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无碍摇头道:“你说我嚣张, 但比我还嚣张的人是你,方才我很想要你的功法,现在我倒是很想要你的命。”
凌夜砰然击桌:“你确定?”
陵无碍无谓的看着凌夜道:“这天下没有我陵无碍不敢得罪的人。”
“好!”凌夜爽朗的拍掌, 下一刻已经站起身直冲厅外, 惹不起他还是赶紧跑吧。
可下一刻陵无碍就追了上来, 一只手摁在凌夜肩上, 凌夜还来不及挣扎就感觉自己身体腾了空, 身子已经被陵无碍一把向后扔去,着着实实的摔在了陵无碍的宴桌前。
他只要是人的姿态的时候也是有痛觉的好吗?!凌夜疼得很气,为什么自己会遇上陵无碍这个变态, 这也太倒霉了:“再聊聊再聊聊,打架有失我们彼此的身份, 而且武功也不是我不想教你, 对天资很严苛的, 你根本学不了这个。”
“哦?”陵无碍显然不信:“这天下还有我陵无碍学不会的武功?”
凌夜眼看着陵无碍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一步步走近了,忙摆手:“我打不赢你, 不和你打了,你也别打我了,你要是暂时不打算杀我,先找根绳子把我捆起来也行。”然后等到陵无碍一走,他就化形离开, 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
陵无碍这一下倒是有些发愁了:“你还真是个滚刀肉, 什么都不怕的。”这人倒是落他手里了, 只是怎么处置才够有意思?粗暴的割肉拔甲很没有意思, 尤其是凌夜这样的人, 真正的痛苦,都是需要慢慢挖掘的。
凌夜露出标准的天真笑, 心里嘀咕,怕你就怪了,估摸着差不多是该被绑或者是要被关笼子里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一阵喧哗和兵器交接的声音,凌夜赶忙伸长脖子去看,要是宿天鹤回来了就太好了,可惜脖子太短侍花楼太大,根本看不见外面。
被点了穴扔到屏风后,凌夜眯眼认真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着是有个人走进来了,凌夜不想被发现点穴其实对他没用,很小心的挪动了一下,探出头看了一眼屏风外,和厅前正一步步走进来的人撞了个眼对眼,众多女弟子鱼贯而入围绕在来人两侧拔剑相峙。
凌夜赶忙把头缩了回来,脑袋轰的一下就炸了,怎么是原沂!怎么这么快就见面了?好紧张啊!用什么态度原谅他会显得比较有气度?
原沂没搞懂凌夜在干嘛,怎么躲在屏风后面看他一眼又躲了起来,一副闺阁女子的做派?长身玉立于厅中抱拳:“在下原齐,寻访朋友而来。”
陵无碍觉得原齐这两个字曾入过耳,想了想,原来是武林大会的榜上人:“原少侠不请自来,擅闯天外楼,可知是重罪?”
“水月姑娘引我前来的,我朋友便是屏风后那位,若是无事,我要带他走了。”原沂说完还不见凌夜出来,冷声唤他名字:“凌夜。”
凌夜才慢吞吞的从屏风后走出来,对着陵无碍说:“我朋友来接我了,先走了哈”其实这话是说给原沂听的,既然你都来接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和你走吧,不过凌夜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陵无碍自觉自己的脸皮第一次有些挂不住。
陵无碍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这个凌夜还真是从头到尾都在耍着他玩,怒火燃烧中的笑容倒是比他假惺惺的笑容更有温度。
下一刻,陵无碍出手,原沂拔剑,众女弟子攻向凌夜,簪与毒钉出。
原沂低喝:“走!”
凌夜怎么肯走,他站在簪子与毒钉环绕出的保护圈里,一众女弟子都近不了他的身:“我留下来帮你!”
原沂侧眸睨了一脸想看热闹的凌夜一眼,一个眼刀过去才让这个导致局势如此的祸根自觉:“额...那我先走了,你小心点。”
走之前还不忘对陵无碍扮了个鬼脸放狠话:“遇上我们原齐你完蛋了。”说罢转身施施然向外走去,花奴一系的女弟子半点都留不住他的脚步。
陵无碍与原沂缠斗正酣,冷喝一声:“抓住他。”女弟子们也只得硬着头皮不要命了的打下去。
原沂横剑挡住欲要追上去的陵无碍,他在剑后看着这个对凌夜有非同一般兴趣的男子,一剑反刺过去,凛然的剑气□□狂涨,陵无碍一惊,显然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榜上新人会有这样的实力。
五招之后两人依然旗鼓相当,陵无碍看向原沂的目光深了起来,他在一天之内,同时遇到了怪才和天才。
第六招原沂剑如秋雨,纷乱而下,暴雨方歇原沂倏然抽身离去,凌夜有化形离去这个绝招,六招,足够他离去了,再逗留下去原沂没有把握能打败陵无碍,若惹得花月二人或是武林盟的人前来,就更加难收场了。
原沂的轻功很快,他学了很多旁门,轻功步法都有好几种,都是凌夜那儿没了名字的失传武功,虽然没有名字,但修炼后的效果足以证明这些都是上乘功法,陵无碍却也能跟上原沂的身影。
原沂不时在余光中瞥一眼陵无碍紧随其后的身影,他对陵无碍并没有什么了解,他一入云桃便正巧被冯水月瞧见了,那姑娘急急忙忙的找上他假装着冷静的模样威胁他不可在云桃生事,更不允许他挑拨天外楼与武林盟的关系,说了许多明里暗里的厉害关系警示他要知好歹,。
冯水月说了许多,见他的神色没有任何波澜,水光潋滟的眸子闪过狡黠:“你那凌夜可要倒大霉了。”
冯水月为自己抓准了命门而得意一笑:“别着急啊,你想知道的话,那你对天发誓,绝不泄露有关我与恶僧有关系的事情,绝不用这件事情做文章来伤害天外楼,若是违背誓言亲族皆不得好死,若无亲族则你自己遭天打雷劈。”
夏风拂过原沂日渐凛冽的眉眼,他当然不会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强行把此事摆上台面伤害的也只会是正道大结盟:“我不会说出去的,带路。”
冯水月拦住原沂:“你得发誓。”
原沂想起了自己的二姐,谈到亲族他也只有她一个亲人了,他绝不会拿自己至亲赌誓,原沂对天竖掌起誓:“若利用此事伤害天外楼,我遭天打雷劈。”
之后冯水月便一路引着他直到侍花楼外,除了知道那个要为难凌夜的男子叫陵无碍,原沂只能大概猜到陵无碍可能是个面首,毕竟天外楼从不收男弟子,除此之外他对陵无碍没有半点了解。
当陵无碍一路都紧跟在他身后,原沂了解到了冯水月说的倒大霉的含义,这个陵无碍确实不可小觑。
巡守的弟子仰头见两道身影在檐角闪过,定睛一看原是陵无碍在追人,纷纷动身跟在其后,此时耳畔听闻几声微弱得几乎不可闻的琉璃瓦碎裂声,环望四周查寻声音的根源所在,便见宿天鹤屏息提气踏碎琉璃疾来,他赶近道而来横斜在陵无碍与原沂之间,持剑冷看陵无碍:“陵公子,我的朋友呢?”
陵无碍身形一幌便要绕过宿天鹤去,宿天鹤连退几步长剑出鞘又将陵无碍拦住:“我的朋友去何处了?”
陵无碍唇畔冷笑看向前方越来越远的身影:“那这得问你的另一位朋友了。”
宿天鹤余光扫向原沂的方向,原沂与他目光交接后越行越慢,最终在远处檐顶上立住,遥遥的看着他两僵持不下,宿天鹤知原沂在观望他是否需要襄助,便朝桃林外的方向轻微动了动下颌,叫他快些离去,檐顶上的人影下一刻便已消失。
回转目光再看向陵无碍,宿天鹤收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傲踞模样:“你的客人问你的另一位客人现在在何方,身为主人连这都不愿说还要我去问别人?”
陵无碍唇畔的冷笑化为了微笑,眸光点点似星:“凌兄弟方才不知为何愤慨而走,现在恐怕已经走远了。”
宿天鹤抱拳:“那谢陵公子告知,我这就寻他去。”宿天鹤转身离去,他是八方堂掌门座下的亲传弟子,身有天外楼相邀的拜帖,辞礼而别,数百弟子无一敢阻他离去。
回到八方堂的落脚处,凌夜早已在哪儿等了多时,宿天鹤见凌夜两手一抱怒目而来便知坏了,故作稀奇的问:“我方才回侍花楼没见着你,你怎么走的?”
“还有脸问?!当然是原齐让我走的!我跑到外面,乘着那些弟子一时没追上我的脚步就赶紧遁逃了。”凌夜怒气未平,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怎么原齐没和你一起回来?他跑哪去了!”
宿天鹤皱眉:“什么?原齐还没到这儿来吗?难道他根本不知道你我现在住在这儿?”
“云桃谁不知道八方堂的人住这儿!又有谁还会不知道你是八方堂的弟子!猜也猜得到要来这儿找我们,你啊!你!”凌夜气得直掐宿天鹤的脖子来回摇:“你把我的原齐落哪儿了!”
八方堂弟子见凌夜竟对宿天鹤如此无礼,纷纷欲上前制住凌夜,宿天鹤示意没事:“没事,咳咳咳...我们在闹着玩。”
一刻钟前,天外楼中林风习习,原沂足底生风掠过袅袅长亭,四下无人只有大片繁盛桃叶在风中摩挲的声音,忽听得一声娇笑,六角亭中不知何时站了位女子在,她身着灼滟红衣,手捧一尊圆墩墩的嵌宝石香炉,莲花细链穿金铃环绕腰间,细碎的铃声繁杂,她抬起美目看向原沂,一双猫眼似笑非笑,似怨还怨,俏丽娇媚尽态极妍。
原沂心中升起警惕,催动真气疾身更快掠过,女子将香炉置在石桌上,玉指一弹火星迸入小炉中,异香馥郁缭绕而起,霎时风起香气飘散林中。
女子声音娇软旖旎:“你有个姐姐?”
原沂停住身形,站立在长廊檐下:“你是谁?”
“小女子胡旋。”
原沂落定在她面前,神色不韫:“原是大名鼎鼎的花奴。”
胡旋玉手一挥,六面竹帘落下:“小小女子,公子谬赞了。”
“没想到花奴竟会调查我一个小小的江湖末流。”
胡旋轻移莲步,姿态婀娜柔媚,栩栩如生的雕镂花片与金铃细碎作响,宝石般的猫眼娇嗔耍赖般的斜看着原沂:“公子勿要妄自菲薄,也勿要这样怀疑人家,旋儿只是看见了公子你的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