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伯面对几百家臣将士,怒不可遏地道:“诸位,赵氏无道,拥兵自重,欲图分裂我大晋。我奉大王之名,令其上交一万户封邑。我智氏,韩式,魏氏皆已上交,可是赵氏赵无恤,不仅不上交土地,还蓄意挑衅,残害我智氏门臣,这等奇耻大辱。你们忍受吗?”
“不能忍,出兵赵氏,杀了赵无恤!”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连连喊着。
人群中的豫让此刻才明白,子满出使赵氏失败了。而且是彻底的失败。但他明白,纵然此刻智氏明显强过赵氏,攻打赵地也是极不明智地选择。晋阳城极其坚固,一旦开战,必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这几年来的积蓄,将全部毁到这场战争中。甚至是重蹈范吉射和中行寅的覆辙!可是看着如此群情激愤地人群,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智伯看了看人群中满脸愁容,一言不发的豫让,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说,遂问道:“豫让先生,你怎么一句也不说?”
豫让作了一揖,恳切地道:“主公,恕臣斗胆直言,我们不可以出兵赵氏。此战有三大不利因素。第一,我们尚有内忧,韩魏虽然表面恭顺,但内心并未真正臣服。假如我们出兵赵氏,不能速战速决,二卿极有可能反水,背后袭击我们。第二,我们还有外患,齐鲁郑等国对我们一直虎视眈眈。倘若我们自己人先打了起来,他们必然获渔翁之利。第三,也是最主要的,晋阳城极其坚固,城池的高度和厚度均远超其他城池,范氏和中行氏就是因为一直久攻不下,才有当年之败。因此,我恳请主公千万不能出兵。”
智伯听了豫让的话,顿时也由慷慨激昂变得犹豫不决了。
旁边的子满一看,担心智伯不出兵了,赶紧挑唆道:“你是觉得主公还不如范吉射,我三军将士还不及赵氏军队吗?”
众将士也纷纷质问道:“是啊,豫让先生,我等也知你有万夫不当之勇,怎么 ?面对赵无恤,你竟然害怕了?”
豫让道苦口婆心地劝道:“列位,豫让自从投了主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何怕之有?但两军交战,靠的不是匹夫之勇,刚才我已经把我军的三大不利因素说了,希望主公及诸位认真考虑一下。”
智伯叹了口气道:“那依先生之见,我们下一步该作何打算?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
豫让道:“豫让恳请主公,允许我再次出使赵国。继续向赵襄子索要封地,我们最好可以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
智伯赶紧拒绝道:“不,万万不可,子满刚刚被赵无恤割了耳朵,我怕先生去了遭遇不测。”
豫让跪下,眼含热泪道:“主公对豫让厚恩,万死不能报答,但也请主公放心,豫让定会随机应变。平安归来。”
智伯看豫让如此胸有成竹,心想,豫让足智多谋,关键时候定可以逢凶化吉,不如让他前去一番,或许可以有些收获。
豫让又面有难色道:“只是此去,为了表明主公诚意,需要再派一人,又怕主公不忍。”
“谁,但说无妨!”
“长公子智开!”
一听说是要长公子智开同去,众将立刻纷纷怒道:“主公万万不可,豫让,你是何居心?你要让长公子身处险地吗?”
智开是智伯准备立为世子的人,早已寄予厚望。如今要他身处险地,当然也是极不情愿。但他心里明白,此番出使不成功,定是子满出言不逊。因此,必须让长公子亲自前往,再加上豫让出色的口才,或许能使赵襄子就范。纵然不能,也不至于加害公子。
于是,智伯拿定了主意,道:“好,就依你,令智开与你一起前往赵氏封地,诸位,就不要再争了,豫让先生足智多谋,我相信他一定可以逢凶化吉,马到成功。”
而子满在一旁眼见智伯不能替自己报割耳之仇,一脸地失望,紧接着,眼睛里射出了仇恨的火光,一个阴谋在他脑海里闪烁。。。。。
豫让对智伯阐述了这次出使将要谈判的内容,智伯完全同意后,便和智开择日启程。到了赵氏封地,见到了了赵襄子。
赵襄子对二人的到来感到非常意外,嘲笑道:“怎么,智伯又派来两个送死的吗?”
其他家臣将士也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豫让笑道:“我们是带着友好和大礼来出使赵氏的,怎么是送死来了,您应该设宴款待我们才是”
“哦?什么大礼?”赵襄子感到很好奇。继而又威胁道:“你且说说看,如果不是我感兴趣的大礼,我恐怕又得割掉你们的耳朵,希望你们记住,不要老打我们赵地的主意。”
豫让一字一句,认真地道:“这份大礼就是,赵氏以北的中山国,难道赵大夫不感兴趣吗?”
中山国是赵襄子梦寐以求的地方,可是对方兵强马壮。再加上后方又有智韩魏,一直不能放开手脚去攻打。今豫让这么一说,真的是让他来了兴趣。
赵襄子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份大礼,我倒的确是很感兴趣,但不知先生将如何送与我?”
豫让笑道:“我家主公愿意出兵五千帮助赵大夫攻打中山国,前番赵大夫助我家主公攻打郑国,如今礼尚往来,也该我们助赵大夫一次了。”
赵襄子听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一向一毛不拔,蛮横霸道的智伯今天居然也如此慷慨大方,乐于助人了?他充满疑惑地问道:“你们帮我们攻打中山国,就不想捞点什么好处吗?”
豫让笑道:“好处,我们当然要,那就是赵氏的一万户封邑。”
豫让话音刚落,众家臣将士一起拔出了宝剑,显然,他们对于智伯索地早就忍无可忍了。赵襄子也拔剑,指着豫让冷笑道:“闹了半天,你还是要图谋我赵氏的土地,你是想试试我的宝剑是否锋利吗?”
豫让毫无惧色,轻轻地拨开了赵襄子的宝剑,笑道:“赵大夫,请问中山国有多大?你的一万户封地有多大?以小换大,如此合算的买卖,你不感谢我,却还要拿着宝剑指着我,是何道理啊?”
赵襄子想了想,笑了,他收起了宝剑,道:“买卖倒是挺合算,可是仅凭你一言,我如何相信你的诚意?”
豫让作了一揖,非常诚恳地语气道:“赵大夫,今天为了表达我家主公的诚意,特地带了公子智开前来,我家主公愿以公子智开为质,助赵氏攻打中山国。”
赵襄子眉头一皱,若有所思,豫让的这番话的确让他心动。
豫让继续道:“赵大夫,我们同为大晋臣子,凭心而论,以我们四卿的实力,如果不团结在一起,我们不足以与天下诸侯争霸。到时候,我们极有可能被天下诸侯各个击破。所以,我们还不如团结在大晋的旗帜下,这样我们才能重现当年晋文公之威,成为天下诸侯霸主。让我们的子孙后裔永享荣华富贵,而不成为受人欺压的奴隶。”
赵襄子沉默着,点了点头,诸位家臣将士也收起了剑,不住地点头。
这时,张孟谈出来对赵襄子道:“主公,豫让先生言之有理,倘若真能如他所言,我看这个条件可以接受。”
赵襄子一看张孟谈都这样说,不禁哈哈大笑道:“好,豫让先生,回去告诉你家主公,我可以答应他的要求,即刻上交一万户封邑,公子智开就在赵氏封地多住几日,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与他,待我们两家一起拿下中山国,再让公子智开回去,来人哪,设宴款待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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