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不解,“娘娘您的话奴婢不懂。”
“那就不用懂了,对了,你知道这御书房在哪里?”
“知道,御书房是新朝新立,皇上命人新建的,比起以前的,可要宽敞多了啦。”
新建的,更宽敞,呵呵,
“那原来的御书房了?”
“哦,原来的,皇上命人挖了,将那里改造成了一处池塘。娘娘前几日吃的莲子便是从那池塘里摘的啦。”
池塘,掘地三尺,夜穆你还想找什么?
御书房,曾经她从那里取传国玉玺予他,那一刻,她见他眼里浮光闪现,耀眼夺目。她以为是惊喜,如今才知是贪恋。贪恋王位,不惜一切,巧言簧语,请她入瓮,杀之灭口。
前世种种,每回想,便如刀绞腹,痛彻心扉。
“娘娘,再往前走一些就到了。”
小路的话,将她拉了回来,她往前看了一眼,原来是建在了养心殿的右侧,呵呵,这样一来的确省事,省了来来回回的路程。
她怀着心思,小路跟着她,两个人不在说话,缓缓的向着御书房而去,不多时已经在了御书房殿门前,
“见过娘娘”
站在门口把守的侍卫拱手,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皇上可在殿中?”
“在。”
“我炖了汤要呈给皇上,你去通报一声吧,”
“是”
看着侍卫进去,她的心却未平静,也不知道夜穆会不会见她,不由得在原地踱步,
“娘娘,请”
这个时候侍卫走了出来,右手一伸,礼貌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她微微点头,从小路的手里接过汤,
“你就在外面等我。”
“是,娘娘”
于是她便一个人徐徐向里面走去,一步步,越来越近,走到门口时,她放眼看去,对面高堂上,夜穆着一身黑色锦衣坐在案桌前,手里握着笔,正在写着什么,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好像遇见了什么难事一般,和记忆里的模样重叠,她心下漏了一拍,眼里出现一个穿白衣的女子,那女子偷偷的绕到夜穆的身边,伸出手去摸夜穆的眉头,夜穆一惊,侧着身子看着那女子,女子浅浅一笑,“阿穆,你的眉头皱起来了,我来帮你扶平吧。”
她的眼睛一闭,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不在,她轻声的走了过去,一步步,像是走着当年的步伐,只是她知道,她再也不是曾经的那颗心了。
“皇上”
她一声轻唤,低着头的夜穆抬起了头,
“汤放在桌上,出去吧。”
而后又低下了头,眉头依旧没有伸展开去,她将汤放在桌上,试着伸出手去,却在要碰到夜穆的眉头时,被夜穆一只手狠狠的抓住了手腕,
“你想干什么?”
夜穆,我想看看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死去了的秦雨扇,
“臣妾见皇上眉头皱起来了,想为皇上扶平。”
她仔细的盯着夜穆,看见一丝微光在夜穆的眼底划过,夜穆这才放了手,另一只手也放开了笔,抬眼看着她,
“什么汤?”
夜穆你刚才眼底闪过的那缕微光,是不是你想到了某个人,不,你不会的,你巴不得她死,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她将心思收拢,
“回皇上,是牛鞭汤。”
“牛鞭汤,好,朕知道了,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她点点头,站起身来,见夜穆重新将视线放在了奏折上,但是她却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走了,
“皇上可是在为什么事发愁?”
夜穆没想到她没有走,抬起头来,语气有些不好,
“朕的事,你一个深宫妇人懂什么。”
她却轻笑,男人在床上和床下,果然不一样。尤其是像夜穆你这种狂妄自大的人,你就笃定我不知,轻启唇瓣,她开口,
“皇上可是在为江南水患的事发愁?”
这一下,夜穆倒是多看了她两眼,
“臣妾虽然身居后宫,但是对于江南水患的事也有所耳闻,此次水患,听说波及面积广,受灾人群多,损失严重,受灾区的百姓多一无所有,吃上一口饱饭都成问题。所以臣妾猜想皇上一定是在为此事而感到烦心吧?”
这是新朝新立来的第一个波折,但是也是比较大的一个难关。因为国库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钱财,夜穆想要动用国库里的钱财支助百姓也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不可能鼓动大臣们捐钱捐物,这朝廷才刚刚稳定下来,出了事便要大臣们掏出自己的家当,那些大臣势必不愿意,但若是夜穆开口,又不得不做,做便会生出怨言,对于刚建立的新朝,君臣心分离是大忌。
“难得你知道,不过就算你知道了朕所烦,也是无用,朕就当你有心了,你下去吧。”
但是她却并不打算就这样走了,
“臣妾知道皇上所烦,愿意为皇上解忧。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给臣妾一个机会,让臣妾也为江南的百姓出一份力。”
夜穆的眸子又是一深,这会儿正眼盯着她,
“你有办法?”
她点点头,夜穆往前一指,
“你靠近说话。”
于是她便上前几步,隔着一张案桌,站在了夜穆的面前,夜穆往地上一指,她会意的坐了下去。
“既然你有主意,说出来听听。”
“是,皇上。臣妾觉得江南是我朝的一部分,江南有难,其他地方也应该守望相助,大家同是大元人,怎能见我们自己的人受灾受难,所以臣妾提议募捐。”
夜穆点点头,“募捐朕也有想过,只是这募捐也并非容易,百姓们自己的手头便不宽裕,哪里来的钱去救助其他人。而富裕的家族,商贾,又多为吝啬之辈,叫他们捐出钱袋,等于要了他们的命。”
她却是一笑,“皇上说的对,但是臣妾认为世间之人,不该一概而论,只要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势必会有明白人为我们所动,忧君之思,明百姓之苦,以尽薄利。利不在多少,在累积,滴水尚可穿石。”
她说的认真,不知道她的话,让对面的人,又是眼前一亮。
“臣妾的父亲,便是这京城的一大商贾,如果皇上允许,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请皇上允许臣妾出宫,劝说父亲,让父亲做这捐献的第一人。”
她一口气说完,再抬头时,见夜穆盯着自己,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你真的愿意劝说你父亲?”
“臣妾愿意。”
夜穆的眉头又是微微一皱,“但是你即为贵人,就不能随意出入宫闱,你这要出去,恐怕众人不服。若事成,他人则无话可说,若事不成,可就是触犯了宫规,得处之以重刑,到时候,朕也帮不了你。”
“臣妾愿意立下军令状,出宫募捐,出必事成。不成,当以军罚处置,绝无怨言。”
她举起手掌立誓,夜穆这才舒怀,
“好,朕就准你择日出宫。希望你能为朕带来好消息,”
“谢皇上”
她匍匐在地,行了一个大礼。而后才立起身来,
“皇上,既然明日要出宫,臣妾想先下去准备准备。”
“可以。”
她微微点头,站了起来,而后转身,脸上的笑容隐去。夜穆,这次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江南的百姓,也是帮我自己。
从今日清晨知道宁骄阳这具身子不是第一次开始,她便想,如何能想办法联系到家里人,跟香儿说上话,看能不能得到关于宁骄阳以前的一些事。但是,身边有一个小张,她若是直接写信给家里人,想必这信没有出宫,便会被杜妃截下。而她刚受宠便联系家里人,杜妃一定会起疑,也许不会想到那方面去,但是一定会以为她会换了小张这个人。换小张,就说明自己不愿意受她的控制,那么她便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到时候事还是不成。
好在,今日在梳妆的时候,听小路无意提及江南发生了水患,小路进宫前正好有一个姐妹在江南,于是在那时,她便有了盘算。就算是刚才没见夜穆皱眉头,从而猜出他的所困。她也会找机会向夜穆承情,去办这件事。无论夜穆是皱眉皱眉,在不在案桌前,这件事都存在,而且都将是夜穆眼下忧心的一件事。所以有了契机,自己便可以堂而皇之的接触到香儿,另外也可以为江南的百姓出一份力。因为不管今日夜穆有了办法,还是没有,作为京城最大的米商宁国邦的女儿,她都要让自己的父亲捐点钱财来帮助一下江南的人。
而眼下的结果,再好不过。迈出御书房,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宁骄阳,你应该有一番作为,努力吧。
“娘娘”
小路跑了上来,她看了看小路,
“走吧。”
小路点点头,跟在身后,
“娘娘,我们这是回自己的寝宫,还是去杜妃娘娘的寝宫啊?”
她想了想,“回自己的寝宫吧。”
“是”
于是乎,两个人便向天阳宫而去。回到天阳宫,她便开始收拾行李,其实并没有什么行李,只是做了个样子给小张看,她知道她所有的举动,小张都会去告诉杜妃,而杜妃知道了,宫里的其他人自然慢慢也会知道,到哪个时候,一切自会传开,自己也不用多跑一趟了。而她做的事,光明正大,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自然,也不会有人怀疑她出宫有什么其他目的。可是她这趟出宫,还真有几个目的,还有一个便要等到事成才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