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儿定谨记于心。”借玉眨眨眼,平复下心中的波涛骇浪。
借玉回到凤犀殿中,看到月皓聆坐在大厅,一头墨发如瀑,琉紫发绦带垂下来,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一双含情丹凤眼,摄人心魄三分魅。
偏这对墨瞳,如黑曜石一般,濯尘星辉,仿佛有吸力一般,教人难以直视。神界的女君们大多都恋慕月皓聆,便是他身世显赫,样貌出众,性情温和有力。
至于他至今都未婚配,是因为有我。
世人皆知月皓聆是我借玉的意中人,谁会不要命与堂堂凤尊少主相斗呢?
“月哥哥,你怎么来了?”借玉有些诧异,连忙向外头唤道:“拈秋,去沏茶。”
“不必了——”月皓聆连忙起身,向拈秋摆摆手,神色有些苦涩:“我今日来,不过只是有几句话,想和殿下谈谈。”
借玉喉中一哽,自从前些年开始,他们二人之间不知因何变得疏离起来了,似乎是月皓聆有意避让她,以往总是会与她腻在一块,侃侃而笑,如今却是这般谨慎恐惧。
借玉摁住月皓聆的袖袍,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下,温声道:“月哥哥,你说吧。”
“殿下……是否要成亲了?”月皓聆开口道,声音微哑。
借玉看着他投来的目光,神色有些闪烁,平日里和他谈吐从未如现在这般哽塞:“……你如何得知。”
月皓聆见她没有否认,苦涩一笑:“想来如此,皓聆便是聪慧,也不敢猜。此事,是凤主尊上传下去的谕旨,近几日,皓聆本就想见殿下了,直至今日一见,许多话竟说不出口。”
原来母亲早就计划好了,近几日昭告三界,她竟半分不知……珞煌将她脾性抓的死死的,她知道若是提前让借玉知晓此事,免不了大闹一场。
连月哥哥也知道的话——
“殿下娶的人便是蔚池叹,有蔚公子做您的贤内助,皓聆便也安心几分。要知道,他自小便爱慕殿下呢……”月皓聆哑然失笑道。
蔚池叹……
借玉摇摇头,蹙眉道:“我对蔚家嫡长子并未有印象,虽早些年见过面,却仍想不起来他长相如何了,况且对他爱慕我这件事,我半分不知。”
月皓聆不解道:“怎么会呢殿下,幼时数他对您最最是上心了——”
她实在想不起来。
她生的好看,然地位至高无上,有多少郎君觊觎做她的男人,只为博得君恩垂爱,一步青云。自然幼时有许多跟屁虫。
“月哥哥,莫要说了。幼时你我二人才是最要好的,除此旁的什么人我通通记不得。”借玉道。
借玉见月皓聆沉默不语,神色失落,她拉起他的手,轻柔地握住:“即便我娶了那蔚家嫡长子,我仍是钟情于月哥哥,待玉儿继位之后,定不负你,将你明媒正娶抬为凤君,可好?”
月皓聆的眼眸亮起一道光,随后被掩去:“如此,在殿下心中,能有皓聆的一席之地,便是大善。”
月皓聆起身,向她盈盈一拜,神情落寞地离开了。
婚期定在了十日后,神界的教习女官还特意过来给借玉讲解流程礼俗,借玉听得有些昏沉,倚在桌案上,没头没脑问了一句:“遥雨司长,本殿学婚礼的规章制度,流程礼俗,那卿君学什么?”
“您说卿君大人吗?男子成亲前几日,第一日要考核是否为贞洁之身,身段容貌是否佳好,有无疤痕印记;第二日便是考验才华品性,是否熟读《男德》、《夫诫》、《男红》等男德经书共八千五百六十七本,并默写下最主要的《男德》一本。待过了之后,第三日便是考验进阶的知识。”
“进阶?”借玉好奇道。
“嗯,便是由凤皇一族代代凤主尊上的凤君所撰写的名著,例如《论如何在宫中杀出一条荣宠之路》、《妻主旧爱重燃之锦囊妙计》、《凤主不爱我怎么办》、《如何坐稳凤君之位》、《凤君逆袭传》等等一百三十六部书——”
整整一百八十六代,一百八十六位凤君,这些的都是什么玩意??!
借玉扶额,无语凝噎:“然后呢?”
遥雨司长颔首道:“进阶的知识确实不简单,许多男子到这一步便撑不住了,不过这一步只有作为凤主继承人的正夫才有,毕竟日后妻主登位凤主,自己便是堂堂凤君,所谓宫中之权术不可不学。过了这一步的话,便说来到了刺绣,男工,绘画,琴棋书画这几样。还要能歌善舞。”
蔚池叹,我要是你,还嫁什么人啊,一头撞死得了。
借玉点点头,佯装十分认真的样子:“那最后一日呢?”
遥雨司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揶揄道:“自然是关在闺房内一整日……”
“做什么?”借玉水灵灵的大眼扑闪扑闪,眼底写满了好奇。
“噗嗤,”遥雨司长捂嘴笑出了声:“自然是学习床笫之术啊!我的好殿下,您不会连这番都不懂吧?”
什么?!
待在房里整日不出,从早到晚就研习各种各样的……!!
借玉瞪大眼睛,只见遥雨司长收敛起笑意,若有若无地轻叹了一声:“只可惜,男子历来便是巩固权势的工具,哪有半分真心可言,若能得一朝荣宠,那他这辈子便是荣光氏族的了,只有掌握些媚术,换着法子讨好妻主,讨得欢心了,便是他的大幸。”
借玉垂眸,抿唇沉思。
蔚池叹啊蔚池叹,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正室之位,借玉从始至终都只想留给月皓聆,今日这般,罢了,待往日她的凤君之位,便是寸步不会让与他人。
“司长可知,这蔚家嫡长子为人如何?”借玉问道。
遥雨司长掌管神界的姻亲婚事,婚典庆礼,诸多事务,她皆熟记于心,活了无数的岁月,神界多少眷侣情人都是她主持教授的,世人皆称她为“姻缘的百晓生”。
人界所传的月老,其实便是她。
可这回,却是把她问住了:“蔚家嫡长子...恕下官浅薄,这蔚池叹,乃是小仙在这神界中鲜少了解的人了。”
借玉瞬间就来了兴致,要知道,遥雨司长可是对神界的未婚男子的记录了如指掌,她知道哪片地界,哪个种族,哪位主君家中的嫡庶儿郎,不止是姓名生年,身段容貌,就连这郎君喜好什么,不爱什么,锦衣的花纹样式,都一清二楚。
“大名鼎鼎的蔚氏苍龙族,嫡长子的身份可算的是里头所有儿子里最尊贵的了,竟连这都不了解?”借玉试探道。
“蔚女君不知为何,蔚家儿郎少说也有七八个,却似是有意掩护这嫡长子的存在一般。众人很少知道这蔚家嫡长子相貌如何,身段如何,甚至很多人,只知他叫蔚池叹。”
掩护?
蔚南开为什么要把她的儿子藏起来?
偏偏是蔚池叹。
要做她正室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