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青沅落水

且说张明俊本就是个花花公子, 在宜州城里最富艳名的,如今到了京城,想着京里有如云般的美人, 自然更是心花怒放, 却只因被自家老太太盯得紧, 不好出门, 便硬生生憋着, 等到伤养到差不多时,实在按捺不住,便只好将目光转向了院子里的女人们。

自己夫人是没兴趣的, 小满的性子他是略知一二,是东家主母, 又对他是避之不及, 他也不敢肖想。观望了几天, 只想着偷偷勾搭一两个绝色丫头,解解馋也好, 便终日以养身为由,在院子里逛着,盼着遇着那么一两朵美丽花儿。

可巧这天,便在院子里遇着了一个身穿粉色褙子的高挑丫头,在气呼呼的剪着花, 心下一动, 便朝那丫头走去。

近了瞧那丫头, 越发看着可爱, 白白净净的脸, 双眼如杏,双颊如荷瓣, 青丝高挽,浑身上下处处透着风流韵味,偏偏在撅着嘴念叨着:“哼,天天叫我做这些没意思的活,得脸的活儿都叫雅梅那丫头去了,也不瞅瞅那傻丫头,笨得跟头猪似的,又胆小,又做事不利索,偏偏提了她做大丫头,我也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怎么这么偏心……”

“你这是在说谁呢?”张明俊笑着在她身后问。

碧荷吓着一跳,苍白着脸退在一旁,待看清了来人,躬身行礼道:“奴婢碧荷,见过姑爷。”

“哦。你唤我姑爷?”

“奴婢是将军夫人的陪嫁丫头,自小便是卖进了林府的。”

张明俊听了,笑得很是开心,好一个伶俐的丫头,这么会与人拉近距离。

“瞧你一大早的,来采花儿,别被扎着手了,叫人心疼。”

正说这话呢,听得碧荷轻轻的“啊”了一声,抬眼望去,便见碧荷左手食指尖上,一棵鲜红血珠冒了出来。

张明俊忙拉过她的手,放进自己嘴里,轻轻吮着,双眼含着无尽温情看着面前的丫头,瞧着那丫头的脸由粉白到艳红,便不顾一切,扑上前去,将院里花枝压倒了一片……

两人私底下见缝插针找地儿将那偷香之事做了几回,张明俊的眼光便又开始搜寻起来。

这天两人在一假山石洞里钻出来后,张明俊听了一个高声欢笑着的女声,格外悦耳,便好一番转悠,终于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原来是一个在荡秋千的小姐,俏皮活泼纯净又美丽,他立在旁只看了好一会,问跟在身后的碧荷道:“这么小姐是谁?”

碧荷哼了声:“你便看看好了,吃不着的。”

“好姐姐,你便只告诉我吧。我没说要吃她,我只要吃你”说完朝碧荷脸上啃了一口。

碧荷脸上酸酸笑着:“便是告诉你也无妨,你想也是多想。她是将军的亲妹妹,府里老太君的心尖儿,青沅小姐。”

张明俊哦了声,再抬头远远看那人,却越看越觉得她果然便是仙女下凡般了。

回去辗转了一夜,第二天备了好些东西,寻着机会找到了碧荷,欢爱一番,又送了她一堆银钱,哄她道:“你比我那屋里的有风情百倍,等我们离京里,我一定向将军夫人要了你去,你可愿意?”

碧荷便赌气说:“反正到哪里做丫头都一样。”

张明俊道:“傻瓜,我要了你去,肯定不会让你做丫头啊,我要让你做如夫人,等过两年,再寻了我屋里那人的错处,将她休了,将你扶了正,如何?”

“你说的是真的?”碧荷瞪了眼看他,不敢相信,眼里充满了憧憬。

张明俊笑道:“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个小丫头做什么,自然是真心喜欢你才这样说的。”

碧荷笑出了泪扑进他的怀里。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做主意的。这生意场上呢,最讲究些交情往来,有件事你可愿帮我?”张明俊接着说。

碧荷抬眼望着他,等他接着说。

“将军不在家,我难得进一回京,竟然不能与他攀上交情,实在是遗憾,好在他还有个亲妹子在府里,我想与将军妹妹套些交情,你可愿帮我?”

碧荷听了,怒道:“说这么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份心思?”

“瞧你说的,我最看重的还不是你,你瞧,我把全身家当都给了你了。我发誓,只与她说几句要紧话,绝不辜负了你。”

碧荷原是不肯,张明俊好话说尽,许了一堆好处,终于饶得了她的点头,张明俊见了大喜,便道:“看见那湖中小亭没有,你只须将她带了过去,替我在外守上一会,你便立了大功了。”

“不行,将夫人与老太君知道了,非打死了我不可。”碧荷还有些犹豫。

“你放心,你不说,我不说,我自然也有办法叫小姐不说,谁会罚你。”张明俊见她松了口,欢喜得满口应承道。

这天午时,太阳正当头,府里众人都午歇了,青沅也正换了衣服正要躺下,便听了外头丫头进来说:“少夫人跟关的碧荷来了。”青沅便重穿了衣服,起身唤人进来。

碧荷进来,躬身行了礼,道:“夫人叫我来请小姐,说是去湖心亭里商议些事情。”

“哦,怎么嫂子这个时候,倒有这个兴致?”青沅边起身着鞋边笑着说。

“夫人得了好茶,怕是等不急请小姐尝呢。”碧荷低着头说道。

青沅最爱玩闹,难得嫂子相邀,自然高兴,只带了随身丫头白菊便急急赶去了,到了亭外,见了亭子四周闭着窗,她便回身碧荷道:“这亭子开着窗看湖里景色,吹风是最好的,怎么反而关着窗呢。”

碧荷笑道:“想来夫人是有什么要紧事与小姐商议,等事情说完了,便会开了窗吧。”

青沅笑着点头进去。

碧荷便拉子白菊道:“夫人说了,只许咱们两在外候着听吩咐便是了,我与白菊便在那假山处呆着,小姐若有事,只管叫我们便是了。”

青沅边走边嗯了声。

且不说碧荷带了白菊另找了凉快地儿歇着,只说这边青沅进了亭子,并不见小满的人,只见石桌上刚沏好的茶,因走得口渴了,便喝了一杯,坐着等。

等了一会,不见嫂子人,反而是头有些发晕了,便撑着身子起来,打算回屋去歇着。

才起身,却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张明俊上前抱了站立不住的青沅,急切了亲了她几口,才道:“在下思慕小姐久矣,望小姐成全。”

青沅抬眼看着面前的人,看着自己露了一半身子在外的衣裳,虽说浑身软弱,脑子还是清楚的,知道着了人算计,如今怕是等不到人帮自己了,便只说道:“闷得很,那一面靠山,没有人的,你将窗子开子,透透气。”

张明俊原便是个大胆的人,心里思量着越是尊贵的千金小姐,越是讲究名声,如今两人到了这一步,不怕她将此事张扬了出去。又见了她不反抗自己,以为她也是对自己钟情的,又再想着这地儿偏,她指的一面只是山石,不怕什么,便依了她。

才开了窗,青沅便挪近了,趴在窗边连连吸着气,张明俊才要上前来抱了她,便见她身子一翻,从窗子边上掉去了湖里去。

张明俊看着荡悠的湖面,半天不敢动,待回过神来,因他自己不会水,也不敢张声叫人来救,便只回身忙收拾了东西,匆匆离去。

好在远处恰好有人经过,见着了有人落水,匆忙跳进了水里,将昏睡着的青沅救了上来。

将军府里炸天了锅,下人们到处奔走,不一会便将消息传进了小满与老太君耳朵里:“太子殿下救起了落水的小姐,小姐如今正昏迷不醒呢。”

因住的地儿隔得远,小满赶去青沅房里时,老太君正抱着青沅在哭,一面胡乱慌忙指着人去请大夫,太子白着一张脸坐在一旁一声不发。

“参见太子。”小满只躬身行了礼,不待太子发话,便几步上前,从老太君手中将青沅拉过,一面控水一面说道:“等不得大夫了,孙媳略懂些医术,老太君请先在一旁。”

经过好一番救治,总算见着青沅弱弱吐了口气,小满才瘫坐在地,命人上前将青沅整理干净,又着人带了太子去换干净衣裳。

“你这孩子,又不会水,怎么往水里跳?”老太君见人醒了,哭着骂道。

青沅苦笑一声:“我本是会水的。”

小满也不想老太君难过伤身,便劝道:“还是先让妹妹歇会,老太君有什么话,等晚上了再教训可好?”

老太君又将青沅上下打量半天,叹着气出了来。小满跟着她,去了正厅,太子已换好衣服,端坐在位上,依旧面色不好,小满瞧不出他是身子里的原因,还是心里不高兴,便只能跟着老太君不安地行礼。

“不知太子今天突然造访,所为何事?”老太君被赐了座,坐下后便问太子。

太子道:“朝里近来有些事情,我怕会连累了府上,便过来瞧瞧,另外赐你们样东西。”

老太君忙又离了座等着接。

太子递了件东西给她:“这是一枚传信的焰,若是府里了什么变故,便在院子里拉开这枚火焰,便是白天,我的人也是能瞧见的,到时候我会想法子来救你们。”

小满开口问道:“是不是将军那边出了什么事?”

太子便忙着面前安抚两人:“你们不用担心,我这样做,只是以防万一,若是事情顺利,不会惊到你们的。”

小满自然知道这怕是因着璥王要挟着皇帝造反了,心里有些害怕,却也不敢多问。

原以为太子说完话便要离去的,却不想他偏偏呆过了黄昏。

天近黑时,青沅又醒了来,白菊忙奔过来告知老太君,老太君要过来看她,却不想太子也跟着,老太君虽知不妥,却又不好推辞,便只能跟在他身后。

太子见了青沅脸色好些,便放下心来,问道:“沅儿为何无缘无故会落水?”

青沅性子向来直,此时听了他问,一拍床沿道:“竟然被个肖小鼠辈算计了,枉费我自来自诩聪明。”

说完便将事情前后讲了个遍。

小满听了,直接这小姑子心思实在是简单,这样的事,于女孩而言,是关乎名节的大事,怎么这丫头这样没心没肺的一股脑全说出来。

她实在不是能理解小姑子的行径,便像她好多时候听不懂她说的那些话一样。

老太君也是气得直发抖,连柱着拐杖唉道引狼入室。

太子先是震惊,而后气哼哼道:“你放心,我来替你报仇。”

太子离去后,小满整日想着他的话,日夜担惊受怕着,却不想事情异常顺利,无声无息的。先是听见了皇帝病愈,欲起驾回宫,不两日,又传来消息,皇帝在临行前一日,被刺于西汀行宫,镇西将军持了皇帝遗诏,当庭宣读,传位于太子。不久便又传出,原来行刺之人是璥王,紧接着便是璥王的十万兵马攻打进京,很快被镇西将军与太子前后夹攻,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