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信到底“偏心”无忌,立刻笑着说道:“煜儿莫要怪无忌,如今还没有查出个清楚的头绪,又何必去扰的你不能安心养伤呢,”
无忌忙也点头说道:“对对,姐夫,你昨天才受了伤,正该好好将养,这等追查刺客的小事就不用你费心了。
庄煜有些讶异的看了无忌一眼,无忌象是突然长大了一般,说起话来象个大人似的头头是道,全没了前几日闹小脾气时的别扭。其实这正是无忌懂事讨人喜欢之处,小事情尽可以撒娇使性子,可面对大事,无忌从来都不会胡闹的。
“师傅,您知道我的性子,再是闲不住的,与其闷坐在房中发呆,倒不如一起商议如何追捕刺客之事。”庄煜笑着说了起来。
严信想想也是,庄煜只是左后肩中箭,既不会有碍走路又不会阻碍思考,只不过是上半身行动不方便罢了,这若是在战场之上,便已经算是很轻的伤了,确实也不必太当回事儿。于是严信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那好,咱们就一起议一议吧。”
庄煜明显松了口气,若是严信立逼着他回房休息,他还真不敢不听。以严信师傅加干岳父的身份,对庄煜绝对有约束力。
无忌正想说什么,忽然间却歪头侧耳听了起来,片刻之后,无忌脸上露出鬼精鬼灵的笑容,严信和庄煜都是再了解无忌不过的,严信抬手轻敲无忌的额头笑问道:“听到什么了?”
无忌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往庄煜身上一扫,有些促狭的笑道:“姐夫,姐姐来了!”
庄煜知道无忌的耳力极好,他说无忧来了必不会有错,便赶紧向严信躬身说道:“师傅你可一定要帮帮徒儿。”
严信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庄煜才成亲几天啊,怎么就成了这般怕老婆的人呢,真真是给爷儿们丢脸。不过庄煜怕的那个人又是他的干女儿,是他放到心尖子上疼的闺女,严信倒不好说什么了。
果然无忧很快便走了进来,向严信问安过后方才对庄煜柔柔笑道:“五哥,你出来的急也没吃药,快把药喝了吧。”说罢,无忧将置于双层暖盒中的盖碗取出来,打开盖儿递给庄煜。
庄煜便是再怕吃药也不会在无忌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只暗暗屏气一口气将药喝干,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庄煜觉得今儿这药比昨天晚上的苦多了。
无忧递过一盏温热的白水让庄煜漱口,然后浅笑道:“义父,女儿告退。”
严信点点头,关切的说道:“无忧,你别太累着自己。”
无忧含笑点头,又向庄煜和无忌说道:“五哥无忌,你们和义父慢慢议事,我先回了。”说完,无忧便轻盈的走出房门,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责备庄煜的话,真真是给足了庄煜的面子,这反而让庄煜心里有些个不自在了,他忽然觉得没有听无忧的话在房中好好养伤是件很不对的事情。
无忧走后,严信将庄煜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全都看在眼中,不由捻须而笑,果然无忧不愧是任安的女儿,这兵法用的浑然天成全无一丝烟火之气,不战而屈人之兵,好,真好!
无忌大为惊奇,在惊奇过后心中还有些愤愤不平,凭什么他偶尔生病的时候淘气不喝药,姐姐就直接上手拧他的耳朵,而庄煜不乖姐姐却连骂都不骂他一句,太不公平!想到这一节,无忌忍不住瞪了庄煜一眼,又开始小心眼儿了。
庄煜心里正虚着,又被无忌莫名其妙的一瞪,越发心里没底了,他今天早上还答应无忧在房中安心养伤的,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溜了,无忧怎么能不生气呢?
严信干咳一声,将庄煜和无忌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师徒三人屏除杂念开始认真的讨论起来。
就在严信师徒三人讨论的热火朝天之时,皇宫中的御书房内,隆兴帝召来太子敏郡王还有大驸马,也在细细商议昨日遇刺之事。
太子昨儿就听说庄煜遇刺了,当时他就要出宫去睿郡王府探望庄煜,可是被回宫的隆兴帝拦住,如今刺客下落不明,隆兴帝已经有一个儿子受伤了,又岂能让太子再以身犯险,倘若那刺客丧心病狂,非但不逃走还在路上埋伏着行刺太子可怎么是好。
太子急的不行,虽然他已经听说了庄煜的伤并不要紧,可是没有亲眼看到太子总是没法子安心,庄煜可是太子放在心尖子上疼爱的弟弟。奈何隆兴帝一定不肯放人,他只能命东宫总管太监索安代表他去看望庄煜,并且命索安将东宫里的各色珍稀药材收拾了好大一包一并送到睿郡王府去。
直到索安将庄煜的贴身太监贵喜带回来向太子回禀,太子听贵喜细细说了庄煜受伤疗伤的前后经过之后,心里才略略踏实了一些。压下对弟弟的担心,太子立刻调集人手追查刺客,奈何那刺客竟似上天入地了一般,几拨人马将皇城翻了个底朝天,竟是连那刺客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见着。
“父皇,至今都没有搜到任何与刺客有关的线索,您看当如何处置?”太子有些沮丧的问了起来。
隆兴帝眉头微皱,看向一旁的敏郡王庄炽,沉声说道:“老十,你的心最细,说说你的看法。”
庄炽从昨儿听到消息之后便一直在思考,是以隆兴帝一问他便说了起来。“父皇,有道是大隐隐于朝,儿臣以为那刺客必是躲入王公贵戚之家,昨夜并未曾入宅搜捕,故而搜不到任何的线索。”
隆兴帝和太子都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内皇城之中所住的全是王公亲贵,若没有真凭实据便派兵搜府,无异于在王公亲贵的脸上狠狠的扇上一记耳光,这等事除非到了万不得以之时,否则是一定不能做的同,隆兴帝和太子都不能不顾忌。
庄炽却不这么认为,他躬身说道:“父皇,太子哥哥,儿臣以为卫老公爷已经将刺客的画像送来,我们大可以用敲山震虎打草惊蛇之计。”
隆兴帝眼中含笑看着庄炽,缓声问道:“老十你细细的说。”
庄炽胸有成竹的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可以请来所有居于内城的亲贵,由宫中内侍手持画像随他们回府清点府中人口。”
太子皱眉道:“便是刺客藏身于亲贵府第之中,也不可能站出来由咱们的人辨认。”
庄炽点头道:“太子哥哥说的极是,可是如此一来心中有鬼之人必然会有异动,内侍入府核对不过是打草惊蛇,父皇只要派人在暗中巡视,想来应该能有些收获。”
太子这才点头道:“十弟所言确也有些道理,不过那刺客既然有胆子行刺,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被惊出来的。”
庄炽看向隆兴帝笑道:“只要父皇招诸位亲贵入宫,等内侍核实完人口再放他们回府,想来就能达到打草惊蛇的目的。”
隆兴帝沉吟片刻,庄炽的主意的确有几分可取之处,只不过这样行事还是莽撞了些,与直接搜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很容易引起亲贵们的不满,还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太子这几年一直在辅助隆兴帝处理政务,他的大局观念要比庄炽强很多,想了一会儿,太子说道:“父皇,十弟的法并非不可行,只是略略改动些就行了。儿臣以为父皇可在宫中设宴相请亲贵们,在宴上传示刺客的画像,命诸位亲贵帮着搜捕刺客。”
隆兴帝满意的点点头道:“嗯,如此可行。你便立刻安排下去吧。”
庄炽略略一想便明白了,不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是聪慧之人,立刻发现了自己的不足。隆兴帝见了便笑着说道:“老十不必如此,你如今年纪还小,能想到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跟着你太子哥哥好生学习,日后做你太子哥哥的臂助。”
庄炽躬身称是,太子拍拍庄炽的肩膀笑道:“十弟,若没有你的办法引着,大哥也想不到这个主意,快别这样了,帮大哥准备宴请亲贵之事吧。”
隆兴帝看到两个儿子相处极为和睦,顿觉老怀安慰。只挥手说道:“你们去安排吧。”
太子与庄炽退下,隆兴帝看着儿子们的背影,不由低低叹了口气。若是他每一个儿子都能象太子与庄炽这样,他现在就能更加轻松了。想到久病不起,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三皇子与一条道走到黑让他一想起来就生气的六皇子,隆兴帝心头顿觉沉郁。
三皇子身子骨儿不行,这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隆兴帝虽然是帝王,却也没有一点儿办法可想,只能用上好的药材吊着儿子的命,他能活多久就是多久。可是六皇子庄烃却不一样,他的身体很健康,当然,因为那年强行解咒之事让庄烃如今的脑子没有从前那样灵光,可是庄烃还是个能跑能跳很有生机的一个人。偏偏这个还能中用的儿子一条道走到黑,不与父母兄弟亲近也就罢了,还与有谋反之心的吴国公绞到一处,这是让隆兴帝最为气愤的事情。偏偏他们两人还没有露出任何可以做为谋反证据的破绽,让隆兴帝想降罪于他们都不能够。
庄煜遇刺的消息自然也传入肃国公庄烃的耳中,庄烃顿觉心中畅快,只急切问道:“伤的重不重,有没有性命之忧?”
前来禀报的是庄烃的一个心腹小厮,他忙说道:“小人听说睿郡王伤在左后肩,皇上诏石院判给睿郡王治伤,石院判只在王府里停留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回府了,想来睿郡王的伤并不重。”
庄烃恨恨的咬了咬牙,心中暗道:“他的命怎么就这么大,这样都死不了,真真便宜他了!”
“你做的很好,下去仔细盯着些,睿郡王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立刻回来禀报。”庄烃大方的将自己的荷包扯下来丢给那个小厮,小厮欢欢喜喜的跪下谢赏,庄烃再不济也是皇子国公,他随身带的东西自然不会很差。
小厮退下之后,庄烃暗自思量起来,他在想到底是什么人派的刺客,行刺的对象到底是他的父皇还是庄煜,在这个事件之中,他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庄烃想的很多,却独独没有想到就算是内里不和,做为弟弟他还是应该去探望遇刺的五皇兄。
庄烃正要思索着,忽然听到外头有人怯生生的说话:“殿下可在?”
庄烃一愣,起身来到门前将房门打开,见妻子胡氏怯怯的站在门外,她头上簪的珍珠步摇正左右摆动着。
庄烃不耐烦的问道:“你有何事?”
胡氏咬唇强行压住心中的不安,小声说道:“殿下,安国公府昨儿派人来了,问殿下何时纳娶岳氏?”
庄烃一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还有岳珊这么一档子事,只不耐烦的说道:“这等小事还要问我,你自己看着办便是。”
胡氏低低应了一声,胡乱屈膝行了礼便慌慌张张的退下了。看到胡氏这般畏畏缩缩,庄烃心中越发恨的厉害,这就是他的“好父皇母后”给他选的“好妻子”,连个寻常的品官夫人都不如。
胡氏退下之后,庄烃也没有将纳娶岳珊之事放在心上,如今岳珊虽然名份上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可实际地位却一落千丈,便是纳了她也不会让安国公府成为他的助力,所以庄烃对于岳珊的态度便可有可无了。
胡氏终于鼓于勇气刺探到庄烃的态度,便暗暗松了口气,既然庄烃自己都不着急,她便犯不着上赶着抬个女人进门给自己添堵,就算是她对庄烃怕的要命,胡氏也不愿意有个身家背景都比自己强出许多的女人来分走自己的权利。
打发了胡氏,庄烃便又将心思转回庄煜遇刺之事,他疑心背后的主使之人是吴国公,便挖空心思想着该如何去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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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的,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