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缓缓道。
“人脸没有瞧清楚,但是我一路跟着那人出了巷子,亲自看到他从刘府后门进去了。”
刘府后门……
“哪个刘府?”尽管心中已经猜到了,顾袅袅还是问了一句。
“就是那个尖嘴猴腮脑子蠢的刘小姐呀。”柔儿道。
顾袅袅静默几息,吩咐:“你有没有办法将兵器神不知鬼不觉的丢回到刘府?”
“有”柔儿一脸轻松。
“这点兵器想要治罪恐怕是有点难度的,那个女人这几天绝对还有动作,你看紧点。”
“是。”
“下去吧。”顾袅袅缓缓躺回去。
听着脚步声走远,翻了个身,面朝微亮的窗子,眼眸闪烁,嘴角慢慢凝出一抹冷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迫不及待啊,恐怕是生怕她进了那王府大门吧……晦气恶臭的死老鼠故意触她的霉头,然后是收买她府里的丫鬟藏兵器,这架势,不单单是要弄死她一个,这是要让顾家全军覆没啊。
好狠的心呐。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思绪交杂中,太阳缓缓升起,天色慢慢亮起来。
顾袅袅神清气爽的起床,唤了柔儿。
“如何?”
柔儿答:“都办好了,府里的各个角落我也查过,都没有问题,又向她身边的丫鬟询问了,昨天那批兵器是第一批。”
“好,辛苦你了。”顾袅袅拍拍柔儿的肩膀,看着柔儿的眼底全是欣慰。
当初找侍卫也就只是想让自己心安一点,对武功能力也没抱多大的希望,现在看来,她真是得了一块宝。
去到正院时顾镇川刚刚打拳回来,清晨露重,顾镇川的头发丝上打了一层银白的露水,眉毛上也是。
庄六娘立刻拿了帕子给他擦脸,一边问:“如何?有没有消息了?”
这是问昨日倒死老鼠的事情。
顾镇川叹了口气,“我派出去的人查不到,再等等吧,做了事情肯定是会留下证据的。”
做了事情自然是会留下证据,但是以刘家的权势,就算有人知道他也不敢说。
顾袅袅抿了抿唇,说道:“爹您不用操心了,女儿已经派人去给魏王爷送了信,有魏王在,一定会帮女儿把事情摆平的。”
“这……不好吧。”顾镇川犹豫。
“没有不好的,爹您就和娘安心下来,魏王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顾袅袅道。
她如此说辞,倒不是想给叶至珩那厮添功,她只是不想将春喜往府里藏兵器的事情告诉顾镇川,害怕他们担心。
“那好吧,爹爹年纪大了,又没什么权势,在外头也没人买账,恐怕是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透露出来。”顾镇川看着顾袅袅自嘲一笑,眉宇间些许落寞些许欣慰。
……
入夜,春喜睁开眼,小心翼翼的看向静悄悄的内室,见没有动静,才慢慢爬起来,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从院子出来,她直奔府宅后门,又像昨日一样,敲门三下,一个沉沉的麻袋从围墙外头放进来,缓缓落地。
春喜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吃力的抱起麻袋,脚步沉沉往回走,穿过林荫小道,来到假山石前,左右看看,将麻袋放在地上用力推进狭窄的山石缝隙里,又拿了根木棍,用力将麻袋推到了最里面,猫着腰往里看了几眼才放心的离去。
待到春喜离去,不到两息,假山下无声无息出现一个人影,人影纤细玲珑,侧身轻松钻进假山缝隙里,不多时将春喜将将放进去的麻袋拎了出来,轻松提着翻过院墙,直奔刘府。
此时的刘府灯光熄灭,万籁俱静,唯独府中心的一座小院子还亮着灯,且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人影将麻袋藏好,脚步一点,悄无声息落在亮灯的窗子外头。
“没有被她发现吧?”
“顾府里那些人睡的跟猪一样,没人能发现。”
“那就好,只是,我担心那丫头不可靠。”
“嘿嘿……小姐尽管放心,春喜那丫头野心大心思蠢,奴婢稍加诱惑她便乖的跟绵羊一样,绝对不会反水的。”
“那就好……”
人影嘴角微勾,闪身离开刘府,翻过围墙进到顾府,直奔顾袅袅的院子,却不从正门进,而是直接翻窗进屋。
顾袅袅觉轻,感觉脸上刮过一股冷风,立刻睁眼,就见柔儿直挺挺立在床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坐起来问道:“办好了?”
“办好了。”柔儿答。
“下次白天告诉我就好,不要半夜站在我床头。”顾袅袅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痛。
“好。”柔儿干脆答应,但下次会不会照做,还是个未知数。
早晨,顾袅袅吃过早饭出了府,直接去找了孙二姐。
“货船上的货你一定要层层把关,不能有一丝疏忽。”顾袅袅严肃的叮嘱孙二姐。
小姐一连来了两次都是说这个事情,孙二姐便知道,事情很严重,绝对不能出错,立刻点头应和。
“我知道,小姐只管放心!”
顾袅袅对孙二姐的能力十分放心,又交代了些事情,便转身离开了。
大概是冤家路窄,从仓库出来没走进步,就和优哉游哉逛大街的刘启明遇上了。
“呦,这不是魏王侧妃吗。”开口的是和刘启明一起逛大街的华服小姐,皱着一张大饼脸,三角眼里带着轻蔑与嫉妒。
“什么魏王侧妃,还没过门呢!”听到好友的话,刘启明脸黑反驳。
大饼脸吐舌,讪讪道:“是我说错话了。”
看着这二人的样子,顾袅袅就笑了,执起团扇轻轻扇了两下,慢慢道:“婚期是十月十八,算一算,也只有三个月了呢。”
刘启明的脸由黑转绿,她没想到,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就算了,竟然连婚事都能当众那出来说在。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然张口闭口谈自己的婚事,难道你家大人没教你什么是家教吗?”刘启明冷眼。
顾袅袅立刻红了脸,故作怯懦道:“刘小姐别见怪,我只是婚期将近太过紧张了,毕竟我未来的夫君不是普通人,是威风凛凛俊逸除尘的魏王爷呢。”
一口一个婚期,一口一个未来夫君,这是赤果果的炫耀。
刘启明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看着顾袅袅得意骄傲的笑脸,恨不得上前去撕烂,好在理智还在,又想到自己暗中的计划,翻滚的怒气便顺了几分。
她看着顾袅袅得意的想:让你得意让你狂,等明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哭!
顾袅袅敏锐的捕捉到刘启明眼里一闪而过的幽光,心中明了,恐怕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这个女人便要动手了,嘴角的笑意加深。
这看在刘启明眼里又是炫耀的证据,实在气不过,冷哼一声,拉着大饼脸走了。
看着刘启明生气恼火,顾袅袅心里别提多舒畅,轻轻摇了两下团扇,抬脚欲要往前走,斜地里却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没想到本王在顾妹妹心里竟是如此出色。”
顾袅袅腿一僵,缓缓转过头去,就看到叶至珩一身暗紫衣袍,双手抱胸靠在转角的巷口,黑眸流光闪烁,嘴角笑意浅浅。
一股尴尬从心底升起。
“看顾妹妹平时对本王疾言厉色,本王还以为是心中不待见,现在看来,或许只是害羞?”叶至珩悠悠的说,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看着他眼底的戏谑,顾袅袅心里的那抹尴尬瞬间化成了恼火,又听他一口一个‘顾妹妹’,便觉得,他是故意在嘲讽自己,恼羞之下成怒,立刻反唇相讥。
“王爷堂堂男子汉,竟然也会躲在墙脚偷听小姑娘讲话,简直比那街头流氓还不如!”
“顾妹妹莫要羞恼,再有三月你我便要成亲,便是一家人,听一听也无妨。”叶至珩长眉轻扬,面带春风。
这可将顾袅袅气坏了,就觉得他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恼怒变成了难堪,言语便更加冷硬。
“王爷可莫要喊民女‘妹妹’了,您这岁数,够做民女叔叔了。”
本来满面春风的人,听到这句立刻黑了脸,上扬的唇角撇下来,拉出冷硬的弧度。
“本王便喊不得么,李慕可是一口一个‘妹妹’喊的欢实。”这是他心底的刺。
“那不同,李公子于民女年纪相仿,喊‘妹妹’自然当得,再说了,民女和李公子的关系和王爷可不同。”顾袅袅冷冷道。
话音落地,就感觉面门生风,下一刻,鼻尖冷香环绕,周身被凌冽森寒之气包裹。
顾袅袅定睛,就见他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她一抬头,便和他冰冷忍怒的眼对上。
“顾袅袅,本王要警告你,从本王下聘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了,本王奉劝你,最好不要在外头沾花惹草,不然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阴森森的说完这句,拂袖离去。
顾袅袅盯着那道挺阔的背影,几次深呼吸才将翻滚的怒火压了回去,转身往顾府走去。
回到府里,李绮华已经来了,自己拿了药书和顾兴顺两个在院子里读书。
一下午安静过去,刘启明并未上门找茬。
一夜无话。
日头缓缓从东边升起,洒下第一缕橘色光芒时,刘启明便迫不及待的带着士兵踹开了顾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