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托你老的吉言啦。”夏自溪一脸的微笑,“有了李主任的正确领导,我们刀山火海也敢去闯。要想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嘛。”
“火车头应该是欧阳书记和声涛市长,我嘛仅仅是个拿煤铲铲的,添了几铲煤而已。”李无言又幽默地补充了一句。
“这么说也是啊。”夏自溪依旧一脸的笑,“我们当乘务员,检查车票,打扫卫生,都属司乘人员嘛。”
“这个比喻打得好,‘争铁’人嘛,时刻想的都是火车,一出口也是火车。看来,有了这种开创精神,这火车一定能够争来。”易水寒忙奉承了一句。
“那你们就展劲儿争嘛,到时候我们《傩城诗刊》出一期专辑,专门歌颂‘争铁’。”颜行书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这可是给了‘争铁’人一个极大的肯定和面子啊。”易水寒又附和一句,“到时候,需要搞什么宣传,只管叫我好了。我们《傩城报》无论开专版、专栏都行,只要李主任一句话。”
“是啊,我们的宣传工作也得加强啊。”夏自溪又意味深长地说起来,“只要李主任拍板,什么素材我都给你们提供。‘争铁’毕竟是老百姓最为关心的大事嘛。”
“这个建议好。”李无言也意味深长地笑道。其实他明白,夏自溪的意思还是想让易水寒进铁办负责搞宣传。而他与易水寒打了这几次交道,也觉得此人并不像传言中所说的那么可恶,似乎也晓得一点儿分寸。据说,当年易澄清在当傩城副市长的时候,有一次从卯水县城回来,刚好碰上傩城收费站堵车,他的车一过来,就把刚刚疏通的国道又堵上了,那些不知情的司机就起哄了。有人说,那是易副市长的车。然而,那些调皮的司机正在气头上,他才不管你是不是副市长呢,说当了一个卵官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革命只不过分工不同而已。再说既然当了个卵大官,就更应该遵守公共交通规则,还耍什么派头和特权?“把他揪下来。”有人故意说,想挑起事端。于是人群起哄了,一下子就把易澄清的车围了个水泄不通,想来个闷罐子痛打落水狗。
易澄清赶紧把车窗关上了,脸吓得铁青,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收场才好。正在这时候,易水寒从后面挤上前来,大声喝道:“吵什么吵,刚才易市长在卯水县开会,他听说这边堵塞了国道,这才急着赶了过来。你们倒好,什么也不清楚,就在这里说些伤天害理的卵话!闪开。大家都闪开,有什么意见你们可以有组织地向上面反映,难道堵塞国道就能解决问题了吗?这可是犯法的事儿,你们难道就不知道?哼,谁有胆子就站出来,要是他敢站出来,老子就让他蹲三年大牢。哪个有种的站出来试试?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那些司机见易水寒人高马大的,横着眉毛,铁青着脸,十分威武,十分霸气,也不知其底细,见他一通发威,就渐渐地让开道了。易水寒就朝车里招了招手,示意易副市长的车赶紧离开,易澄清这才脱了险。从那之后,易澄清就对易水寒另眼相待,所以后来易澄清在常委会议上为易水寒争官骂娘,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看望颜行书后,李无言准备回办公室,夏自溪说请他一起去吃午饭。他推辞了,主要是因为有易水寒在,他觉得不好。可是下午一上班,易水寒就主动找上门来。李无言很客气地要去为他泡茶,易水寒却说:“使不得啊,李主任,还是我自己来,自己来。”李无言也不客气,就让易水寒接过茶杯,自己去泡茶。
李无言说:“易总编亲自上门,有什么事吗?”
易水寒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看这几年人大工作做得好,我想搞个系列报道,不知李主任肯不肯给个机会。”
“人大工作也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嘛。”李无言谦虚地说,“虽然人大工作看起来闲,实际上要行使好人民的权利,也是很不容易的啊。”
“是啊,所以人大工作更需要宣传嘛。”易水寒附和道,“要是不宣传,别人还真以为人大代表就只晓得举手,政协委员就只晓得喝酒呢。”
“就让别人去说吧。”李无言尴尬一笑,又恢复了常态。“其实说起来,这些话都是不知道人大工作性质的人说的,不知者不为过嘛。”
“那李主任看是不是给傩城人大也来个系列报道?”易水寒小心地提示着,问了一句。
“具体的事你去找人大办公室主任谈吧!我很支持你这个想法。”
“有李主任这句话那我就好办了。”易水寒笑笑,“要是李主任不画墨啊,我们即使有这个想法,也不敢去宣传啊。”
“没问题。宣传人大也不是宣传我个人,该宣传的照样得宣传。”李无言微笑地说,让他吃了个定心丸。
“那我就不打扰了。”易水寒喝了一口水,准备离开。李无言也不挽留,他知道易水寒上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能否进铁办。看来,这事是不能久拖了,无论丑媳妇还是俊媳妇总得见公婆啊。
易水寒刚走,李无言就发现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几张报纸。他想一定是易水寒不小心忘记的。随手一翻,发现是几张省级报刊,上面登有几张醒目的照片。再仔细一看,发现图片的署名都是易水寒,他就笑了。于是,他拿着报纸又坐回旋椅上,一张一张地看起来。其中有一幅照片题名叫《土家族凉亭桥》,介绍的是当地一位竹雕艺人。这个竹雕艺人曾获省首届花博会“最佳手工艺制作金奖”,省委书记和省长都曾给予过高度评价。其代表作品《土家族吊脚楼》,构思奇特,外观精美,做工精细,其瓦面楼台、窗格、门框,以及房屋上的图案花纹十分协调,细腻圆润,而且房内的桌椅、土罐、人物、牲畜、辣椒串、包谷提等等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加之涂上土漆以后竹质又由青白色变成了金黄色,更显得古朴典雅,美轮美奂。而这个竹雕艺人就是易水寒给推介出去的,其事迹不仅上了中央电视台、湖南卫视等等主流媒体,而且红网、搜狐等网络也作了大力推介。不仅如此,他还在《人大》杂志上看到过易水寒的大幅摄影报道。报道上说,首届省工艺美术品博览会上《土家族凉亭桥》又获得了“中国红”杯大赛金奖。李无言觉得,易水寒还是个干实事的人,他不觉渐渐改变了自己最初的看法和印象。
看完之后,李无言翻出电话本,给易水寒打了个电话,说他的东西忘在这里了。易水寒说:“哦,我刚才在人大办公室和主任商讨关于报道的事呢,我马上来取。”没一分钟,他就过来了。李无言说:
“你不错嘛,竹雕艺人把古建筑微缩在掌上,你却把竹雕艺术推向了全国,你的功劳不小啊。”
“和你们‘争铁’相比,那还不是小巫见大巫嘛。”易水寒立马恭维了一句。他知道该谦虚的时候就得谦虚,该吹捧的时候就得吹捧。
“要是铁办有什么需要宣传的,想请你易大总编执笔,到时候你可不要推辞啊。”李无言暗示了一句,想考察一下他的悟性。
易水寒听出意思来了,心中暗自一喜,忙道:“恭敬不如从命,只要李主任看得起,我随叫随到。易水寒唯李主任马首是瞻。”
李无言微微地笑了笑,点点头,易水寒便告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