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岿《最后的党项》上部七十四,演双簧的劫犯
出了李保山他们家院子,往炼铁炉上走的路上,李满粮跟在李保山的旁边,他忽然说:“三哥,你其实并不怎么愿意领着我去炼铁炉,最后去石羊滩蒙古包,我说的对吗?”
李保山心里一阵震惊。刚才他自认为从始至终装得傻乎乎的,并没有在面部表情上带出什么内心世界,可是这小子怎么把他的心理猜得这么清楚呢?
不过既然这小子把他的内心世界已经说破了,他也不是那种鬼头鬼脑不说一句人话的人。他随即说:“是啊满粮,你猜的一点没错。”
“下午刚来到野驼山的时候,我在饲养院后墙外面拉屎,听到隔墙马棚里村里两个老大爷们低声说,村里炼铁方面,就管自己好好的炼吧,最好是不要把技术教授给外人。”
李保山说:“他们说的有问题吗?我们千辛万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学会了这个技术,又白天晚上不睡觉,试验了不知道多少次,为什么要轻易教给别人呢?”
李满粮说:“三哥你理解错了,我并不是不满咱们村里的人们保守这个技术,而我只是说这个情况。何况我认为,对于某些人来说,你们这种保守技术就对了,如果要是不保守,恐怕你们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李保山心里巨震。李满粮这小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会儿在他们家里炕头上坐着喝酒的时候,李保山自认为差不多已经看明白了。这会儿他反倒是又有些看不明白了这小子了。
李保山假装很不在意地随口说:“你说的某些人是谁呢?方便给三哥说一下吗?”
李满粮说:“三哥,你是一个明白人。从我懂事儿的时候我就知道,表面上看上去你人高马大,愣头愣脑,是打架论武的一把好手,这方面同龄人差不多都比不上你。实际上最了解你的我心里清楚,如果说别人比不上你的话,根本不是你的凶悍,而是你的聪明。你这么小小的年纪,这两年为什么突然之间能成为野驼山一个真正的当家人,我也相信根本就不是你的厉害不厉害,而是你的头脑。我说的这句话是指谁?你要是真的听不明白,那只能证明你在我面前是在装,没有说你的心里话。”
李保山知道他在这小子面前不能再装了,为此他干脆直接了当的说:“你说的是二爹二妈和大哥二哥吗?”
李满粮说:“除了他们,还能是谁呢?刚才在窑洞里当着你们的面,我数落他们见钱眼开,只认钱不认人,实际上还是给他们说的客气了。其实这两年他们在老家这些方面做的,实在是让人恶心。我后来到了周围一些比较陌生的地方,我都不敢说我是李昆宝的儿子。虽然他的手艺在方圆百八十里确实是顶呱呱的,可是他的名声也是非常臭的。那些可怜人到我们家门上讨一口饭吃,我大我妈还有两个哥哥嫂子,甚至把剩饭倒给猪狗,也不给那些可怜人吃。所以他们遭到打劫就是他们的报应。”虽然这会儿李满粮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李保山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但是李保山能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这小子此刻满脸的恨意。
李保山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说一句不客气的话,这样做会遭到天谴的。为富不仁,看上不看下,只看自己兜里的钱财,不管别人的死活……”
李满粮说:“我大爹和我大妈是两个好心的善人,你又是一个做大事的人,关于你们的所有情况,回老家通知我们的訾金旺和蔡八两个叔叔,把这些情况都给我们说的清清楚楚了。咱们这边你们在外面得了那么多马牛羊和金银细软,可是你牵头,在我大爹的支持下,都能把这些东西算成村集体的……!当时我听到这个情况以后,让我震惊万分。我知道我大爹大妈还有你们三个哥哥,和我大我妈大哥二哥,完全是天地之间的两种人。我大我妈他们如果得了这么多钱财,就连零头的零头也不会分给乡亲们,全部会独吞的。因为这个情况,其实对于我大我妈来说更加迫切的想移民,他们认为你们跌在了金山银山里,随便给他们打赏一点儿,就够他们吃喝的。可是我,如果说之前还想移民到野驼山的话,听到你们这些情况,我真的犹豫了好多次不想来了。因为我不仅是羞愧没法见你们,而是担心我大我妈大哥二哥那样的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恐怕他们来到这里各个方面的做法,又要让你们失望,让你们难过给你们丢人,也再一次伤害到你们。”
李保山震惊过后说:“所以你才抱着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不想在我们面前低眉顺眼的讨好我们。你的心理上认为,第一对自己家的亲人不必要表现出那一副磕头捣蒜的模样,第二如果因为你的态度得罪了我们,你反正无所谓,随时随地可以跳起来离开这里。”
李满粮说:“三哥,我的心思都被你猜中了。”
李保山说:“满粮,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想,三哥越不会让你离开这里,我要让你下一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至于说……”
“至于说我大我妈和大哥二哥,我认为就看他们的表现了,他们表现好,能把在老家的那些所作所为彻底改变了,你和我大爹大妈还有大哥二哥,就把他们当亲人一样对待。如果他们还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像过去那样,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和做法,你该怎么收拾他们就怎么收拾他们,不要心慈手软。何况我估计三哥你也有的是办法,你也不会心慈手软。放心三哥,只要他们做不下人事,你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他们,这方面我不会放一个屁。”
李保山没有说话,转身定定地望着李满粮。虽然在夜晚他看不清李满粮的脸面模样,但是李保山还是在极力的搜寻着李满粮的面部表情。随即他走了一步来到李满粮面前,抓着他的臂膀低声说:“满粮,你给三哥说一句良心话,在那一件事情上,你是不是一个参与者,甚至是一个主谋?”
李满粮说:“是对他们一个小小的警告,让他们明白为富不仁,早晚会丢掉他们性命的。我执行的是一个老天的旨意。”
李保山惊诧万分。他一下子在黑暗中张开双臂把李满粮搂抱住,用一种非常复杂的声音说:“满粮,不要有别的想法,好好的留在野驼山,帮着三哥大干一番事业好吗?别人我不敢说,从此以后只要有三哥一碗饭,三哥就会给你分半碗,好吗?”李保山说出的这一番话真诚无比。而他的这个真诚,他相信李满粮也能够体会得到。
闻听此言,李满粮也一下子用他的双臂把李保山抱住。
李保山能够感觉到,李满粮抱着他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
李满粮用那种沙哑而哭泣的声音说:“三哥,几年前我还小,受我大我妈的说教,当时差一点跟着他们走向了那种嫌贫爱富,见死不救的路子。差一点把你们这门最亲最亲的亲人当仇人对待了。这几年我悔恨死了,这次真的没有一点脸面来见你们。如果要不是今天你们的真情,随即不管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我掉头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学了一身功夫,这个年代兵荒马乱,到处招兵买马,土匪横行,我不管是投军吃粮当兵,还是当土匪,总之我相信我会出人头地的。”
李保山说:“不,满粮,不要考虑那么多了,下一步的发展,我估计你现在都没有想象到,三五年以后这里就不是目前这个状况了,肯定比现在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你就留在三哥身边吧。二爹二妈和大哥二哥毕竟是一家人,毕竟现在我认为还有你的面子……”
李满粮说:“不过三哥,你从一开始就不能给他们太大的面子,这种爱钱如命的人,说不准还会打着你们的旗号干各种各样的恶心事情呢。到时候恐怕你们也会被他们连累遭殃的。其实说一句心里话,你给他们面子,我都不会领你的情。”
李保山说:“满粮,放心,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你答应三哥,不要有那么多心事,一心一意留在我的身边好吗?”
“好的,三哥,我答应你。”
李保山和李满粮来到炼铁炉这边的时候,大约是11点出头。李保顺和李保民正带领着一帮弟兄们,在这边忙活烧焦和炼铁方面的事情呢。他们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挥汗如雨的模样。史六小和三扁片正在卖力地拉着风箱。
李满粮上去与李保顺和李保民打了招呼,对着别人挥挥手,一膀子把一个拉风箱的人挤开,就给拉开了风箱。
或许是李满粮的这种言行做派,和今天来到野驼山所有的老家人们的做法都不一样,为此一时间就让炼铁炉周围的这些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总感觉到李满粮有些粗鲁,也有些不礼貌,不把大家当回事儿。
李保顺和李保民低声的冷哼一声。他们两个人在心里不由自主地说,你小子等着。小时候你就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子,根本就不把我们两个当哥哥的放在眼里,我们家大概除了老三,你谁也不服气。现在你们家差不多如同来我们家门上讨吃要饭了,还这么横,哼,不急!
几分钟以后,李保顺和李保民假装给李保山说炼铁炉上的一些事情,把他拽到炼铁炉旁边的那个简易的毛毡蒙古包,就迫不及待叽叽喳喳的问李保山,为什么要把这小子领到这边呢?他们已经想好了,绝不轻易让外人参与炼铁的事情啊。
李保山用最简短但是又表述清晰的话语,对俩个哥哥说了刚才在家里的所有事情,以及路上李满粮对他说的其中一部分话语。最后他补充着说:“通过我这么短暂的和满粮重新接触,我可以确定他绝对不同于二爹二妈和他那两个哥哥。这是一个直肠子的汉子,绝对不会在我们面前耍花招。所以关于炼铁方面让谁干不让谁干的事情,我们还不能一视同仁。第一也要看人,第二那些关键的东西,不是都掌握在咱们手中吗?你们始终保守不要轻易告诉他们就可以了。下一步咱们要在野驼山里建更大规模的烧焦炉和炼铁炉,到那时候可能有上千人的规模,绝大多数这些工人不是都得使用老家来的人吗?你们只能当总指挥和技术骨干,掌握核心技术。所以泄露技术的问题嘛,这就看咱们怎么掌握和看待了。如果太保守了,那么所有的事情就得咱们自己干,你们想要扩大规模加大生产,咱们自己能干得过来吗?”
李保顺和李保民不得不承认,李保山说的这一番话绝对有道理。他们再一次追问李保山,李满粮真的和他们一家子不一样吗?
李保山说:“绝对是两种人,以后你们慢慢就知道了。这小子的脾气比小时候还要直,是那种认死理的人,他们家里其他人的那些做法,他根本就瞧不上。今天晚上在咱们家吃喝的时候,他当着大家的面直接了当的就给说开了家里那些人的不是。”
李保顺和李保民哦了一声,半晌没有说话。
在李保山的劝说下,李保顺和李保民才缓和过了刚才的神色,他们说,这方面他们两个人就不知道了,老三就看着办吧。总之,他们现在炼铁炉上的这些人早已经私下里合计好了,这个技术好坏是不准备给外人传的,最多也就是让别人来干活儿,具体配料方面的细节,绝不告诉他们。
李保山说:“大哥二哥,你们私下如何,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况且除了你们几个人谁也不知道内情。我想他们别人也不会来和我讨教这些方面的技术。结果嘛,哈,不说了。”
李保顺和李保民互相对视了一眼,老三说的这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人早已经心知肚明了。有些话是只能做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随后,李保顺和李保民惊喜的给李保山说,就在他们刚离开饲养院那会儿,他们出了一炉生铁,感觉到质量非常好,铸造了一些东西出来的质量感觉确实很好。随后又炼了钢铁,刚才又用炼出来的钢铁铸造了一些斧头镐头,也在红炉上打造了几样东西,结果质量确实非常好。
李保山高兴得说:“大哥二哥,你们两个人要知道,咱们野驼山就是一座金库银库,而且接下来在你们认认真真的操作下,烧焦和炼铁方面的技术你们会更进一步提高的。这样的话,就等于你们确确实实,手里握着一把把打开这种金库银库的钥匙了。去年冬天我们去山前黄河这边好多地方走动调查的时候,得知人们想买一些耐磕碰耐磨,有韧性的铁器,现在根本就买不到。因为王家庄园还有漠南草原城和漠南阴山城几处地方,人家以前用洋机器生产出来的那些工具,这以后数量越来越减少了,他们有钱也买不到。人家主要是在生产军用产品。我们要能随后大量地生产出这些农用产品,就填补了这个空白,绝对是人们的抢手货。从此以后咱们就要什么有什么了!太好了,我太高兴了,你们私下里好好的和身边的这些弟兄们,把这方面的技术互相交流一下,让这些弟兄们一个个都成为烧焦.炼铁.铸造和打铁方面的高手。”
李保顺和李保民给李保山说,这些方面放心好了,他们现在越来越把这些技术掌握到家了,也越来越有信心,有把握了,反正都是自己家的弟兄们,私下里都在互相交流着这些技术呢。
随后关于炼铁方面几个关键的环节,李保顺和李保民又与李保山交流了一番。这一交流,李保顺和李保民心中就更加有底了。
李保顺和李保民还惊喜的给李保山说,史六小和三扁片虽然力气小了一些,但是干劲十足,即使累也不轻易停下手里的活计,两个人都是那种拼命干活的模样。
李保山给两个哥哥说,只要这种卖力干活的人,就不要分什么本村啊,移民啊,要一视同仁的对待他们,要让他们心里温暖。如果他们确实要饿,想吃东西,就随时随地的给他们准备一些吃的喝的。
李保顺和李保民给李保山说,他们知道,像史六小和三扁片这种人,他们从内心里来说太喜欢了,对他们非常好,刚才那会儿就给他们拿了一些吃喝。
正在这时,刚才在烧焦和炼铁炉上,包括红炉上下来的四个结义弟兄来到了这里。他们一个个干的气喘吁吁,但是又是那种精神劲儿十足的模样。
李保顺和李保民看看和老三该交流的也交流了,就赶紧站起来说,让他们在这边说话,他们两个人去炉上干活去了。
四个结义弟兄也不客气,和李保顺和李保民打了一声招呼以后,就随便坐在地下的羊皮上。
李保山说:“史六小和三扁片这两个人怎么样?干活还卖力吗?”
刘黑子叼抢着说:“明明他们身体不好,看样子他们没有多大的力气,可是这两个人拉风箱快要把自己的肠子都要蹶出来了,还要那么拉,实在太好了!”
郭虎说:“把这两个人打发到野驼山里,做那些搬石头的事情,有一点可惜。”
高喜财说:“这两个人差不多就是我们手头的一件工具,你挥舞着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实在是太好指挥了。要不把他们两个人就留在炼铁炉上,让他们帮助我们干活儿吧。”
李保山说:“那是以后的事了。但是现在不能。必须让他们两个人到野驼山里,不然的话,我们把他们留到这里和其他人一样对待的情况,马上传到老家以后,那些不请自到的人一下子不知道要涌来多少。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由于人数太多,整个把我们的计划都打乱了,我们也许做好事儿由于不注意这些细节方面的事情,最终就要把好事做坏。这件事情到此打住,你们就不要谈了,我也只是随便问他们两个人一下。”
相关炼铁方面的事情,几个人随便交流了几句之后,李保山就带领着四个结义弟兄,去往烧焦和炼铁炉上,实实在在的干活去了。
……
第2天凌晨4点左右,石羊滩蒙古包。李保山.郭虎和李满粮,还是像上次被大哥二哥叫醒一样,被村里另外几个牵着骆驼驮矿石路过这里的人们,把他们叫醒了。
昨天晚上,李保山.郭虎和李满粮三个人是12:40多,各骑了一匹马从炼铁炉上来到蒙古包这边的。同样像之前一样,当时李保山和郭虎各背着一个大褡裢,提着马灯,领着李满粮,进入了野马林。他们远远的和野马打了招呼,隔得远远的给野马扔过去那些玉米棒,打口哨和野马问好的同时,也如同在和野马告别。
野马同样用它们特有的声音和肢体动作,与他们问好和告别。
虽然是晚上,况且他们距离野马也有一定的距离,但是那匹大儿马挺胸抬头高大健壮的轮廓,长长的拖地马鬃和马尾,还有一声声虎啸龙吟一般的嘶鸣,浑身散发着一种只有雄性食肉动物似乎才有的攻击性,当时真的把李满粮看傻了眼。
回到蒙古包,李保山略有一点抱歉的对李满粮说:“时间不早了,明天早上早早的起来还有这样那样的好多事情,要不然的话,三哥本来应该好好的请你吃一顿烧烤。周围大山里野鸡野兔很多,味道当然相当不错。不急,等随后咱们有时间,再等你的肠胃逐渐好起来以后,三哥请你好好的吃喝吧。”
李满粮说:“其实我就想今天晚上在野马不远处架一堆柴火,一边吃烧烤,一边喝酒,一边看着那些野马。刚才虽然黑不隆冬看不清楚,可是我也感觉到那些野马比我们普通的家马俩三个还要大。听它们的声音,那刨蹄的动作,真能爱死人啊。老家常见的就是那些一把大的死驴和瘦的快要倒下的劣马。那些牲畜,嗨,就不要和这种野马比了!老家就连你们经常骑的那些蒙古马,或者杂交的马匹,也很难看到。看到这种野马,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情。唉,可惜了,我只能理解为,三哥你这是一句借口话吧。”
李保山说:“老三啊,三哥真是服了你了,说话不给人留一点情面,干脆是那种直来直去!不过,嗨,你还别说,你越是这样,三哥越喜欢你。三哥就怕遇到那种说话藏头露尾,说半句留半句,说什么都不是他真实意思的话语,是看你想听什么他跟你说什么的人。唉,遇到那种人真没办法。你这种做法才对三哥的口味儿。”
李满粮说:“三哥,虎哥,我是改不了了,就这样的性格。这两年越来越说话伤人。要是按照我大我妈的说法,我说话纯粹不长脑子,张口就来,不知道惹了多少人。但是我也改不了,反正就这样了,那么我自己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吧,管他呢,别人爱听就听,不爱听就不要听,我就是我了。只要以后我说话让三哥虎哥你们不高兴的时候,你们能够理解和原谅我,我就高兴了。再说了,谁让你们是我的哥呢!”李满粮甚至说得理直气壮。
郭虎哈哈哈大笑说:“满粮,我跟你说吧,只要你不是那种和我绕花花肠子的人,哪怕你发脾气上来把虎哥打俩拳我也不在意,也能原谅你。但是你要是那种拐弯抹角和我耍心机的人那可就完了。我最瞧不上,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人。以后,除了三哥,不,大哥罩着你,虎哥也要罩着你,只要你行的正走得端,谁敢碰你,我肯定不会答应。”
按照昨天晚上他们的原计划,今天早晨村里这些牵着骆驼到山里驮矿石的人们,要顺便把史六小和三扁片送到野驼山老鹰沟里。上次李保山亲自在野驼山里打眼,开采铁矿石的老鹰沟,经昨天晚上李保山和四个结义弟兄合计,无论是煤炭和铁矿石的储量还是品位,包括水源方方面面的条件,老鹰沟都是最适合于建烧焦炉和炼铁炉的。李保山合计,让史六小和三扁片临时把简易的毛毡蒙古包就搭建在老鹰沟。让他们除了帮着村里这些驮矿石的人们给骆驼装矿石,其余时间就让这两个人在老鹰沟,其中一块比较平整的塔地上,往出清理一大块场地,方便于在那一块地方下一步建烧焦炉和炼铁炉。
郭虎反正上次和李保山一起去老鹰沟那一块开采过铁矿石,对整个那一带地理方位和环境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是非常清楚的。昨天晚上李保山一边在炼铁炉上干活,一边已经将那一块地方哪个方位建烧焦炉,哪个方位建炼铁炉,包括建磁窑的事情,和郭虎都交流过了,所以今天郭虎也要跟着这些驮矿石的驼队去那一块地方,一者安顿史六小和三扁片,再者是要现场给这两个人交代,他们待在那里如何干,和干哪些活计的事情。
李保山.郭虎和李满粮从蒙古包里跳起来之后,郭虎和李满粮在李保山的示意下随即就出了蒙古包。
史六小和三扁片随后被叫进了这个蒙古包里。
这两个人一进来就问候着李保山,一脸开心快乐的模样。
李保山赶紧让史六小和三扁片坐在羊皮褥子上,将这两个人好言抚慰了一番,说昨天晚上他们辛苦了,其他人对他们两个人大加赞赏。而且他们两个人从始至终是怎么干的,他也亲眼看到了。
史六小和三扁片感激涕零地对李保山说,他们两个人早就盘算好了,如果这次要不是跟着移民的大部队口里出口外来到这里,他们三两个月之内肯定会被饿死。这次来到野驼山不要说看到那么多堆积如山的粮食肉食了,就是山里那么多荒草,野树,野物,他们就知道待在这座大山里至少饿不死。
这两个人还喜不自禁地给李保山说,人家饲养院的大厨郝和小与郭拴子除了给他们带了那么多吃的喝的,还给他们两个人带着弓箭,还有长刀短刀。人家给他们俩说,这都是保山提前给他们嘱咐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史六小和三扁片对李保山露出了一脸感激涕零的神色。
李保山说:“不用谢,都是老家人嘛。只不过你们不是在移民的范围内,没办法,我只能按照没有户籍的人来对待你们,你们理解吧。”
史六小和三扁片给李保山说着感谢的话语,说他们一点也不在乎,只要有吃的就可以了。他们还说让李保山放心好了,有弓箭和长刀短刀,他们一点也不害怕。
李保山说:“野驼山里的狼和其他地方的狼不一样,这里让狼可吃的野物太多了,所以狼绝对不会伤人。我们来这座大山里住了四五年,到现在还没有遇到狼主动攻击人的事情。何况你们还是两个人。放心。”
李保山说的这番话,绝不是那种公事公办居高临下的说法,而是那种站在他们生命和利益角度上说的一番实实在在的良心话,从而他的这一番话把这两个人彻底的感动了。这两个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发誓一般对李保山说,他们到了那边,白明黑夜除了四五个小时的吃饭睡觉时间,其他时间他们就要好好的干,好好的表现,绝不辜负野驼山的人们!
随后李保山出来蒙古包外面,和大家都打了声招呼,给大家随口嘱咐了几句话,这七八个人就要拉着几十峰骆驼离开蒙古包了。郭虎当然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这时,突然李满粮说:“三哥,我也要跟着他们进山里装矿石驮矿石。等我回来以后,村集体需要我干什么,三哥你就说吧!我愿意干那些最苦最累的活儿,就怕你不让我干呢!”话毕,这小子就着急忙慌返回蒙古包穿戴,准备他的东西要离开这里了。
看看无法阻止这小子,那么就只好随他便吧。随后李保山就给李满粮嘱咐了几句话语。
看着郭虎和李满粮匆匆忙忙的离开蒙古包,李保山也返身回到蒙古包里拿了他的那些随身东西,准备离开蒙古包回村里去了。
这时东方已经泛白。春寒料峭的春天,在西北的这座大山里,这个季节的早晨还是非常寒冷的,蒙古包外面差不多所有那些物品上面,都结了一层白霜,从而给人似梦似幻一般的感觉。甚至包括那些怪石嶙峋的黑黢黢的河槽里,任何一样东西这会儿都挂满了白霜,从而彻底的改变了河槽白天的颜色。
李保山飞身上马,一个人打马飞驰在从石羊滩蒙古包到回村的沙石河槽里。
虽然这会儿才是凌晨4点多,可是这会儿这座寂静的大山,好像已经从沉睡中清醒了似的。除了李保山身后村里那些牵着骆驼的人们吆喝马匹和骆驼的声音,和他前面村庄里烧焦炉和炼铁炉上偶尔发出的那些叮叮咣咣的声音,打破了这座宁静的大山,再就是这会儿他胯下四蹄翻飞的马蹄,击打在河槽里砂石上那种特有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偶尔早晨起来觅食的各种野物,也发出了一声声此起彼伏的鸣叫声。
这座沉睡的大山被早起的人们,包括早起的动物,彻底的惊醒了。
李保山飞马回到饲养院的时候,饲养院老家的那些人们,出出进进已经有几十个了。看样子他们都在帮着大厨郝和小与郭拴子,在厨房里里外外做这样那样的一些事情了,从而这会儿饲养院显得人烟吵闹,人气特别旺盛的模样。
李保山和迎上来的几个老家人一边说话,一边把马交给他们,就快步走向了西南烧焦炉和炼铁炉上。这会儿村里刚换班的一帮人马,正在大哥的带领下在精神抖擞的放一炉生铁水。
距离炼铁炉还有一段距离,远远的,李保山就从铁水的流动性和颜色上看出来,这一炉生铁水质量不错,不比他亲手操作下炼出来的铁差多少。