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淮南王府, 陈笒趴在屋顶上,其实这件事本用不到他亲自来做,但是他要躲开夜间顾云悰的可疑, 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 那就不知道。

果然, 淮南王回府之后便直接去了淮南王妃的房间, 不出片刻, 里面就有茶杯碎裂的声音传来,随即陈笒就听见了淮南王妃的哭声,嘴角冷笑, 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淮南王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女子, 今天一天的莫名其妙和窝住的火气上扬, 一巴掌把淮南王妃扇倒在地。“本王有今天, 都是你那母家害的。你还在这给我哭,要是不让俅儿去, 那去的就不一定是谁了。本王为了保住皇后家,才出此下策!你这妇人不但不理解,反而怪罪本王,是谁给你的胆子?嗯?”

陈笒在房顶上轻叹,淮南王, 果然是好心计, 不到最后一刻, 任谁也不会知道他在这副软弱的外表下包藏着那样的祸心。不过这样也好, 权当淮南王给郑国公做了个没脸, 到时候南方的事发就可以将两边彻底分化,再者说, 皇后那边,还是要防备着点的。

“可是王爷为何要建议那燕王去?”淮南王妃怯怯的询问,毕竟那燕王还有个顾云悰,要是让顾云悰抢了自己俅儿的功,不光是皇后那里,自己这边也难以交代。淮南王冷笑,他自然是希望燕王能够给郑国公一家一个好看,而且他也能借此在两边之间保存下来。但是这件事就不用和这个蠢妇人说了。

“燕王好歹也是个王爷,而且他今天早上还带着礼品过来拜访,显然是等着年后的时候让本王和皇上说说,能捞着个实事做做,而这次就是他像皇后效忠的好机会。”淮南王看着还没明白过来的王妃,一阵气结。“本王看燕王是个人才,皇上也曾经想把燕王留成重臣,看皇上在年节前的样子,对燕王也没什么意见。想着借这个机会撮合一下,让那个燕王归到太子的手下。”

“可是……”

“这有什么可是的!你就不要妇人之仁了!”淮南王表现的好像已经气急了一样,但是终究没有什么动作,摔门离开了。出了门,陈笒发现淮南王气息猛地一变,直到此时才是真正的淮南王。

“燕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说话间竟然真的带着几分期待。

陈笒轻笑,身子贴着屋顶和墙面滑动下去,跟着淮南王进了书房。在书房里,淮南王和手下的安排一字不落的听在了他耳朵里。

直到三更,随着关门声,陈笒从窗户出去,然后在淮南王府的后巷掸掸了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本王自然不会让你失望。”淡淡的声音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燕王府的后院,陈笒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动的赤霜,“你倒是灵敏。”

赤霜摇晃着尾巴,脑袋往沁园的方向摇,陈笒微微皱眉,沁园能进去的只有顾云悰和那个凤梧,是谁有做了什么。还是顾云悰出了什么事?

脚下不停,陈笒已经走到了沁园门口,赤霜并不被允许进入,所以只在门口等着。一进院门,陈笒便知道了赤霜惊动的原因,尽管他人看不出来,但是院子还是有被闯入的痕迹。

卧房的灯虽然没开,但是陈笒知道顾云悰还醒着。“出了什么事?”

“有人进来,没收住手。”顾云悰声音有些抖动,陈笒知道以顾云悰的心性是不会因为一个闯入者而失态。手指轻捻点燃烛火,陈笒看见了顾云悰胸前还没有处理干净的伤口。

眉头拧紧,从床下拿出自己的药箱,“躺下。”

“无碍。”顾云悰伸手拦住陈笒“叫凤梧给我处理就好。”陈笒眼神冰冷,看的顾云悰有些气弱。“躺下。”

将人摁倒,撕开被划坏的外衣,靠近颈侧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印,从肩膀处到锁骨,只要在往上移一点,就要了他的命。陈笒拿出清创的药酒,用白布沾着擦拭伤口周围,另一边,调配好的药粉已经洒在了还在流血的伤口上。

将绷带缠好,打结的时候陈笒手指顿了顿,用了个一般郎中会用到的结。直到这时,陈笒才看见顾云悰裸/露出来的皮肤被寒意带起的一阵阵颤抖,还有那手下的触感。

“进来的是什么人?”坐在一边,陈笒看着地上那滩被自己踩坏的血迹,里面似乎还有点没化干净的骨渣。

“大内的人,但应该不是皇上派过来的。”顾云悰从一边的褥子底下拿出一块腰牌和被毁了一半的钢刀,陈笒嘴角扬起“你这是用了什么毒?”

“保命的毒。”将腰牌扔过去,顾云悰唇色发白,显然是牵动了伤口。

腰牌上写着密龙的字样,确实是大内的令牌。能动用大内的,除了皇上还有谁?“如何确定不是皇上派来的?”

“如果是皇上的人,不会是来杀我的。”顾云悰摸摸脖子上的绷带,“那人是确认了身份才下的手。”

陈笒第一反应是顾云悰早就发现了闯入者,竟然等他开始动作之后才下手!但是口中出来的,却是另一番“也就是说,来人并不清楚你的实力?”

“没错,但凡对我有些了解的,都不会选择用这么直接的刺杀方式。”顾云悰抿唇“若是在京中,只怕人选很少。排除了淮南王,皇上,有可能的就是郑国公。但是,还有一个人,也很可疑。”

“你是想说惠妃。”陈笒看见一边空空的茶壶,还有顾云悰不稳的气息,便知道他今夜并没有看见凤梧。

“但是惠妃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使动大内的人,所以,还是郑国公最有可能。”顾云悰半靠在床上,肩上披着衣服,脸色在烛火的照耀下有些惨白。

“郑国公为何要杀了你。”陈笒皱眉,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原因。

“因为我是淮南王的儿子,而且,郑国公对你忌讳颇深,要是淮南王借着你的势力存活,对他也不利。”顾云悰嘴角淡淡勾起,“若是有一天,有人因为我是顾启渊的儿子而过来杀我,才是最大的不幸。”

“不会。”陈笒脱口否认,“顾启渊到现在也不知所踪。”剩下的话,还在腹中徘徊。却不便说出。“不过你都是和我想的一样,既然这样,年后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南方的好。”

顾云悰有些不解,燕王寻一个谋士,不就是为了在他分身乏术的时候替他监控京中的情况吗。陈笒看着顾云悰有些疑惑的眼神,嘴角上扬“我总不能为了一个还能控制的形势,把好不容易的来的军师给毁了。再者说,京中有人动不得,不比金陵。”

动不得,指的谁动不得自不必说,顾云悰也是苦笑,在京中,动不得的人太多,但是在金陵,那些表面上动不得的人其实都动得。

“轩儿要不要跟着去?”

“轩儿要去的话,不如全府出动,把惠妃和郑管家也带上好了。”陈笒摇头“今天下午岑老夫子走的时候,已经答应,轩儿和他一起,也是教导,也是做个书童。”

“堂堂燕王世子,竟然要做个书童,是不是太委屈了?”顾云悰话是这么说,但是也是真的为陈轩高兴,岑中兴的才学,可以说比起孔圣先师也只是逊色稍许,不仅是因为他的学问,更是因为他的头脑。古今相士,非苏张之人可比。

“委屈?”陈笒指指自己“他父王我却是连当书童的机会都没有呢。”

“哈哈,”顾云悰轻笑,此时天际已经泛白,陈笒看看窗外,“我给你把凤梧找来。”

一句话,顾云悰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谢谢。”

陈笒抿唇,终究是没说什么。出的院门,看看一边跪着的郑管家,陈笒走过去。“凤梧呢?”

“惠妃娘娘叫他去整理书,然后就没有出来。”郑管家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做的不够,有人潜入不说还重伤了燕王君。

“哦,那现在出来了吗?”陈笒语气轻慢,但是郑管家能察觉到其中的寒意。

“尚未,”

“昨晚进来的人,查到了没有?”挥手让郑管家起来,现在,还是先去找惠妃要人为先。郑管家起身“是从宫里出来的,昨夜二更左右潜入府中。府内的人并没有发现。”

“来人武功高强,却也怪不得你们可是?”陈笒脚步不慢,但是郑管家也能轻身跟上,可见武功底子也不错。“王爷恕罪。”

“罪,你罪在何处?”陈笒突兀回身,郑管家在他面前五步外停下。“你罪在因为我怀疑凤梧,所以就在背后暗中促成,不仅阻止了凤梧的计划更能看见顾云悰是不是参与其中。你还知道我调查文渊庄,所以你以为,我是故意的。”

郑管家再次跪地,陈笒轻笑“郑伯,你自幼跟着我,对我自是忠心,你知道你罪在什么地方吗?”

“你罪在想要越俎代庖,你想错了我,也想错了这些事之间的联系。”陈笒拉起郑管家“这次的事,你难逃责任,但是此时我并不罚你,年后我要出门,你在京中,看紧惠妃,不许她和任何人接触,在我回来之前,不许,她的院子有任何一个人进去。”

惠妃的院子,陈笒看着守门的婢女“胆子很大啊,连王君的书童也敢扣留?”婢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王爷饶命!”

“饶命?”陈笒嘴角轻扬“饶命自然简单。”身后的郑管家挥手,自然有侍从将两个婢女带下去。

“王爷,”院中,马姑姑跪在院内,见到陈笒过来立刻行礼然后膝行几步叩首“王爷,娘娘这几年过的很苦,王爷千万莫要在刺激她了。”

“马姑姑,你莫要忘了你的主子是谁!”陈笒挥袖将马姑姑打倒,径直跨入大厅,厅内,凤梧正在正中跪着,宫中跟来的两个婢女正在一边手拿荆条伺候着。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府中连婢女也可以用私刑了。”陈笒看看回身的凤梧,“你家主子找你。”

凤梧低低磕了个头,转身迅速离开。跪了一夜,凤梧的行动有些迟缓。

惠妃听见动静,从内室出来,看着陈笒。陈笒挑眉“不知母妃可知道,作夜,皇上,郑国公,淮南王,都派人去查勤王出事的原因,而你儿子的府上,进了一个带着大内侍卫令牌的人,要杀死燕王君。”

惠妃倒退两步,勤王,是她的主意,陈笒抿唇“以后,您莫要再惹事了。”说完,一掌将惠妃腰间出府的令牌击碎,而惠妃的衣服并没有半点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