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独又问道:“啸天那时有没有出手?”
陆先机摇头道:“他还来不及出手就被我的掌风击退了老远,但他却又不像是被掌风所击伤的样子。”
莫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微微抬起头来仰望上空,像是在深思着什么。
司马烈也道:“啸天的确是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庇护,西门伞曾带他来过我府上,他连轻功底子也没有,当然是没有能耐震伤陆兄的,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陆先机见莫独一时沉默了下来,便又转移话题道:“莫兄不是说有一个高深莫测的人助你出狱的吗?那人是否也是曾被关在狱中的,所以才不便透露身份?”
莫独哈哈笑道:“是被我那兄弟以贵客身份带进狱中观摩的,他是想让外人瞧瞧我被关数十年的狼狈不堪的样子,在这之前他已经带过一些人进来过了,有的人当场就被狱中场景吓晕过去了,而且最后通通都没有留下活口,因为我被关在狱中的事情是城中的一大机密。只不过这回,莫匡可是失算了,他没想到他带进来的人居然真地把我给救出去了,这可真是便宜了我了,哈哈——”
司马烈和陆先机在他的谈笑中约略也想得到狱中残酷的场景,难得的是莫独居然能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了数十年还没有泯灭求生的念头。
莫独既而又道:“陆兄见我总是不肯说出救我出狱的那人的身份,一定很好奇吧?其实我并非是出于别的目的,我对此人所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多,只是凭我对他的观察,我料定这人的真实身份绝不像我想得那么简单,一定掩藏得很深,这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我只是不想只图口舌之快,无意间泄露他的秘密,置他于难堪的境地而已,陆兄莫怪啊!”
陆先机一听这话,不由得勾起了一丝遐想,一个大胆的猜测陡然间涌上心头。
“哈哈——”陆先机忽然有所会意地笑了起来,既而又耳语道,“莫兄所说之人莫不是啸天吧?”一语惊四座,不光司马烈有些震惊,莫傲也很有些意外。
司马烈有些不解地看了看陆先机,既而又将目光转向莫独,等着他的回答。
莫独收回意外的神情,呵呵笑道:“陆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佩服啊佩服。想必陆兄是因为我多次提起此人想到的吧?”
司马烈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将莫兄从狱中救出的人就是啸天?”
莫独微微笑着对他道:“司马兄不必怀疑,我在狱中的亲信多年来,在江湖上为我物色了诸多帮手,但却没有一个能担此大任,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会突然遇到这么个能干的助手,若没有他的话,我恐怕真要在狱中度过余年呢。”
司马烈仍然有些疑惑道:“就凭啸天的武功怎会有那个能耐助你杀出重围呢?霸王城中即使除去那些不知名的高手,单是城主的侍卫就不少吧?”
莫独又笑着道:“司马兄还少说了一点,那时候城门都封闭了呢,就等着抓我们俩人呢!”
陆先机也诧异道:“既然城门都封锁了,那你们二人是怎么逃出来的?”
莫独悠然道:“自然不是杀出去的,而是借着一股风飞出城去的,那时真是有如神助,刚好就刮起了一阵大风,要不然的话肯定还要多待些时日呢。”
司马烈和陆先机对视了一眼,仍然有些不解,便又向他询问起详细的情形来,莫独这才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这些过往之事。
此时此刻,啸天正在一处密林中,横卧在一段树枝上,随着轻风上下摇动,这些天来,他总是漫无目的地从一片林子走到另一片林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密林中逡巡,但他总能感觉到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天晚上,他便感应到一道紫光,像是刚刚苏醒一般在呼唤着那把剑,呼唤着他,他在梦境中像是看到了一顶从所未见的华丽的束冠,距离他是那般得近,似乎触手可及,但他只是看了几眼,并没有伸手触摸,更没有想据为己有的念头,过了一会儿,那到紫光便又自己消失了。
今夜所见的梦境却截然不同,他见到林雪独自一人站在山林中,仰望着夜空,转眼间又见她的目光似乎正对着他。
啸天自然是想不到,此时的林雪的确是正在仰望夜空,因为空中突然间出现了一道如镜子般明晰的世界,镜中清晰地倒映着他所处的这片树林,只是她所见到的树林被一大片红霞般的氤氲之气笼罩着,即使是在黑夜中也依然有些亮眼。但她却好像透过这片氤氲之气看到了,隐没在这林中的黑色的身影。
梦中景象久久停留着林雪纤瘦的身影,然而眨眼间却又变成了另一幅情景,在一片林间空地上,一群黑衣人正围住了当中一只大麻袋,扎紧的口袋被解开了,在微弱的月光下,只见里面露出一头青丝和一身鲜亮的衣衫……
杜鲁在一夜之间已被转移到了好几个地方,司马烈派去的眼线已被吸引到别的地方去了,怎么也找不到这里。她被点晕过去了,又在麻袋里待了许久,此刻才呼吸到新鲜空气,已缓缓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一刹那,脑海中只闪现着那个将她点晕的黑影,然而猛地一望,在她四周却都是黑影,这些身影已融入夜色之中,只露出一双双闪着亮光的眼睛。
一接触到这些人的目光,杜鲁只觉得有些厌恶,又有些恐惧,她想尽力挣扎,又想大叫几句发泄一番,怎奈手脚被捆住了,嘴巴也被塞住了,既无法动弹,也张不开嘴巴,只能含糊不清地唔唔作响。
这些人将杜鲁从口袋里放出来时,便任由她躺到在地,连理也没有理她,像是现在的杜鲁已对他们毫无用处了一般。
杜鲁歪倒在地,身子撞在硬硬的地上,疼得她不由得闷哼了一声,但她还是尽量忍住没有发作,心里却早已将这些人杀了不下百遍了。
不过这些人却并没有对她怎么样,想必是先前受到过警告,故而才不敢如何放肆,然而一个个却都警惕地望着她,像是片刻也不肯放松。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这才背转身去,站开一些,守着空地的几个方向。
杜鲁见他们站远了些,便开始挣扎着试图挣脱捆缚在身上的绳子,但浑身上下却使不出一点力道,挣扎了几下便干脆放弃了。她无助地翻身平躺在地上,一想到陆先机还有陆夫人眼下一定为了她的安危而寝食难安,便有些内疚,不管怎样他们的确是为了她着想的,假如她一味坚持不同意他们的安排的话,他们应该也会退让的,但她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莽撞地跑出陆府,给家中添乱。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些骚扰陆府的人竟然没有离去,就等在外面伺机而动呢,她却傻傻地撞了上去,而现在被他们带到了什么地方却是一无所知,这对急着知道她的行踪的陆先机等人必定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虽然是昏迷到现在才醒过来,但是一路上的颠簸却让她有些疲惫不堪,虽然硬撑着不想睡下去,但眼皮却沉重得再也无力睁开了。
就在半睡半醒之间,耳边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回荡着,刚开始很是微弱,只如同清风拂过一般。之后却渐渐变得清晰了,杜鲁被那声音所吸引,在睡梦中也变得安稳多了。
“陆姑娘——陆姑娘——”
杜鲁只觉得她随着这呼唤,从地上慢慢爬起,循着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前探寻着。很奇怪的是,在梦中她也清楚地瞧见了把守在林中四周的那些黑影,但她走过他们身旁时,却没人发现她。
不知不觉地,她已走出了这片围住她的密集的林子,继续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夜色中的林海行进。她试着回忆这是谁的声音,但这声音却好像是世间任何一人都能发出来的一样,太过千篇一律,根本无法辨认清楚。
夜间,林中光线很暗,而眼前所见又是极其陌生的景致,但那呼唤却总能指引她绕过荆棘丛生的死路,一直逼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忽然间头顶上方的月光亮了起来,那耀眼的光芒甚至比满月时还要亮堂,她疑惑地抬头望去,只见一束束银亮的光辉不时穿透林间缝隙撒落下来,照得林子里分外明亮,林间返照的光晕一时间让她仿佛置身于梦中的梦境。
稍稍停留了一会儿,她又继续往前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像是已经知道了目的地快要临近了一般,她的步履越来越快,渐渐飞奔起来。
穿过眼前这片越来越陌生的地带,陡然间又被一片红光给吸引住了,此时才发现自己身侧四周,都已没有了遮挡去路的高大密集的树林以及刺人的荆棘丛,红光正笼罩着前面一片并不很小的林子。
她站在那儿被这光芒久久地吸引住了,脑海中不由得记起了曾助他们脱离险境的,那束从空中飘下来的红芒,以及发出那束氤氲之气的剑主。
剑主?那个剑主就在这里面?她对自己这般问道,但不知是该肯定还是该怀疑。
良久过后,她才回过神来,因为笼罩林间的这股红芒已开始变化了,像一团浓雾在林间弥散开来,不时聚合起来,又不时消散开去,像在酝酿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