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这天,大鸿在四合院的坝子上凉晒衣服。一个中年男人走来,他约莫四十来岁,瘦高身材,白衬衫扎进黑色长裤里,腮上一撮稀疏的胡须,右手上夹着点燃的半节香烟。他笑着走到大鸿面前握手说:“杨老师,你好。”“请问你是……”“我姓谢,学校的教导主任。”“啊,谢主任,你好。”谢任递上一支烟说:“我和陈校长在局里看了你的档案,杨老师真是个人才啊。”“谢主任过奖了。”“杨老师不要谦虚嘛。走,我们去你寝室聊聊。”
谢主任到大鸿寝室坐下,大鸿递上烟泡了茶说:“听陈校长介绍,谢主任可是学校的顶梁柱。”谢主任笑笑说:“学校实际情况摆着,领导中我算不老不少的,不干不行啦。陈校长快到退休年龄了,副校长很年轻,可今年又考上省教育学院走了,这样一来,我真担心工作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我想同你先个别勾通一下,今后工作中我们好好合作。”“谢主任这样礼贤下士真让人钦佩,请谢主任放心,我一定服从学校安排,尽心尽力干好本职工作。”“杨老师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虽然年纪不算大,可一向淡漠仕途,干这个教导主任算是让陈校长赶着上轿的。杨老师,我和陈校长都认为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你好好干,等陈校长退了,我就当你的助手,我们齐心合力大干一番。”
大鸿听着心里愕然茫然,初次见面的这位谢主任,对我说出这些话到底是什么用意?他在学校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看来偏僻之地并非就没有闹市中的喧嚣繁杂啊。
大鸿收住思绪说:“看得出谢主任虽淡漠名利,却是一个思贤如渴,事业心很强的人。而今实在难得啊。谢主任一见面就对我说出这般肺腑之言,让我感动又惭愧。也许我是属于那种‘飞鸽牌’的,可能会辜负谢主任的一片诚心。不过请谢主任相信,只要在庙里做一天和尚就得撞响一天的钟。”
石佛中学开学的教职工会上,陈校长宣布大鸿任高一年级一班语文课和班主任,并代学校总务主任。散会后,曹恩贵大鸿走进四合院坝子玩笑说:“大鸿,你小子地皮还没踩熟,可乌纱帽就戴上了。”大鸿叹一口气说:“恩贵,别忘了:福兮,祸之所伏。”“你的心眼儿太多了吧?走,到润芳寝室吃饭去。”“我还是不去打搅你俩了吧?”“你我谁跟谁呀。”
大鸿曹恩贵到马润芳寝室坐下闲聊,马润芳做好饭菜端上桌说:“开饭喽。”他们边吃边聊,曹恩贵说:“大鸿,陈校长宣布你的工作时,你注意谢主任看你的眼神了吗?”大鸿摇摇头。曹恩贵接着说:“我仿佛感觉到他的眼神里藏着好多东西。”大鸿说:“可我在这里就象你刚才所说的连地皮也没踩熟,还能与他有什么瓜葛?”马润芳说:“大鸿,我家隔学校不远,知道这座庙子虽小,里面的菩萨却不甘寂寞。谢主任与刘老师和炊事员吴建平几个,他们私下是铁哥们儿。前几年异乡的副校长被他们排挤得无法立足,于是狠下心今年考上省教院离开了。学校的元老陈校长有时也被搞得左右为难,谢主任在这里真算得上一个人物。但陈校长毕竟是老校长,加之有晓雯爸撑腰,姓谢的心里想学林彪可也奈何不得。况且陈校长很快就到退休年龄了……听说兼伙食团长的刘老师早就盯着原来副校长兼的总务主任,没想到眼看成定局的事情,让你闯来搅黄了,他们心里会舒服?”大鸿说:“看来不经意中卷进了一个旋涡。”曹恩贵笑道:“老同学,别听润芳瞎吹。我看没那么严重,有晓雯爸和陈校长为你撑腰,你怕啥?我可是早就向晓雯泄过密,说你现在成‘孤家寡人’了。”“恩贵,你小真是的。难怪晓雯急匆匆赶来石佛……如果真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还会被流放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