不过她这个短命鬼,命还硬着呢!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床前还有一个人,君墨玉面色憔悴,听见响动,使劲揉了揉眼睛,紧紧的抱住了长乐:“你可醒了!”

长乐无语,怎么在床上一昏迷就附送美男呢,她撇撇嘴虚弱地说:“不必担心,我死不了的,只是有些饿了。”

“饿了好饿了好!小土!小土!”

此时们被推了开,小土和斯琴争先恐后的跑了进来,“快去准备吃的!”君墨玉吩咐。他们连忙称是,又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不多时,金思雅又冲了进来。长乐满脸歉意的看着姐姐含泪说道:“对不起,姐姐!”金思雅做在床边,将她搂至怀里落泪道:“姐姐懂你,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就算去了阎王殿,我也能把你找回来!”

泪水再也忍不住从脸上落下,长乐将头靠在姐姐肩膀哽咽道:‘是长乐不好,总叫姐姐担心!”

金思雅拍了拍她的后背,抚慰道:“我的长乐是最好的,金家以你为荣,母亲泉下有知,也定是欣慰无比!”说着扶着长乐让她躺下。

长乐望了望门外,疑惑问道:“姐夫呢?爹爹们都哪里去了?”不能不叫她奇怪,往常有一点闪失,他们早就围堵上前了。

“你脱险后仍旧昏迷不醒,他们连夜去了长安寺为你祈福,为表诚心,需戒斋半月才能回来。”

亲人啊,这就是我的亲人,长乐暗自下定决心,定要保护他们!也许在这将逢大乱之际,把他们送走才是上策。

连续养了几日的病,身体已无大碍。初夏的气息,温暖又有一丝丝的凉意。长乐百般无聊,躺在摇椅上面在园子里晒太阳。迷糊之间却听见园外斯琴和花匠俩人漫天海扯的聊天。刚有些睡意却听见他们二人提起了柳如风,忙伸耳细听。

“你说那柳家家财万贯,如风公子长的也是非常俊美,去的人还不挤掉脑袋啊!”

“唉!,我要是女子也定要前去凑凑热闹,说不定就看上我了呢哈哈!”

“哎呦,看你那样!我地牙呦,酸死了。。。”

“怎么,不行啊?人家柳公子也说了不限家世。”...

长乐皱眉,高声呼道:“斯琴!”斯琴应声而来,长乐怒道:“在外面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斯琴一惊,连忙把原委说了一遍,原来是柳如风公开招妻入赘,虽说飞凤女子为尊,但民风开放,又的有钱人家有子无女,便公开招妻入赘,只是入赘的女子地位低下,没有财产管理权力,所以除非贫苦人家,很少有人前去。

长乐犹自发呆,君墨玉闻声前来,还以为是长乐哪里不舒服了,走到跟前忙问:“怎么了?你不知道你这样为我,我心里很是难受。”

惨然一笑,长乐解释道:“你也不必愧疚,这是我的病根儿。”

“病根儿?什么病根儿?”

“多半年前,别人都道是我为思大皇子内心成颠,走火入魔。其实不然,当时我正逢小无相功关键之时,太女朱颜前来下聘,求娶我那侄儿天微,想她与柳如风亲密无间,怎能负他?一时气愤,怒火攻心。将她引至郊外,缠斗在一起,后被她的侍卫一掌打在心脉之上,小无相内力皆失,真气流泻,差点小命不保。从此便留了病根儿。别人不知,只当是我为那大皇子神魂颠倒,岔气所致。这小无相一日不成,便不能妄动真气。我师父也是后来才察觉到,上次出海正是为了寻药。”

“啊?”君墨玉叹气:“真没想到啊!”想了想又说“长乐你相信么?我纠缠于你,并不是为了教主令。”

“哦?长乐洗耳恭听。”

“我母亲君雅茹是圣澜八大长老之一,我自幼丧父,她也并未再娶,因事务繁忙便将我托付给上官长老一家。我与那上官莹雪青梅竹马,情深意合。她是圣澜上官一族的最后血脉,所以自小便定为教主,只是因缺少教主令便尊为圣女,一切事务皆有长老定夺。去年她下山之后回来之时竟带回来一个美貌少年,高兴的对我说,要娶我为夫娶他为侍。我又如何高兴的起来,几次与她争吵未果,恰逢教众传来消息,说我教主尚在人世,竟在飞凤。借着这由头我便出了教。”

君墨玉顿了顿,叫长乐认真在听又说:“那日初到飞凤,很是气闷。听说有什么桃园会便混了进来,满园的人,谁想一眼便望见了你。你只看着那大皇子,脸色痴迷,神态怀念。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也心里难受起来,直到柳如风出现,你才转过神来。可见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我本想离去,又不甘心,只我一人知晓此番相遇,岂不遗憾?便叫小土夺了你的字,谁曾想小土自作聪明竟伸手将那桃花也送与了你。听见你说你是那与教主有所纠葛的金长乐,便不由得总想逗弄你一番,寻寻开心而已。”

长乐回忆那日情景不禁笑道:‘原来圣君大人早就看上我了啊!”

君墨玉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脸,想了想又抱歉道:“对不起,以前总是戏耍你。”

长乐不以为然的笑,想了想郑重问道:“圣君大人,那现在,还想嫁给我么?”

君墨玉不知何意,已然语无伦次:“你知道...你知道...我...我..”

“我知道,感叹于你的情,怜惜于你的伤。你的心,我懂的。”长乐目光灼灼,直逼君墨玉又道:“圣君不妨考虑一下,经此一病,我想了许多事情。即使是个短命鬼,我想我也该先娶了夫郎才是,我金长乐的夫君,不需要权势,不需要家底,只要一颗真心而已,我的一生也许很短,所以也不打算再纳夫侍,你慢慢想,我可以等你。”

眨了眨眼,仿佛不可置信般,君墨玉沉思半刻突然激动道:“好!我答应你!等母亲来了便禀明于她,自此以后,”他郑重的举起了手:“青天在上,我君墨玉对你金长乐在此起誓,用我一颗真心,换你一世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