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万万没想到他们会中了埋伏,事情是从皇上追一只火狐开始的。那天皇上像前几日一样邀众皇子狩猎,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一只全身火红的狐狸,这种毛色鲜艳的狐狸叫作火狐,是魏国祥瑞的象征,难得一见,众皆以为皇上恩泽天下才得以一见。皇上兴致大发,一马当先追了上去,众人赶忙跟上,却不及皇上的马快,不一会儿就跟丢了。
皇上追着火狐来到一处山谷,四周乱石遍布,密林遮天,根本不见火狐的踪影。皇上心中暗叫不妙,但为时已晚,随着一声口哨,漫天的箭雨向皇上射来,皇上急忙拔剑向抵挡。
众人听到传来的打斗声急忙赶往山谷,却被从四面八方窜出的黑衣蒙面人拦住去路,缠斗起来。君羽被夹在其中,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上面刚躲过一箭,下面又来一绊子,左边刚躲过一拳,右边就迎来一脚,往往顾上顾不了下,顾左顾不了右,很快就捉襟见肘,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只见一支白翎箭呼啸着直奔君羽的面门,君羽刚要躲闪,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分开人群,策马扬鞭正奋力向自己赶来,君羽看得出神,一瞬间竟然忘记了躲避,眼瞅着那白翎箭就要射中君羽。
“小心!”
一声疾呼,君羽被人扑落马下,勉强避过刚才的箭,白翎箭擦着君羽的面颊而过,削断了她鬓角的几缕青丝。
“你在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躲起来!”赫连君翔冲着君羽大吼,显然被吓坏了。君翔扶起君羽,护着她躲到一颗大树后。
原来救了君羽的正是自己的哥哥赫连君翔,而那个熟悉的身影则与她擦身而过,冲出重围向山谷奔去,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君羽笑自己痴傻,都什么时候了,居然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对不可能的人还抱有期待。
刺客的人数并不多,官军只是刚开始毫无防备,被冲乱了阵脚,好在他们高手众多,不一会儿就稳住心神,重整旗鼓,将刺客尽数打退,冲进山谷与皇上汇合。
皇上不愧英明神武,一杆亮银枪舞的虎虎生风,独战群贼却丝毫未落下风,在成王的协助下更是将刺客逼的连连后退。
“不许后退!都给我冲!其他人不用管,一定要杀了狗皇帝!”
一名看似头目的刺客厉声喝止同伴的逃跑,只身冲上前来。头目武功高强,接连砍倒了数名阻拦的官兵,在他的带领下,刺客疯狂反扑重新攻了上来。
皇上微眯双眼,瞄准刺客头目,大跨一步,拉弓搭箭。轩辕弓一出,谁与争锋,被拉成满月形状的弓弦一松,金色的箭闪着流光溢彩,带着呼啸之声,犹如有知觉般一路追踪刺客头目的所在,穿过人群直奔刺客头目的眉心而去。一箭中的,刺客头目连吭都没吭一声就从山上摔了下来,当场毙命。官军大受鼓舞,山呼万岁,呐喊着向刺客冲去,刺客顿时没了主心骨,有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被官军抓的抓,杀的杀,溃不成军,很快平息了这一场骚乱。
“微臣救驾来迟,竟然让刺客闯进围场,该当死罪!”有官员一溜小跑跑到皇上面前,哆嗦着跪倒,磕头如捣蒜。
“此事稍后再议,眼下最重要的是捉拿逃跑的刺客,看看围场里边还有没有其他潜伏的同伙,抓住的刺客一个都不能死,一定要让他们说出幕后主使!”
君羽从树后跑出来,看着皇上负手而立,指挥众将士收拾残局,力拔山兮气盖世,俨然一副纵横睥睨天下之姿,对皇上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君羽望着望着,突然发现皇上背部有一片殷红,皇上受伤了!
皇上真的受伤了,是箭伤。围场营地,皇上的大帐内,孙白正在帮皇上诊治。
“果然硬拔箭还是有点儿太勉强了,所以伤口才会血流不止。”孙白一边帮皇上包扎,一边摇头叹息。
“我们本来就中了埋伏,虽然暂时击退,但皇家围场居然能让刺客轻易闯入,恐怕我们真正的敌人不在今日所见的这些,也不止这些,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此次狩猎朕带的兵马不多,若让人知道朕中了箭,军心必乱,敌人毕犯,后果将不堪设想。”皇上眉头紧蹙,额头冷汗直冒,嘴唇有些青紫。
“这箭伤倒在其次,只是……,恐怕……”孙白犹豫着。
“只有这一个法子?”皇上问。
“只有这一个法子,还请皇上早做决断。”孙白肯定的说,停下手中的活,冲着皇上恭敬的深施一礼。
“……”皇上沉吟片刻,开口道:“宣成王进来。”
孙白领旨,刚要转身退出大帐,皇上突然喊住他说:“把羽儿也叫进来。”
一会儿君羽和云祌祎都来到皇上的大帐里。君羽按照孙白的指示服侍皇上,而云祌祎则跪在皇上的床头。皇上侧躺在床上,面色铁青,双目紧闭,嘴唇黑紫,君羽不断的把他额头渗出的汗水擦去,由于皇上已口不能言,由孙白代为传达旨意。
“相信成王和怀宁郡主都看出来了,皇上是中毒了。”孙白说。
“可有解毒的方法?”云祌祎急忙询问。
“其实这种毒本不是什么奇门怪毒,老臣还是有办法解的,只是我们此次出行并没有带齐所有药材,无法配置解药,返回京城去取时间恐怕来不及,围场附近也没有药材可取。”
“孙大人但说无妨。”云祌祎拱手恭敬的向孙白一拜。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老臣这儿有一味□□,将此药服下,以毒攻毒,看看能否解皇上身上的毒?只是这办法是否管用老臣也没有把握,皇上万金之躯,不能有半点儿闪失,所以需要有血缘之亲之人为皇上试药,其他几位皇子年纪还太小,所以……”孙白说到这里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这是父皇的意思吗?”云祌祎看向景帝。
景帝微微点了点头。
“儿臣明白了。”云祌祎突然笑道,“这是父皇对儿臣的信任,是儿臣的荣耀,也是做儿子的义不容辞的责任,孩儿愿意为父亲试药,只是请问孙大人这药如何试法?”
“老臣已将皇上的毒血与□□融在一起,成王只需将此碗服下,若一个时辰后没有不良反应,就算成功,可以请皇上服用。”孙白说着端过来一碗黑色粘稠的液体,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
云祌祎点点头,接过孙白手中的碗,就要往嘴里灌。
“慢着!”君羽突然出声阻拦。
孙白和云祌祎诧异的看向君羽,皇上也睁开了眼睛。
“那个,可不可以用嘴把皇上身上的毒吸出来?”君羽想起武侠电视剧中常见的情节,有人中毒只要用嘴吸出就好了。皇上让云祌祎试药,这算哪门子的荣耀啊?亲生父亲却不顾自己的安危,他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她不想他再冒风险。
“郡主,这也算个办法,但皇上伤口过深,毒素已随着血液侵入肌肤,吸毒不仅很难清除余毒,就连吸毒的人也有可能中毒,不可取。”孙白捋着花白胡须沉思片刻说。
“这样啊。”君羽丧气的说,看来电视剧演的都是特例,吸毒救人成功的概率是很低的。
“还是让本王来试药吧。”云祌祎看出君羽的意图,感激的冲她一笑,再次端起了药碗。
“等等!”
事到临头君羽再次阻拦了云祌祎,趁着他一愣的空档,君羽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药碗,仰脖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众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君羽,皇上也瞪大了眼睛,而云祌祎则怔怔的望着君羽久久不能回神。
“郡主这是何意?”孙白询问道。
“成王说了为皇上试药是荣耀,羽儿与皇上也有血缘之亲,也可以为皇上试药,这莫大的荣耀怎么能让成王一个人占了去?”君羽故作狡黠的说。
君羽说着调皮的冲云祌祎眨眨眼,却发现对方仍在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君羽脸颊发热,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腹中一阵刺痛,脑袋里乾坤颠倒,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