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鸿带着行李在蜀江市郊的一个招呼站下了车,望望左边滚滚东流的蜀江大河,沿着右边小溪旁的土石公路走到山塆尽处,面前出现几幢最逗眼的一楼一底建筑,这便是石佛中学。
大鸿走进校长办公室,吃惊地发现曹恩贵马润芳坐在里面。他俩笑着起身打了招呼。曹恩贵说:“老同学,没想到吧。”“我还真是没想到。”“大鸿,这位就是陈校长。”大鸿同陈校长握手:“陈校长好。”“杨老师,欢迎欢迎啊。”
大家坐了,陈校长说:“我们学校原来是座古庙,虽说前不接村后不挨店,可的确是一个办学的好地方。”大鸿玩笑说:“菩萨选上的风水宝地,自然是无可挑剔。”笑罢陈校长说:“‘文革’时开始在这里办农中,我和爱人胡老师就来这里扎根了。转眼间一二十年就过去啦,岁月不饶人呀。现在好啦,有了你们这些‘新鲜血液’学校一定大有希望。”曹恩贵说:“陈校长从来就没想过大转移?”“这人啦,在一个地方呆长了就产生感情了。朱晓雯你们都认识吧,她爸好几次要照顾我们进城,我们都谢绝了。”
大鸿露出不解地神情,曹恩贵凑近耳边悄声说:“陈校长是朱晓雯的舅舅。”“啊……”
大鸿在心里暗暗惊叹,陈校长笑笑说:“听说你们都是朋友,她上午来电话说今天出差到石佛,下午要顺便来学校看看。这个鬼丫头,难得她还想着我们。曹老师、马老师,你俩先去帮杨老师把寝室安排一下,然后到我家吃晚饭。这样晓雯来了,你们朋友才好聊聊。”
晚饭时,陈校长闲聊说:“杨老师,你当兵复员回来又顺利考上大学,真不简单啊。”大鸿说:“受过一些磨砺便知道刻苦罢了。”“磨砺可是人生中最大的一笔财富。磨砺出人才呀。”朱晓雯说:“一路顺风有时也是一种悲哀。”大鸿说:“可我的那点儿磨砺能算啥?象陈校长、胡老师这些长辈们,从几十年的大风大雨中闯过来,这样的阅历才是真正的一笔财富。”陈校长满意地笑笑,胡老师说:“杨老师太客气,我们那一点陈年旧事早成老黄历喽。”
马润芳窥视一眼朱晓雯转了话题玩笑说:“晓雯,你听说过吗?这地方为何叫石佛?”朱晓雯摇摇头,马润芳接着话头说:“传说曾经有一个‘圣人’云游至此,一看就被这块宝地迷得难分难舍,于是便立地成了一尊石佛。”“是吗,真有意思。”“可就眼前来说,这石佛的名儿应该改为‘磁佛’才更确切。”
陈校长胡老师摸不着头脑,朱晓雯瞪一眼马润芳,曹恩贵看着大鸿笑道:“老同学,你已经感觉到一股神奇的磁力了吧?”“感觉到了,润芳是在以‘磁佛’自比,你不是就已经被吸到这里来了嘛?”“哈哈哈,好一个偷梁换柱。”笑罢,胡老师说:“啊,大家不要只顾说话,吃菜吃菜。”
大鸿他们走后,朱晓雯坐在客厅里与陈校长胡老师闲聊,陈校长说:“看得出,杨大鸿是一块好料。我这心里轻松了。”胡老师说:“老陈,你可从没这样主观过。”朱晓雯笑笑说:“舅舅,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大鸿他恐怕不是‘永久’牌的。”“十个说客抵不上一个夺客。鬼丫头,我得警告你……”“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舅舅,你就忍心把他一辈子拴在这个夹皮沟里?”胡老师说:“看你俩,一开口就较上劲儿。”笑罢,陈校长突然“啪”地一巴掌打死了盯在腿上的一个蚊子说:“这秋蚊子真厉害。老胡,再点一盘蚊香。”
胡老师进侧屋拿来一合蚊香,朱晓雯接过点燃一盘后说:“啊,大鸿刚来,一定没想到买蚊香,我给他拿两盘去。”陈校长愣一下说:“晓雯,你已经是成家之人了,你可别太出格儿。”“舅舅、舅妈,我和大鸿就象亲兄妹,要是在我家里我还要随便些。”陈校长沉默,胡老师说:“晓雯,你舅舅是关心你。”“知道了,行了吧?”
马润芳与曹恩贵到她学校附近的娘家住去了,大鸿坐在寝室里感觉一股潮湿糜烂的气味儿直熏人,他打开窗子站在窗前舒舒气,回头坐在床边的三抽桌前看书,蚊子轮番攻击让他措手不及。于是钻进蚊帐里看一会儿,脑海中一些杂乱无章的东西接着涌来,他把书放在枕头边,仰睡在床上尽力放松躯体闭目养神。
门上响起咚咚咚地敲门声,大鸿侧过身应道:“谁呀?”“大鸿哥,是我。”“啊,稍等一下。”大鸿拨开蚊账跳下床,急忙穿上长裤去打开门,朱晓雯说:“睡下了?”“蚊子太多,只好躲进帐子里看看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