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妓?”她吞了吞口水,转而上前安慰宁国邦,
“父亲,我相信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的,我们一定能为江南募捐到银两,解江南百姓之困。”宁国邦的心还是没有放下来,眼神爱怜又的看着她,
“这哪有一定的事啊,若是不成,你叫为父怎么……”
后面的话,宁国邦都难以说出口了,她却一笑,顽皮的说道,
“父亲,我说可以就可以。万一不成,我们宁家那么多家产,您捐献一些也不就成了嘛。”
宁国邦低下头看着她皎洁的笑脸,松了一口气,
“原来你是这个打算。”
她理直气壮的点头,“这是一个怎么样都可以完成的任务,所以我答应了,况且这样还可以出宫一趟,回来看看父亲,看看香儿,多划算啊。”
宁国邦却是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你这是在败家啊。”
“反正我们宁家那么多钱,一辈子也用不完,败一点也无所谓吧。”她鼠头贼眼的模样,像是偷了腥的猫,
宁国邦悲叹一声,“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败家女。”
她却是笑容一绽,如夏日的栀子花般纯净美好,看得宁国邦不忍心再有他言。半会儿才出声,
“所以这次你出宫募捐,就是让我们宁家捐献钱财是吧?”
她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那是最后完不成任务的下下之选,其实骄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父亲你坐,听骄阳慢慢跟您说。”
说着她扶着宁国邦在一旁坐下,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两个人就隔着一个小方桌。
“江南水患,百姓名不聊生,而朝廷才刚建立,拨款赠灾,恐怕心有力而不余。我们宁家是京城的一大商贾,理当有所表示。更何况,江南未发生水灾时,谷物丰登,多产好米,我们宁家很多米不是从江南而来嘛,如今江南出了事,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了,父亲,你说我说的有道理吧?”
宁国邦点点头,“我女儿果然是长大了,其实,为父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有资助江南那边的打算的。”
她灿漫一笑,无限美好,“我就说嘛,父亲不是爱财如命的奸商。”
咳咳,宁国邦轻咳两声,她用手捂住嘴,小声的说道,
“骄阳用词不当,嘿嘿。”
宁国邦笑着摇了摇头,她继续道,
“既然我们宁家无论如何都会资助江南,那么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抬到台面上来了,让大家都知道,这样一来,不仅提高了我们宁家的声誉,而且主要是能带动一些人效仿,对江南岂不是更好。”
宁国邦眉头微微皱起,“常言道,做好事不留名,为父是担心锋芒毕露,对我们宁家以后有所不利啊。”
“父亲,我觉得做好事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为什么不能留名,让那些受了我们恩惠的人记得我们的好,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有她们记住了是谁在她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们,她们才会有上进之心,想着他日的回报。我们做好事可以留名,但是最后不要她们的回报便是,只要他们自己过的好便好。如果所有人做事都不留名,那么她们以为所有的得来都是那么容易的,都是理所应当的,便不会有感恩之心,更不会想着去上进了。
就像天下不少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子吃尽苦头,却不告诉孩子,孩子以为一切得来都很容易,便没有压力,没有压力动力便也上不去。其实有时候,让他们亲眼看看自己父母辛苦的模样,让他们了解一下父母的艰辛,比不让他们知道更好。这样或许他们会有压力,但却可以将压力转换成动力,努力上进,为父母分担一二,不让父母那么辛苦。所以为什么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而且我们留名,最主要的是让京城的人,产生效仿作用,以得到更大的收获。”
宁国邦看着她,眼睛里已经起了微光,
“骄阳,你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微微一笑,“父亲是不是觉得我变得更聪明啦?”
“给你一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宁国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却是舒心一笑,这次回来,明显的感觉到父亲不像以前那么严厉了,也许父亲是知道她进了宫,以后见面甚难,也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了,只想着相处的片刻欢愉。距离果然产生美。
“嘿嘿,父亲其实骄阳也不是要让父亲一味儿的投入,募捐只出不进,就算我们宁家能做到不求回报,别人也未必,所以骄阳来时就想好了一个计策,即可利人利己,又能带动全京城的人。”
“那你倒说说,怎么做。”
“动之以情晓之以利”
宁国邦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办法可行是可行,但是有些吝啬的人,却是不为情所动的,也未必讲理,你想带动京城的人,尤其是那些大商贾,恐怕还是有些艰难。”
她却是像猜到宁国邦会这么说似的,笑言道:
“父亲我说的是利益的利,不是理。动之以情,晓之以利”
她将利字说的很重,这下宁国邦却懵了,
“这怎么说?”
“其实很简单,父亲,我们宁家先这样做。通知京城各个米行,在门口处张贴布告,但凡买米足十斤者,我们宁家就从所得银两里拿出十钱捐献给江南灾区人民,买米足二十斤者,便二十钱,以此类推,买的越多,我们捐献的银两便越多。对待买米的百姓,我们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人人争当捐献者,明白江南水患与自己息息相关,大家都是大元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调动他们的同情心和国家情怀,以情以理,打入他们内心柔软之地。
而且,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同样的价钱买到了同样的米,倒却是在无形之中又做了好事,为江南百姓出了自己的一份力,他们的心里会感觉到更加的自豪。东西他们迟早都会买的,而现在也只是将将来要买的,提前买了回去囤积着,这样既不吃亏,又做了善事,他们自然也会乐意的。这是对百姓,对商人大贾,就是我之前提到的,晓之以利。
就拿我们宁家来说好了,我们那样做,看似做了亏本生意,但是却提前能将大米卖出去,资金周转灵活了,大米也一定会比以前同季节年度卖的更多,减少了库存。更何况,无论我们做不做,都还是要捐钱的啊。所以,倒不如一试。
而父亲,你便做这带头人,可让你的商人朋友也这么做,他们自然会明白其中的道理。付出一点点,却能收获很多,也许他们一年都卖不出那么多了。做了还是善事,大家也会记得他们在江南水患时的举动,还无形间提升了他们的名誉,我想这样的法子,聪明的人都是不会拒绝的,哪怕最后也难免会有亏的,但是这事又怎么能算亏了,是对灾区百姓的爱心,不算亏。父亲,你说了?”
她的一席话,让宁国邦另眼相看,只恨,
“骄阳,你怎么就是个女儿身。你若是男儿,这从商的潜质,不可限量啊。”
“父亲,这个,”她大胆的说道,
“不是要问你和我娘吗,你们当初,怎么就把我生成了女儿身了?”
“哎”宁国邦叹了一口气,“为父看明白了,你是不能夸的,一夸就显原形。就这脸皮厚,也不知道遗传了谁。”
““当然是遗传了父亲你了,无商不奸嘛,您老坐到现在的位置,当年肯定也脸皮厚,得跟好多人打交道了。”
“宁骄阳!”
她急忙捂住嘴,“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这才见宁国邦脸色缓和了下来,
“为父觉得你的主意还是不错的,大可一试。成则成,不成,谁叫你是我的女儿了,做父亲的也不能见人扑火坑,那捐献江南的钱财就由我们宁家出了。”
她感激的点点头,父亲,谢谢你,谢谢你待我那么好。转而她乐观的道,
“只要我们宣传的好,我相信明天一定会有好成绩。既然这个法子是骄阳想出来的,我愿意,亲自出马,打响这一发,父亲,稍作准备后,你告诉我,我们宁家米行在京城,哪家分行最大,人流量最多,我要在哪里试行第一发,以点及面,各个击破。”
她说的壮志凌云,像是要去上战场的士兵,看得宁国邦一番欣喜。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女儿抛投露面的,更何况骄阳已经成了贵人。可是刚才听了那么多,他突然就醒悟了,他的女儿,也许跟普通女子不一样,不一样自然要做不一样的事。而他要做的就是,尽全力护他女儿的周全。
“对了,父亲”
这个时候她又说道,将宁国邦的思绪拉了回来,
“在做这些之前,我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父亲能让人将我们宁家的大米准备几车,先命人提前送到江南去,江南那边的百姓,正处在水生火热之中,钱财是一方面,现在恐怕一碗热腾腾的粥对他们更有帮助。先将他们的胃暖了,让他们有活下来的条件,钱财在他们手上才会有作用。”
宁国邦赞同的点点头,“放心吧,出了这个门,我便让人火速去置办这件事。”
“恩恩”她点点头,“父亲这送粮食的人一定得选好,还有保险起见,雇一个镖局护送粮食,而且立一旗子,写明是赠灾之粮,谁若是连这个都敢劫,那么就是和江南百姓作对,与天下有救灾之心的人作对,群起而攻之,势必会让一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骄阳果然考虑的周全,为父这就去准备。对了,还有一事我忘了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