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王爷,夏内监前来传皇上口谕。宁王府总管郑勇的通报之声打断了宁王的思绪。
“哦?快请夏内监至花厅用茶,本王这便过去。”正在沉思的宁王立刻站起来说了一句,郑总管立刻前去安排。宁王则命人服侍自己更衣,趁换衣服的空儿抓紧思索夏内监为何而来。
宁王妃带着丫鬟服侍宁王穿好王服,她面上看着虽然很平静,可是双手却微微发颤,显然很有些紧张。因有丫鬟在场,宁王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宁王妃的手,便快步走了出去。
宁王走后,宁五妃忙叫过一个机灵的心腹丫鬟,命她去花厅附近听动静,一但听说了什么立刻飞跑回来禀报。
秀姐儿见宁王妃不象平日那般沉静,就算她极力克制,却也不能完全克制住焦虑之色,心中不由大为惊讶,自她服侍宁王妃以来,还是头一回看到宁王妃的脸上有这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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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约过了一刻钟,宁王妃派出去的丫鬟跑回来禀报:“回禀王妃娘娘,皇上诏王爷入宫赴宴。”
“什么?皇上诏王爷入宫!”宁王妃不禁惊呼一声,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紧紧闭上嘴巴,紧绷着的下巴明显透露出宁王妃的紧张。
小丫鬟们不知道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王妃是怎么了,都吓的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儿,生怕一个小心便触怒了王妃为自己惹来大祸。
宁王妃定了定神,强作镇定的说道:“夏内监是已经回宫复旨了还是在等王爷一起进宫?”
小丫鬟忙道:“回王妃娘娘的话,夏公公说陪王爷一起进宫。”
宁王妃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才说道:“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丫鬟嬷嬷刚刚退下,宁王便匆匆来到上房,宁王妃迎上前急切的小声问道:“王爷,会不会是……”
宁王不等宁王妃说完,便将她的口掩住,用极低的声音在宁王妃耳畔说道:“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宫中赐宴亦是寻常之事。”
宁王妃见丈夫很是沉着镇静,心里略略踏实了些,不过当她听到宁王吩咐她准备银丝细甲之时,一颗心又狂跳起来。难道这宴是鸿门宴?
宁王见妻子没有动静,便皱眉轻斥道:“还不快开箱子取软甲。”
宁王妃应了一声,慌忙走到西里间去找从前宁王得的那件可抵御寻常刀剑的银丝软罗细甲。
宁王自己动手除下外袍中衣,将王妃捧来的银丝软罗细甲贴身穿好,那冰凉的触感让宁王的头脑越发的清醒。王妃拿起中衣给宁王穿好,然后才穿上靛色四爪团龙贡缎王服,宁王深吸一口气说道:“王妃,本王此去宫中若是早早归来便也罢了,若是至夜未归,你便立刻秘密出京返回宁化与炅儿会合,一月之后倘若还无有本王的音信,你便与炅儿举事。”
宁王妃听了这话不由落下两行热泪,她摇着头哽咽的哭道:“不,王爷,妾身不走,是生是死妾身都跟着王爷。”
宁王着急的低斥道:“糊涂!你跟着本王去死容易,炅儿怎么办?你忘了炅儿的生辰命相么?炅儿可是紫薇帝君下凡,他合该是人间帝皇,本王死不足惜,可不能耽误了炅儿!你若不能扶持炅儿成就大业,本王死不瞑目!”
宁王妃用手捂住嘴唇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宁王长叹一声,将手放在宁王妃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缓声说道:“或许事情并非我们想的那样,本王只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你且不要哭了,免得让人看出端倪。好了,本王这便与夏内监一起进宫去了。”
宁王妃忙擦干眼泪对宁王说道:“王爷一定要当心些。”
宁王笑笑道:“放心吧,本王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若隆兴真对本王下手,本王也不会束手就擒,少不得要让隆兴付出些惨重的代价。”
宁王妃点点头,取来四五个荷包交给宁王,又拿出一串金叶子让宁王收在袖中,以备进宫打赏内侍之用。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宁王对宁王妃笑笑道:“好了,本王这便走了。说不定很快就能回来,王妃不用担心。”
宁王妃不敢再开口说话,她怕自己忍不住又哭出声来,只用力点头,将宁王送到门口便停下脚步。刚才哭过一场,宁王妃面上犹有泪痕,她自然不会出去让有心人看在眼中。
宁王在宫道上遇见许多王公亲贵,见到这些人都来赴宫宴,宁王心中踏实了许多,他相信隆兴帝总不至于把所有的王公亲贵都叫到宫中一勺烩了,若隆兴帝真的那么做便是自毁基业,隆兴帝又不傻,当然不能那么行事。
宁王看到淳亲王爷的肩舆就在前方不远处,赶紧快走几步追上去行礼问安,“小侄请王叔安。”宁王上前恭恭敬敬的叫道。
淳亲王爷见是宁王,微笑点点头道:“你也来了。”
宁王笑着回道:“是,小侄奉诏前来赴宴。有几日没见王叔了,王叔的精神比前次瞧着更好些,您真真是老当益壮!”宁王一改平日不言不语的情形,笑微微的同淳亲王爷套近乎,倒让淳亲王爷心中暗自生疑,事有反常既为妖,难道宁王做下什么心虚胆怯的事情不成?
“本王还好,可瞧着宁王侄你的气色倒不太好,可是近日身上不自在?”淳亲王爷话里有话的说了一句,让宁王心中一凛,忙打着哈哈笑道:“多蒙王叔关心,小侄也还好,不过春日偶尔咳嗽几声,倒也不要紧。”
说话间便到了设宴的春华殿,肩舆停下来,两个内侍上前扶着淳亲王爷起身,淳亲王爷如今到底一年老似一年,腿脚都不如从前灵活了。宁王本也想上前相扶,可他一想刚才淳亲王爷说过的话,便将刚刚伸出一半的手缩了回来。他还是象从前那样装木讷比较好。
酒宴齐备,隆兴帝从御座上站了起来,举杯说道:“这一杯酒,算是朕与诸位臣工先陪个不是。”
众亲贵一听这话都吓傻了,皇上给自己陪不是,这得出了多大的事情啊,难道皇帝要……身为亲贵,难免会做些仗势欺人的不法之事,难道是自己做下的事情发了,皇帝这是要先礼后兵呢。
众亲贵越想心中越害怕,忙都离席跪下,连声说道:“臣不敢,臣万死……”之类请罪的场面之言。
隆兴帝右手执杯,左手往上虚抬,大声道:“众卿平身。”
众亲贵听着隆兴帝的语气并不象是要治谁罪过的意思,便大着胆子站了起来,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去,还是站在席外心里能踏实一点儿,至少跪下请罪比较方便。
隆兴帝垂眸看着阶下众人,继续说道:“众卿应该都听说了睿郡王遇刺之事吧?”
众亲贵忙齐齐躬身道:“臣等已经听说了,那刺客着实可狠,很该将之擒住千刀万剐才是。”
隆兴帝沉声道:“众卿所言极是,朕必要将那刺客擒住千刀万剐。只是……”
除了宁王之外,其他亲贵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与那刺客连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自然不会受到牵连。可是宁王心里却更加不安了,刚才在进宫之前,他其实已经有所猜测,隆兴帝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测,果然这场宫宴是为了睿郡王被刺之事而设的。只是设宫宴并不能将刺客抓出来,这隆兴帝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宁王悄悄用手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强令自己保持冷静,千万不能乱了方寸,他心里很清楚隆兴帝手上没有任何的证据,只要他不慌不乱,就一定能蒙混过关。
想到那刺客之事,宁王真是恨的直咬牙,要不是那刺客与他有着极亲近的关系,让他不得不保下刺客,宁王都想将那刺客直接灭口丢到乱坟岗子去,让隆兴帝彻底无迹可寻。
隆兴帝高高在下,对于底下的众位亲贵的脸色神气看的一清二楚,装出来的轻松与真正的轻松还是有区别的。隆兴帝敏锐的察觉宁王有些异样,他的轻松显得很不自然。隆兴帝心中一紧,暗道:“难道是他?不会吧,他这些可一直老实的很,手中又没有兵马钱粮,他有这个能耐?”
“事发之后朕立刻下旨封闭内城,所以那刺客仍在内城之中并未逃出,但禁军与五城兵马司搜遍内城的大小街市店铺都未发现贼人行迹,朕以为那贼人必是潜入亲贵府第藏身。故而朕请诸位爱卿进宫赴宴,也算是朕先给诸位爱卿陪个不是,回头诸位爱卿出宫之时,各领一队禁军与内侍回府,务必严格清查府中人口,让那贼人无处藏身。”隆兴帝将自己的安排一口气儿的说出来。
众位亲贵听了却是面上微微变色。要知道如今谁的府上没有点儿僭越之处,倘若被那些惯会无事生非的内侍挑出来,便是府中没有藏匿刺客,也得落个僭越之罪。这僭越之罪可大可小,若是隆兴帝心情好不在意,抬抬手也就过去了,最多事后做些个整改的官面儿文章也就罢了,可是万一隆兴帝心情不好必会从重处罚他们,罢爵抄家都是轻的,往重里说满门抄斩都有可能。
隆兴帝自是知道阶下众人心中的担忧,便沉声说道:“此番朕只清查人口其他一律不问。”
众位亲贵听了这话心中才踏实一些,隆兴帝素来是言出必行之人,他若说了不追究其他的便一定不会秋后算帐。吃了这粒定心丸,亲贵们忙都躬身说道:“只要能找出刺客,臣等做什么都愿意。”
更有那等机灵的甚至跪下说道:“臣启万岁,擒拿刺客要紧,臣请立刻领禁卫与内侍出宫清点府中人口,待拿下刺客后再领皇上赐宴。”
众位亲贵一听有人这么说么,忙都附和起来。于是乎大燕历史上最快的一场宫宴刚刚开始就结束了,众位亲贵各自带人回府清点人口。因为隆兴帝注意到宁王有些微异样,便命陆柄派出四个最是机灵不过的内侍与虎卫禁军一起随宁王回府。
宁王心中暗自叫苦,那虎卫禁军最是难缠,竟是贴身跟随在他左右,直到进入宁王府,宁王都没有找到机会给宁王妃发个暗号,好叫她提前做好准备,将那名刺客藏的更严实一些。那怕是暂时藏到卧房里不怎么透气的夹墙之中,也能躲过禁军与内侍的搜查。
宁王妃正在王府之中犹如困兽一般在房里走来走去,却听到门外传来小丫鬟的叫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王爷回来了……”
宁王妃闻言大喜,飞快冲到门口拉开房门跑了出去,急切问道:“王爷在哪里?”
小丫鬟没想到一向娴静的王妃会突然冲出来,被吓了一大跳,猛的倒退几步才站稳身子,她赶紧跪下说道:“回王妃娘娘,王爷刚进了大门,王爷……”
宁王妃心情极为激动,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她甚至等不及小丫鬟将话说完便提起裙子飞也似的奔了出去。
“王爷,王爷……”宁王妃边跑边叫,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正与带队的禁军校尉冯陈说话的宁王隐约听到王妃的叫声,不由的神色一滞,立刻高声说道:“冯校尉请到正厅用茶,本王这就命管家召集府中所有的人口到前院集合。”
宁王的声音不小,宁王妃自是听到了,她猛的收住脚步捂住嘴,只略略停了片刻就转身往东院疾步走去。
“虎子,快跟姐姐走。”宁王妃径直来到东院的正房,猛的推开房门低声叫了起来。
一个躺在榻上的中年男子猛的跳了起来,皱眉说道:“姐姐你要我去哪里,我昨天累的半死才好不容易脱身,还没歇过劲呢。”
宁王妃着急的低声叫道:“还不是你闯的祸,如今禁军来搜王府了,现在你姐夫正在前头挡着,你快跟姐姐去藏起来。”
那叫虎子的中年男人却满不在乎的说道:“搜就搜呗,反正也没有看到我的真面目,没凭没据的难道他们还真敢把我这个王爷内弟抓起来不成?姐姐,你不用担心。”
宁王妃皱眉道:“不行,姐姐心里还是不踏实,若没有什么依据,禁军又凭什么搜府呢,还是稳当些好,虎子你听姐姐的,先暂时躲到姐姐房间的夹墙里,等禁军一走姐姐就放你出来。”
中年男人被宁王妃说的没办法,只得整整衣裳抄小路经由后门进了宁王妃的卧房,宁王妃则是由正门进房的。进房之前她还特意命丫鬟嬷嬷们都在阶下听使唤。
宁王妃将弟弟藏到夹墙之中,再三叮嘱他不要发出任何动静。那中年男子无可奈何的一一应了。宁王妃这才略略放心,可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踏实,宁王妃干脆宽去大衣裳,在妆台之前对镜敷了一层腊黄色的脂粉,让自己看上去一脸的病容,装扮好之后宁王妃便在头上勒一条浅灰色的帕子,这样可以显得脸色越发难看。如此一来想必那禁军也不能冲进衣衫不整的王妃卧房来搜人了吧。
在床上躺下盖好被子,宁王妃这才假装不舒服的轻哼起来,还抬手将放在床边高几上的青瓷茶盏碰落,清脆的碎瓷声让守在阶下的丫鬟嬷嬷大吃一惊,忙来到门前隔着帘子问了一声:“王妃娘娘,奴婢们进来伺候了?”
宁王妃只假做虚弱的嗯了一声,服侍她的丫鬟嬷嬷赶紧跑了进来。一见王妃突然脸色腊黄神情虚弱,一众丫鬟嬷嬷都吓的不轻,不明就里的她们生怕王爷怪罪她们服侍不力而降下责罚。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啊,您哪里不舒服?奴婢们这便去回禀王爷,请王爷为您请太医。”几个嬷嬷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宁王妃只假做无力的摆了摆手,气若游丝的说道:“不要惊动王爷,本宫只是有些头疼,睡一阵子也就是了。万不可闹的沸反盈天的,反让人说我们宁王府的闲话。”
这些个嬷嬷丫鬟都是宁王夫妻从宁化那边带过来的,自与宁王夫妻一心,听王妃说的这么委屈求全,众人便只顾着义愤,倒不去想王妃刚刚还生龙活虎,怎么一眨眼就虚弱成这样了。
只有进宁王府时间最短,到宁王妃身边服侍了才两年多的秀姐儿心中起疑,不免多留了个心眼儿,悄悄四下里看了一回,却也没有看出什么头绪来。
宁王再没有听到王妃的声音,心里便踏实了许多,他知道王妃必是去做安排了,就亲自引着禁军校尉冯陈来到正厅,陪他一起用茶。
郡王是超品,而禁军校尉只有从五品,这品级差别极大,所以冯陈在心中不安的同时也疑心暗生,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这宁王如此待他,莫不是心中有鬼?
能在禁军虎卫中做校尉,这冯陈当然有过人之处,他面上丝毫不显,却已经暗暗给手下发出手势暗号,令他们加倍留意宁王府的正院。
莫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宁王府的上下人等都集合在前院,自然这些人指的只是府中的下人,宁王夫妻与诸位公子小姐自不在此列。冯陈手一挥,每个禁军军士便从怀中拿出一卷画像展开,仔细的与宁王府每一个下人比对起来。
宁王暗暗看了那画像一样,不由暗吸一口冷气,那幅画像竟然与他内弟邓恢,也就是王妃口中的虎子所戴的人皮面具有七八成相似。特别要命的那双眼睛极象邓恢的双眼,若是有心人只要细细的比对,就一定会认出邓恢就是刺客。
宁王强令自己冷静下来,状似无意的笑着问道:“冯校尉,这便是那刺客的画像么?”
冯陈点点头道:“回王爷的话,这正是刺客的画像,王爷看着可否有些眼熟?”
宁王心里一惊,忙打着哈哈说道:“本王怎么可能见过此人,冯校尉说笑了。”
冯陈皱了皱眉头,故意说道:“原来王爷看着不眼熟,这刺客面相实在普通无奇,末将看了都有些眼熟,仿佛常日里曾经见过呢。”
宁王心中暗叫不好,忙描补道:“许是本王深居简出甚少见外人的缘故吧,比不得冯校尉见识多广。”
冯陈只是笑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可心中的猜疑却更加浓重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宁王处处透着不自然。
两刻钟后,军士前来回禀,说是对照完毕,并没有与画像相似之人。宁王微笑着看向冯陈,那意思就是本王府上没有可疑之人,你可以离开了。
可冯陈却不慌不忙的说道:“王爷,皇上有旨命内侍与末将一起前来清查人口,内宅末将不便进入,不知由何人引内侍前往?”
宁王暗暗咬牙,心道此子好生奸滑可恶!可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流露,只微笑着向院中唤道:“查嬷嬷……”
一个梳着油光水滑的发髻,簪着两枝镶金玳瑁长簪的中年妇人踩着小碎步上前躬身道:“奴婢在。”
“查嬷嬷,你带这四位公公到内院,请王妃安排他们清查内院人口之事。”宁王淡淡的说了一句,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高兴。
查嬷嬷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引着陆柄特意安排的四名内侍去了王府后宅。宁王自己则在正厅一直陪着冯陈吃茶,这样特别的待遇让冯陈越发坚信自己的判断,这宁王府必与那刺客有关联。
内侍来到宁王妃的上房之外,查嬷嬷还没有开口说话,便有宁王妃身边的嬷嬷急匆匆上前说道:“查嬷嬷你来了就好了,王妃头疼的厉害,还不许我们回禀王爷请太医,你看这可怎么是好?”
查嬷嬷皱眉道:“这怎么行!”然后转身对四位公公说道:“四位公公,您们也听到我们王妃病了,还请公公略等一等,容我去向王爷回禀,请王爷的示下。”
四位公公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微胖的公公开口说道:“嬷嬷自便,既然王妃娘娘身子不舒适,咱家四人得赶紧上前问安,要不咱家就太不懂规矩了。”
查嬷嬷微微皱眉,这四位公公是从宫里来的,她还真不敢硬拦着,因此勉强说道:“这……还请公公悄声些,我们王妃娘娘犯头疼之时最怕听到响动了。” Wωω ▲Tтkā n ▲¢ ○
还是那个微胖的公公低声说道:“嬷嬷放心吧,咱家是在勤政殿服侍的,若论动静轻巧,还没多少人能比的过咱们呢。”
查嬷嬷实在也没办法了,只得叫过一个小丫鬟命赶紧去前头向王爷禀报,自己则亲自陪着四位公公进了宁王妃的房间。
宁王妃在房中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心中不免一阵抽紧,生怕被看出什么破绽。可她又不能命人将帷幔放下,那样会影响她的视线,让她不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恰当的判断。
四名公公进入房中,躬身向宁王妃问安,宁王妃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无力的虚抬一下,低低道:“公公们请起。”
四位公公中眼力最尖的一位注意到宁王妃勒头的浅灰色帕子边缘有些淡淡的腊黄颜色,他便不落痕迹的往宁王妃脸上看了一眼,心中便明白了,宁王妃这脸色腊黄的太过均匀,一看便是用了脂粉之故,这绝对不是宁王妃本来的脸色。
“有古怪!”眼尖的公公立刻轻轻碰了碰身边那位微胖的公公。微胖公公会意,一双眼睛飞快的在宁王妃房中扫视一遍。只看了一眼,这位公公心里便有谱了。
宁王府是内府于去岁万寿节前才为宁王准备好的,内府准备的宅第尺寸都有一定之规,正妃房间进深多少,面宽多少都是有定数的,这位微胖的公公刚巧是内府将作监的出身,他一看便知道宁王妃卧房的进深不对,分明窄了三尺。这说明此间卧房中有一道夹墙,
微胖公公突然向床后的墙壁走去,宁王妃的眼角余光正好看见,不由惊的魂飞天外,仓促之下她只能抱着头尖叫一声,在床上打起滚来。宁王妃想用这个办法引开四位公公的注意力,让他们不能接近夹墙。
宁王妃的尖叫让整个房间的人都惊慌起来,查嬷嬷更是夸张的扑上前,好巧不巧挡住了那位微胖公公的去路。微胖公公脚步一滞,立刻说道:“哎呀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大症候,崔达刘明,还不快去禀报冯校尉,请冯校尉派人飞马去请太医来给王妃治病。”
说罢,这名微胖的公公便已经急速绕过查嬷嬷,走到了北墙角下。查嬷嬷一见心中大惊,她是唯一知道王妃卧房之中有夹墙的下人。
情急之下,查嬷嬷牙一咬心一横,咬破自己的舌尖,整个人向微胖公公倒去,同时一口鲜血喷到那微胖公公的身上,生生将微胖公公压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