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试一下。”阿华轻声说,“这次让我来。”
于是我静静躺着,微微闭上眼,想凭想象让血液循环加快。以前每当我碰上这样的问题,我都会闭上眼睛,然后集中意志脱光某个同事或者街道拐角小商店女售货员的衣服,随即下面就硬起来。这个方法很灵,我梦幻中的女人总可以让我一展雄风。可是今天我的想象好象枯竭了。我很快找到了原因,是梦幻已经成真。眼前一丝不挂正翘着屁股埋头在我大腿之间的阿华已经超出我平时所能梦幻的性感女人。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我一闭上眼睛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我不舒服,仿佛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在那里盯着我们,这种感觉好几次迫使我突然睁开眼睛,也破坏了我的情绪。
阿华的秀发弄得我两边大腿发痒,我轻轻地把她的头发拢起来,看见阿华正朝上用妩媚的眼睛半睁半闭朦胧地看着我,嘴角渗出口水,滴在我大腿根上。我心疼地说,算啦,下次吧。
阿华听话地边向上面滑过来,边用舌头一路从我小腹舔到我脖子。最后,她的两片温柔性感的嘴唇停在我耳边,柔声说:“反正我在这里,我整个都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想进来都可以。”阿华声音里没有一点幽怨,温热的呼吸从我耳垂闪电般传到下面,我刚想试,又消了下去,我有些气馁了。这已经是和阿华在一起第二次无法进入,只有第一次那天在地板上,我不但狠狠地进入,而且还好几次。我不知道问题在哪里。阿华无疑是我梦中的女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会让我情不自禁,有时竟然让我不顾场合身体上出现反应。可是当她脱得一丝不挂,温柔地贴着我时,我却无法进入。我想要,拥着她本身就仿如进入到最美妙的境界,心里高潮迭起,下面却无法翘起来,难道自己阳萎了?!
我一边上下抚摸她,一边说:“让我用手进去,让你舒服吧。”
“不,不。”她夹住两腿,“和你在一起,我就很舒服。”她爬到我身上,嘴唇贴着我嘴唇,娇柔地说:“你已经进入我心里。”
我知道,但我还想进入她的身体。我不知道怎么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出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我看过很多有名的明星拍摄的色情录像带,也参观过法国卢浮宫里那些希腊法国雕塑美女。但眼前的女人无疑是最美、最性感的,我却无法让她快活,让她象上次在地板上一样一边满地扭曲,一边痛快地强忍着哼哼。
阿华从我身上滑下来,背朝向我,向我靠过来。我侧过身,抱着她,下面正好贴在她有点湿润柔软的股沟上。“我们可以说说话,你就放在那里,等我感觉到它不老实了,我会让它滑进去的。你不要管它,好吗?”
我把脸埋在阿华的头发里,用胸部紧紧地贴着她白玉般的后背。我的手绕过去,在她胸脯
上搓揉着。
“这很正常的,你只要不太介意,很快就没有事。”阿华安慰我说。
“可这对我不正常,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这样说,但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阳痿和这两次那种闭上眼睛后那特别的感觉有关,这种感觉是我前所未有的。虽然房间里只有阿华和我,门窗也是紧紧关闭着,可是每当我想要进入时,特别是当我一闭上眼睛时,我就立即感觉到房间里好象有另外一种存在,就好象是一个隐形人在房间,这让我立即软了下来。
“你不会象海明威老人一样吧。他一辈子风流多情,每次找到一个女人都认为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另外一半。直到最后一次,年老体衰时他终于碰上了有史记载的他的最后一个情人,可是,他却阳痿了,并且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后来,他自杀了。”阿华突然停下来,“呸,呸呸,我怎么说这个,你还年轻着呢。”我小声笑起来,使劲地搓着她。阿华用手抓住我的手,声音颤抖地喃喃道:“不要摸了。”我还想动,她用屁股顶住我,我感觉到那里更加湿润了。我停下来,不想对她太“残酷”。她感激地回过头对我抛了个媚眼。
“文峰,你是不是最近太紧张了?我感觉得到,你都没有时间到你父母家去,去了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是的,”我叹了口气,“我有同学出事了,并且——,哎,不说了。总之我觉得很内疚。”
“为什么?是你造成的吗?”阿华不解地问。
“不是我造成的,可是我总觉得有责任。其中一个就是在广州的,我们常常见面。我觉得,如果我不是整天对人漠不关心的话,我应该早点看出问题,这样也许可以帮到他。不过,我平时没有想到他们会出事,我总觉得他们过得比我强多了。”我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好在阿华好象悟性很高,听出了我想说什么。她一边安慰我,一边把我右手的拇指含在嘴里吮着玩。
“有件事好奇怪,好神奇。”过了一会,阿华突然说,“每个人都有烦恼。”
“每个人都有烦恼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不知道阿华是否认为这件事神奇。
“你想想有些事,就觉得不可思议了。我们也许为了一间房子烦恼,如果一夜之间我们失去了房子和几万元的存款,我们简直痛不欲生。可是你看香港的新闻,经常有大富翁因为失去了几个亿的家产而自杀。他们自杀时并不是一贫如洗,而是往往还有上百万、上千万。这样,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你想想,中国农民是自杀率最高的,他们中每年自杀人数超过18万,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因为钱,而让他们自杀的钱平均大约只有五百元。你真不觉得奇怪吗?”
我明白了阿华的意思,只是我不知如何答话。我深深吸了一口阿华的气味进入我身体。那种让我阳痿的奇怪感觉又回来了。
“文峰,你我都有烦恼。你的烦恼可能是觉得自己不成功,还是什么的,可是在我的心目中,你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成功,最有学问,也最有魅力的男人!”
听到这话,我下面微微翘了一下,但也只是翘了一下而已。
“告诉我,文峰。你们同学中就数你成功吧?”她回过脸,在我下巴上亲了一下。
我轻轻笑了笑:“哪里,我能算什么。”
“不许这样说。”阿华转过头娇嗔地封住我的嘴:“你在国家单位干过,还作为领导梯队培养过。后来为了父母,你只身一人闯广州。现在不但把父母安顿好了,而且自己还有房子,有工作,还有地位。”
我忍不住想笑:“阿华,你如果一定要说我成功,说我拥有了这,拥有了那,那可不要忘记我怀里拥有的这个小娇娘呀。此时此刻只有你才让我觉得自己是最成功的男人。”
阿华开心地咯咯笑起来,两块屁股一起颤巍巍。我下面有点蠢蠢欲动的势头,阿华也感觉到了,她更紧地靠过来,我感觉到她在那里故意一夹一夹的。不过十分钟过去了,我那不争气的东西又恢复了垂头丧气的德行。
“阿华,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以前的丈夫呢?他还在湖南吗?你还爱她吗?”
阿华身子停止了扭动,沉默了一会,幽幽地问我:“你真想听?”我说:“是的,我想多点了解你。”
阿华停了一会,缓缓地用平稳的声音讲起来:“那是我的初恋情人,我们上高中时就恋爱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那时到底有多爱他。这样说吧,他就是我的全部世界,他占据了我的整个心,除了他之外,外面的一切,我的工作、生活、朋友等等,仿佛都是其次的,都是为了衬托他。后来我都觉得我本人也是为他而生,为他而活的。”
“那叫初恋,每个人都会这样想的。”我打断她。
“我们从高中在一起就开始做爱。虽然那时做爱也没有什么多大的享受,可是不管他以什么姿势,只要他的身体一接触到我,我就会觉得象触电一样,一股暖流通过。那些年,我觉得自己是完全活在蜜糖里。我本来是要离开家乡去省城读书的,可是为了他,我放弃了。我们在我二十一岁时结的婚。那段日子,我们形影不离,真是幸福极了,不知道有多少次,我们做爱到天亮。”
阿华的声音轻柔飘忽,似乎沉醉于回忆里。我心里有些难受,但下面却有了些反应。
这样甜蜜的日子足足过了十年。后来我开始发现除了相爱,除了做爱,我们还有工作,还有生活,还要赚钱,还——我们的热情渐渐淡下来,但是我还是爱他的。直到有一天,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下班回家,打开门看到他和我们楼下的发廊妹正在以一种我们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姿势激情地做爱。”
阿华停了一下,继续自顾自地讲下去:“我气愤得掉头就走,我搬回到父母家住。我想好了,无论如何不可以原谅他,我要让他一辈子都内疚,我要让他跪在地上求我原谅。可是,我错了,后来跪在地上的不是他,而是我。”
我的手移到阿华的胸脯上,安慰地抚摸着她。“第二天,他连电话都没有一个,我有些焦急,可是我的气愤并没有消除。第三天晚上,他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我于是想,如果他能够一个星期内过来向我赔礼道歉,接我回家的话,我就不罚他跪着认错。结果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不但没有来接我回家,甚至连电话也没有打过来。我烦躁不安起来。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一个月过去时,我不但完全原谅了他,而且心中还想念他、渴望他起来。我当时想,如果他现在过来,我一定伏在他的肩膀上好好地哭一场。可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第五个星期时,我自己收拾好,回去了。可是我发现家里房门的锁都换过了,我好不容易敲开门,来开门的竟然是那个刚刚成年的发廊妹!原来他们同居了。
“我找到他,强忍着委屈想问个明白。他却只是淡淡地说‘我们离婚吧’。我问他为什么?他吃惊地看着我,‘什么为什么,离婚就是说我们不想在一起了,或者我觉得和别人在一起更加快活。这也有为什么吗?’文峰,你听听,难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我亲吻着阿华的肩膀,没有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当时还挺坚强的。心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这么办吧。可是回去后,我立即就垮下来。我给他打电话,我问他到底为什么?没有等他回答,我就哭得泪人一样。第二天一早,我就去路上等他,然后边哭边让他解释。他支支吾吾,越解释越糟糕。后来两天我也不让他解释了。我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要自杀,让他过来收尸。我穿上他最喜欢的真丝内衣,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等着他的到来。他一进来,我就跪在地上。我说,看在我们以前的情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他无动于衷地推开我,冷酷地说‘你倒是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于是一件件脱掉自己的衣服,最后一丝不挂地再次跪在他面前。我说,发廊妹可以做的,我都愿意做。我说,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可以当你的性奴,每天你睡觉时,我就跪在你床边,为了让你睡好,我可以一晚上都含着你。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一晚上都留在我里面。今后在家里,我可以不穿衣服,象条母狗一样伺候你。我说,只要你要我一辈子,不和我离婚,每天都回来,让我看着你睡,你就是偶尔出去找发廊妹我也不会怪你的,我愿意当你的性奴,我——啊——!”
阿华声音颤动着,无法说下去。我深深地进入到她身体里,她立即兴奋起来。阿华的故事让我这一进入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阿华最后也终于忍不住把哼哼变成了嚎叫。
我们第三次一起到达高潮后,阿华亲吻着我,娇羞地伏在我胸脯上,“你真厉害,让我受不了。你是我心中最最伟大的英雄,你把阿华都弄溶化掉了。”
我得意地气喘嘘嘘,很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现在你不但是你们同学中最成功的,可能还是最厉害的吧。”
我笑了笑,说:“我是在阿华心中最成功的就行了。”
“不,我既要你是我心中最成功的,也要你是你们同学中最成功的。”
“你好贪心。”我刮了一下阿华的鼻子。然后叹了口气说:“其实,成功哪里有什么标准?你不是说我们这里很多人也许认为赚到一百万就是人生最成功的吗?可是香港不是经常有为了财产只剩下一百万而自杀的。例如说,我以前的同学,我一直认为田海鹏是最成功的——”
“还有比田海鹏更有钱的吗?”阿华抬起头,打断了我的话。
我怔了一下,想回顾一下我什么时候告诉过阿华田海鹏的事。想不起来。我说:“田海鹏可能是我们同学中最有钱的,可是我并不是因为这就认为他是最成功的同学。我认为田海鹏赚钱的方式本身就是一种成功,这个我以后告诉你。”
阿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轻轻抚摸着我胸脯,“没有想到,我的文峰也会崇拜人。”
“你误会了。我说他成功,并不表示我崇拜他。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崇拜自己,我如何崇拜他?田海鹏前两天告诉我,我们同学中还有比他更加成功的。”
“哎呀。那会是谁呀?”阿华惊讶地失声问道。我突然笑了起来,又一次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你呀,好象你知道我们同学似的。”
阿华不作声。接下来,我们就这样一边躺着,我一边给她讲起了那天田海鹏告诉我的他心目中最成功的同学的故事。
田海鹏告诉我他心目中最成功的同学是李建国时,我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李建国是我们班来自江西的同学。由于身材矮小,并且有江西口音,我们都喜欢叫他小江西。海鹏提到他时,我仍然无法把他和最成功的同学联系起来。我竭力在脑海中设想十年到底可以把一个人改变到什么程度,但自己脑海中描画的结果让我失望。无论我如何刻划今日被海鹏称为最成功的同学,小江西的形象仍然是十年前的样子:五短身材,脸上架着一副数不清有几个圈的高度近视白框眼镜,沉默寡言。
海鹏告诉我,李建国分配到江西经贸部门工作,本来就是不情不愿的。因为我们这些学习政治的人,大多数的愿望是进入政治部门。特别是当李建国报到后知道自己是到贸易部门负责牛仔裤进出口的部门后一度情绪低落。不过,自我修养好的李建国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他开始安心工作。
但是工作却不让他安心。那时贸易进出口部门控制着出口批文,特别是纺织服装业。我们国家出口欧美的服装纺织品都要经过省市贸易部门配备批文。而出口赚取外汇,还可以退税,所以批文就成了金钱外快的代名词。中国改革开放初期,最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基本上都是靠特权获得批文,再把批文盗卖获暴利而成为中国第一代暴发户。批文制度的本意是好的。我们国家制成品成本低,纺织业竞争激烈,如果不用批文控制出口,往往会出现自己和自己竞争,竞相压价。有些还可能为了降低成本而制造伪劣产品,最终会损害中国制造业在国际上的形象。但是由于批文可以获取暴利,分配批文又没有一套严格的制度,完全是靠主管领导的喜好和一言堂,结果自然产生了腐败。政治觉悟性极高,又是学习国际关系出身的李建国到了单位没有一年就看出了问题。天真的李建国竟然写信给当时主管贸易的副省长,尖锐地指出了这一制度的不合理和贪污腐败的根源。信发出后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反响,但李建国的苦日子就来到了。信发出不到两个月,李建国就被换了工作,负责经贸委的收发工作,也就是看大门的工作。人家领导也说得是,大学生就是要培养多面手,要从最基层的干起。
李建国就这样一干又是两年,他倒很安心,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多看书学习。直到有一天,有两个贸易公司的老总开着当时江西南昌第一部的“劳斯来斯”到经贸委接领导去吃饭,李建国才知道那就是他写信反应情况的副省长的公子。
李建国知道了原因,也愤怒了。接下来的两年,李建国仍然不动声色当他的门卫,一边却暗暗收集批文腐败的事实证据。他开始的意思可能只是想把江西的事情摆平,还自己一个公道就算了,可是后来他钻得越来越深,开始了秘密的全国性调查。他的调查结果后来被直接送到了中央,内容不详细,但是据说对于中央废除批文制度起到了重要作用。
“他真了不起呀,完全靠自己的力量。”听得入神的阿华由衷地叹道。
不错,想想他只是作为一个地方贸易部门的门卫,要对全国的贸易部门腐败进行调查,很不容易的。在他的报告中,列出了一些铁一般的事实。例如他就贸易部门的干部利用批文捞钱,虽然无法拿出具体证据,可是他却通过列举数据告诉中央,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国务院外经贸部共有24名主管批文的处长副处长,现在有二十名家属拥有五百万家产,其中六位老婆生小孩子时,是直接送到美国去生的,虽然花费几十万,但孩子生出来就是美国公民,又逃避了中国的计划生育,也为孩子未来到美国发展铺垫好。他还指出,广东福建等沿海开放省份的经贸部门主管批文的处级、科级干部,基本上都下海开进出口公司了,他们的启动资金基本上有平均一千万!这些都是他们在工作中盗卖批文赚取的。李建国当时都一一详细提出了各省外贸部门主管批文的官员的经济情况。虽然后来中央有可能认为牵涉太广,总不能都抓起来吧?所以这些就不了了之了。
李建国在江西的日子却并不好过。那些因为失去了批文而断了财路的大小贪官污吏把李建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找机会利用小混混去侮辱他,甚至殴打他;在单位孤立他,在分配房子上卡他。结果,他连个老婆都一直没有找到。
“可怜的小江西,那时他一定难过得要命。”阿华支起身子,充满同情地说。
“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把田海鹏告诉我的话告诉阿华。小江西李建国自己说,越是贪官恨他,欺负他,折磨他,他就越开心,因为他使得那些贪官无法利用制度性的腐败去贪污老百姓的钱,所以他不但不难受,还暗中高兴。
这样又过了好几年,那些贪官污吏仿佛终于把李建国忘记了,没有人再来找他的茬,单位也不再欺负他了,甚至有领导接见了小江西,还把他提升为科长。按说,李建国该开心了,该找个老婆过一段正常的生活了吧。
“出了什么事?”阿华挺起身,摇晃着两个丰满的好像不受地球引力影响的奶子关切地问。
什么事也没有出,我接着说,是小江西李建国起了疑心,他毕竟是我们的老同学,警惕性特高。于是他又开动了自己的脑袋,连观察带调查,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问题。原来批文没有了,贪官们却并没有就此罢手,而且贪官们还发展出几乎各行各业都各具特色的贪污腐败方法,最主要的是基础建设、修公路,还有就是以开发为名批土地。于是让人崇仰的李建国再次投入到紧张的调查工作之中。他的调查结果也没有什么特别,中国老百姓其实哪个不知道,例如每修建一公里高速公路就出一两个大小贪官;每建设一栋政府大楼就会发达好几十个大小官员的亲属,批发土地就更加不用说了。李建国太认真了,用了两年的时间,把这些情况又搞出了一份报告上报。这一次他自己也感觉到不妙,因为上次只是针对经贸部门的官员,而这次却是针对几乎所有政府部门。这次报告上去后不久,江西省副省长胡长青就因贪污罪名被逮捕并判处了死刑。枪毙副省长胡长青的那一枪几乎和八十多年前南昌起义打响的第一枪具有同样重要的历史意义,从那以后,我们党每年都枪毙好几个副省级以上的贪污腐败干部。
“哎呀,原来揭露这个大贪污犯的人竟然是你的同学,真是了不起!”阿华兴奋起来。
胡长青是不是李建国揭露的也说不准,因为自从毕业后,田海鹏也从来没有见过小江西李建国。当时我也相当惊奇,既然没有见过,这些事迹又都是从哪里听到的?田海鹏笑我落后,他说,现在大家都用电子邮件联系了,哪里还有时间见面?还使用打电话那样老土的方法。海鹏说,揭露胡长青这样的贪官使得李建国在中央都有了名气,国家安全部的同志注意到李建国凭借自己一己之力竟然可以搞出如此周详的调查研究报告,很是欣赏。也正在这个时候,李建国又在江西出事了,有些被贪官收买的恶棍把李建国打得卧床不起,可是当地公安竟然还诬陷李建国是“参加闹事的一方”,小江西被单位开除了。国家安全部在得知这一情况后,秘密派遣人事部门的高级干部,对李建国的情况进行了秘密调查。
“李建国不是一直想到国家安全部这样的机构吗?”阿华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我奇怪地盯着阿华。
“我猜的还不行吗?”阿华笑着说:“你不是一开始就说李建国不喜欢经贸部门,喜欢政治部门吗?我想没有比国家安全部更加政治的部门了吧。”
我说,不错,李建国当年毕业的时候就想投身国家安全部门,为了保卫国家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可是由于他身体单薄,加上高度近视,才没有能够如愿以偿。没有想到,他以自己的实际能力证明给国家安全部的领导看,国家安全部的领导已经决定要把李建国招到手下。他们派的人到江西后,秘密考察了两天,就急奔医院找李建国,结果,李建国已经从医院偷偷走掉了。
“啊!”阿华嘴张得大大的,“不会出事了吧?他是不是牺牲了——”
这回我也笑起来:“你这个傻瓜,我们知道的情况都是李建国通过电子邮件亲自告诉我们的,如果他牺牲了,我们又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呀?”
“这么好的机会来了,他却失踪了,哎呀,真可惜!”阿华惋惜地说。
“你不要急,英雄人物总有自己的发展轨迹,当然不是我们常人可以想到的。你知道李建国干吗去了?”
“不知道,你快点说吧,把我急死了。”阿华嚷嚷着。
“你知道小江西李建国从小体弱多病,所以他虽然雄心万丈,经常打抱不平,揭露贪官污吏,可是他却在体力上差人一等。所以那些在江西的日子,他隔三差五就被小流氓、小混混揍一顿,经常是鼻青脸肿的。那天李建国从医院里跑出去,不是别的,就是下定决心要到深山中去强身健体,研习武功。”
“好传奇呀,没有想到你的同学这么厉害,不过,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修练出什么的。我们那里就有很多人跑到深山去修练,结果搞了好几年出山后不但骨瘦如柴,而且活脱脱变成一个土老冒。”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满地打断阿华:“英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机遇呀。这李建国进入深山后不久就碰上了武林高人风清扬老前辈。”
“风清扬?这名字好熟,不是金庸小说里的武林前辈吗?”阿华迷惑地盯着我。
“你不要打断我。李建国是这样告诉田海鹏的,田海鹏又这样告诉我,难道我会搞错不成?反正大概武林前辈都是差不多的名字吧。那风清扬老前辈虽然在世外,可也对胡长青这样的贪官深恶痛绝。他姓胡的不但贪污百姓血汗,还包养好几个情妇。最让风清扬前辈不齿的是姓胡的对父母一点不孝顺,自己贪污了那么多钱,却一直让自己的父母在家过艰苦奋斗的日子。当风前辈知道了眼前这位高度近视,弱不禁风,好象发育不全随时会夭折的中年人就是揭露胡长青的英雄时,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接下来据李建国说,风清扬前辈使用了不久才研制成功的速成武功法把自己所能传授给了李建国。
“两个月后李建国下山了。可怜的国家安全部来的人因为无法回去交差,而苦苦等了两个月。他们一见到神采飞扬的李建国,就忙不迭地说明来意,马上要让李建国加入国家安全队伍。你猜李建国怎么说?”
迷迷糊糊的阿华摇摇头。
“他说,且慢!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不,两天就够了,之后我就跟你们走。你猜他要这两天干什么?这李建国不亏为我们的好同学,懂法律,又会维护国家安全部的名声。他要在自己成为执法人员之前先去找以前欺负过他的混蛋们算帐!哈哈,他不想在自己成为国家安全部的特工后再去打架而让我们的执法队伍蒙羞。你看,这李建国想的就是不同凡响,我们不服还不行。
“结果小江西在两天时间内几乎让南昌的小混混一个个头破血流。据说江西的黑社会也是从那时土崩瓦解后就再也没有喘过气来。”
我得意地看了看表情越来越糊涂的阿华:“后来小江西李建国离开了江西,到北京国家安全部上班了。”
“那不成了你的同事。”阿华脱口而出。
我大吃一惊:“什么,你竟然还知道我以前在国家安全部工作过?”
阿华怔住一会,回过神来才回答我:“你爸爸告诉我的。”
对了,我都忘记了,我父亲早把阿华看作家庭的一员了。
“李建国到国家安全部后,又生出什么传奇没有?”阿华又问。
“没有。不,田海鹏说是不知道。李建国到国家安全部后就没有再谈他自己的事情了。我想,这是工作纪律吧。国家安全部的人都是无名英雄,并且大家即使都在国家安全部工作,也有可能一生见不上一面的。”
“好可惜,既然当英雄,可是又要无名,真是很没有意思。”阿华惋惜地轻声说。
“哦,对了,田海鹏还告诉我,大约一年前,李建国通过电子邮件告诉他说,他要被派出国,他还含糊地暗示是和我们国家登月计划有关的高度机密,绝对危险的任务,可能十年八年无法回来,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回来。所以他的信最后既写上‘再见’也写下了‘永别了’的告别语,海鹏当时都哭了。”
“好感动人耶!”
“阿华,你看,我的这个同学成功吧?”
“倒是很成功。”
“从头到尾没有提到李建国有一分钱,也没有提到过他当了什么官,可是田海鹏讲完他的故事,我马上认为李建国是我们同学中最成功的。你看,我们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我们都喜欢钱、地位,可是骨子里还是崇拜英雄,喜欢大侠,喜欢行侠仗义的独行侠客。我想就象电脑中编好的程式,我们这一代脑袋中也早早被编好了程序。”
阿华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好象要探测我的程式一样。过了一会,她轻柔地问:“文峰,可以告诉我,如果你的同学很成功,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或者你会嫉妒吗?”
我没有想到阿华竟然会问出如此高深的问题。我想,听到同学的成功,没有理由不高兴,但即使象我这样不求进取的人,在听到同学成功时,也免不了有一丝嫉妒。我想了一下,决定换个方式回答她。
“听到李建国的故事,我是由衷地为他高兴。他的成功不涉及金钱和地位,完全是靠自己的良知和能力为国家为人民做事。我没有任何理由嫉妒他,事实上我暗中把他作为自己的楷模,一边为他骄傲,一边勉励自己多多少少要学习他一点什么,万一什么都学习不到,就学习他的精神吧。”
“哈哈,好有意思的回答。那你对于你们同学中当了官,发了财的成功又有什么样的感觉?”阿华锲而不懈地问。
我又想了想,才回答她:“经过李军事件,我有个感觉,今后看到当了大官、发了财的同学,我都会紧张。在中国这样的体制下,要当大官,往往要低三下四,不择手段地往上爬,爬上去后又想方设法去贪。所以我担心我看到的每一个成功的同学后面恐怕都有一个肮脏的故事。”
“没有那么严重吧,哈哈。成功是失败之母吗?”阿华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说出她的理论:“其实,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你也不能因为一个苍蝇就搞坏一锅汤。对了,你的同学是怎么出事的?就是那个叫李军的。”
“他贪污——”
“这也算出事?谁不贪污一点呀?在中国当官的不贪污就不正常了,老百姓是想贪都没得贪。你看这么多年,不知道出了多少个贪官,可是却始终出不了第二个焦裕禄。”阿华不以为然地说。
“不是,他是因为贪污被人家抓住把柄,结果他出卖国家机密,犯了死罪!”
阿华不再说话。
其实我为连续两个同学出事而不安,加上蓉儿的死,我自己也卷入进去。而到美国的调查不但没有结果,反而产生了更加多的疑问。我突然觉得有点心烦意乱的。我想,肯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问题很可能出在我们同学中。如果我的这一猜想是对的,那么还会有同学出事。
我突然惊恐地从床上跳起来,几乎把半伏在我胸脯上的阿华甩到了床底下。阿华委屈地看着我,我却无法向她解释。如果我们同学中出了内奸叛徒,那么目前被国家安全部派到国外执行秘密任务的小江西李建国不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吗?
“阿华,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给你解释。明天,我要到北京一趟。”
阿华不再问什么。那天晚上,我决定以做爱到天亮的方法消除我心中的焦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